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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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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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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梦梦(第一部)》连载

第六章 古月怀揣剪刀出嫁 丈夫在家遭遇抓捕

梅古月:胳膊到底扭不过大腿,我坐在一顶二人抬的小轿子里出嫁了,但怀揣剪刀,准备以死相抗。我闷得慌,扯下红盖头,今天就要去和一个从没见过面的男人同床共枕,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无底,虽坐的是花轿,可觉得身在云端,会踏空下摔。突然轿子向前倾,我忙扶住轿杠,这是在下石牛河堤,轿又平稳,上了河滩,要过石桥了。我松开手,那烦噪的唢呐声终于停下,从今天开始,就离开这个生我养我二十多年的梅家湾,去另一个陌生的叶家湾,开始过新的日子。我的泪又流出来了,不知是舍不得离开生我的地方还是畏惧将要面对的一个幸福还是灾难的日子。大大说我的男人是个四肢健全的人,谁知道她因劝嫁我而是不是相骗呢?生为女人,命真苦,什么事都由不得自己,像稻香那样,从一而终,守节守贞,是美德,当遵守,也无可厚非,可父说“就是瞎子、跛子、聋子也得嫁,天下还没有能退得了的婚”这话在耳边回荡,这不是眼睁睁的把女人往火坑里推吗?为什么女人生着就要被这样糟踏?不过父说的也不假,离我湾不远的陈家湾,前年有一个大姑娘进城上洋学堂,和城里的人私订终身,出去也就不回来,而他的婆家又要来娶亲,因男方有理,来一群族人到她家闹事,把她家大桌掀翻,还要掀神龛,被女方族人治住,为协商此事,光请双方主事族人、绅士老爷等人吃饭就四、五次十多桌,几经周折,最后达成协定:女方赔了二十担谷、四担棉花作为男方的养老费,女方是丢脸又丢物,而这些物资也足够男方再娶一个媳妇还绰绰有余。当时四毛被那样的虐待,跑回来父又把她送回去,我总认为父狠心,且不说当时难多养一张嘴,单说退婚,也不是我们这平常人家所能做得到的,因为所赔之物,足够我家一、两年的口粮。命苦,女人命苦,小家小户,闹腾不起——轿子向后倾,上堤了,已过了石牛河,鬼哭狼嚎的锁呐声又吹起来、“堂堂堂”的锣声也跟着起哄,不一会儿,一阵鞭炮声响起,呛鼻的火药味塞满轿内,应该到了叶家湾,我的心像一只兔子在胸膛里乱蹦乱撞,忙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泪,重新盖上盖头,轿子在湾街里穿拐片刻就停下,应该到了夫家,鞭炮轰鸣,锣鼓喧天,但此刻的我,心跳之声,已盖过所有的喧闹之声,心似乎已蹦达到嗓门口,浑身颤抖。我摸了摸怀中之剪,突然轿门被开锁拉开,有一人把我牵下来。人们一片惊呼道:“好漂亮的一双小脚啊!步步生莲,绣花鞋那么精美好看,必定心灵手巧!叶明升,你这媳妇不输给你大嫂啊!你有福气呀,碰到一个好媳妇,还愣着,快过来看看,快牵进屋,拜天地!”从这句话里可以判出,我的男人不聋不瞎。莫非他躲着我?此刻怕我是个丑八怪或者是个残缺不全的人?我若五根不全,你可以折磨我;你若五根不全,我将若奈何?一股气流在我面前刹住,只见一双青黑布棉鞋排在我跟前——有气势,他不会跛不会驼。他,叶明升,我的男人,喜气洋洋道:“我现在可不可以把盖头掀开呀?”

“他等不及了啦——不行,不是嘱咐过你不行吗?拜了天地,进了洞房再掀!”

我听着有点暗喜,他的声音带着喜悦,想揭开我的盖头,带有几分调侃,也许他为了掩饰内心的欢喜或为了激活更热闹的气氛而故意犯憨,以至于把人们逗得一阵哄笑。从这短短几句话里,可以断出他不聋不哑,不跛不瞎,不驼不傻,我悬着的心总算归位,身子也不再打颤,同时也说明他喜欢上我的小脚,或看到我绣的花鞋精巧而对我的厌恶警戒之感大减,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了!我想,至于他五官是否端正,那就不是问题,还有,他的性格品行,是恶是坏,那还是可以教改,实在教化不了,我就忍让吧。我摸了摸剪刀,是不是可以不死呢?

梅古月:我坐在房里等外出的男人回家。这个男人虽然谈不上十全十美,但我还是很满意的,现在唯一忧虑的是他“哥哥嫂嫂”事件不知能否波及殃祸于我。夜已降临,四周沉寂;寒月吐波,冷月如霜,月光似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插进门缝,投在我椅子旁的地面,剑移影爬,慢慢变短,慢慢抽出门缝。我嫁的人,和梅稻香相比,就非常非常幸运了,甚至可以说是幸福的。我的男人叶明升,身强力壮,人高马大,虽只有薄田半亩,以租种为生,但性情温和,忠实勤快,也对我十分爱惜,且还有一薄技在身——会吹锁呐,凡婚娶丧葬,人们都请他去吹。今天很远的一个湾里有人结婚,他和二哥被人请去吹锁呐,还能挣点小钱,我想,这样慢慢过着,节衣缩食,积少成多,攒足钱买田置地,一分二分的买,久而久之,就会越置越多,总有一天,不说发家致富,至少不像我父那样总是挨饿,孩子生得多,养活的却少!到时,日子红红火火起来,超过他大哥叶东升、二哥叶月升,到时我最风光,在三妯娌中,就像现在家里人都公认我的“三寸金莲”最小最好看,让我自信自豪。二嫂说大嫂的脚最丑,听说大嫂被大哥“卖了活人妻”(乡野陋俗,男子可以把自己的妻子卖给或租借给未婚男子。此处是卖掉了妻子意思),大嫂的脚虽稍大点,但算湾里最漂亮的媳妇,听说她未出嫁时,和一男裁缝相知相爱,所以十分不愿意嫁给大哥,但抗婚不了,又不得不嫁给大哥,嫁过来后,常回娘家,大哥气愤,有一次尾随她回去,看见那裁缝在她家里缝衣服,大哥二话不说,把那裁缝一顿好打。自这以后,大嫂就不再理大哥,干脆不回来,有一天,大哥把她哄回来,在路上就让人用绳子绑了抬走——把大嫂卖了,卖了两百多块大洋。又听人说,其实大嫂和那裁缝之间也没有什么,因为有族规的约束,她和那裁缝即使想有点什么,她也不敢。究竟她和那裁缝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了情意,没人知道,也许是大哥捕风捉影,伤了大嫂的尊严,大嫂才不回来,但不管怎么样,这大哥真是恶透了,开个坏先例,动不动就把人给卖了,也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买人的那个男人是残是傻,就把大嫂给卖了,这样做的后果会不会给老二月升,或老三明升我的男人做了榜样?那我岂不是掉进火坑?突然“笃笃”敲门声响起,应该是我的男人,我问道:“是明升吗?”

“是的,媳妇,快开门。”

“来啦。”我摸着火镰拼打,燃纸点灯开门,明升笑吟吟地进屋闩门。正屋那边的二嫂也给二哥开了门,她们和大哥大嫂、婆婆住在正屋,而我住在连三间的第三间,是侧屋,另开门户,共上下两间房,上房作卧室,下房为厨房,与二嫂她们不相通,只能从外面才能相互进入,只听明升喜悦道:“媳妇,我带好吃的回来了——猪肉,都是瘦的,很好吃,下席前我装在纸中包回来的。”明升解开长衫,掏出一个纸包递到我手里,有点温热,纸包有的地方还被油沁过——他心里有我,我甜滋滋娇嗔道:“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偷吃偷喝——给婆婆留着吧?”

“二哥已留一块给她了,你快吃——你为什么叹气?”

“我也不知是该叹还是该喜!喜的是,我瞎猫碰到死老鼠,很走运地嫁给你;叹的是,大嫂的事会不会在我身上发生?要是这样的话,我就去死!”我的泪掉下来,他急红白脸,搔头摸耳,憨样百出,可见他不会以大哥为榜样的,忙发誓道:“怎么一下子就哭了?我绝对不会像大哥那样的!否则天打雷劈!你不要哭,我喜爱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舍得卖你?”他撩起衫子,用内侧替我拭去泪水,布衫拂在脸上痒酥酥的;手上的纸包温乎乎,心里则暖乎乎,甜乎乎,我继续道:“那你怎么能让我相信你所说的不是骗我的呢?”明升两手慌忙在身上掏摸半天道:“我要是能把心掏出来给你看而死不了,我现在真想开膛破肚把心给你看,我是爱你的,绝对不会像大哥那样对大嫂的不敬,大哥的这事只有他自己知道,卖了大嫂又不给点钱她娘家,她娘家若是来要人,大哥就有得受的,族里肯定要责罚他的——给叶氏宗族丢脸添麻烦了嘛,说不定我也要参加。”

我被明升那憨样逗乐,忙别过脸抿着嘴偷笑,这正显示了他所说的是真心话,而大哥叶东升这种人,族里的确该狠狠的责罚,打断手脚也不为过。我道:“我不要你去教训大哥,免得日后伤了手足之情。你只要老老实实的种田卖工,不像大哥那样好吃懒做、押宝赌博的,我想我们的日子会过好,慢慢的攒些钱,置些地,到时有了孩子,孩子就不会忍饥受饿的。”明升长叹一口气,坐在床沿上,我疑惑道:“你叹什么气?我这就给你烧水洗脚。”

“老老实实种田卖工也难以养家糊口啊,佃田种,一年忙到头,交了别人的,自己剩下的就没几颗了。穷人想要翻身、不饿肚子,难啊!就像你父、大大和哥哥一样,他们可有谁懒惰或者赌博?日子还是照样过不好——你不要生气,我并没有嘲笑岳父岳母之意,还是你们湾里那个剃头师傅梅国满,在给我剃头时说得好,这是个暗无天日的世界,大苦劳众倍受少数的土豪地主或劣绅的剥削欺压,他们横行乡里,无法无天,穷人想要翻身不受饿、不受欺,那是难于上天呀!只有穷苦的人们起来,把这个不公平、不合理的旧世界推倒,建立一个新的世界:人人有田种,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从而没有欺压剥削我们的地主恶霸。他还说在别的革命根据地,打土豪,分田地,就实现了那样的好日子,很叫人欣喜向往呐!”

我心里一惊,他怎么也说着想要去革命的话?或者已加入了地下革命党?自从梅心湖、梅大旺他们被国民党枪杀在古树下后,国民党就隔三差五的在那下面枪杀了好多地下革命党人,都死得很惨,我惊愕道:“你做你的春秋大梦!你要是真的疼我、爱我就要听我的,不要乱说乱讲,更不能去做那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事!你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浮躁,不老老实实种田卖工,你还能怎样?总不会去做(地下革命,杀富济贫)那个吧?如果是那样,那你还不如像大哥那样早早把我卖了——你听我的,日子会好起来的。”明升笑了笑道:“我只是说说而已,看你生气又紧张的!”

“你是三岁小孩?能童言无忌?外面杀过来,杀过去的,都得罪不起,岂能乱讲?小心口风不好会招来(杀身)祸事你不清楚呀?”

梅古月:我和明升刚躺下,就传来一阵狗吠狂叫,一声紧过一声,一声大过一声。紧接着,有杂乱急跑的脚步之声,外面有火光晃动,我慌恐不安道:“明升,不会是你刚才乱说招祸事来了吧?”话音刚落,“咚咚咚”一阵粗急的击门声响起道:“快开门,快开门!”我大惊道:“明升,我好怕!”明升边起床安慰边去开门道:“别怕,有我呢——来啦,来啦!”

我穿好裤,披着袄也起来,明升把门打开,屋里顿时灯火通明,涌进几个人。只听明升道:“兵爷,你们要做什么?”

“抓‘共匪’!”

“我这屋里就只有我和媳妇俩,别无他人。”

我吓得魂飞魄散,瑟瑟发抖,原来举中乡公所,也就是驻在石牛河紫栖寺里的剿匪司令部的来抓“共匪”,明升是地下革命党?这可怎么办?一股令人作呕的洋油气味刺鼻入口,只见一人举着火把,另一手拿着乌黑的手枪向上房走来。我的脊背一阵透凉,似一团冰雪滚进后脖,他身后还跟进几个背着长枪的人,个个凶神,个个恶鬼,狼眼鼠目。他们在搜查一翻明里暗里之后,就往外走,并把明升推出门。我跟着来到外面,只见大哥、二哥也被撵到大门场,二哥的两个孩子哭声大作,二嫂一脸的恐慌失色,婆婆惊魂不定。只见他兄弟三人被士兵反剪着手,押向湾街外面,我哀求道:“兵爷,你们为什么要抓我们的男人?他们可曾犯了法?”

“少废话!再罗嗦连你一起抓!”

叶明升:“古月,你不要怕,回去关门睡觉,我们清白得很哩。”

我看着明升兄弟三人是那样的镇定,才放了点心,他哥仨若真的是地下党,能不慌张逃跑?我倒是痛恨这些剿匪的人,真是莫明其妙,连个罪名也没有就抓人,比土匪还土匪——户外月光如昼,湾里已是鸡飞狗跳,喧闹一片,慌恐一片。四、五十个男人,三个一伙,五个一队,被绳索系住左手腕,串在一起,都被押到湾街外圈在一起,等所有男人,除小孩老人外,搜抓完后,再把所有人串连在一起,一字排开,兵枪押阵,像赶牲口一样,赶向石牛河街。我们这个湾里有“共匪”?若是有,抓那一人就是了,为什么要捉全湾的人?若我湾里真有“共匪”,那人也真是的,放着田地不种要去做什么“匪”呀“共”的,即使没田种可以去地主家佃田种啊,或打长工,真是一粒老鼠屎,带坏一锅粥,连累全湾人受罪。人们愤愤不平,骂声不绝;怨声怒言,此起彼伏。是啊,这是个什么鬼世道?睡在自家屋里也不能安生,还要担惊受怕,要想过好日子,安稳的日子,太平的日子,只能是个白日梦了么!?我心突然一紧,明升他们应该不是地下革命党,但他们被捉去后,会不会受刑呢?

梅古月:我早早起床和二嫂一起来到湾街口,引项翘盼通向石牛河街的小道,昨晚被抓去的人,陆续有人回来,就是不见明升他们兄弟仨。问回来之人,才知明升等人还没审完,也没有受刑,只是报出本人的姓名,相互指认彼此,问了一些本人基本情况也就放回来。我这才松口气,忙回去做早饭,也许明升他们三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他们在牢里折腾一夜,必定疲倦饥寒,若回家就能喝上一碗热粥就最好了。重霜压纤草,茅屋偕白头,好大的霜,一吸一呼就有两团白雾在眼前翻腾。昨夜无眠,夙夜叹惜,最终还是不明白,到底是我们生错了年代还是这个年代有错,总能叫人慌恐不安,或是流血死亡。我们刚回家,二哥叶月升魂飞魄散地跌进屋,惊慌失色,一脸恐慌。门外还站着大哥叶东升,莫非明升出事了?我心里一个咯噔道:“二哥,明升呢?他怎么没回来?”二哥道:“他们逐个审问被抓去人的名字,最后说明升是地下党的,被扣押刑审了!”“明升是地下党?”我靠着墙,眼前一黑,丢掉火钳,一阵眩晕,天在转,地在旋,明升被刑审?凡是沾上那罪名的,无一人生还!剿匪司令部就是个阴朝地府阎门!我的心一阵铰疼,我俩新婚才多久啊,我还能把日子过好么?怎么会这样?有人扶着我,我睁开眼,是二嫂,天还在转,地还在旋,痛心道:“二哥,明升他是地下党吗?他可承认了?”

“他哪里是什么地下党呀,当然没有承认呀,不过老三完了,落在那些人手里,查也不查,先行刑逼供,若供不出什么同党,就直接杀了,老三完了,老三完了!”

“明升不是地下党,他们也要(杀死他吗)?”我的泪如泉涌道,“捉贼还讲捉赃,无凭无证就刑审监押,就算皇帝将相还在,也没有这个理呀!?这是个什么世道啊?”婆婆也从外挤进来,外面地上的杂物枯草还霜着,万物惨白头,莫非也生愁?婆婆大哭起来,二嫂也抹着泪,我镇定片刻道:“凭什么说明升就是地下党?是明升脸上长着‘地下党’三个字么?我要去找那些当兵当官的评评理?”莫非是昨晚乱说乱侃被乡公所的人知晓了?就算被人知晓,只是说说,也不至于是死罪呀。二哥叶月升鼻子里笑道:“评理?若有天理,那老三就不会睡在自己家里能被抓走当‘匪’啊。那周排长说有人投条子在举报箱里,说老三是地下党,那他就必是。我想,即使老三是冤枉的,错杀个把人,对那伙人而言,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所以纵然理大于天,也大不过他们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准备后事吧。”

“真是荒唐!荒唐!被人说是地下党,他就是地下党?冤啊,冤呀!二哥,我想,要是知道是谁举报的,找这个人对质,只要举报的人说他不是,也许还能救老三。但举报的人会是谁呢?上哪儿去找呢?大哥、二哥,快快想办法呀,晚了,明升他……”

叶月升:“弟妹,你倒是提醒了我,如果能让我们湾里的甲长叶守仁到乡公所去找国民党的剿匪司令部作担保,说明升是冤枉的,否则以己抵过,我想只有这样才可能救出明升。但叶守仁不好说话,在湾里很霸道,他祖上曾是大地主,曾有良田二十来担(方言,这里当量词用,一担有十亩),石牛河两岸的田全是他家的,河岸上还开有一间大铺子,卖米卖盐,后来他爷爷、老子由原来吃烟斗到抽水烟,最后吃大烟,二十多担良田变卖精光,铺面也卖了,但毒瘾仍然发作,被折磨得身瘦如柴,最后被大烟饿死,而轮到他就破破落落了,为了重振祖业,他凭借会写状子打官司,也曾昧着良心帮一些富贵地主欺压穷人而从中捞得好处,据说还有一件血案与他关系着。此事找他,于他有弊无利,估计不会主持公道的。”

梅古月:“是吗?我想只要有一线希望就必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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