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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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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来生(下部)》连载

第九章 谜团

朱小溪进门前,妇科诊所的陆医生麻利地整了整桌上的处方单、湖羊笔、雕着仙桃的端砚,捧起雅致的宜兴鎏金朱泥紫砂壶续了两口水,润润嗓子。

“坐下来,坐下来!”望着兴冲冲而来的姑娘,陆大夫微微一笑,随后问道“怎么样,这几天?”

“正跟我打哑谜呢,我弄不懂……”坐在老者对面的小姐,撩起衣袖伸出颀长的胳膊,手腕安放在脉枕上。

“血自行止住了,但该来的不来,是不是?”

“是这样。”朱小溪略显不解地说,“这几天熟人说我脸色较之前红润,其实最近我租界、川沙两头跑,挺累的……”

陆大夫打断了姑娘的话头,“好了,别说话了,保持轻松…”大夫用他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先将病患左手的寸关尺三个部位轻轻按压。

朱小溪鼻翼不自觉地微微扩张了一下,心跳并没有提速,她心安理得地认为妇女月事不调的人不要太多,她家六姐妹中至少两个有过类似现象。而她老六找陆小提看病,一来图人家诊所离她的咖啡馆近,二来冲着他的名气,许是自己最近东奔西颠的致使内分泌失调了,说到底无非想喝几帖中药调和一下。六小姐天真地以为月事延后这样的事也让自己碰上了,如果不是前些天发现内衣上的血滴,而原本阴历都没有那么准的周期性月事又不见来,她才懒得找郎中瞧病,又费时又费钱的,干嘛呢!所以,面对上海滩“医中圣手”别称的妇科医生,朱小姐内心一如往常平静,并无波澜四起。

陆医生示意小溪换一只手让他号脉,老树皮样的手轻摁姑娘的脉搏时,陆杏林微微闭上眼睛,然后缓缓说道,“舌头伸出来,我看看…嗯,舌苔比上回厚…”陆小提拿起桌上的刮舌片压住患者舌头,歪斜着脑袋仔细瞧了瞧她的口腔,“哟哟,还长了一处溃疡,小红点,没化脓……”

“今天上午才长出来的。”朱小溪解释道,她心想,如果没有朱家河头老宅里和父亲那场‘暗斗’,也就谈不上突起心火,那粒溃疡也许就不会拱出来。也就刚刚,她被两个矬子从差头上拽下来而无奈等车时,舌头无意间舔到过了。

“最近早晨醒来是不是嘴巴有点苦,胃口也不那么好……”陆医生问道。

“让您说中了,就那糟样。”

陆小提的三指从姑娘的脉搏上松开,像自家老爷爷似地说道,“放宽心好了,乖乖,是好事呀!”歇口气功夫,老中医的三指再轻轻摁住,然后慢吞吞地说,“有邪火连带清清,不用苦恼,姑娘!”

一听说是‘好事’,姑娘吃了一惊,她双眼瞪向医生,粉嫩的脸写满官司,杏眼浮起的一颗颗隐晦、迷蒙、错乱的星粒,像一个个不可思议的问号,“这,这,这怎么可能呢?”顿了顿,丹溪不屑开口承认她有‘好事’,心底深处有几个字冒头,“挨不上,挨不上……”

“月事过头多少天了?”陆老先生没理会她,搬出老套的问题。

“快,快十天了,也不晓得为啥。”

朱六六一听医生追问那个问题,她的头更大了,觉得心被抓了一下。丹溪嘴上这样说,似乎平静得很,心里却暗自嘀咕。因为丹溪上中学时受母之遣,陪怀胎初孕的四姐去镇上的诊所问诊,郎中就是这样问四姐的,六小姐至今还记得楠溪回话时羞答答的样子。陆先生既让她放宽心,却又问她月事过头多少天了,这话怎讲,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丹溪很想把自己未婚亦未同居的情况告诉大夫,想把心里的大问号赶紧搬出来,甩在陆大夫那张色泽温润的梨花木桌子上,临了她开不了口,却很不自然地问道,“陆,陆大夫,我,我…我是不是碰上麻烦了?”顶名(非化名)朱小溪名字前来就诊的朱丹溪,话语里开始透着不安。

“这就好解释了,”老先生摇晃着脑袋,捋了捋瘦成漏斗形的尖尖下巴颏上花白的胡须说道,“上次你来我这里首诊,你说夜里赶着马车去了一趟川沙,回上海没几天发现自个流血,但量极小…”医者陆小提望了望病患朱小溪,心里也打起了鼓,通常太太们来他这里问诊,一听说自己‘有好事’便有喜悦之情油然而生,而不像这位看上去是规矩人家出来的朱小姐,听闻‘有好事’后霎时愁容满面。他不解地瞧了一眼小溪姑娘,又道,“首诊时我通过脉象,大抵认为你有好事,但胎漏下血,是因为你夜里来回赶马车累着了,按照你的体质,我料定你两日内自行止漏,所以我没给你开药”。

“陆大夫,您,您那天已经看出我是孕…孕体崩漏…而不是月事不调,是这样吗?现在,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了吧。”

“让朱小姐说中了,呵呵…” 陆大夫拿起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刚写了两味药:杜仲、黄芩,老先生沾了沾墨,提笔又道,“我那天没给你开一味药,让你空手而回,你离开诊所时还一脸疑惑……”

“今天,今天我,我依然疑惑,不过和上次的疑惑根本…根本不是一回事。”

“千差万别?”

“是嘞。”

“怀头胎的女子差不多都会疑惑,说自己刚结婚怎么就怀上了,也忒快了点……”陆大夫的目光从处方单移开,瞅了对面女子一眼,他还是把朱小溪当作不愿意那么年轻就怀孕生子的负气的太太了。

“不,不不,我的疑惑跟她们截然不同!”

朱小溪禁不住插话了,她两颊浮上含羞的红晕,心里冤得慌又急于辩白的不自在的目光,和陆大夫投来的捎带疑虑的温和的目光相碰,用‘没做贼也心虚’形容这时候的朱丹溪,再恰当不过了。要是有戏班子唱戏,这时候一定肯定必定是一阵急促而混杂的弦音和铜锣声后的戛然而止。而小溪姑娘像台上余家班、马家班的坤伶样楚楚动人不假,但内心犹如江水卷涌浪千叠。女病人的脸上飘过一朵阴云,罩住了半月前还清澈无比的眼睛,膝盖上的皮大衣滑落地上也顾不得捡起,她垂下头喃喃说道,“上次,上次疑惑是我费老鼻子钱预约名医,却不知为什么空手归去;而今天,而今天的疑惑简直糟透了……”

“姑娘,你不愿意说,或者不方便说,老夫我就不问了……”望着惴惴不安欲言又止的病人,陆小提拿起桌上写好的处方单仔细看了一遍,交到朱小溪手里叮嘱道,“家里的事让家人照应,注意休息和保暖,别吃凉的,记住,拿这个方子喝一礼拜汤药,回头再来不来看后续情况由你自己定夺”。

陆大夫最后的话虽然没有完全挑明,但是朱小姐心里明白,人家老先生是说:接下来如果月事虽延后了但正常来了,就不用去他那儿瞧病了;如果后续情况还像今天那样,她还得上他诊所确诊。看来,名医也给自己的病案预判留了条后路,万一脉象没搭准,姑娘那望穿双眼的月事盼来了,那么他误判的病例不至于传出去,即使传出去也不会在业界有失名医的颜面。一想起还要上郎中那儿掷钱,小溪掏出身上仅剩的最后一块光绪帝湖北造银元,又塞了回去,她舍不得坐黄包车,也怕黄包车夫找零困难,就步行朝着属于她也不属于她的那个宝昌路租屋走去。

回咖啡馆的路上,丹溪看见一辆消防车呼啸而来,朝着诊所楼上见过的水枪队消防车的同一方向驶去,看来这场大火非同一般呀,明溪不会有事吧?靠让路边,拎着一大包中药的丹溪姑娘忘记了自己的烦恼,倒为明溪担忧起来。也就瞬间,她见到这班救火员大多身着正装,衬以雪白的衬衫和蝴蝶结,估计是从某个婚宴或生日宴上刚撤下来。她想起来咖啡馆的客人聊起过,说租界有不少灭火志愿者参与救火,那些业余志愿者一听说消防员人手不够,哪怕他们正在参加宴会或晚会,来不及换装,穿着礼服或黑色燕尾服就直接去火场…不知咋的,丹溪此刻想起了卢卡斯,她记得卢卡斯也曾说过:在租界业余救火队员中,有些人身价不低,不是公司的大班就是二级职员,还有不少跟他一样是大鼻子。小溪过去也就听那么一耳,没太当真,今天亲眼所见算是开眼了。

回到咖啡馆,小溪将从诊所小助理手里接过来的中药往桌上一扔,一个人在屋里来回踱步,既暗暗担心火场上的明溪,又气恼地想道:黄芩、桑寄生什么的,肯定是保胎药,去你的!要是四姐在她身边,六姑娘极有可能这样嚷嚷:人都说陆小提问诊早孕在上海无与伦比,现在看来牛皮哄哄而已。我是一个女人不假,但,但是我压根没有那档子事,怎么,怎么可能怀孕呢,瞎说!

天快擦黑时,丹溪从宝昌路一家客栈挂电话到明溪的水枪队,她听见电话那头人声噪杂,有人大声问道,“小姐,对不起,我们水枪队刚刚从火场回来,他们还都一身灰呢,你的电话要紧吗?”

“要紧,要紧。”朱小姐想也没想便这样说道,她想她没有听见明溪的声音,她是不会挂断电话的。

“布鲁克,布鲁克,瞧见明溪没有?”

接电话的人将电话听筒丢在桌上,头探出一旁的窗子朝院里的人群喊道,电话那头的丹溪听得一清二楚。可能是那个叫布鲁克的人在问找明溪干什么,接电话的人嚷嚷着,“明溪有电话,有电话!”

“明溪有电话,是吗?我来接,我来接!”

“你今天动作倒快得很,怎么,好朋友有电话,你不磨叽啦?”

“他们中国人说悄悄话,你听得懂吗?”电话机旁还有人用洋文跟那个跑过来接电话的人开起了玩笑。

“废话少说,把电话给我!”那个磨叽得连水枪队门房都一清二楚的人,拿起电话机就中文夹着英文好一顿输出,幸亏打电话的人是朱丹溪,她听懂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今天火场火很大,去了两辆消防车,明溪跟我们消防员一样很投入,我们水枪队刚刚回来,明溪他刚进去冲澡呢,要一会才能出来,所以,所以我替他听电话了。

“你真的是明溪的好朋友?”丹溪在电话里再确认一遍。

“是啊,他教我学中文,我,我现在能读报了,华文报纸。”

“是吗?”

“你不信?不信我下回,我下回邀请你到我们…我们水枪队来,我,我读给你听。”

朱丹溪被电话那头的洋人给整笑了,她心想世界上竟然还有那么自来熟的人,互相间才说上两句话,他居然想邀请陌生人上门做客并且给她读报。嘿,真有他的!不过,在电话里丹溪听说此番救火的人员全都安全撤回,那个外国佬虽然说话语速有点慢但听得出他和明溪关系好着呢。这样,丹溪也就放心地回咖啡馆给自己做起了晚餐,那会儿她着实感到饿了,为了去诊所中饭可没吃呢。

第二天下午四点光景,丹溪的咖啡馆来了个年轻人,他上了台阶进门刚坐下就喊道,“老板娘,来一份茶干,还要一杯咖啡”。

在厨房忙活的丹溪一字不漏地听到了外间的喊话,但没去搭理人家,她知道那种到了咖啡馆却嚷嚷着上中式茶干的人,不是砸场子的二流子摆什么狗屁‘噱头’,就是学街面有失调教的小混混、公子哥儿样,想故意难为难为他们瞧上的漂亮女孩。对付那种人,最好的应对就是别理他,他自感无趣就不闹了。年轻人见没人搭理他,站起来朝厨房走去,拉低鸭舌帽说道,“老板娘,啊有现磨咖啡没有?”

“咦,你怎么进厨房呢?先生,不好意思,出去等,出去等。”

“那如果我执意要在这里等着老板娘上咖啡呢?”

“你,你的手都受伤了,怎么端杯子?这不,还得我来嘛。去,去,去外面等着。”丹溪瞥了一眼堵在厨房门口的那人,没好气地说道。

“姑娘,你不知道了吧,我有第三只手,你甭替我担心!”说完,那个手上缠着纱布的年轻人把帽檐往后推了推。

“你这人真有意思,三只手,三只手有什么可自鸣得意的,它可不是什么好词,不能乱往身上套用啊。”手里有活的丹溪说归说,眼睛却没有抬起来再瞧年轻人一眼。

“我愿意,火场上我恨不得有第四只、第五只手呢!”说话间,明溪用一只手撑在厨房的门框上。

一听是火场上的人,埋头干活的丹溪猛地抬起头,朝‘伤员’剜了一眼,立刻,她的螓首蛾眉仿佛都腾跃了一下。只见咖啡馆老板扔掉手里的器具,朝‘三只手’惊叫起来,“明…明溪,怎么是你呀?”

“想不到吧,这砸场子的人会是我明溪,呵呵……”

“我刚才还真以为砸场子的人不怀好意,如果公子哥儿再说来一份茶干,我就跟他说上川沙樊家村洋楼找厨子潘大脚要去……”

“呵呵…听静溪哥说你的咖啡馆很闹热,我今天也来凑凑热闹,事先没打招呼,尊贵的老板娘,不会将‘三只手’赶出去吧?”

“看你的,手都受伤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怎么回事?”

“不碍事,过两天就好了。”

“我昨天在电话里听你朋友说你也上火场了,怎么受的伤啊?”丹溪对明溪的担忧再笨的人都听得出,她并不是随便问问。

“别听那洋先生替我胡吹,我没上火场,这手是修理消防车时不小心划拉了个口子。”

“是吗?”丹溪伸手轻碰了一下明溪的手,“疼不疼,明…明溪哥?”这是丹溪第一次这样喊明溪。

“大老爷们,这点痛算什么,我们水枪队人哪个没有点小伤!”

那天下午,明溪在丹溪的咖啡馆里一坐就是个把钟头,虽然这是明溪第一次单独跟丹溪聊天,还时不时被进门的客人打断,但两个年轻人的话很投机。不过,明溪可没有向丹溪说实话。

其实,下午的那场大火将扑进火场的技师明溪的手灼伤了,那天他没接丹溪的电话,是因为那会他正在医院清洗、包扎伤口。那个接电话的洋人替明溪隐瞒了事实,那个磨叽的洋先生不想让明溪家里的人着急,他怕别人替他的好友接电话,一时将明溪的伤情说漏了,毕竟明溪跟他说起过技师跟着水枪队一起救火,他父母他家里人是不知道明溪少爷还干着那么危险的事的。为了将那个‘小秘密’继续藏下去,所以明溪虽然跟丹溪面对面坐着说话却扯谎了,他扯谎的时候将头低下,慢吞吞地喝起热咖啡,那咖啡杯缭绕的雾气恰好遮住了明溪清亮的眼睛。

“昨天你不打电话过去,我还不知道原来你的咖啡馆离我们水枪队不远。”

“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一出来一路撞着铜钟,我们走在路上哪个敢横啊?”

“我们离得那么近,丹溪,你以后有事找我,就打我们电话得嘞。”

临走时,明溪一边跟咖啡馆老板说道,一边从门边推出一辆自行车,居然单只手摇摇晃晃上了车,回头还朝丹溪说了句“谢谢你的咖啡”。

明溪离去时的笑容有无法描绘的灿烂,丹溪当然知道明溪是为了感谢她头天的电话而专门向她来致谢的。一想到明溪,丹溪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惬意。而且,姑娘的心里又悄悄地埋怨、数落起了父母,为啥他们不将小女儿许配给明溪?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川沙的地界里,还有个又俊朗又幽默且人品又没的说的修车师傅!是的,明溪的家境远不如汪家,他们家在川沙是排不上号的,而汪家是位列三甲的阔户,但这又怎么样呢?我,朱小溪,好端端清亮亮的一个女子,总不至于抱着一筐亮闪闪的金子,嫁给一个经常东倒西歪躺在病床上打发日子的‘蔫黄瓜’吧!

一想到这里,丹溪尤其憎恨父亲,作为读书人的女儿她无法理解老爹的行为:他一个兴办书院的老先生,怎么就对财富、对名气那么看重而忽略其他因素、忽视女儿的幸福呢?如果能让自己选择,在明溪和汪家少东家两个人之间择一婿而嫁,哪怕少东家从头到尾都是金子制成的,而明溪即使是个码头扛大包的男人,她,朱小溪,也非‘臭苦力’的‘大老爷们’不嫁!

坐下来想心思的丹溪,想得过于沉浸其中,忘记了炉子上蹲着的锅子,直到蒸锅里沸水的声音小到听不见了,她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才慌不迭地猛然跳起来,从炉子上移开快烧干的锅子。

从陆小提诊所回来的那天晚上起,连着好几晚,丹溪夜里忽醒忽睡,内心的疑惑不断浮上来,又不断被自己否决,她死活想不起来自己有过男女之间那档子事。每天后半夜,醒来睡不着的丹溪躺在床上将自己这一个多月跟人交往的事,无论大小,统统捋了一遍,想来想去,愣是没有一个男人近过她身呀!是的,赶着马车去川沙前的每天午后两三点到晚上十点半,咖啡馆确实人进人出的,而且以男人居多,但是,但是自己并没有跟哪个男人、哪个洋人有特殊关系啊!难道是陆小提诊脉出错了?但如果是陆大夫诊脉出错了,为什么年年月月正常的月事却独独这会儿延后了?

丹溪心里的疑惑、困扰、恐惧不好跟人说去,即使父亲没有将她赶出门,一旦陆小提的话被证实,这样有伤风俗的事也不敢跟母亲说去。自己的赖婚事件已经给家族抹上了污名,要是未婚生子又不知谁播下的种,那样混乱的事一旦坐实,给家族带去的叠加的污名,真的不亚于炸雷了,那么身败名裂的绝不仅仅是朱丹溪一人,而是一个家族,是一个朱家河头庞大的家族,恐怕连三叔知道了都会黑着脸一气之下差人‘废了她!’大晚上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时,朱六六忽而认为是陆大夫出错了,忽而觉得自己真的是怀孕了,但又实在想不出自己失身的时间、地点,想不出那个无耻地、无赖地玷污了自己的男人是谁。

一到下午,丹溪就觉得自己慵懒得很,无法摆脱的哈欠一阵阵袭来,她只得将自己交付给楼上的床,至于咖啡馆嘛就处于歇业的状态了。不料,一日早晨九十点光景,丹溪正在后院晒被子,听见有人敲咖啡馆的门,她心里纳闷:谁呀,要喝咖啡也该是下午啊!

“朱小姐,你,你怎么这几天咖啡馆一直打烊?我,我几次来都扑空了呀!”来者站在台阶上,见门一开就关切地问道。

“呀,是,是金先生吧?请,请进。”咖啡馆老板出于礼貌对来者说道,六小姐心想,我,我差点没认出他来,金先生这是第一次穿青色绸棉袍的中装吧,印象里他来咖啡馆好像着西装的呀。

这位金先生也不客气,走进未到营业点的咖啡馆刚一屁股坐下,就问道,“你打算盘出去,还是决定关店了?”

“什么决定都没有,只是累了,想歇几天。”

“你的屋里都是中药味,怎么,还累得吃上了药?”金先生的眼睛直视着朱小姐,很快他察觉朱小姐对他这样说话有点不高兴,起身说道,“那,那你就好好歇着,我不打扰了,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金先生难以捉摸的笑容闪过,让丹溪觉得穿棉袍套马褂的金先生有点好笑,说道,“你莫不是专门跑过来问这事啊?”

“不不不,正好,正好路过。”金先生边说边倒退着出了咖啡馆,他没有走正门,他穿过厨房走的是后院,好像熟门熟路似的。

望着金先生消失在巷口的背影,丹溪奇怪了起来:咦,原先那个见了我朱丹溪就捧着咖啡杯占坐不走还寻法子绕舌头的人,怎么今天一听我累了就赶紧提臀走人了呢?

那天晚上,丹溪又将自己近来跟人交往的事捋了起来,捋着捋着,白天来过咖啡馆的金先生的样貌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这不想还好,一想,丹溪于半夜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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