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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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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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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梦(第一部)》连载

第一章 赵玉莲偷情心虚倒辱梅古月 叶康辉求职受挫心死欲跳江

赵玉莲:我的心猛地一惊,慌咚乱跳,瞧,梅古月奶奶和叶长山爹爹(爷爷)在那儿说笑着,莫非是在谈论我与田钱旺昨晚的风流韵事?肯定是,今天一大早长山爹爹去卖菜,路过我家窗前,而田钱旺正在我房里穿衣服准备溜走,这还不被他撞见?肯定是的,此刻他正在和梅奶奶言传此事,这事若是传出去,那可了得!?且不说我那像软柿子的男人叶盛发会闹翻天,单说田钱旺家那不依不饶结根劲的老婆,就会让我名声扫地,没脸见人!不行,我要倒打他们一耙!我大踏步地向他们走去,他们见我走来,都望着我,只笑不语——绝对是在说我的坏话,真是为老不尊,狗拿耗子——管得宽,太可气了!我岂能饶过他们!

梅古月:我们湾街今天又要上演什么可笑或悲伤的事来呢?我坐在家门口晒太阳,俗话说,“霜后暖,雪后寒”,看,薄霜已消,冬阳正暖,我整个人被晒得暖洋洋,光秃秃的意杨树呆立门前,耷拉枝梢,估计也想瞌睡片刻——脚好冷,我把烘篮从胯间放到地上,两脚踏上去烘,只见叶长山爹爹担着空悠悠的菜筐走来,我笑着招呼道:“长山爹爹,菜都卖完啦?今天回家还蛮早哇,脚冷不冷?要不要我把烘篮给你烘烘脚?”

“不冷不冷,脚板子、全身都热乎着哩,今天菜卖得俏,只是后悔没多摘些去卖——太阳真好。”

“是呀。你快把担子放下,搬个椅子出来晒会儿太阳吧,金富他妈今天又留了粥、菜给你。”

“哎呀呀,总是麻烦你们费心费力的,真是过意不去哟。”

梅古月:我见长山一脸歉意忙道:“快别说生分话啦。”长山呢,是个苦命的人,苦了一生,还没苦穿头,现在老了,老成一副骨架,而他的孙儿叶康辉,读那么高的书,怎就没读出个明堂来呢?二十多岁的人,却还要靠着他来供养,他呢,七老八十的也算个能干人,靠卖菜,不但供养叶康辉读完大学,还想着赚钱帮康辉娶个媳妇,也真是苦了他。咦,后排湾街传来哭闹吵架声?是的,定然又是林笑盈的余婆婆在辱骂欺打她,想赶她走。唉,多么标志的人儿,人又温和乖巧,配他叶来宝,还是绰绰有余的——杨爱霞神色慌恐地从我面前跑过去,虽然她嘴毒,遇我却一向乖巧,今天怎么连招呼也不给我打一个就跑啦?我喊道:“爱霞,你怎么啦?”此时杨爱霞的男人叶海胜握着一把白晃晃的菜刀,在奋起直追,边追过来边叨骂着,这是一对让人嫌、又叫人笑话的活宝夫妻,我笑道:“海胜,你又要杀你媳妇么?”

叶海胜:“梅奶奶,我这次不把她灭了,我对不起我祖宗十八代!我这把不锈钢菜刀,又快又硬,是专门警告她的,岂料那狗婆娘越来越坏,她当我是病猫,不敢对她下手,我要把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灭掉!”此时,叶丰量的媳妇梅红花向我抿着嘴笑,她一手提着透过衣服的木桶,一手拿着棒槌往她家走——她在笑话我说大话,我不服道:“红花,你笑什么笑?我这次说到做到!”她竟然笑出声来道:“灭掉?你追都追不到,还谈灭?再说,你要灭爱霞姐,没有十次,也有九次了——你舍得啊?净在湾里闹笑话,你才跟叶文兵他们混了几天,就满口黑话,羞不羞?”只见长山爹爹从屋里搬出椅子与梅奶奶并排坐下,大笑着便埋头吃粥,而梅古月奶奶瘪着嘴笑,也不信我所言,我正色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今天我横心了,非要把她结果了!”梅红花听后竟乐得像一朵红花,我家虽和她家是上下两排的邻居,还是今天才觉得她长得标致哩,看她白里透红的脸,细皮嫩肉的肤,闪着黑溜溜的眼,精神奕奕的,这和她发病时的惨样是判若两人,这么美的女人怎么就要得那个怪病,说不定某一天就突然死了,她的男人叶丰量就惨啦,那他这辈子就玩完了,那怕他真是个“拼命三郎”,不要命的干活赚钱,这辈子也别想翻身,到头来,还是不如我活得逍遥自在、轻松快活,我想罢道:“我要杀人!我要杀了那狗婆娘!你们俩想拖着我,好叫那个狗婆娘逃掉,我才不上你们的当!我要杀人!”

梅古月:海胜凶巴巴地叫嚣着又去追他媳妇,好像是玩真的,我担忧地喊道:“海胜,你拿刀吓唬吓唬你媳妇就行,不要发倔啊——红花,他不会真的要下狠手吧?”

“他们是对活宝,不会的。梅奶奶,我要回去晒衣服,你们好好晒太阳吧。”

梅古月:“哦,不会就好。”红花步态盈盈地转进巷子里去,她最近气色很好,病若是能治断根就好了。长山抬起头接过话笑道:“应该不会的吧?对了,建国他们去放宅基地线啦?他们是不是要修建楼房啊?”我回道:“是的呢。”我的孙儿叶建国、孙媳曾春莺他们是去放一栋两座连体楼房的地基线,并要修建起来,以供两个曾孙娶媳妇,尤其是大曾孙叶金富,谈了个漂亮的女朋友,明年正月准备定亲过路,腊月里就娶回来,我要做高祖母了,想起来就来劲。我感慨道:“现在真是过的太平日子,天堂里的日子,且越过越好,我的这一生,见了大世面啊!‘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罐子炖肉,咕咕啦啦’歌里唱的,当年以为唱得好玩的,是哄人的,没想到这样的日子就要变真啦!”

叶长山:“确实如此啊!田柯兰、叶来宝、叶文兵等人家里就率先实现了歌里唱的。”我不禁轻叹一声,不知能否盼到我家也有这一天的到来?莫非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孙儿叶康辉,白读了一场那么高的书?真的没有用?连媳妇也娶不到一个?这次他又出去找工作好长时间,也不知他找到没有,当初就不该顺着他,同意他辞退县商业局的工作,就那样混着,怎么着也算个干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着也好哄一个媳妇到家,如今倒好,到处漂泊,也不知他找到个落脚点没有?

叶康辉:我正在应聘,又要失败么?我可是非常想得到这个月薪1200包吃包住的会计工作岗位。而这位招聘的妇女嘴角掠过一丝微笑,感觉是个轻蔑之笑,因为她正在看我填写的表格,其中有一句“我是金子,我要发光,请给我一个机会,我喜欢建筑行业及其前景,我相信在贵公司这个平台,一定能展现最亮的自我”,那妇女看后,把我的表丢进一撂表格中道:“你回去等电话吧。”我像泄气的皮球,很不甘心!因为凡是叫我回去等电话的,却没有一个人打过叶来宝的呼机来找我,但我仍不死心道:“虽然我学的是统计,但与会计有些相通之处,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行业。”那妇女不冷不热道:“不是叫你回家等电话吗?下一位。”我无奈地起身,只见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胸有成竹地坐到我让开的位子上,拿着一摞红艳艳的证书,并按要求依次展开他的什么会计证、大学毕业证,以及在其它单位工作的荣誉证等等,并和招聘的妇女友好地交流起来。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出门,漫无边际地走在街上,自己手里除了一个毕业证书外,还是一个毕业证书,怎么竞争得过别人?这结果不言而喻了,我又失败了,自记事以来,我似乎从没有过成功,真是生不如死!当年中考已够师范录取分数线,结果与之失之交臂,否则现在的我哪用这么辛苦地找工作——早就是人民教师了。后来高考,班主任说一类大学就提在我手里,只是哪一所而已,结果失利被迫上了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大学,毕业了,分配了工作,是国家干部,吃商品粮,却有实无名,又失败了!而心爱的女人,一个远在天边,已作他人妇、他人母,近在眼前的最爱,又叫人活生生拆散,不能在一起,如今,找工作,从上半年找到下半年,一次又一次地被人扫地出门,我怎就这么没有用呢?我该怎么办?“啊——啊——”我痛苦地叫喊着怎么游荡到这座跨江大桥上来?是想跳江么?而脚下的这座长江大桥就是两、三年前报纸上大量报道建成的那座大桥,是建国以来,省城建的第二座长江大桥,前面那影影绰绰横卧江面的黑龙,自然是新中国成立后建的第一座大桥,现在的这座二桥,一根根斜拉的大铁链,更是雄伟壮观,令人烦恼的是,这些大铁链被护栏拦住,若要跳江,还需费些周折。而桥下自然就是课本上说的长江,在中国地图上横卧东西,第一次亲临,有点惊喜,江面辽阔,水天相接,有几艘小船忙碌,而‘唯见长江天际流’怎就看不到天边的江水在流动呢?当年的诗人,是不是描写错了?而眼下江面,暗波涌动,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江水流动,或者流向何处?咦,这个硕大的桥柱上怎么还有一扇小圆顶门?莫非里面是空的——车辆川流不息,喧闹沸腾,江的两岸塔吊耸云,高楼林立,好一个喧哗热闹的世界,而我却始终寂寞冷清地站在这个热闹世界的边缘,好像这个热闹的世界被一个看不见的、且非常坚韧的东西罩着,我一次又一次地想冲入其中,却一次又一次地被弹回来,这么大的一个世界,却无我一立锥之地!我以前总以为自己很了不起,高出他人一大截,现在才明白,自己之所以屡屡被这个热闹的世界弹回来,其实正是自己很无能的缘故,刚才的那个男人,厚厚一摞证书,叫我深深受挫,这也是我自上半年以来,一直到下半年没找到一个相互适合工作的根本原因——我已被淘汰了,毕业这几年,先是等了一年多的工作分配,后来在西岗县商业局又浪费两年,社会发展太快,我已被淘汰了——跳下去?翻过栏杆而已,我怎么又闪出这个念头?我游荡到大桥上来就是想跳江?想死在这条从远古走来、历经沧桑,在课本上显得那样神秘而又气势雄壮的长江中么?与历史岁月同存,与山川江河相融,我觉得这应该是一种不错的归宿!这么多年来,我还是我,连湾里十五、六岁的姑娘都不如,她们一年在外打工可以挣三、四千块,而我比她们多读六、七年的书,却什么也捞不到,我还清高,被叶来宝他们讥笑挖苦,我还面红耳赤地争着要人格,要尊严,现在想着就可笑。自然界中的物竞天择,其法则优胜劣汰也更适合我们人类社会,那人才市场里其实堆着钱,挂着好衣服,还有房子,甚至有车子,只是自己没本事拿来——我被“汰”了,又能奈何!?所谓拼搏者强,自强者昌,可我奋发图强十几年了,还是一无所有,没什么背景,也没个能干的父母,好像再怎么挣扎抗争,都是徒劳无益的,想想我这十几年的人生遭遇,真正把这个人世看透,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跳出农门,却无一席之地,好不容易遇到个相知相爱的人,却一个一个离我而去,却在别的男人怀里撒娇,躺在别的男人身下呻吟!我的心一阵铰疼,活着真累,活着真苦,只有死才是解脱,一了百了,除了爹爹,这世上我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早早归空,再也不用去挣扎!“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圣人说的,我都经历了仍两手空空,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天”没有降大任给我——江水暗流,巨花暗涌,只要我翻过栏杆,往下一跳,就可以了结得无苦无疼,也许如同一块香蕉皮一样掉进江中,兴许连浪花都击不起来一个——爹爹怎么办?谁给他养老送终?我想,既生之无益,那是不是须死得其值呢?看这桥面匆匆来往的车辆,若被它们撞死,多少应该赔偿一点吧?与其死得连一块香蕉皮都不值,还不如找个垫背的,赔点钱够爹爹养老即可,可垫背的人与我并无仇无怨,那岂不是祸害了别人?撞个有钱的,若赔个一万、两万的,对有钱人来说应该是九牛一毛,虽然这样死得有些痛苦,可爹爹把我供养长大,受了那么多苦,我总该回报他一下吧?对,这想法很好,但不能死在这座城里,这里离家太远,爹爹年纪那么大,怎经得起一路颠簸来领赔偿?还是回到西岗县城去死吧,那里离家里更近些。

赵玉莲:我气愤汹汹地趟向梅古月奶奶和叶长山爹爹,他们见我走来,都望着我,只笑不语——绝对是在说我的坏话,看他们那亲亲乎乎的样子,这对鳏夫寡妇,莫非也有点“桃色事件”的意思?我大大列列地道:“爹爹、奶奶,你们说什么呢?看你俩这亲亲我我、我我亲亲的。”他们脸上的笑变得有点僵,哈哈,被我说中心事显得不安啦!我继续道:“梅奶奶,你俩的心事,我心知肚明,与其你俩偷偷摸摸,还不如让我来撮合撮合你两老吧?”长山爹爹起身,一脚把个菜篮踢飞,他瞪着眼睛、翘着眉毛;梅奶奶抖抖擞擞,脚下的烘篮也踩翻在地,灰烬倒出,还冒起烟来。她拄起身旁的拐杖站起来——她们好像生气了,我忙笑道:“奶奶、爹爹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们不会生气吧?我可是一片好心哦!”

叶长山:“赵玉莲,你说话太不像话了!还笑嘻嘻?太轻薄,太没大没小的!且不说我老伴死了多年,单说梅奶奶,枯槁守志(守节),守了六十多年,守得干干净净,守得清清白白,从没有半点风言风语,她的品行高尚,为人尊敬,什么叫‘亲亲我我’、什么叫‘偷偷摸摸’,真是奇耻大辱,你今天得好好向梅奶奶和我赔礼道歉!”只见梅古月气得拄着拐像筛米一样,嘴巴直打哆嗦却说不出话来。这个晚辈媳妇,看她那白娇的脸面还嬉笑生媚,人美在我叶家湾里数一数二,可说话确实差把火。看,她正启红唇,并无歉意,不会又无中生有、恶语伤人吧?

赵玉莲:“道歉?哼,梅奶奶守寡守六十多年,也就是说她二十多岁就成了寡妇,正所谓‘没有不吃夜草的马,没有不偷腥的猫’,大好青春年华的,不偷腥、不闻腥?打死我也不信!什么干干净净的,你们要好就好,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必假正经呢?”我话音刚落,梅奶奶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用拐杖指着我,身子一歪,又急忙缩回拐杖拄着,前后摇晃,似乎还气得心慌胸闷的,她如果真守寡六十多年,守得清白,岂不白做了一回女人?鬼才信——长山爹爹气势汹汹挥臂握拳地向我逼来,他怒睁圆眼,暴鼓青筋。我心一紧,是害怕他来打我?怕什么,他个长辈岂能打我这个晚辈媳妇?传出去岂不是个天大的笑话?况且我家与他家非亲非故,八竿子打不着,即使我说错话、做错事,也还轮不到他来教训我吧?我看他能打我?!我忙迎上去,他却止步收臂,颤手相指——他不敢了,哈哈,我甩一句道:“哼!”

叶长山:“赵玉莲,你放狗屁!你吃屎长大的啊?张口就臭!我跟梅奶奶在这儿说话碍你什么事?你却跑来乱放一通狗屁?”我叹惜曾经风光一时的叶有银,没想到其孙叶盛发给他娶回这样一位泼皮的孙媳妇——梅古月突然摔倒在地,嘴吐白沫,嗷嗷苦吟,她平白被辱,无故遭冤,定然是气急攻心,这可怎么办?我忙去扶她并怒喝道:“赵玉莲,梅奶奶若被你气死,要你顶命!”

赵玉莲:我被喝得一愣,树上的麻雀‘轰’的一声,被叶长山的吼声吓得飞散。哎呀妈呀,我心惊发慌,梅奶奶被叶长山扶起,面若揉皱的白纸,惨白地吓人,嘴里的白沫还在外溢,是被我气成这样的?不会,应该是她有病,叶长山忙大喊湾街上的人来帮忙,莫非清早光线昏暗,他虽从我窗前路过,但瞥不清我房里的情况?何谈看见田钱旺?是我做贼心虚么?梅奶奶不会死了吧?只听说过哄死人不犯法,还不知气死人犯不犯法,快溜。我边逃边大声喊道:“梅奶奶犯病啦!梅奶奶犯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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