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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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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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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魂》连载

第二十一章 落难相救泯恩仇

游大为、罗明成和俞青在大堤堤各处巡查。每个人都以最大努力仔细查着,大多数地段都没有危险,沙袋也都准备得很充足,不至于出现险情。多数危险地段经大家努力都已排除了险情。古时侯事件纯属意外,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刁克和吴浩洋监视的地段更在意料之外,他们都以为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段,所以就没再去巡查。他们以为这俩家伙正美滋滋地欣赏着山洪呢。

很多队员表现得异常反常,令他们大惑不解:平时一贯表现很好,处处带头的队员,在这种关键时刻却畏葸不前、无病呻吟;一贯玩世不恭、吊儿郎当的队员,反而表现得异常出色。

人,真可是奇怪的动物。

俞青在前,大为在中间,罗明成在最后,三人沿着河堤走着,不时叮嘱队员要注意安全。

大为正走着,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明成说:“我觉得这个世上没有比你更小的小人了。”

明成气得脸色煞白悻悻说;“你怎么这样说话?什么意思?”

“我游大为瞧得起嫖的赌的打的抢的,就是瞧不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阴阳怪气,挑拨离间的人,我这个人坏是坏,但坏得磊落,坏得光明,绝不象你那样两面三刀,什么意思还要我说么?”

游大为没理不饶人,得理不让人,尽管罗明成现在是指导员,自己的搭档,他都不放过。

俞青装作没听见,大步朝前走了:他在跟前罗明成会受不了的。

罗明成看着大为挑衅的后脑勺,知道他这样说显然是了解到了事情的全部。他是一连之长,专业队的任何内部事务都不能不征求他的意见,他当然知道信是刁克交的,但不知他从哪里了解到是他罗明成唆使刁克干的。

他知道大为是吃硬不吃软,你越硬他越服你,你越软他越鄙夷你进而欺侮你。于是,他大声说:“你他妈别太欺人太甚。我怎么了?我是小人?你倒成了君子了?你坏得还不够么?我挑拨离间,我挑拨了谁了?我是跟坏人坏事作斗争,坚决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挽救犯了严重错误的同志,使他不受阶级敌人的蒙蔽和拉拢,回到革命阵营。为了这个,我不讲情面,不徇私情,坚持革命原则,牺牲了朋友之间的友谊和信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勇敢地站出来斗争,你作为一连连长不支持我,反而骂我是小人。你到底站在什么立场上讲话?你还算个民兵连长么?你是条汉子,不错,但你敢把这些话向部长讲么?敢对公社革委和县革委讲么?别他妈灶火旮旯里使拳头欺负我罗明成!你还算他妈什么好汉,混蛋一个!”

他知道游大为是讷于言敏于行的人。论打架,他绝不是他的对手,但要论理争辩,在公开场合唇枪舌剑,十个游大为也不是他的对手。

对付游大为,你打不死他——公开决斗,平等较量,绝非暗算。但你能骂死他——如果他不敢对你动手的话。

大为一时怔住了。他从没见过罗明成竟这般厉害,说话那样粗野,绝不亚于他游大为。

他竟一时无言以对。他是说不过有文化的罗明成的。他拥有的只是力气和拳头,而拳头和力气是不能用来对付罗明成的。他很粗、很野,自认为不可战胜,但那也要看对待谁,对文人、名人、权人,任何粗野蛮横的结果都是可悲的,他并不是傻瓜。

他是个有理说不清的人,更何况这样问罗明成也实在说不上有多少理。

明成拉纲上线,文化生活,马列毛著,神神道道这么胡吹乱诌一番,你能说清哪些对哪些错?再说,你即使敢真的教训他一顿,谁还来敢跟你干?给你当指导员?自己没文化,身边不能没个文化人,罗明成当个指导员还是有两下的。至于俞青,那小子看不起人不会跟他合作;他也绝不会要他。因为书呆子气太浓,田栋又没指望了。他责问他,实在是憋不住了——他的确非常憎恨这种使暗箭的人,可没想到这小子硬度还真可以。

“好么,我是混蛋,你他妈是好蛋。先把你炒着吃了。”他看着明成说,“我以为你是软蛋一个,看不出来,你还真是硬脑壳。哥们佩服。不过,不管你多么干净,都别跟弟兄们过不去,尤其不要跟哥几个过不去,胳膊肘朝里拐么。所以,不这样警告你,我大为说不定哪天也会栽到你手里,象被洪水淹死似的,连个影子也留不下。”

“你……”一向伶牙俐齿的罗明成也一时语塞,挣扎道,“好吧,那你就等着往我手里栽吧。”

他知道自己这一着要是让队员们知道,那可就是千夫所指了。多亏田栋和俞青还没给他扩散,刁克上了他的黑船,自然不会说,这事只有少数人知道,否则,他真是无法在这百十号人中间生活了。尽管他还可以用诸如革命、阶级斗争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给自己铸造一个一捅就破的盾牌,但队员们并不关心什么革命斗争,他们更看重的是信赖、仗义和哥们义气;最憎恨就是两个字:出卖。可田栋能不说么?

大为也好,别的什么人也罢,之所以对他客气,是因为他是指导员,有部长和公社撑腰。权力,最可爱之处就是,一个弱者一旦拥有它,你就能成为强者;一个处于劣势的人,掌握了它,你就能很快处于优势。

大为没再理他,大步朝前边走了。他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也慢慢往前走。到了18号逼水坝跟前,见大为、田栋和俞青一起往堤坝上垒沙袋。

由于各处巡查后没发现什么危险,他们不愿让队员看到他们借巡查而偷懒,就不约而同的在田栋负责的地段干了起来。

罗明成见了也不好意思走开,那样显得太软弱了,他也和他们一起干了起来。

田栋冲他打了个招呼,没话找话的问了问前边的护堤情况。他本来是出于消除隔膜的良好用心,不愿自己与任何一个人隔膜起来,垒起一道厚厚的毫无意义的墙。罗明成却以为他在显示自己的优越感,话外之音自然是:你把我田栋弄得倒了霉不是?可连长、排长干活常和我在一起,遇到什么事也和我商量,你这个指导员算哪一壶?

一个以私利为中心,狭隘嫉妒的人,总是用狭隘嫉妒的心理猜测别人,以为别人比自己还自私、狭隘和嫉妒。

田栋倒想得异常平静,他甚至觉得责问罗明成也纯属多余。罗明成那样做也并非不对:如此重大的政治问题,一个敏感的人是绝不会隐瞒的,没有人愿平白无辜会替别人去承担罪名。假如不是罗明成,换一个人会怎样?除了俞青这样的知心朋友,其他人还不是照交不误?纵使没有邀功领赏之心,至少可以消灾免祸吧?当然,罗明成上交就不能排除他取而代之的企图了。可是,退一步说,他不取而代之,总是有人要代之的,因为自己被撤职是必然的,而被代之也是必然的。何况罗明成现在恐怕是茕茕孓立,形影想吊了。尽管他们叮嘱有关人员要保密,但有人还是对他们最要好、自认为最可靠的人讲了。没有不透风的墙。罗明成是政治上的胜利者,却成了道义上的失败者了。

应该吸取教训的倒是自己。无论在生活上还是在政治上都不够成熟,容易感情用事。尽管有要知人间事,得过二十四之说,但你应该比别人更成熟,少年老成,是人及早立世的重要条件。他更为担心的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爱情也因此会出现裂痕:没有哪一个姑娘希望自己所爱的人成为一个倒霉蛋,失败者。尽管真正意义上的爱情有青梅竹马、志同道合和患难与共之说,但患难与共式绝不是自愿和追求。那是无法与环境抗争而被迫形成的爱,是一方对受难者一方同情而产生的感情。尽管因同情而产生的爱情更深沉,更真挚,也更高尚,但那就意味着牺牲和奉献,因而很少会有人这样做的。

自然沛佳对他的爱比过去更为炽烈。她是非常懂得爱之艺术的。尽管他在人面前表现得潇洒、坦然,但他内心并不平静,痛苦和失落也不时噬咬着他的心。此时,他更需要爱的甘汁去滋润他枯萎的心。给他以力量、朝气和勇气。尽管他自以为是强者,也确实表现出了强者的样子,但更渴望在此时能获得更多的爱,用爱的戗木来支撑他由于逞强好胜触了霉头而形成的心理倾斜。

那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替代的。

然而,他担心她的爱太勉强。

他的爱是深沉的、真挚的,因而不允许他所爱的人有任何迁就和勉强,更不能有什么裂痕。爱就是爱,无条件的,不能羼杂任何势力的因素。更何况,沛佳身后还有她父母亲人,有时,他人指指点点,撺掇怂恿,在人的情感世界里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当然爱最大的特点就是奉献。无论对方怎样,要真让别人爱,就先得去爱别人,去向别人奉献爱心,然后,才能考虑别人是否爱自己。欲取姑予,从这一点来看,爱也是很自私的,至少对他人来说是这样的。

所以,他以最大的宽容和大度容纳了罗明成,更以最大的热情和真挚去迎接她,用他男子汉的宽厚的手臂拭去姑娘因爱而挂在腮上的眼泪。

带泪的爱比带笑的爱更深沉、更真挚也更恒久。

自然,更多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实在是杞人忧天。沛佳对他的爱就象生长在她家窑畔上的犁树一样执着、稳健和坚韧。她的善良、纯洁和真诚永远不会背叛她那带有几分戏谑性的誓言。

她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约他到村外去,散步,说笑,以致都引起村人的议论和队员们的嫉妒。如果他不倒霉,甚至还可能引来部长的警告,但在一定程度上,他现在是个自由人,或许部长还有些内疚,对此不闻不问。

他非常理解她的良苦用心,因此,再累他也要随她出去。她想用她纯情的挚爱抚平他心头的疤痕。但他不能让她为自己作出过多的牺牲。他必须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使自己再次成为一个强者。用一个强者的形象去迎接生活与爱情。然而,背上背着黑锅,改变命运的契机又在哪里呢?

他觉得他就象这只沙袋一样,等到洪水一过,就该撕破扔掉了。

专业队是非常设机构,这种非工非农非兵非文非武的过客式的日子一过完,就得再回到那个他至今尚为陌生的村庄去,象那里所有的人一样过面黄土背朝天,永远受苦爱穷的日子,直到老了、死了,再埋葬在那块劳作的泥土里……

美丽善良聪明多情的沛佳,她愿意跟自己去受苦爱穷,去老、去死,去埋葬么?

他真有些不寒而栗。

他在那个村里永远是外来户,即使乐意去受穷受苦也永无出头之日——任何出人头地的事都与你无缘,因为你是外姓,更是外来户。

他不得不承认,他这样极认真地对待生活,除了他的基本素质和人品外,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离开这可怕的土地,到外面的世界去寻找希望和价值:或当兵或读书或作工,而这一切就由于一封不给写的信而成了泡影,连影子也不会留下了。

他搬沙袋的手也有些有气无力。他觉得他彻底失去了奋斗的动力,甚至是生存的动力。政治上的死亡就等于一切的死亡。

然而,你还活着,活着就要做人,而做人就要做事,不做事就没法活着。

世事我曾抗争,成败听天由命吧。结果如何,你用不着考虑——考虑了也没用,属于你的只有过程,只要你牢牢地把握住了这个过程,也就把握住了一切。现在这种结果还不就因为你没能把握好那个过程么?

因有果果有因有果有因种甚因得甚果

信夫!

别怨天尤人了,车到山前必有路。牢骚太甚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他把一只沙袋重重的垛在堤坝上对俞青说:“人活着就要做事,对吧?”

俞青莫名其妙地看看他,没好气地说:“你发了哪门子神经?你去问三岁以下的玩童吧。”

“听说你这几天正喝返童泉的水,是不是倒应验了?”大为也就锅吃饭。

“你们俩都改名字了?”田栋问。

“谁改名字了?”大为诧异地问。

“俞青叫‘哼’,你叫‘哈’,哼哈二将。”田栋说。

罗明成听着不自然地挪着堤上的沙袋。

正说着,二河河趟着泥水走来,龇着两颗暴牙说:“连长,部长叫你哩。”

大为把手中的沙袋垒好,跟着二河河就走。刚走几步,二河河又回过头对俞青说:“俞排长,牛副排长说要跟你商量件事,让你去一下。”

三个人都笑了:这个白痴。一句话都要分两次说。

俞青:“你们先干着,我看看有什么事,去去就来。”

这里只剩下田栋和罗明成两个人了。由于每处必须有两个人,以防意外,再加上暂时也无须巡查,罗明成只好和田栋一起干。

俩人都有些不大自然。

尽管田栋并没把明成怎样,但明成并不觉得他有什么高尚的。他看着埋头搬沙袋的田栋心里说,你使暗箭还蛮有一手呐。利用有勇无谋的刁克诈出实情来,信誓旦旦地说不讲出去,可现在大概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阳奉阴违,口是心非,千方百计算计人,人前是神,人后是鬼。不过,机关算尽砸自脚:我除了被舆论嘀咕外,前程辉煌——瞅个机会或参军或招工或读书,远走高飞,然后再回过头来看看他,曾经显赫一时的田指导员和那些被泥水和汗水武装起来的傻蛋,你将是多么的荣耀和自豪啊。你还能有什么遗憾和失意?只要你现在比你的同类项们稍高一些,你就该居高临下地俯视人生。

想到这儿,他一点也不觉得别忸和难堪了,反而以一种明显的揶揄的口吻说:“怎么样?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田栋一时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抹着额上的汗说:“不错,活着就不错嘛。无论错不错都得活着,活着就得认真活。”

罗明成总觉得田栋的承诺是骗人的。哪有被人伤害后还要替人隐瞒的人。他绝没那么傻。所以,这话听起来就象幸灾乐祸,反唇相讥。他冷笑道:“其实,谁乐意忍受生活的痛苦呢?谁都不愿意活得比别人差。人总是希望痛苦是别人的,幸福是自己的。”

唢呐里听出了笛子音,田栋这才觉得罗明成的水果糖里有股子火药味。

他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笨嘴拙舌的人。他只不过总是以善良的态度来对待别人,对人缺少防犯,但一旦为之交了学费,他绝非那种可怜兮兮,没有斗志的人。

他将沙袋扳正放好,抬起头说:“那大概是你的人生哲学吧?日本的那个鸠山不是对中国的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很欣赏吗?你的话怎么跟鸠山哲学如出一辙?”

罗明成涨红了脸,但他不甘示弱,干脆连锅给他端出来;“就算你说得对吧?不过,你也不比我高尚多少。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信誓旦旦的背后,往往是暗藏杀机。”

“你这是什么意思?”田栋愠怒地说,“你别兜圈子,有话就直说!”

“好吧,”罗明成冷笑着说,“你不是说我们的事从不告诉别人么?怎么全专业队的人都知道了?这不明摆的事实么?说白了,就是我干不成,你也别想干好。我很佩服你,你很有制造舆论的水平。”

原来他竟这样想。

田栋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望着阴霾密布的天空,心中生出无数感慨,他忽然明白,人是很难沟通的——除非对方是一个十分高尚的人。善良固然美好,但并非能施用于每个人,尤其是小人、庸人和恶人。

你为什么还要维护他呢?他出卖了你,你宽容了他,他反而会认为你明不报复暗报复,觉得你更阴险,更歹毒,更凶残。

小人和君子永远生活在两个世界里。

他望着罗明成那张修长的脸说:“你还真是念念不忘呐。你怎样看待我随便。因为我活着并是不来讨谁喜欢的,但我要告诉你,我田栋活得堂堂正正,一诺千金。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绝没对队员讲过,至于别人是否讲过,我无法保证。我想,知道的那两人,也绝非饶舌之徒。再说,即使有人说了,或者说就是我说了,那也是你做了。做了还怕人说?一个男子汉连承担责任的勇气都没有,还算个男子汉么?何况你是坚持正义,也根本就没做错,为什么不敢承认呢?要是我,我就会站出来告诉大家,那封信是我交上去的,我就是要坚持原则,站稳革命立场,跟田栋的错误行为进行坚决的斗争。多么富有男子汉的雄风。多么酣畅淋漓。我真不理解这么堂堂正正的事,一到你手里就变得鬼鬼祟祟了。”

罗明成鼻子都快气歪了,他气咻咻地将沙袋扔在堤上说:“有理不在言高。你说你没说只有你知道。少来些堂堂正正吧。一人一颗李子,谁还不知道谁的底子?收成好坏看果子,咱们步行嗑瓜子,走着瞧。”

他说着转身欲走,不料,沙袋因生气而没放好,慢慢往河里滑,他忙弯腰伸手去拽,脚下一滑,沉重的沙袋一带,他随着沙袋一头栽入水中。

沙袋沉下去了,他借着沙袋激起的浪,朝斜刺里使劲一蹬,游出水面,刚想掉头游回堤坝边,从逼水坝上顶回来的浪又一次把他打入水中,等他挣出水面,发现自己已越过中流,浮向对岸的西凤山脚。

他的水性固然好,但要游回去已不可能,只好从西凤山上岸了。

他拚命游着,尽力避开一个个的旋涡,快到岸边,他抬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西凤山脚被洪水冲刷得坍塌、陷落,陡立如堵,万难上去。

他游到岸边较低的一处,两手抠着胶土想上去,但胶泥滑溜异常:他趴上去滑下来,再趴上去,再滑下来,他头上,身上都沾满了赭红色的泥浆。他拚命拍打着水挣扎着,感到他的力量在一点点用尽,但他绝不会喊一声救命,绝没有回头看一眼,因为他知道田栋正看着他……

在明成落水的刹那间,田栋去拉没拉住,他迅速脱掉上衣、背心,在脱长裤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你为什么要去救他?他无情无义,卖友求荣,他亲手毁了你的前程,你的尊严,甚至你的爱情,你的一切。他那么卑鄙,那么阴险,那么嫉妒。尽管你也有过错,但若不是他,你绝不会走到这一步的。你现在不去救他也没人知道。就是知道,也没你的责任——这么大的水谁敢下去。何况你已倒了霉,还怕人说三道四?

不,田栋,你别去,让他去死!如果老天爷不来救他,那就是报应。连侯毛旦和古三孩那样善良诚实的好小伙都死了,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为何不让他也去死呢?何况是他自己去送死,就只好让他去死了。你也别他妈那么善良了。少一点妇人之仁比什么都重要!

你应该微笑着看洪水怎样慢慢地把他淹死……

可是,当他看见罗明成在对岸一挣一挣地往上窜,很快就要沉下去时,大叫一声:“不好”,脱掉长裤,抱起身后用来垫柴油机的一块木板,一纵身跳入滚滚的洪水里象一条蛇一样朝对岸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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