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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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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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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有时》连载

第十章

两个月后,山石镇成立了公益读书角,那是一处比较安静的院子,是原来的老干部活动中心,搬迁走了,这房子就闲置了。

田坤虽然因工作关系很少出来,但他委托了他的母亲一起打造公益读书角的设计与规划。他想让空闲的母亲也有个精神的乐园,把对他的爱延伸到社会,让更多的孩子能感受到母爱。

田到魁看着妻子精神状态越来越好,冲儿子竖起了大拇指说:你妈妈待业了大半辈子,老了还上岗了!

可别说,自从来到了公益读书角,田妈感觉自己有了使不完的劲,她每天从家里带来很多自己制作的美食分发给读书角的孩子们。

一声声“田妈妈”喊得她热泪盈眶,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

刘建很少来公益读书角,只是开业时来过一次,就匆匆返校了,考编是刘建心头最大的目标。

最令人高兴的是,曾经被医生宣布双腿粉碎性骨折的父亲,靠着惊人的毅力,现在锻炼的可以扶着墙壁左腿走路了,这给江小雅带来了莫大的喜悦。

生活自理,是江父忍着巨大疼痛不愿放弃锻炼的唯一支撑,从女儿放弃读大学开始,就注定这孩子命运坎坷,作为父亲,他心疼极了。

江父在补课的时候,充当了安保职位,晚来的孩子,来接的家长,都会亲切地喊他开门。

江小雅补课的学生越来越多,现在已经发展到了三十来名,陆续有贫困家庭寻来把孩子交给她。

站在课外辅导的讲台上,江小雅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意义,她报考的函授大专即将结业,她会继续专升本,与她的刘建一起,用另一种形式圆了大学梦。

很久未见刘建,这天中午,小雅思念成疾,决定去母校探望。

刚踏进高中大门就被门卫拦住告知刘建已辞职,去武汉上班了。

啥?武汉?江小雅蒙圈了,怎么可能呢?刘建对她说过这段时间要全力以赴教师资格考试的,怎就跑武汉上班了呢?

眼泪在江小雅眼眶打转。她不甘心的苦苦哀求门卫让她进去看一眼。正在纠缠的时候,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大门外走来,对江小雅证实了刘建辞职的事实。

江小雅顿时四肢无力,忽然想起公益读书角开业的那天,刘建几次欲言又止仿佛有心事,但当时来的人太多又忙碌,就忽略了。不承想,这一别就是远方,小雅眼泪一路不得干。

刘建不吱声的离开,给了江小雅巨大的打击。她脸色蜡黄无神地站在公益读书角,看着这个梦想起航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刘建的不辞而别,心生疼生疼的。

人烟本就稀少的山石镇,并未因少了刘建而有所改变,江小雅却是唯一改变的人。公益读书角关门了,她不再想去涉足有关于刘建的一切。

看着小雅失魂落魄的样子,江父猜想肯定是女儿与刘建吵架了。

一天,看小雅心情还算尚可的情况下,江父探寻原因,这一问不打紧,江小雅附在父亲怀里哭的天昏地暗。

看着怀里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江父说:小雅,肯对不是刘建变心了,估计是随他的父亲返城了。

为了证实父亲的猜测,趁天一亮,江小雅就租了一辆车直达刘建的石岩村。

果不其然,紧锁的大门,处理干净的鸡鸭,四处静悄悄的,树叶荒凉地落了一层,没有了人间烟火的迹象。

怅然若失的江小雅,透过门缝,看见刘建的摩托车停靠在院子中央。曾经炽烈的时光都在这辆车上滑过的,一行清泪潸然落下。

闻听公益读书角书屋关门的田坤,猜想小雅一定是遭遇什么事了,在一次轮休匆匆寻来,找到江小雅。

对不起,田坤,让你失望了,江小雅像做错事的孩子憔悴地站在田坤面前。

半个多月未见,田坤看着灯光下的江小雅一蹶不振瘦弱的鬼样子,既心疼又愤怒,他抓住江小雅的肩头大声吼道:这还是你吗?江小雅,生活苦难都未将你击倒,为了一份变异的情感去堕落,值得吗?

田坤用力地吼叫,试图唤醒沉浸在悲伤里的江小雅。

孩子,学会放手吧!刘建给予我们家的已经够多了,他既然选择离开,我们祝福就是了,不要为难自己呀!江父在一旁忍不住地开导着小雅。

凭什么?我不!我们说好的永远不分开,他说过一辈子只有我的。江小雅凄凉的哭声在小院子里回荡。

看着面前这个娇弱的小女人,田坤轻轻地说:世界不止一个人在爱你,还有我呢!难道我不是男人?

坐在轮椅上的江父惊诧地看着田坤,那可是大厂长的儿子呀。他不敢相信命运是这样错综复杂安排的。

江小雅抬头看着眼前的田坤,一阵晕厥。等醒来,田妈与田坤守候在她的床前。

多好的女孩!田妈心疼地抚摸着江小雅的额头。

傻孩子,以后做我干女儿,让我好好来疼你,你为许多孩子考虑未来,怎么非要为难自己呢?

看着灯光下田妈母子善良的模样,看着焦急的父亲,江小雅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乎把所有的苦水一次性要吐完,还原一个全新的江小雅。

梦是梦,梦不是梦,一次次命运的挑战,让书香之梦飘零,让爱的人中途走散。

山石镇,石头是冰凉的,但内核是硬的,比如此刻的田坤。

实际上,在困苦的岁月里,随着父亲返回大城市,这是刘建最好的归宿,他原本就不属于这块土地。

只是一切来得猝不及防,没得任何兆头。

倘若刘建真的来跟她告别,说明情况,她一定会无比清醒地祝福他的。就如父亲所说,他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早晚就会飞走的,只是爱情来去匆匆,猝不及防的就伤了。

江小雅站在清幽的院子里,风儿轻轻地吹来,她仿佛看见母亲正温暖地向她走来。

是的,父亲说得正确,刘建把最好的都给了她,应该感恩才对,曾经那些灰暗的日子,是刘建无私的照顾与陪伴,才让父女俩挺立了过来,她不能太贪婪。

这样想,江下雅的心情好多了。

生活还得继续,一切交给时间吧!

江小雅又活了,笑容重新在公益读书角蔓延开来,书声琅琅,孩子们笑声灿灿。公益读书角又以另一种姿态开门了。这次,江父也加入行列中,他守候在书屋,陪同一些孤独的孩子,下下象棋,说说话,孩子们面对慈祥的爷爷敞开了心扉,对爷爷诉说父母不在身边的思念,打开了心结。

快人快语的田妈,依然带来暖心的小点心,不定时发给公益读书屋里的孩子们。

良好的读书氛围,温暖的举动,带给了留守儿童与贫困家庭孩子们莫大的精神乐园。聚集在这里的孩子们彼此在风雨里淋过雨,最能懂得珍惜与感恩。江小雅所有的时间都用在课余辅导与公益读书角,努力给孩子们创造富足的食粮。

山石镇政府也不定期地送来新书,及时供应孩子们课外阅读的需求。

文化氛围在山石镇越来越浓了,辅导功课时,江小雅用英文与孩子们对话,大大提高了孩子们的英语交流能力。

江小雅被评为山石镇三八红旗手,得到社会应有的尊重。

由于是公益补课,越来越多的学生傍晚一放学后,都自发赶到江小雅这里完成作业,不懂就问,让家里家外的家长们省心了不少。

公益辅导,成就了江小雅,江小雅也成就了山石镇所有贫困的孩子们。她们沿着最美好的初心,一步步筑梦。

很多爱心企业被江小雅的行为感动,都纷纷解囊赞助。更可喜的是,江小雅的事迹上了新闻后,吸引了更多的有志青年也加入了这个公益助学队伍中来,有的充当爱心妈妈,给离异家庭的孩子带来莫大的精神安慰,弥补了缺失的母爱;有的给孩子们进行心灵辅导,辅助孩子们心灵健康成长。

这些力量的填充,都是江小雅背后有一个人在默默的付出与支撑。江小雅的内心已被这些看似平淡却又必然的事物填满。

时间,猛一晃就在幽幽的日子里远去。

几年未见的菊芬,突然在一次午后来到公益读书角,告诉江小雅,她考上了武汉大学,临行前特地赶来与江小雅道别,感恩她当年的教诲,才让她坚定目标,勇敢的跨入了大学的门槛。

看着亭亭玉立的菊芬,江小雅感慨万分,命运的安排往往就是那么奇妙。

菊芬临走时,回身趴在江小雅的肩头,神态复杂地说:小雅姐,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冒犯!

傻丫头,好好地去读书,小雅姐一路看着你,你会越来越好的!小雅轻轻拍着菊芬的后背,以为菊芬是舍不得离开。

山石镇,石头也开始在慢慢开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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