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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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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来生(下部)》连载

第一十一章 游豫园

朱丹溪虽说不是处事极端审慎的人,但也不是一个头脑一热就容易‘犯浑’的女孩,中西文化在她身上交融不错,节假日、生病时她一个人空虚难熬得承认,可是对于来咖啡馆消费的客人,她不分厚薄一视同仁,不像有些咖啡馆的女招待浪笑着跟穿戴体面有‘花头’的先生,跟坐跑车来的少东眉来眼去甚至贴身暧昧。就在丹溪慢慢试图走出失去卢卡斯的痛苦时,帅气的金先生出现了,但是金先生不是卢卡斯,他们两个人无法对等,至于为什么无法对等,差距与原因在哪里,小溪也说不好说不清。她只是隐约觉得跟金先生在一起,他精心的安排,他恰到好处的话语,似乎是极尽自然的事,但认真一想能感觉到他藏有心机,全然是为了讨好她迎合她,全然是刻意地隐藏高明却并不高明的手段。可惜的是,朱丹溪意识到这些,看穿金先生伪装下的破绽,着实晚了点。况且,她一边怀疑金先生的人品,一边还是对自己的推断犹疑,她喜欢往好的方面想,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年轻男子过于严苛,而且防备心太重。因此,内心的导向是含糊不清的。

金先生不像卢卡斯,那个洋律师有欧洲的父母拦着,他依然一心一意地爱着小溪,只要有时间他就带一帮客人来咖啡馆提升消费,帮Little Stream看厨房、煮咖啡、迎送客人,和他爱的人一起在冒着炉烟的kitchen快乐地咯咯傻笑。即使卢卡斯回国参战死去了,小溪依然觉得跟被她几次婉拒的好朋友卢卡斯有许多美好的回忆,那些回眸中看得见的镜头无法令她忘却。但是,细细想来,比卢卡斯大不少的金先生他也在用心地追求朱小姐,不过他追求的原因好像不是出于纯粹的爱,动机好像并不纯洁,他的目光没有像卢卡斯那么清澄,他似乎张开网状织物想捕获‘猎物’。朱丹溪无法准确地研判金先生,她在金先生面前显得太过于稚嫩,根本不是闯荡过社会和在各种场合经历过的金先生的对手。

朱小姐跟金先生不算朋友,但金先生不那么认为,他即非理所当然地认为朱小姐非他莫属,又不当自己是一个外人,他把人家姑娘咖啡馆的门拍得嘭嘭响。朱丹溪认为,若自己问也不问挡人于门外,摆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一间小门面开个咖啡馆的人不好那么强悍,自己还是个女的,人家哪个山头、什么社会背景一概不知,万一把他惹恼了事情不好办。再说,出于起码的礼节,也不该拒人于千里之外,何况来客都到了门口,就是晓得来者不善,也只好笑脸相迎让人登门说事了。一言以蔽之,丹溪还是把金先生当作正派人看,起码那个风度和气质多看一眼不令人讨嫌的人,也不令她讨嫌。

当然,坦率、热情、聪慧的丹溪,决不会像一个她头次在咖啡馆见到的打扮得说不上妖艳、也说不上俗气的女士那样,摇晃着直径不止10厘米的非确定性骨质的耳坠子,将脖子拉长伸到金先生鼻子底下,讨好地说,“让我奉承你一下,怎么样?”

“如果我真值得你奉承,我不反对。”金先生浅笑着回应。

那天,前临阔街的咖啡馆里,老板无意间听见了金先生跟一位女士的对话。因为他俩简短却有点意思的对话,让咖啡馆主人朱小姐的目光忍不住朝那一对男女投去,金先生既不驳斥讨好他的女人,一句话也亮出了他绅士样的优雅。也许就因为金先生对女性平起平坐的态度,使得丹溪对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三,并且可说是并不太熟悉的金先生,要命地生出几分较好的印象。囿于这份印象,与金先生要保持距离的想法不可能随时随地能理智地提醒女老板。所以,金先生比咖啡馆租屋的房东还瞎结棍的敲门声(就是欠着租子,房东的敲门也没有金先生那么用劲),丹溪等金先生走后午间烧饭空隙微微想了想,但并没让她立马引起警觉。当然,就算她朱丹溪断然拒绝金先生在非营业时期踏进咖啡馆,也于事无补了,她醒悟得还是太晚了!

丹溪没想到她应门许人踏入,金先生在咖啡馆屁股还没坐热就匆忙离去,说是公司有事。听金先生的口气,他应该不是在别人手底下领薪水的小职员,倒像是自个儿开公司的人,起码也是个在公司能说得上话的高级职员。这是几月来金先生举手投足间留给朱丹溪的虽拿捏不准,但自以为八九不离十的推断。六小姐想起自己是在得知卢卡斯战死的音讯后结识金先生的,那时内心空落落的丹溪确实靠着咖啡馆进进出出的一帮人,为自己失去(想爱不敢爱)的爱人的苦痛解压,尤其是那个会说段子又有钱、又极具讨好女人能力的金先生,让丹溪在咖啡馆跟客人说笑中慢慢地走出忧伤,重新鼓起生活的勇气。

金先生不像卢卡斯总是带一般人来小溪咖啡馆喝咖啡,那些洋人总爱跟Little Stream开玩笑,他们跟着卢卡斯半中文半洋文地跟年轻的中国姑娘说笑,有时候还故意显出几分轻狂。金先生不一样,他要么不来,来了总是一个人塌着背坐在最靠厨房的座位,将自己穿洋装的背朝着后面几桌客人。丹溪最初从他身旁经过,他总是微微一笑,话语得体但不多。丹溪一直没有打听客人身份的习惯,除非在闲聊中他们自报家门。她一开始认为自称姓金的先生不是洋行的高级主管,就是教会学校的先生,因为他也会跟人交往的简单英语。后来,金先生来的次数多了,他和咖啡馆老板朱丹溪的话语就跟着多了起来,尤其是当咖啡馆里的客人很多声音乱糟糟时,金先生像一个前世老熟人似地跟丹溪有说有笑,六六姑娘好几次被那先生不知是听来的还是自撰的段子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

有一次,金先生出咖啡馆时,进门的一个中国人跟他打招呼,“呀,皮特,侬今朝咋也过来了?”

“侬不要开玩笑,皮特,外国人名字,不要安在我头上啊……”

“倷能一回事,今朝皮特装得嘎清高?”后面一道来的一个男士说道,他跟前头那个先生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去,面露疑惑地望着皮特匆匆忙忙离开的方向。

“那位先生叫皮特?”

“是呀,是呀。”其中一位船员答道。

待那两个人进门坐定后,丹溪问他们,她晓得他们都是上海本地人,是注册天津的一艘远洋货轮上的高级海员,船靠上海他们看望家人,也会来宝昌路咖啡馆坐坐,因为他们公司在上海租界设有办事处,那间办事处设在一栋写字楼,离宝昌路不远,他们来咖啡馆都是在办完公事后顺道消遣一下。

“皮特,侬不晓得啊?”另一个船员说道,他的口气里带有奇怪的意思,大概他认为皮特小有名气,开咖啡馆的朱小姐认识人多,场面上的人不应该不认识皮特。而他们认识皮特,也是因为公司与公司之间的业务,至于皮特是哪里人,有没有家眷,他们懒得关心,也懒得打听人家的底细。

“不晓得。”丹溪答道,她抱歉地笑了笑。

“老奇怪了,按说我们跟皮特有日子没见面了,他怎么一见我们就没好气地说话,还嘎快走开了,今朝刮啥风?”

“该不会大白天碰见鬼了,那,那个人,不会不是皮特吧?”

“侬也真是,那个人就是皮特。是皮特不愿搭理我们呗,侬没看出来?”

“以前皮特不是这样趾高气扬的,见了面总要寒暄两句,今朝怎么回事?”天津远洋轮船员的话里,南北方语音都有。

“算了,算了,就当我们没有遇到他。”

两位先生结束了这个令他俩不愉快的话题,向咖啡馆老板要了一壶咖啡和法式点心,两个人朝旁边一桌面熟的客人打了招呼后喝着咖啡,慢悠悠地聊着船上的事。过了几天,他们的远洋轮从上海港开拔前,两个上海人又来了一趟宝昌路咖啡馆。他们没有再说皮特的事,天津卫远洋轮停泊在上海期间,皮特也没有再次现身在朱丹溪的咖啡馆里。

朱小姐事后并没有去解读“皮特”和发生在皮特身上的令人费解的事,她想法单纯,认为金先生那天遇见天津船员时一定是情绪不稳定,或者他们之间有什么过节,而那几个船员并没有意识到,所以金先生就不愿搭理他们。丹溪想,一个男人有点脾气,起码也比有娘娘腔的男人强,说不上是欣赏还是其他什么,丹溪她根本意识不到金先生是在刻意回避,他害怕别人在咖啡馆跟他攀谈,他好像兜着秘密生怕别人当着咖啡馆客人不小心说漏了嘴。

姑娘没有将人往坏处想,她想不到人家别有用意。她想是想了,想得很肤浅:金先生明明也叫皮特,却为什么不愿老熟人见了面喊他皮特?丹溪就是没往深处想,她想租界里的中国人有一个外国名字,也再普通不过了。再讲讲金先生那个‘专座’。至于爱戴宽沿帽子的皮特,他专挑那个最靠近厨房烟火气的‘专座’,将背朝向进出的客人,也被咖啡馆小姑娘解释为金先生是个内向的人。按说那个‘专座’不是大家的首选,靠近厨房有烟火气不说,夏天还热,还有厨房噪音,可是金先生爱坐那儿,丹溪仅仅想到那是因为内向的金先生可以省却跟人打招呼,可以安静地想事。她没想到金先生选择那个‘专座’,一是听见熟人讲话可当作没听见没看见,不想搭理就不用搭理;二是他不愿意被人看见,尽量不想撞见熟人,即使被人看见,他戴着宽沿帽子塌着背,人家仅看见他窝着的背,是难以推猜到他本人的。

起初,金先生那些不足以引人深思的‘小事’,丹溪根本不当一回事。金先生来敲咖啡馆门的那天晚上,六小姐将皮特那些‘小事’缀合在一起,又将前阵子发生的一件事联系在一起,她突然觉得一张帅气面孔掩饰下的‘人性’,令人不寒而栗。

十月中旬的一个礼拜日,上海天气一只鼎,不闷不热不下雨,几天没来咖啡馆的金先生出现了,他手里提着一只黑色的包,在门口看了看自己那张‘专座’空着,就走进去坐了下来,不一会丹溪给他上了一杯咖啡和一份英式奶油酥饼。没到半个钟头,咖啡馆来了个女士,站在台阶上伸头望了望,然后径直走近最靠厨房的桌子,在金先生对面坐了下来。那是位三十五六的女士,脸上搽着厚厚的粉,着装比较考究,脚蹬一双缀有白色水晶玻璃的玫瑰红皮鞋,一看就知道是进口的,而且是崭新的;女客衣裳的绸料子也是上乘的,挺刮得很,似乎还没下过一次水。从面相和装扮上看,咖啡馆老板看不出那位女士是职业女性,还是阔人家的居家太太。

丹溪从未见过那女人,不好贸然管人家叫“太太”,于是上前开口问道:“这位小姐,你,你……”

不料,话被金先生打断了,“她跟我一样好了…”金先生说完就不吭声了,他也没向朱老板介绍坐他对面的女士姓甚名谁。

“不不,我还是来一份中式奶油酥饼,英式的太甜,我,我吃不惯。”女士薄得像街头一张花露水广告纸似的嘴唇纠正道。

“听你的,还是听她的?”老板问金先生。

“听她的好了。”金先生指了指对面的女士。

又过了一会,金先生拿出一架照相机在手里摆弄着,还时不时伸长脖子跟对面的女士说着什么,丹溪正忙也没时间搭理那二位。再说,照相机丹溪在四姐家见过,所以她也不那么好奇,凑上前去看个究竟。又送走了一拨客人,丹溪从金先生桌边走过时,手被他从后面轻轻拽了一下,女老板回过头用两道目光问道,“你要干啥?”

“朱小姐,下个礼拜日上午,我请你去公园照相,如何?”

“你请我去公园照相?”

朱小姐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她想不到穿着洋装的金先生,谈吐举止也像个洋人,中国人哪有这样!人家跟你不熟悉,也就老板跟咖啡馆客人的关系,金先生身份、名字一概不知,甚至连国籍都不清楚,他就邀请认识不久的‘女招待’跟他一起去公园游玩,那除非金先生是华裔欧洲人,长期住国外,那就不能怪他见面熟的脾性了。朱老板不知为什么,一下认准了金先生也就一个搞笑的男人,家里妻妾一群,外头还要采花追蝶…她决定不予理睬,他说他的,我忙我的,他能把我怎么样?!

手端着托盘的丹溪再次经过金先生那桌时,她瞥了桌子一眼,看见那男女二位正一起头碰头地看一沓照片。那时,咖啡馆的客人陆陆续续快走完了,丹溪正用抹布擦着一张张桌子,金先生上前殷勤地帮丹溪小忙,又提出带她去公园看风景。

“就我们两个人,不合适吧。”丹溪摇摇头,直接谢绝了人家的好意。

“不不不,不是单单你和我,还有,还有这位阮女士。”金先生手指向还在慢悠悠一小口一小口舔吃中式奶油酥饼的那位女士。

“是的,小姐,我,我也去,我们一块去。反正你上午也不营业,我们一起去公园看看风景,拍拍照,多好,也不耽误什么,你说呢?”

“如果因此耽误你一天半载的,莫慌,朱小姐,以后我们多光顾你的咖啡馆便是了。”金先生边说边举起照相机,‘咔嚓’一声,丹溪在咖啡馆像‘女侍应生’干活的模样被定格了。

“那,那礼拜日上午九点在咖啡馆门口集合,金先生,是这样吗?”嘴唇里沾着小块淡黄色奶油的阮女士在座位上问道。

“对对,说好了啊,九点,九点在咖啡馆门口集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丹溪想她如果再拒绝显得太不近人情了,万一他金先生是场面上的人,背景不一般,把他得罪了恐怕对日后生意带来危机……丹溪前后想了想,不得已只好答应了金先生的邀请,想想反正还有阮女士作陪,心想金先生看上去也非傲慢无礼对人极为不恭抑或流里流气说话眼睛提溜转,那么绅士样的男士总不会颜面不顾而失君子之风。再说礼拜天公园里到处都是人潮,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就算金先生生性浅薄,他一个人能把我们两个女的怎么样,总不至于旁若无人似地拉拉扯扯!于是,丹溪应允了下来,这也是丹溪小姐除了表哥亲姐以外,第一次接受一个不算完全陌生的男子一起观光的邀请,连卢卡斯都不曾发出过这样的邀约。

礼拜日早上,八点半刚过,临街的咖啡馆门口响起了汽车喇叭声。刚刚洗漱完毕的丹溪,只好胡乱往嘴里塞了一小块点心,跳上门口的车,跟着金先生上公园玩去了。

“阮女士呢,不是说好了我们三个人在这里汇合的嘛!”一上车,朱小姐就问道。

“她可能直接去豫园了,她家里头有车,朱小姐,你甭替她担心。”金先生轻描淡写地说道,随之将手里的一包东西递给朱小姐。

“这,这是啥东西啊?”

“两件素色旗袍,我怕你跟阮小姐穿得眼花缭乱,跟园林斗奇争艳,拍出来照片不好看……”

“这,这旗袍,你,你?”

“我在旗袍店租的,放心好了,我叫家里的老妈子熨烫过了。”

朱丹溪拿起一件低高领琵琶襟的旗袍看了看,颜色虽素雅但做工颇为考究,往上一抖,发觉两侧开摆也不是开得很高,看来金先生在店里租旗袍时动了一番脑筋。

“现在那,那街上穿旗袍的人不是很多,我们汉女子还是穿短上衣的多,这,这旗袍我…我不好意思穿着上街……”

“你的身材好,穿上一定好看。阮,阮女士也是……”

跟金先生坐得那么近,丹溪听他说自己身材好,感觉脸唰地红了一下,有那么几分钟她抱着两件旗袍眼睛往车外张望着。

金先生还是一身西装,从他跟差头师傅的对话里,丹溪听出那辆汽车被金先生雇了半天。也就是说,从早上八点多到下午一点多,差头师傅听命于金先生,那辆差头随时归金先生调遣。

“差头师傅,先去外滩吧!”还没开出宝昌路,金先生不知道是早有所备还是临时改变了主意,他突然跟师傅说先去外滩,这样一来,阮女士岂不要一个人等在豫园了?朱丹溪刚把自己的疑虑说出,金先生淡然一笑,“没事,她向来起得晚,我们先在外滩拍几张风景照再去跟她汇合,然后一起在豫园看看风景,拍拍照,逛逛江南古典园林,最后一道找家店用午餐,我的安排怎么样?”

丹溪不想说什么,她现在上了人家的车,只好跟着金先生在外滩看了一个多钟头的风景,金先生呢举着照相机为朱小姐拍了好几张风景照,他倒没有提出来他跟小姐一起合个影。虽说是礼拜天,因为时间还早,外滩游玩的人不多,金先生在给朱小姐拍照时,其中一张将丹溪身后不远处正眺望风景的两个外国男子给拍了进去。

从外滩出来,车子很快到了豫园,金先生关照差头师傅,“你下午一点前再到此地来接我们吧”。

“好的,好的。”出租车师傅对雇他的金先生千恩万谢,因为金老板虽然雇了他半天但没有让他在豫园入口处猫着,师傅可以利用空下来的时间在豫园拉客,也可以去街上拉客,只要将时间算精准,下午一点前准时到豫园接金先生就行了。看来,金先生家底殷实,要不然包差头半天,不是一般人花得起或者愿意花银子的,丹溪小姐心里自忖。

从汽车上跳下来没走多少路,朱小姐找一处僻静之地的公厕换了旗袍穿上,感觉还挺不错,颜色适于自己又合身,那件旗袍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金先生一瞧见穿上琵琶襟旗袍的朱小姐,眼睛为之一亮,也不掩饰自己高兴坏了,“怎么样,我说你穿旗袍一定艳压众人。”

“金先生,您过誉了……”朱小姐低下头,她不敢看金先生冒光的眼睛。

金先生嘟嘟呶呶对身边的旗袍小姐说,“朱小姐,你看左边,我看右边,我怕我们拉下了阮小姐,大礼拜天的被她臭骂一顿……”

朱丹溪觉得金先生说的在理,她点了点头,然后眼睛看向豫园的左侧道路,这时候进豫园游玩的人越来越多了。因为阮女士那个人吧,她朱丹溪只见过一面,所以宝昌路咖啡馆女老板看得很认真,生怕自己的眼光不能够将人群里的阮女士辨认出来。至于阮女士是不是真的来了,拎着另一件素色旗袍的丹溪根本没想那么多,也顾不上瞧瞧身边的金先生是否也像她那样,朝着他一侧的人群在努力寻找阮小姐的身影。两个人往路边看了一会,不见阮小姐的身影,金先生先泄气了,“算了,别找了,阮小姐一定是家里有事出不来了,不管她了,我们玩我们的吧”。

“你不怕日后她骂你?万一她就在游客人群里一边慢慢走着一边等我们到来,我们俩将她扔了不好吧?”

“没事,没事,不怕她,女人的骂又不痛又不痒。”

“你经常被她骂?”

“那,那倒没有…”金先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停顿片刻说道,“我是怕我们一直找她,却错过了看风景…”见一同来的朱小姐闷头走路,金先生又假装生气道,“谁让她不来的,我们今天是来看风景的,不是来找人的!”

朱丹溪还是未说话,她想想也是,如果眼睛一直扫向路上的人群,那豫园一处处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幽静奇妙的假山怪石、精美古典的园林建筑就错过了看,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豫园,但每一次探访都有不同的感受。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多,金先生和阮女士也没有接上头,金先生带着丹溪找了家苏锡口味的饭馆吃了顿午餐。然后在豫园入口处与上午送他们来豫园的差头师傅接洽上,金先生把朱小姐送到了宝昌路的咖啡馆。那天,虽然在豫园路走的有点多腿有点酸,但两点光景,丹溪还是将咖啡馆门打开营业了。

过了几天,金先生将在外滩和豫园两处为姑娘拍的照片,上宝昌路咖啡馆给朱小姐送了过来,有的照片还洗了两张。丹溪提出洗照片的钱由她自己出,被金先生笑着拒绝了。金先生的摄影技术还是挺不错的,看着照片里的自己,她发觉跟金先生合影一张也没有。她没有问一个为什么,根本没有想去深究什么,她收下照片,连声跟人说谢谢,然后请金先生喝咖啡,当然她也没有向金先生收资。

又过了几天,六小姐跑了一趟邮局,她将自己挑出来的游豫园、外滩的几张照片,用航空信寄给了在欧洲的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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