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市下了一场大雪。风飘雪絮,狂躁无序的白色布满天空,如同涌动的蝗虫。雪从狂躁到平稳再到安静,就像折断的飞鸟翅膀。最后,雪停下,形成厚厚的积雪,仿佛代替树叶成了新的“树叶”。
“去哪了?去哪了?呜呜呜……”女孩在这片白色“小沙漠”里寻找着什么,小手被冻得通红。只要有随便什么硬和尖的东西,就可能让她的小手变得惨不忍睹。
“呜呜呜……干嘛要抢我的东西……呜呜呜呜……”她边找边哭,却久久找不到。
然而,在不远处。
“我……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小狗狗的声音?从那边传来的……”男孩竖起耳朵,像个猎犬。他循着哭泣声,朝声音越来越大的方向走去,碰到了女孩。
“听错了,是人啊……”(小声)
接着,他问:“喂,那个挖坑的女的,你在干什么?是在挖矿吗?”
“不是!你没看见别人在哭吗?”她把怒气转移到他身上。
“咦咦咦……‘没看见别人在哭吗……?’”他模仿她说话的模样,再次激怒了她。
“滚蛋!”
男孩自然不听她的,调皮地在她旁边晃悠。
“哟哟哟……”
女孩气不过,就拿雪球扔他,却都被躲过去了。
“饭桶,哈哈哈……”
“不许笑……你再笑!”这一次,女孩运气极好,雪球精准命中男孩得意大笑的嘴巴。
“呸……呸……呸……”
女孩看到他被雪球击中后的搞笑模样,也被逗乐了(至少不像之前抽泣得话都说不清楚)。碍于面子,她又忍住嘴角,高调且分明地说:“看你还敢不敢,你还笑不笑?”
男孩笑眯着眼睛问:“可我被球打了没有哭,而你刚才一直在哭哭啼啼的。”
“是因为我的玉佩……在这个地方不见了。”
“什么颜色的玉佩?”
女孩以为他会帮自己找,就期待地回答:“是绿色的!”
“咦……最讨厌绿色了,毛毛虫还有鼻涕都是这个颜色……”男孩小声说,接着又说:“我们一起找吧。”
“谢谢……不对……”她感谢的话刚出口,就缩了回去,换了另一番说辞:“你刚才嘲讽我,所以现在我们扯平了。”
“你心里知道就好。”男孩笑道。
他们找着,直到双手冻得刺骨。
“给你,戴着吧。”秦光将唯一的手套给她,让她到一边休息去。
“因为你们女生体质差,老爸告诉我要关心女生。虽然我觉得有点扯淡,但对你,我觉得可以听一下我老爸的意见。”
“你……”
“好嘞……我现在要开始大展身手了……”
男孩像地鼠似的,飞快地翻雪。虽然过程中很痛,但吹出去的牛是坚决不能收回来的。然后,他付出了代价,手被划伤,鲜血渗出。他也得到了应有的报酬——找到了绿色的玉佩。只见上面刻着名字“艺文”,男孩问她:
“艺文?是你吗?”
“对,是我!”
“好了……给你了,手套也送你了,这下我们互不相欠了……我走了……”
“哎……你别……”
“别什么?”
艺文本想让他留下,话到嘴边却泄了气,就像断了弦的弓箭。
“谢……谢谢你!”
“别谢我,谢我爸去!是他这么教我的……”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小脑袋转了一圈,装成大人的样子摸着下巴说:
“秦……不对……杨太光。”
“杨太光!谢谢你!”艺文再次感谢。
那年,他们上一年级。
时光飞逝,他们长大了不少。秦光(杨太光)因为眼睛散光加轻微近视,三年级就配上了眼镜。当时,班上只有他一个人戴眼镜。同学们都说秦光戴眼镜,近视眼会传染,就合着小团体对他“敬而远之”,夺走了他身边的朋友,夺走了他的童年,夺走了他本该拥有的一切。
星期天,天气很热,犹如高压锅热压般闷热。好在十七中学附属小学旁边有一棵参天古树,为人们遮阳避暑。秦光曾向那群用着蹩脚技术打乒乓球的同龄人发出申请。
“我可以一起来吗?”秦光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问。
他们其中一人略显嫌弃地回答:“我们这里满人了,你去其他地方。”
“可是……你们这才……三个人呀……哦,好吧……我懂了……”他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秦光一个人找了个秋千坐上去,双手抱着一边的绳子,丧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充满欢笑的样子。直到他们人数超过四人时,便怨恨他们恶心的笑脸。
“杨太光,你怎么在这里呀?”艺文天真可爱的样子出现在他眼前,一双水灵的柳叶眼盯着他。
“啊……!干嘛?吓死我了!”
“要不要我推你?”
秦光消去了忧郁,因为终于有人和他玩了。
“嗯,好!”
他们来回玩耍着,秦光难得像正常孩子一样快乐。
美好即将被破坏,自找的苦痛与他相互吸引。
“艺文,我要走了。”
“怎么就走了,我还没玩够呢?”
“因为我听到些不好的声音……”说完,秦光拔腿就跑。
这一天没什么不同,天气晴朗,地球照转。在一个阴森的小道里,也就是城市的阴暗处,总会发生很多奇妙的事情,但大多都不怎么光明。卖淫嫖娼的妓院藏在这里,黑社会或许也在这里开会,城市的老鼠人在这里吸毒,甚至学校里的校园霸凌事件也在这里。在这里见不到好的一面,但今天,或许有那么一点点不同,或许出现了那么一丝光明。
“看我抓到了什么?一只野猫!”一个六年级左右的小学生说。
“我们该怎么教育它?”另一个小学生问。“你说呢?嘿嘿嘿……”小学生头目发出阴暗的笑。只见他们当中抓着小猫的人,先将猫狠狠砸下,接着往它肚子上踹了几脚。不知道有没有踹到要害,小猫声嘶力竭地叫着。那几下至少让小猫跑不快,也跑不掉。
他们玩得很开心,笑得也很开心,还装模作样地学起猫的惨叫声。他们先把小猫死死按住,那个胆子比较大的,也就是抓到小猫的人,左手拿着针,右手抓着小猫的头,将针刺进小猫的左眼。那只猫叫得撕心裂肺,可他们却觉得很刺激。
那个人因为小猫眼睛里的血顺着针流到了手上。这个爱干净的人骂道:“操你妈的,血流在我身上!”随即把针管里的不明液体打入猫的眼睛。猫的惨叫声变得更加扭曲,不明液体和血融在一起,血从眼睛里进去又好像从那里冒出来。
然后他们打算把尾巴剁下来。他们换了刀,一块一块地剁尾巴。跟之前一样,他们很开心。玩弄生命、主宰生命的感觉,似乎让人类很快乐。可以看见小猫的左眼流着混合液体。不知道其中是否也有泪水?而右眼中流出的,刚好只有泪水。小猫,你在哭吗?你想妈妈了吗?你知道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吗?你有想过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什么都不用想,你被这么对待,仅仅是为了满足人类的快乐而已。这是一只两个多月的不明贵的流浪猫。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住手,你们这些人渣!”秦光跑过来,好像是顺着声音跑来的。
“你是谁呀?几年级的?”领头的人问。
“装你妹!少在这装?赶紧给我滚!”另一个人说。
“放开小猫,你们这些混账!”这个大概 140 厘米左右的人,向着那三人冲去。即使对方数量多,人也壮得像头小牛,而秦光却像一只野狼向牛咬去,可在这里狼却代表弱小。
就这样,秦光被两人殴打。他代替这个低人一等、任人宰割的动物,成为了新玩具被欺凌着。至少他们不敢打死人,如果是小猫,他们会直接弄死。所以少年宁愿自己被打成熊猫,也要拯救这个生命。
然而三个人玩得比以前更开心。或许殴打更高级的生物,让他们更有成就感。就像变态杀人犯一样,杀猫无法得到想要的快感,为了寻求更多快感,但又抑制不住自己,就去选择杀人……当然,杀人所得到的快感肯定是一切生物都比不上的。
“操你妈的,操你妈的,装你妹,死圣母!”(边说边踹)
“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把猫给弄死,再去打他,让他这个圣母彻底绝望,让他知道自己做的这破事毫无意义!”(另一个人)
秦光对小猫的保护更加严实了,就像个乌龟壳一样……但还是禁不住这么多脚。终于,他们找到机会又给小猫狠狠踢了一下。虽然只是一下,但也足够了。
好像是上天眷顾似的,一个大人走过来,将两人制止并对那两个人进行了口头教育。
大人将那几个人赶走后又对秦光说:“你先走吧,这个小猫给我来处理。”
他没听出什么问题,换其他天真的少年或许也听不出什么问题。于是秦光就这样走了,边走边感谢着他,离开了,也不怀疑什么。或许他相信那个大人。
艺文从那边寻着味道赶来,却不见秦光踪影。
“杨太光……杨太光……!你去哪了?”
秦光躲在一旁的巷子里,瘫坐在地。听着她的声音,却不敢出现,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浑身的污垢和淤青,也不想她会因此同情、可怜自己。秦光只想一个人一直这样活下去。
回到家,秦光走到自己的房间,脱下衣服,照照镜子。满身尽是淤痕,青一块紫一块,就像是一只狼为了保护某样东西和敌人搏斗归来一样,现在正在狼狈地舔着身上的伤口。
他躲在家哭,在与之前不断类似的挫折里又马上冷静下来。静一段时间后,甚至看到的世界又清晰了一点。
他便带着伤痛上床睡觉。此时他心里想着那只小猫后来怎么了,也得意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想着想着便睡了。
其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那个他拼命救下的小猫,最后被一个大人拿去卖钱了,卖给了新的虐猫的人,卖了四五十块钱,买了几包河沙烟,或者说是天下牌槟榔。但都不重要,因为他缺失了良心,跟大多数行尸走肉一样,也夺去了小猫唯一生的希望。
于是这件事便过去了。直到最后,秦光才知道,自己拼命救下的小猫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