1、醉你没商量
故事发生在山东省一个普通的农村家庭里。这个村子坐落在古老的运河边上,由于运河改道,古老的运河便被毁掉,高高的运河大堤被一座座高耸的砖窑烧平,古道也被两岸的房屋所侵吞,宽阔的河床只有二十米左右的河沟有水外,两边被种满了杨树、柳树等等。只有到夏季时,河里的水才会变宽。国梁就生长在这个村里,并且比较喜欢到运河床底的小河里游泳和在河边读书,这里曾留下了国梁无限的美好回忆。国梁家由于国梁的父母比较勤劳厚道,开了一个百货店铺,日子过得还算红火。国梁的大姐国凤比国梁大六岁,是镇中心幼儿园的老师,刚刚结婚三个多月,姐夫鲁德是镇政府负责组织的一名科员,国梁是县一中高二的学生,弟弟国丰是县一中初三的学生,兄弟两人都是学校的优等生。
记得在没开百货店之前,他家是靠种地过日子,由于孩子较多,吃穿都成问题。国梁清晰的记着,他的第一身新衣服还是上初中时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的大姐用工资给他买的,当时他兴奋地一夜都没睡好觉,新衣服还是等到学校颁奖时才穿上的。以往他都是穿娘改过的旧衣服,有时是亲戚邻居给的,合适的就直接穿上。吃得更别提了,过年过节是他家打牙祭的好日子。他家日子好转还得从开百货店开始,父亲蹬着一辆自行车常常三天两头的去几十里的县城或市里进货,大多是早出晚归。每当父亲载着高高的货物回家时,他们姐弟几个都会高高兴兴地帮着支车和搬货物,自行车常用破布给摖洗地干干净净。瘦小的母亲一边料理百货店,一边忙家里、地里的活,为了增加收入,还每年养一头大猪,常常等到春节前卖掉,就这样一家人的日子开始好转起来。父母先是竭尽全力把姐姐上学供出来,安排好工作,后来又开始关注国梁哥俩的学业。
这是2001年5月中旬一个周六的晚上,月光照在国梁家这个小院的老榆树上,投下零零散散的光影,这棵榆树树冠的枝丫弯弯曲曲的,像龙爪一样,所以大家叫它龙爪榆。国梁家是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分为东、北、南各三间房屋,在东面有一大间厨房,东南角是古式的院门楼,厨房的一面墙正对大门口,大门是红漆的。平常这个小院没有什么,显得格外平静,可今天却充满着喜气。原来,大家正热情地招待从外边做生意归来的一个远房亲戚,国梁应该叫他表舅。这位表舅四十多岁,一身城里人打扮,中等个,三角眼,卷烫头发,留着小胡子。
“姐夫,现在孩子也大了,正是需要花大钱的时候,不如和我一起做木材生意如何?老是窝在家里总也不是事,外面的世界大着呢,好玩着呢!”酒过三巡,这位喝得满面红光的表舅,显得很豪气地对国梁的爹说。
“是啊,眼看国梁快要考大学了,现在费用又很高,就我现在的家庭收入,的确有些困难!”四十七八岁,穿着朴素,满脸厚道、中等身材,肩膀厚实的父亲也不胜酒力,三杯下肚,便有些醉意。
“这样吧,看在亲戚的份上,我和另一个伙计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帮您一下,让您凑几个钱入下股,这一趟生意坐下来挣他个十万八万的没问题”。这位表舅深表同情地说。
“哪感情好!国梁,快——快跟您表舅倒酒!”国梁的爹舌头有些大。
国梁,剑眉,眼睛大而有神,1米76的个子,肤色有点白里透红。说心里话,国梁对这位表舅并没有太好的印象,虽说听他在外面生意做得不错,但也听人说他在外面找了不少女人,把家里的老婆孩子放到家里,倒是不缺钱发,还找人给种地。在这个村子里,大家可以称他为能人,但并不认可他的人品。
“表舅,我爸他喝多了,我们哪有钱做生意,再说我爸又没出过远门,可不敢和外面见识多广、精明会算的生意人打交道!”国梁边倒酒,边笑着说。
这位表舅听了没言语,只是照旧喝酒、夹菜。
“您这孩子懂什么!您表舅还不是看着您们考大学用钱才想到帮咱们,再说您爸不懂的地方,这不还有您表舅给托着!”老实巴交、死爱面子的国梁他爹有些过意不去,满脸通红地对国梁呵斥。
“来来,大兄弟,别听孩子嚷嚷,咱们喝酒…!”国梁的爹站起身来又给这位表舅添酒、让酒。
两个人推杯换盏,陈年旧事开始唠叨起来。说到高兴处,这位表舅还会把外面的城里生活眉飞色舞地描述一番,只把没有出过远门的父亲说得心花怒放、羡慕不已。他像敬财神爷一样款待和看重这位表弟,他始终陪着笑,让着酒、点着烟。
“表舅,天已不早,汤也都凉了,您们还是吃点饭吧!”,留着小平头,丹凤眼,穿着一身红色休闲服的国丰把汤给端了上来。
“我们的国丰长得越来越精神了,以后表舅有机会带您小子出去长长见识!”满脸醉意的表舅眯着眼睛看了国丰一眼说。
“好啊,托您的福,还得求表舅多多帮帮我家!”国丰满脸笑容地说。
“一定,一定,只要您爹脑子开窍,跟着我干是不会缺钱花的!我这支钢笔就送给您了,这可是一位大老板送给我的礼物,贵重着呢!”这位表舅被说的心花怒放,略带醉意地说,然后从上衣口袋里缓慢地抽出一支商务用笔,看了看然后递给国丰。
“多谢表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好的笔!”国丰用手接过笔,眼睛稍微瞟了一下,略带恭维地说。
“算您小子识货,一般人我才不舍得给呢!”表舅显得很得意地说。
“兄弟,别的先不说,您可要尽快地和您那位伙计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机会带您姐夫鲁德做生意。”父亲带着恳求的语气急不可待地说。
“好吧,这个事我会想着的,但前期您得准备个十万八万,这样我也好说话,再说股份越大,分红越多!”
“行行,这个我心里有数。来来,多吃些,别嫌弃没太好的招待您!”父亲把盛有鸡和鱼的盘子放到表舅的跟前。
于是两个人又瞒天过海地聊起来,烟气、酒气充溢着客厅。
国梁的娘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农村家庭妇女,瓜子脸、一双大眼睛、身材瘦小、穿着简朴、心地善良。她不但忙家务,而且还打理着百货店的生意。由于长期积劳成疾,人显得很虚弱,每到农忙的时候,她常常会大病一场,需要打几天吊瓶!可她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抱怨过,默默无闻着支撑和打理着这个家。后来等到国梁的姐姐出嫁了,他家实在忙不过来,就把自己家里的一半地承包给邻居,每亩地一年只给800斤小麦。眼看就要快夜里十一点了,她让国梁、国丰在厨房里的桌子上简单地吃了些晚饭,两兄弟便回屋睡觉去,可她按照老习惯,需要等着客人走后收拾完毕碗筷才能去睡觉。
等送走客人,国梁的娘收拾完碗筷,回到卧室,看到父亲鞋都没脱地躺在床上,显然他今天又喝高了。娘帮他把鞋脱掉,然后倒了一大杯白开水放在床头柜上,以便夜里父亲醒来后喝。
月亮已经悄悄地落到树梢后面,远处不时地传来狗的叫声,四周静静悄悄的,只有老榆树的阴影在微微地晃动,夜已经很深了,星星稀疏地散落在天空。
2、借钱的辛酸
转眼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国梁从学校回到家已经快到晚上六点了。娘早已把饭菜给他准备好。因为她知道,学校里的伙食不太好,两个孩子又很懂事,在学校里省吃俭用的。所以他们一回到家,就可以享受到娘为他们准备好的相对丰盛的晚饭。国丰由于是初三毕业班,一个月才会回家一次,国梁也只好独享了!等到国梁狼吞虎咽地把饭吃完,天已经完全黑了。国梁帮着娘把剩下的家务干完,就到百货店里和娘闲聊。
“娘,爹去哪里了?”国梁不经意地问。
“别提他了,自从上周您表舅说可以带他去牡丹江搞木材,就一直在四处张罗着借钱。据说要凑10万元才可以入股,亲戚、朋友该借的都借了,还托人担保贷了银行的钱,到现在为止还差一万元呢,据说后天他们就要去牡丹江拉木材。这不,他又去借个人高利息款去了,出去快一天了还没回来!”娘不无担忧地说。
“爹,他还真要去拉木材卖,现在做生意风险很大!再说他又没出过远门,没有和别人合伙做过生意,这太危险了吧!”国梁有些着急。
“我也劝过他,但您爹认为您们今后用钱的地方很多,凑他现在还能四处走动,拼一次也可以,再说,他认为您表舅经常在外面跑,有经商的经验,大家又都是亲戚,不会坑骗他的。”娘叹了口气。
“大嫂,拿些烟酒。”一位中年女邻里过来买货。国梁和她客套地打了一声招呼,国梁的娘忙着给她拿货、算账。
“李二真不是人,借了他几个臭钱,天天上门逼债!这不,又坐在我家不走了,看来又要请他吃饭!”邻居一边付钱,一边嘴里嘟噜着。
“他可是个铁公鸡,利息又高,您们怎么敢借他的钱!”娘同情地说。
“孩子的爹病得不轻,我们真得是没有办法啊!”邻居有点伤心地说。
这个李二,在这个村里是出了名的,在改革开放的前期,他靠着自己的小聪明搞小本生意赚了一些钱,自己只有几个女儿,现在基本都已出嫁,还剩下一个老小在外打工。他把自己赚的钱和几个女儿争得钱拿出来放高利贷,专门借给急用钱的人。到了还款期,如果对方还不了钱,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逼债。所以大家尽可能的都不去招惹他。
娘又安慰了她几句,并且有意识地少收了她的钱,邻居带着谢意走了。
眼看快要到九点了,家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
“喂——,嗯,好,我过去接他。”国梁放下电话对娘说:“爸又喝醉了,让我到刘华叔家接他!
“唉,怎么说他呢,越到事上越醉酒,这怎么能够出得了门!那您快去看看吧,把他接回来!”娘埋怨地说。
“好的——”国梁急冲冲走出家门,外面的街道黑乎乎的,只有零星地行人在走动,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
推开刘华家的大门,从里面传来急促的狗叫声。走进院里还没到正房门口,便听到从里面传来几个男人的吵杂声。
“国梁来了!”
国梁刚一推门进去,便被一个穿着花色衬衫、黑红脸膛的中年男子给看到了。展现在国梁面前的是一片狼藉的餐桌和酒醉趴在桌子上的爹。花衬衫男子国梁认的是刘华,另外一个四五十岁,满脸笑容,三角眼里闪着诡秘的矮个瘦男子,国梁没有见过。
“国梁,快点把您爹扶回家吧,他喝的有点过。”刘华语气慢悠悠地说。
“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走!”国梁的爹慢慢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国梁赶紧扶住他。
“国梁,把您爹这个包拿走,里面有五千块,可要拿好!” 刘华递给国梁一个灰色的手提包。国梁接过来,然后搀着爹走出房门。院里的狗又叫了起来,随着是刘华的呵斥声,最后都消失在夜色和国梁父子的身后……
到了第二天的早晨,爹又早早的出去,娘在家开始帮着爹收拾行李。据说,这次去牡丹江至少要一个多月才回来。快到上午十点的时候,大姐和姐夫鲁德开着摩托车来了,他们是来给爹送行的。大姐长的眉清目秀的,匀称的身材,上身穿着粉红色的上衣,黑色裤子,乳黄色的皮鞋,脸上带着笑、透着微红的光泽。姐夫鲁德,穿着休闲西装,头发焗着油,中等身材,平凡中透着几分领导者的气质。
国梁的娘和国梁忙着招待他们,然后由国梁陪着他们聊天。国梁和他们关系相处得很融洽,看到他们也感到亲切、无拘无束,他们也都很关心国梁的学习和生活。在平常,对他们两兄弟的学习和生活给予无微不至地关心和帮助。
“国梁,我们在逛书店的时候,顺便给您买了一套历年来高考试题,另外还给您哥俩每人带来一套衣服”。大姐从他们的礼物包里拿出来,递给国梁。
“谢谢,大姐,姐夫鲁德”。国梁接了过来,然后翻看了一下试题。接着,在大姐的要求下又去试穿了衣服。
姐夫鲁德又问了问国梁学习的事,然后哥俩就下起象棋来,大姐忙着去做饭。
等国梁的爹回来以后,饭菜也已经做好,大家一起围在饭桌旁进餐。
“爸,这次出远门可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我给您敬您个酒,祝您一帆风顺,财源广进!”姐夫鲁德边说,边把酒杯举起。
“一家人客气了!还好,跟着熟人去做生意,权当是出去长长见识。”爹慌忙把酒杯举起来,边喝酒边说。
“您还是多留个心眼好,现在很多生意人开始专拣熟人进行欺骗。”大姐提醒到。
“东北人,也不是很好相处的,精明的很,可要少喝酒!”姐夫鲁德又叮嘱说。
“放心吧!您两个兄弟上学,您娘的身体虚弱,我走后,家里的事又要让您们多操心了!”爹对姐和姐夫鲁德二人说。
“这是应该的,您放心吧。”姐夫鲁德笑着说。
爷俩边吃边聊,大姐不断往娘和国梁的碗里夹菜。
吃过饭,大姐又帮着娘收拾完家务,停了一会,看到天色已晚便和姐夫鲁德回去了。晚上,由于爹明天一早就去火车站,大家也都早早睡去。
第二天,国梁把爹他们送到火车上,直到火车开走国梁才回家。回来后,他带上娘准备好的钱物回学校上学,家里就只剩下娘一个人打理百货店和照料家务了,这让国梁心里很不是滋味,生怕娘累病了每人知道和照顾,于是他和国丰商量好,哥俩最好岔开时间回家,以便回到家帮娘干些力所能及的活。
3、红火的生意
转眼,国梁的爹已经走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一开始的几天他也常给娘打电话回来说明在牡丹江的情况,但就是却没有具体说回家的日期。再后来,打回家的电话次数却越来越少,这让家里人很担心!
天越来越热,布谷鸟的叫声回荡在天空。作为农民来说,麦收就要来到了,大家都要提前准备好器具,在外做工的男人们能回来的大都回来了,因为麦收又被农民戏称为“抢麦”的说法。因为麦子熟时需要农民在不到两周左右必须收割、晾晒完毕,否则可能会遇到“麦焦头”落地现象、风吹雨淋减产现象、麦子发霉现象和玉米,大豆播种难现象。所以每到这个季节,大家都会绷紧心弦,一鼓作气地收种完毕。这两年还不错,大家用上了联合收割机和播种机,这样就减少了劳动力,但要在恰当的时间找到这两种机器,需要专人到地头找和等。以往这事全都包在爹身上,现在只有娘一人在家,这下可把娘急坏了!只好不断地与爹打电话,可有时却联系不上,说是去找货源了。
初次来牡丹江,到处看到的是堆积如山的木材市场。国梁的父亲、表舅还有另外一位满脸红光、头发发白的六十多岁老者老梅,一行三人住进了本地合伙人王五家附近的宾馆里。王老五五十多岁,满脸的挠腮胡子,五大三粗的,典型的东北汉子。大家先是客套一番,便要了一桌东北菜(也叫农家菜)。什么杀猪菜、野兔肉等等,大家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不知不觉就每人半斤白酒下肚。
“我说老国,来到咱这儿,就像在家一样,有什么需求尽管言语,在这地盘没有咱整不了的!”王五半斤酒下肚,便拖着东北口音豪放地说,他的国字脸显得黑里透红。
“那肯定、那肯定,以后还多多照顾!”父亲笑着说。
“来,尝尝咱们东北的包子!”看到服务员把像大馒头的包子端上来,王五对父亲说。
“来来,大家一起吃点,接下去咱们还有项目!”表舅接过话题说。
“这可是正宗的东北包子!”老梅轻声地说。
吃喝完毕,三人便摇晃着身子到地下一层洗浴、蒸桑拿。因为是初次到这地方,父亲有点不习惯,又碍于面子也不好说什么。看着别人脱衣换衣,他也照做。洗泡后大家又到桑拿房蒸一下,父亲不适应,感到有点气息,片刻就出来接着泡澡。等其他三人出来,然后让人搓澡。后来又让一些年轻的女人来按摩,父亲一开始还不习惯,慢慢地就给按摩的昏昏欲睡。按摩完,大家穿好衣服,又被领到走廊尽头的一排房间里,三人被分开,每人由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陪着。关上门,父亲神经一下就紧张起来。手脚不知朝哪里放,尤其是看到女人脱掉上衣、露出白腻的肌肤时,他条件反射似地放不择路地冲出门外,一溜小跑跑到他们定的客房。
再后来,他们就开始联系木材,谈价格,联系火车皮。一转眼就是一个多月,当然了,虽然父亲经受住了诱惑,没有倒在了女人的温床上,但是,过于奢侈的消费,也让他有点忐忑不安和自责,但金钱、酒肉和安逸突破了他的防线,从不自然到自然,再到贪婪。这也许是有权、有钱男人变坏的过程吧。究其根源,一是男人本能,其次是本身就自私自利、贪图享受的本性,而后者是最重要的因素。权贵很难做到过德高望重,在此也许会找到答案。
终于,到了国梁家麦子熟的日子,娘只好求助大姐一家。后来,姐夫鲁德请了一天假,冒着雨帮着国梁的娘把麦子收割完,麦子粒被堆在屋里,只好等天晴再晒。可是老天也不做作美,一连几天都阴雨连绵,麦堆开始发热,麦粒开始发霉,这更急坏了国梁的娘!好不容易等到雨过天晴,可麦子有的已经发芽了,播种期也被推迟了,真是祸不单行啊!
国梁周末回家后,首先看到是已经发霉,并发出刺鼻热气的麦堆,其次是略有病态的娘。
“今年的收成算是糟透了,大家也只能吃发霉的粮食了!”娘有些难过。
“娘,不必难过,明天我在家里把小麦放到房顶上去晒晒。”国梁安慰娘说。
“那明天,我给您姐打电话,也让她来帮帮忙。”娘无奈地说。
“好的。”
“那快点吃饭吧!”娘说完,又去招呼来买货的顾客。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大姐就来了,姐夫鲁德因有其他事情没能来。姐俩也没多说话,就开始干活。国梁在房顶用绳子往上拉袋子,姐姐在下面负责往袋子里装麦子。
过了不到半小时,姐俩就都累得直不起腰来,汗水也顺着脸往下流,并侵湿了衣服。六月的太阳烤得人喘不过气来,姐俩只好停下来休息一下,然后接着再干。大约一个多小时,他们才艰难的把小麦粒给放到房顶上晒完,国梁的双手背绳子勒得麻木疼痛。
坐到客厅,打开风扇,大姐和国梁凉快、闲聊。
“国梁,这次考得怎样?生活别太节省。”大姐关心地说。
“这次考得还不错,总分在全年级排在第一名。我们的班主任还说要推荐我当市里的三好学生。”国梁平静地对大姐说。
“这是好事啊,高考时,可以多加十分呢!”大姐满脸笑容,眼睛里闪着光。
“也不知国丰怎样?只要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就好了!”大姐有些担心地说,因为她知道,国丰由于性格比较倔强,成绩忽高忽低的,他没有国梁的成绩优秀稳当。
“据他说,应该有把握的。”国梁安慰大姐说。
“这就好,看来我们家又要出两个大学生!”大姐感到自豪地说。
“姐,您也别累着了!”国梁知道她已经怀孕了,还有七个多月要临产。
“没事,现在我已经不在教课,只是在旁指导其他老师。”大姐显出轻松的样子。
聊了一会,妈就把饭端上来。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地吃起来,姐还不停地给国梁和娘碗里夹菜,他们暂时把烦恼和劳累渐渐给忘了。
又一个周末来到,国梁急冲冲地往家里赶,听姐夫鲁德说,爹他们拉木材回来了。他刚一到家门,就看到家里进进出出好多人,虽然大多都认识,但也有陌生人。国梁和他们其中的人打着招呼便进了家。娘高兴地迎了出来:“国梁,您爹回来了,木材也运来了,现在正忙着卖呢!”
“嗯——”国梁忙把自行车插上,把行李放入到自己的房间里。国梁的卧室是东屋,屋后有一棵像伞一样的老槐树,这就使得屋内夏天较凉爽。入夏前,香气扑鼻的满树的槐花温馨着这个农村小院,小的时候,国梁和弟弟经常还会摘下来吃。
“国梁——”有些微胖的爹面带笑容地喊了走进正屋的国梁一声。国梁“嗯”了一下。看到屋里除了爹和表舅在忙着收钱,记帐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听他们讲话可以看出这些都是来买木材的。
“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木材的质量您就放心好了”表舅一边收钱,一边和来买木材的人说。
“那钱的零头就免去吧?”一位红脸膛的汉子说。
“这下我们就亏大了,我们也是合伙的。您看——”表舅笑着故意征求国梁爹的意见。
“行了,就免了吧。”国梁的爹笑了笑说。
国梁见大家忙得不可开交,自己也帮不上忙,便退了出来找娘帮忙去了。第二天,国梁来到了木材存放地的场所 ——村里废弃不用的戏院。
戏院里堆放了高低不一的木材堆,各种农用车辆排成队在装运。牲口叫声,机器鸣声,人喊声,乱糟糟地响成一片。
国梁一会帮着点点数,一会又被叫去抬一下轻些的木材。整个一上午,把国梁折腾的腰酸腿疼、热汗直流。但一听到大家说他家要发财了,看到爹和他的伙计一张张笑脸,国梁就忘掉了这些。
到中午吃饭时间了,大家便到旁边的饭店里点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大家互相敬酒,然后大声说笑着,国梁只是埋头吃饭。
“今天来拉木材的人真不少,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周,就会全卖完!”一个浓眉黑脸膛的活计说。
“可不是吗!这下可挣不少钱。”另一位瘦高个笑着说。
“大伙,可要快点吃,一会还要装车!”留着小平头的带工头发话了。
大家不再说笑,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饭……
4、榜样的力量
“娘,咱们家客厅要安电风扇了!”这天中午,骄阳似火,国梁从地里干完农活回到家,汗水已经浸透了他身上的衣服,汗渍像一片片白云彩。
“是的,这不正好您刘叔今天刚刚有空闲,就过来给咱家安装来!”娘边忙手里的事,边告诉他。“刘叔好,您下来先喝杯茶吧!”国梁看到站在梯子上认真仔细安装的刘叔说。这位电工刘叔50来岁,中等身材,身材偏瘦,平时不太言语,对人却很真诚,虽然他的父母是常年做小生意的,但他却不热衷,自己做了村里的电工。他对三个孩子的教育却很上心,老大精明能干,做着挺大的生意;老二考上中专,毕业后进了县政府部门工作;老三更厉害,考上大学毕业后留在了省城政府机关。他们家是村里人名望最高的,也是家长鼓励孩子上进学习的榜样。即使如此,他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依然默默无闻地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不像其他家长似的在街上趾高气昂的摆谱。这也是国梁十分尊重他的地方。“是国梁啊,还是先安装好再说吧。看你这孩子热的,赶紧去换衣服。”刘叔没有停下手头的工作,还关心地对他说。“好的,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说。”国梁进了自己的卧室,把脏衣服脱掉。因为今天是给棉花苗打农药,他一连背了六桶药水,干了四个多小时的活。还好,在太阳高照的时候,他总算打完回到家,避免了因为高温下作业中药毒的可能。
按照往常一样,他换上背心裤头,要去老运河里去洗澡。出门时,他给刘叔打了个招呼,娘帮他把脏衣服泡在水盆里,然后帮他清洗。这个老运河是正儿八经的京杭大运河的一部分,尤其是南旺镇上的分水龙王庙,更是京杭大运河的经典之笔!据史料介绍,分水龙王庙是京杭大运河“引汶济运”分水枢纽工程中心。位于汶上县西南约20公里的南旺镇。明清两朝为纪念明永乐年间“引汶济运”水利工程的功臣宋礼、白英等人所建。始建于明正德年间(1506——1521),占地约14亩。南为宋公祠、白公祠、潘公祠和禹王殿等历史纪念建筑;北为水利工程设施,包括土山矶、石䃗岸和分水坝等。现水道已淤塞,建筑亦多有倾圯。今存宋公祠等明清“抬梁式”木构建筑20余间,同期碑碣刻石10余块。目前已经建成博物馆。“引汶济运”水利工程对保障京杭大运河漕运的通畅具有重要意义。明人潘季驯云:“尚书宋礼开会通河虽循元故迹,但筑坝戴村,分水南旺,均超越了元代设施;至于创筑闸坝,增置水柜蓄水,更是尽善尽美。”因此,二百年来漕运通畅无阻。至今白英老人的功绩仍在鲁西南一带传颂。由于后来运河改道,大堤建成了村庄,河床被种上树,只有中心宽100米左右的小河在流水,夏季多雨季节水量较大。这也成了村里人洗澡的地方。
河里面这时早已是人满为患,尤其是孩子较多,他们在河里尽情地打闹。有的胆大些的还爬到高高的柳林闸桥上纵身往下跳,落水的一瞬间,会溅起老高的水花。国梁来到水闸的大坑处,找了一个相对阴凉,人少的地方洗澡。有认识的,大家彼此会打个招呼,然后各自洗各的。这个地方像一把大锁似的紧紧扼主水流,更像一个小湖泊。据说有泉眼,一年四季水都比较多,有人好奇曾经试着把水抽干看个究竟,结果被大雨后高涨的水把机器给淹没了,说是惹怒了水神,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从以后再也没人再打这样的歪主意。
国梁冲洗干净后,便开始常规的跨坑游泳,这个坑宽度有500米左右,必须是水性好的人才敢游,因为中心水位深,再加上泉眼和水怪的传说,大家都比较敬畏和谨慎。国梁换着姿势游泳,一会侧游,一会蛙游,累了还会仰游,顺便看着天上飘荡的白云。河水的温度不高,清澈拔凉,让人感到十分惬意。虽然不时有其他人从身边游过,当然了,凭他的娴熟游泳技能,自己还算是佼佼者。国梁大约用了近半小时游了个来回,然后像勇士似的稍微坐在河岸边休息片刻,才一身清爽的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