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官赶紧探前秃顶脑袋去看胡先富放在茶几上的东西,前额上的那缕头发又掉下来撇拉在耳朵前。这一回,他没顾得上收拢掉下去的长发,一只手摁灭烟头,把像是在庄稼地里,用来挑麦捆的一个二股叉头一样的铁物件拿起来,双手端着,翻转着全面审视着。他看得出,这个“二股叉”似的物件,明显原来是个三股叉,中间那一股是早断掉的,除了剩下的那两个边股的尖头部位是被人打磨的明光灿烂以外,其余部位全部粗砾重锈。高正官极感兴趣地说:“这东西嘛,应该是个刚出土的东西,你是从哪里搞到的?”
胡先富没有马上回答高正官物件的来历,却反问高正官道:“你先看看它究竟是个甚物件?”
高正官果断地说:“你还考我?这明显就是个苏勒定矛头嘛,肯定是有人在元代遗址上挖出来的。”
胡先富大加赞赏地说:“啊呀,高书记,你可真是好眼光,这就是个铁木真时代的苏勒定,是我亲自挖出来的。”
高正官释然地看定胡先富那对斗鸡眼说:“哦,我说呢,有一阶段你去沙圪蛋干甚去了?原来也是挖遗址去了,你咋也想起个拾翻这?你可是村干部,万一被逮住了,可是要罪加一等的。”
胡先富不屑地笑着说:“嘿,别人被逮住的也很少,咱们能让他逮住?你说这个苏勒定有没有价值吧?”
高正官继续翻看着说:“这要是个全货吧,肯定是有价值的,可这一看就是个先天的残件,再说,你不该打磨它,古董这玩意儿保留原样最好。不过,总归是件出土文物,有收藏价值的。”
胡先富说:“我打磨那两个尖子是为了看它的金属纯度的,这不是问题,把它扔在窖里几天就上锈复原了。”
高正官笑着说:“哈呀,没想到这先富也喜欢古董,这东西就是挺有意思的,我就非常喜欢把玩这种年代久远的东西,很好,不错。”
胡先富又从皮包里取出拼好的青花瓷盘同样也放在茶几上,神密兮兮地说:“你再看这个。”
高正官见胡先富又放在茶几上一个青花瓷盘,便又赶紧双手从茶几上端起来照样翻看着说:“这个也是你在遗址上挖到的?”
胡先富说:“是的,你看看品相和年代怎么样?”
高正官又反复地翻看着瓷盘,面部表情渐渐凝重起来,且漾起得意的微笑,随着微笑,马脸竟涨红起来,眼睛贪婪地看着瓷盘,几乎是激动地大声说:“啊呀,先富,这可是件价值连城的宝物啊!好东西,我在资料上查过,也看到过真品的样板,就是这款,这就是生产于唐代,兴盛于元代的景德镇青花瓷。人家这款青花瓷,你看,构图丰满不说,层次多而不乱,一般的传统青花瓷风格含蓄内敛,这一款青花瓷却视觉鲜明,看上去大气豪迈,也体现出那个时期青花瓷的艺术原创精神。这批青花瓷把青花瓷绘画的艺术推向了顶峰,而且确立了以后青花瓷的繁荣与长盛不衰的基础地位。不错,不错,好货,好货。”高正官一迭声地赞叹着,而且呼吸还急促起来,对胡先富说:“这些东西千万要保密,弄不好会招祸秧的,这么贵重的东西得能服住的人才能把握住,你开个价,让我来收藏吧。”
胡先富的斗鸡眼一眨也不眨,极慷慨大方地说:“高书记,不用我开价,我都赠送给你,你讲话,我留着怕服不住,连苏勒定矛头一并都送你了。”
高正官半信半疑地问:“你,你真都白送我?这可都是值钱的东西。”
胡先富说:“你以为我是来让你鉴定的?管他值多少钱,你喜欢就收藏起吧,这也算物归爱主。”
高正官既感动又得意,继续欣赏着青花瓷盘,高兴地说:“那我就笑纳了。先富,太感谢你了,这可真是些好东西,好东西啊!哈哈哈……”
这时,金龙妈进来了,一看茶几上锈迹斑斑的铁器说:“先富,你准备给我们家拉庄稼呀,咋拿来个二股叉?都锈成那样儿了,还能使唤?”
高正官手里还在把玩着青花瓷盘,对金龙妈说:“你晓得个屁,那就能是个二股叉了?看你那眼神?给你根金条,你也得当棒槌哩。”
胡先富说:“嫂子,这叫苏勒定矛头,是个古董,是我给高书记在沙圪蛋镇从古董贩子手上买来的,还有高书记手上的那个青花瓷盘。”
金龙妈仍不认可,板了板上嘴唇不屑地说:“咦呀呀,甚古董?那不就是个挑麦捆子的黄叉头子?先富,你要是真花钱买的就上大当了。拿来,我看看这个青花瓷。”说罢,伸手一把从高正官的手里夺过瓷盘来。没料,瓷盘刚拿到手,没等看就“哗啦”一声掉在地上一多半,另一半却还在金龙妈手上捏着。
高正官“嚯”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三角眼居然睁得像牛铃似地痛彻心扉地大骂:“把你个疯婆子,你扑你妈的夹棍哩?扑你妈的滚锅哩?好端端的正品青花瓷让你给打碎了?”
金龙妈懵圈儿了,没顾着理会高正官的大骂,雀斑脸凝眉蹙额地看看脚下的青花瓷碎片,又看看还捏在自己手上的一小片瓷片,愣怔了半天说:“这,这,这咋就说成是我给打烂的?怎么这瓷盘子酥得就像糠窝窝似的?”
高正官这才觉得,青花瓷盘的确就是在老婆手上,却怎么自己就掉在地上一大半摔碎了呢?他狐疑地把马脸朝向正坦然笑得斗鸡眼都快眯上的胡先富说:“这,你这盘到底是……”
胡先富略显尴尬地抬手挠着后脑勺,笑着说:“没事的,呵呵,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明白,这个青花瓷盘你也验看过了,的确就是真的,是我掏的时候就不小心打碎的。当时就烂成八瓣子了,是我回家用哥俩好胶粘起来的,呵呵。”
高正官长叹一声,抽紧的马脸立刻松弛下来说:“我的个天哪,我说你这么贵重的东西要白给我哩,原来这就是个拼凑起来的烂货。啊呀,我说先富,你以后快别再去掏腾了,你这种马大哈人,掏到再好的东西哇,不都是个让你损坏了?嗨嗨。”
金龙妈这才彻底明白了瓷盘烂在自己手上的缘故,顿时一股恶气撞上来,心里恶骂道:“日你妈们的,屁的个苏勒定,蛋的个青花瓷,日你妈们的,这两个老小圪泡,成天不做正事就胡海混哩,还无端地肏撅奶奶。”雀斑脸恼得像一副猪肚子,突然把手里的一块烂瓷片也狠狠地砸在地上,又用脚狠狠地跺着地上的那些碎瓷片,边跺边出口骂道:“你个老圪泡,还嫌儿子不成器,你给奶奶成天就这么也不做正事?上头让你们带领乡亲们脱贫致富哩,你们书记的书记,主任的主任,成天就窝在家里胡海混?我叫你们胡混!叫你们胡混!”跺完瓷片又把茶几上的“二股叉”拿起来“嗖”地一声从开着的窗户上扔出院里。“二股叉”“噹啷”一声掉在院里,打了个旋儿后又“嚯啷啷”地响着滑出丈数远。
胡先富极尴尬地整个白晰的圆盘脸都泛红着,手足无措地说:“啊呀,老嫂子,你可别生气,这都是我的错,我的错,高书记喜欢古玩,我专门给他弄的,拼起的烂盘,没曾想烂在你手上了。高书记不知情错怪了你。”说着拿起刚刚收拾完烂玻璃的铁簸箕又去收地上的青花瓷碎片。
金龙妈稍微消了气说:“我是骂那个老圪泡哩。先富,不关你事,你要是还有正事就说你们的事,我收拾哇。”说着从胡先富手上拿过簸箕和扫帚打扫地上的东西。
高正官木朽木朽地站在地上,鼻孔里喘着气,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青花瓷片愣神。突然过去一把夺过老婆手上的扫帚扔开,自己弯腰蹴下两条短粗腿,小心翼翼地用手去捡拾着较大一些的瓷片,对老婆说:“洗你的衣服去,我收拾呀。先富,你出院给把苏勒定矛头寻回来。”
金龙妈看了看地下的一滩碎瓷片又看了看高正官,无奈地转身出了院。出院后自己把刚才扔在院里的苏勒定矛头捡起来,走过来从窗口上放回里边的窗台上,黑着猪肚子似的雀斑脸又去洗衣服去了。
高正官把大些儿的青花瓷片和苏勒定矛头一起又摆在茶几上,大度地对胡先富说:“古董嘛,哪有那么多完好的?这我也都收藏了。对了,这种苏勒定矛头倒寡淡,估计在遗址上随便就能挖到,这青花瓷你咋就挖到个孤品?”
胡先富说:“就是个孤品,我在发现它的地方可也又挖寻来,再没找到别的东西,这个青花瓷盘可能就是墓葬里放贡品用的。”
高正官继续观赏着瓷片,说:“可能就是个放贡品的孤件。管它呢,反正是古货,整的烂的我都喜欢。你是不知道,我每天把玩这些东西,很有意思的,觉得就是在和古人握手和对话哩,好像还能在这些东西上感觉到古人的体温和脉搏。现在,拿着这个苏勒定矛头,就像跟着铁木真或是窝阔台二位元代大帝,跨铁骑冲锋陷阵,横扫欧亚大陆哩。看着这些青花瓷片,就好像和铁木真大帝一起在中军大帐内,从这个瓷盘上用手大块地抓过牛肉塞进嘴里大嚼着,就着牛肉,端着青花瓷碗大口地喝酒哩。好,挺好的,先富,你坐,我知道你煞费苦心地投我所好,下苦力,冒风险地掏腾这些东西送我是有意的,我感谢你,心领了。事情,有甚事你就说吧,咱兄弟俩就别绕弯子了。”说罢放下手里的瓷片又给胡先富上了支雪茄烟。
这一次,不知胡先富是不再愿意只是抽高书记的烟了,还是确实自己抽不惯雪茄,抬手挡了一下高书记递过来的烟,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红云”牌烟取了一支,把烟盒放在茶几上说:“你如喜欢‘红云’就抽吧,我觉着你那雪茄太硬,干辣辣的,抽我的‘红云’呀。”
高正官把没送出去的雪茄烟搁在烟灰缸沿上说:“我不抽云烟,软棉棉的,没劲。”看着胡先富的斗鸡眼说:“先富,你眼咋红壳壳儿的,是不是夜里休息不好?”
胡先富点上烟,看着高正官明察秋毫的一对深陷却透亮的三角眼说:“就是,这阶段老是忽地毛燥的,说哇也没甚事。”
高正官猜测着说:“你要喜欢桃花就娶过哇,娶过就是合法的了,要不然,二羊倌准定没完没了地圪搅你,那可是个死命人。”
胡先富稍有羞涩地红了脸一笑说:“咱今天不说这个。”抽着烟边给自己往茶几上的水杯里倒水边想,今天担水送古董地铺垫,虽然因青花瓷的突然破碎,出现了事与愿违和不愉快的意外情况,但现在看来高书记并不在乎,而且烂瓷也喜欢,并且主动提出说正事,管他呢,也到了该说正事的时候了。
胡先富倒水的工夫,高正官才又把那缕撇泼下来的长发拢在额头上,用小母指头挖了挖鼻孔,站起来把鼻垢向窗外“嘎”地一声弹出去。
胡先富喝了口水咽下去,觉得嗓子和口腔都滋润了,才微笑着迂回地问高书记:“高书记,听说镇里又开会呀,你几时去?”
高正官坐回沙发上,对着胡先富侧身仰躺着,跷起二郎腿说:“明天。”
胡先富又问:“不知道这一次又开甚会哩?”
高正官嘬了口烟从鼻孔里徐徐喷出来说:“能开甚会?不是个清收摊派,就是个退耕还林。不过,先富……”高正官说着起来坐直了身体,面部表情郑重地说:“咱倒不管他镇里喊叫甚,可要抓紧自己村里的摊派款清欠工作,咱们争取在三五天内把这项任务拿下来,我明天去开会顺便去派出所打个招呼,再让他们来协助一下。咱再给杀只羊,那些家伙们可都是吃馋的猫,要不然不会给你舍力办事。这一回,一定要给狗日们的那几家钉子户点颜色看看,要不然他们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是几只眼哩。我开会走后,就全靠你和根亮了,你要协助根亮坚决完成南沙窝村的清欠工作,等我开完会,我得想办法安排金龙那个灰猴了,不然整天窝在家里就和人凝眉哩。”
胡先富一听,镇里还不是开发展党员的会议,一张满怀希望的白圆脸立时像霜打了的庄稼一样灰暗下来。希望的肥皂泡再次崩灭,一双刚才还精神的圆鼓鼓的斗鸡眼,一下子呆滞得像安着两枚失去光泽的灰色的玻璃球一样。他一下子失去了谈话的兴致,只顾吸烟,偏分头顶上烟雾缭绕,客厅里也死一般沉寂下来。院子里金龙妈又在压水,水“哗啦哗啦”地响着,大街上传来收废品的吆喊声和狗逐猪奔的呼噪声。
高正官盯着只顾吸烟神情突然呆板的胡先富,等着他对自己刚才部置的工作的表态。
此时的胡先富却在心里权衡着自己来时的目的,管他镇里还是县里开不开发展党员的会,反正自己的命运大多数都掌握在“现管”的高正官手里。再说,今天东西好孬也送出去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死马就当活马医。他几口把烟吸尽探前身子在高书记面前的烟灰缸里摁灭烟头,强作一脸郑重的表情说:“高书记,您放心开会去吧,我们坚决完成清欠任务,包括那些钉子户,决不落下一户。”
高正官听了胡先富的表态,又奖赏性地给胡先富掷过去一支雪茄烟,双手扶在沙发扶手上,仰靠在靠背上,再次跷起二郎腿,得意地摇晃着秃脑袋说:“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你们下午就开始,尽量抓紧时间。”
在得到高书记对自己对工作的表态表示出满意的时候,胡先富终于把带来的最实质性的东西,第十一份入党申请书从上衣兜里掏出来,随即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打开申请书,身体呈立正姿势,双手工整地端着申请书递给高正官,且语气极庄重而严肃地说:“高书记,这是我又写的一份入党申请书,前几份可能是我写得不认真,不成功,我又写了这一份。写这一份时,这回我还参考了大量资料,认真学习了党章、党史和入党誓词,我自己觉得这一份写得比之前那几份强多了,请您收下,再次批评指正。高书记,我胡先富真是积极要求上进的,强烈要求入党的,希望支部尽快批准我入党,我要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带领沙窝村的乡亲们早日脱贫致富,还有,奔小康。”
高正官这才闹明白胡先富今番来送古董的目的。这小子以前是上赶着给里出外进地做营生,今天又给送古董,看来他苦心孤诣还是为了一件事——入党,你后生倒够顽强够坚韧的。高正官心里冷笑了一下,哼,你个野心家,还说什么以党员的身份带领这,带领那,我看你是月亮进家,越看你是月(越)来了。给你个代主任,立马就又登着鼻子上脸,这是进眼呀?活活一个白脸奸臣!想抢班夺权?我看你是屁股里煮扁豆,发梦(焖)去哇。这大概是你小子交来的第十几份入党申请书了哇?你小子有韧性就泼开交哇,你正官老哥我正愁没擦屁股纸哩。辛家富在村里时和王丑蛋、刘拴牢、巴特尔,还有南沙窝村的辛俊文、辛俊武、小兄弟们都给我供过不少擦屁股纸,最后都供得没希望了,外出打的打工,死心的死心,现如今又轮到你小子供了,都想入党?这茬黄嘴叉窝儿的家伙们,不是蛋坠着还都想上天哩。尤其这胡先富,看起来还真比辛家富和王丑蛋他们执着哩,见我重用他,就不失时机地顺着杆子往上爬。想入党?现在你还真不行,我还没干到七老八十哩,我还正如日中天哩,我现在批准你入党,这不是开门揖盗,引狼入室吗?让你早早地入了党篡老子的权?做你的黄梁梦去哇。真让你入,也得等我退休或是自个儿不想干了,哪天下了台再说,你小子就头发黑黑,牙白白地等着哇。高正官抽着烟心下这么想,但表面上却作出非常欣赏积极要求进步的胡先富的样子,他也站起身来,也是郑重其事地双手接过胡先富的申请书来,双手端着作出认真审阅的状态,目光却只停留在开头的几个字上,再没有也没必要往下读的意思。脑子里又想,不过,也不能叫这小子太失望了,他折腾得这么历害,得给他露出一线希望,而且要给以压力,要不然他今后也不会再附首贴耳地给你鞍前马后地效劳。这么大个行政村没这么个干将还真不行,必须稳住他,钳制住他。
高正官装作认真地“看”了一阵申请书后,将申请书随便放在茶几上。没料,正放在刚才胡先富倒水时没注意倒在茶几上的一汪水里,申请书立刻被水浸湿。胡先富急忙像在火中取栗似地抢过来,用衣袖擦着申请书上的水,嘴上痛惜地一迭声地叫道:“啊呀,这,这,这……”
高正官装出很感动的样子,从胡先富手上又重新拿回申请书来,过去放在窗台上晾着说:“不错,很好,我已经看完了,这一回的确写得很深刻的,很成功的,比辛家富他们那几个人的申请书写得强得多。但你也知道,申请书这就是个手续问题嘛,从今天开始,我就更加重视你的入党问题了,我听镇里吴书记说了,各行政村很快都要发展一批新党员的,你好好干就行了,到时候,支部会上肯定要讨论的,我肯定会积极支持和推荐你的。不过……”高正官话锋一转又坐回沙发上去,再次权威地跷起二郎腿,板起马脸,用戴戒指的那只手夹着烟重重地在烟灰缸上磕了两下,接着说,但声音明显提高了许多,而且有点阴阳怪气,说:“咱沙窝村嘛,像你这样要求上进的年轻人还真不少,这也正是咱村脱贫致富的希望之光嘛。像北沙窝的辛家富、王丑蛋、高俊鸽,还有你那几个叔伯兄弟,胡根富、胡守富等,还有南沙窝的辛家兄弟们,这些年轻人们之前都向支部递过申请书。特别是辛家富,比你还行动的早哩,只是这几年外出失去联系了,不过听说今天回来了,辛家富也是个很有能力的好青年嘛,支部要尽量多吸纳你们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的,让你们来带领咱们村的脱贫致富和奔小康事业。”为了给胡先富形成压力和紧迫感,高正官干脆信口雌黄地接着说:“其实,那个辛家富在村时,刘官祥镇长就和我打过几次招呼,咱村支部已经考虑把他列为预备党员了。今后你们都要积极表现,发展党员的名额是有限的,而且肯定是择优选择的,你现在已经是村干部了,一定要好好干,干好了,支部是不会埋没你的,可不能让辛家富拔了头筹。你自己必须得有这个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