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太阳从东边湖畔升了起来,湖面上泛起了镜子一般的亮光,几条木船在情人湖里飘荡,搬船人荡起双浆慢悠悠地往前划船,船头上圪蹴着收网人,网中跳动着几条二斤多重的鲤鱼,被收网人择进船中……
柳絮陪着父亲在湖边散步,父女俩望着湖中正在收网的渔船交谈着。
野草说,套子套住的不光有大鱼,还有不少小鱼,小鱼怎么办?
柳絮解释说,套子的网眼大,小鱼套不住,即使套住也要重新放入湖中。
打鱼汉怎么挣工钱?
他们只交百分之五十的鱼款,其余收入全归他们自己。
他们一月可以收入多少?
纯利可以上万。
野草说,收入水平很高啊!
柳絮说,这些打鱼汉都是附近村子里的贫困户,专门照顾他们的。不过打鱼时间不长,一年只有七八个月,冬季湖水封冻就打不了了。
那也可以了,要比他们种地强多了!
可惜只能有四五条船下湖捕鱼,鱼船再多了就会出现青黄不接的现象。
每年应该多放些鱼苗。
已经饱和了,再多了蒲草就要被草鱼吃光了。
野草问,蒲草不可以人工种植吗?
可以种植,但是只能在浅水处种植,深水中是活不了的。
草鱼吃蒲草厉害,那就多养些别的鱼种。
情人湖里鱼的品种不少,但是只有草鱼长得比较快,其它鱼种长得都比较慢,所以咱们情人湖里就以草鱼为主。鲤鱼是当地人最喜欢吃的鱼种,但它长得比较慢,二斤重的鲤鱼需要长两年,刚才渔夫捞起的那些鲤鱼是前年放进来的鱼苗。
噢!是不是可以给鱼们另外加些吃食?
加着呢,附近炸油厂的下脚料却被咱们买回来,分阶段放入了湖中,给鱼们增加营养。鱼们的主要食物还是要靠蒲草和杂草。
野草饶有兴趣地问,怎么不见那两个赤手逮鱼汉了?
柳絮说,如今水太凉,等到天暖和的时候才让他们下湖,他们主要是给参观者表演的,并不是要靠他们抓鱼。他们抓鱼需要‘喂窝子’,否则就很难抓到。
父女俩顺着湖畔边走边说。
野草说,昨天晚上又出事了,我不说你也知道了吧?
爸,我在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可是爸,那种男女之间的事情咱们也管不着呀!
野草说,毕竟是会议上的人出了事,大家议论纷纷,我这个文联党组书记脸上不好看。
柳絮说,爸,这是人家个人问题,何况只是一首诗引起的,就当咱们没有看到,观察观察再说。
那首诗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是谁发的,可能所有的与会代表都收到了,这不是成心捣乱吗?让我脸上怎么能够好看?
爸,这是他们个人的作风问题,你最好假装不知道。我估计总会有人要把盖子揭开的。
那就听你的,看看动静再说。
柳絮低声问道,爸,就咱父女两个说话,你告诉我,知道不知道那两个男女是谁?
野草说,闺女,我不能瞎猜。昨天晚上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他看见了,是孙志和全琳在情人湖东岸的小树林里约会。我真的不敢相信,孙志应该也算是副厅干部了,怎么能做这种下流之事?
柳絮说,爸,孙志本来就素质不高,和那个全琳一拍即合,臭味相投!
孙志是宣传部派来的人,我似乎鞭长莫及,但是全琳是我单位的人,我总认为不能任她如此下去,既影响单位的名声,又害了她自己。
爸,你刚才不是说看看再说吗?难道你要管吗?
孩子,这是在会议上,影响了我的工作,我总觉得不管不合适?
你怎么管?人家不承认发生过那种事情,你难道还要拿出人证不可吗?
野草听了一怔,是啊!假如人家不承认发生过任何事情怎么办?俗话说,捉贼要赃,捉奸要双,没有看见更没有捉到怎么跟人家说?他想到这儿说,也对!那就听你的,假装糊涂!
难得糊涂!
假装糊涂也是一种处理办法。
柳絮说,爸,曹颖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野草说,你是关心她的工作问题吧?
当然!
我总觉得应该往后拖拖,等她再出一部象样的作品,我调她出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柳絮说,曹颖的处境非常艰难,薛兵想利用她,而全琳凭借与金春的特殊关系也竭力排斥她,她在那个是非之地无法发展。除非你说服金春立刻提拔她任小说组组长。
野草说,爸不能那么做,金春是编辑部的主编,编辑部的人事还得他安排。
爸,可不可以和萧河兰主席说说,把曹颖调到作家协会去,先给村野当助手。
这事我不能说,你可以让村野找萧河兰。萧河兰若是同意了那就比较好办了。
好,我就等你这句话呢!我让村野去找萧主席。
野草叹息道,闺女,下不为例!
柳絮笑道,爸你放心,除了曹颖这事,别的事我绝不掺和。
父女俩顺着湖畔转了一圈儿,回到宾馆楼前时,只见齐玉芹快步走过来对柳絮说,柳总,孙志和全琳在小树林约会的事情已经在酒店传开,我担心他俩怀疑是我说出去的。
柳絮笑道,与你没有关系,昨天晚上有另外两位作家到小树林那边转弯,结果无意中看到了孙志和全琳在那儿幽会。
齐玉芹说,是吗?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呢!那我就放心了。柳总你也知道,我的嘴是很牢靠的,不会对任何人讲。
野草问道,他俩的事情是不是酒店的服务员也都知道了?
齐玉芹说,知道是知道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会让他们闭口的。
野草说,这种事让他们不要乱传,哪里听到哪里扔。
就在此时,萧河兰散步也走了过来。
齐玉芹赶紧告辞而去。
柳絮对萧河兰说,萧主席,我想和你商量点事。
萧河兰笑着说,什么事这么严肃?说吧!
野草说,你们谈,我得先回房间洗涮一下。他说完就向酒店门口走去。
柳絮对萧河兰说,萧主席,曹颖的写作能力你也看到了,确实是个可塑之才,让她留在编辑部有些屈才,所以我想替她求情,希望你们作家协会能够调她过去。
萧河兰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人家父女两个已经谈过此事,按说此事应该由党组书记对他说,可野草偏偏不主动说,而是让闺女对他说。他知道野草不会为一个内部人的调动主动找他谈的,他也能够理解。于是他说,柳总,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我也只能答应。不过这事也得党组书记应可,文联内部的人事调动必须书记点头。
柳絮笑道,我爸那人的性格你也知道,从来不主动求人。曹颖是我的好姐妹,只能由我来求你了。当然了,这事我提前和我爸商量过,他也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
萧河兰说,好吧!这事就交给我,我找金春具体商量。
那就谢谢萧主席!
萧河兰说,小事一桩。
柳絮说,萧主席假如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就勤说,我保证全力以赴。
萧河兰笑着说,我还真有点小事要麻烦你。
请讲!
萧河兰说,我的外甥女,大学专科毕业,找不着一个象样的工作,这次来情人湖开会前,我姐姐带着女儿到我家里,专门说了此事,想到你们集团公司去工作。她的学历不高,我也不好意思对你说。
柳絮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美心集团公司那么大,到处都需要人,何况她还是个大学生。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回到省城你就让她来找我,我一定把她安排好,保你满意!
那就谢谢柳总!
咱们谁也不要谢谁,扯平了!柳絮说完笑出了声。
萧河兰笑道,没有办法,只要你大小有点权,亲的近的就往上靠。
柳絮说,应该的,这是人之常情。该吃早餐了,咱们进酒店吧!
萧河兰就和柳絮相跟着往酒店里走。
孙志看到手机上发来的那首诗之后,马上就怀疑自己和全琳到小树林约会之事被人发现,诗的内容很明显指向他和全琳。可是他使劲回忆昨天晚上的行动应该比较隐秘,怎么就有人知道了呢?假如真的被人发现,那也是全琳不小心暴露出去的。他仔细回忆自己离开宾馆往小树林走时并没有被人看到,回来时只是在楼下大厅内遇见了齐玉芹,并和她还说了几句话。那个时候全琳早已进入酒店,齐玉芹没有任何理由怀疑他,也不可能是齐玉芹说出此事。他仔细回忆在小树林与全琳做爱时,小油路上曾经开过两辆小汽车,但司机不可能看到他们,因为他们在树林深处。莫非还有另外的情侣也到过小树林?看到了他与全琳在做爱?这种可能是有的,既然全琳能够看到那儿是约会的好地方,那么别的情人也会往那儿跑,说不定就被另外的情侣给看到了。真要是被人看到就坏了,自己本来不太好的名声就要雪上加霜,还会给全琳带来许多麻烦。
孙志心事重重地从房间出来顺着楼道往电梯口走,路过金春房间时,忽然看到金春从房间出来,他停下脚步对他说,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金春说,还行!孙部休息好了吧?
孙志赶快回答说,喝酒喝多了,一觉睡到大天明。
金春疑惑地说,我接到一条短信,是首诗,很奇怪!你接到没有?
接到了,不知诗中所指为何人?
金春说,我也不好判断,但我猜想应该是一对不是恋人的情侣在小树林约会被人发现了,否则也不值得如此大惊小怪,你说对吧?
有可能,但是那两个人会是谁呢?
这可不好说,诗中只流露了情人在那儿约会,并且发生了肉体关系,但是无法从诗中寻找到那两人的具体情况。诗是用七言绝句写成,押韵上也不是很讲究,应该不是一个高超的诗人所为。不知你怎么看?
孙志说,我们不去探讨诗写的如何,就说这种作法实在令人不齿!
金春也说,是啊!确实有些卑鄙,一对情人约会何必如此小题大作!
孙志说,这就是文人的卑劣行经。
金春确实不知道那两个约会的情人究竟是谁,假如知道了也许不会当着孙志的面那么说。他也根本没有怀疑全琳会和孙志有什么瓜葛。当他收到短信后就打电话问了几个人,大家都支支吾吾说不上诗中所指。
两人来到餐厅时,就见好几个人坐在餐桌那儿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看见他们两人时,大家突然停止了议论,低头开始喝茶。
孙志那张本来就黑的脸庞此时更加黑紫,但他仍然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野草那一桌。
金春察觉到了人们似乎已经知道一些情况,但他不能当场去问,只好随着孙志来到野草书记那一桌坐下,等待上饭。
早点是鸡蛋面条,外加一桌子凉菜,有干炸小鱼、干炸虾米、黄豆芽、绿豆芽、臭豆腐等等。
孙志和金春刚坐到野草那一桌,柳絮和萧河兰就相跟着来到饭桌旁边分别坐下。
柳絮向服务员招招手,两个服务员就端着面条过来了,并且从条盘中端下热腾腾的面条放到大家面前,然后又去了厨房。
柳絮说,早点简单了点,大家吃好就行!
萧河兰说,早点吗,吃碗鸡蛋面很好!
野草端起面条吃了一口,然后说,这厨师的手艺不错,面条做得很香。孙部,快吃!
孙志只好苦笑一下,端起了碗。
其它几个人就不约而同地望了孙志一眼,随后大家就开始低头吃饭。
野草扫了大家一眼,明白大家都对孙志有了看法。孙志毕竟是副厅干部,出了那种事确实让人有些看不起。但那毕竟是个人作风问题,他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没话找话说,孙部,按照会议日程的安排,今天上午应该讨论柳絮的作品。但是柳絮的意思是把她的作品讨论放到最后,先讨论其它两位作家的作品。你的意见呢?
孙志说,那不合适,论作品质量也应该先讨论柳絮的《边走边看》。
萧河兰也说,我也同意孙部的意见,还是按照预先安排的顺序讨论吧!
野草说,既然如此,那就按照安排往下进行。
吃完饭,大家就往会场走。薛兵走到孙志身旁说,孙部,我有事想找你谈谈。
孙志转身对他说,好吧!等上午研讨结束后你找我。
薛兵说,吃完午饭我到你房间找你。
行!
薛兵听说全琳与孙志私通之后心里不是滋味,本来他是想通过金春与全琳的不正当关系来大做文章,把金春从主编位置上赶走,所以他暗中联合编辑部的其它人与主编对抗。编辑部的的编辑们本来就对金春与全琳的特殊关系很反感,全琳还积极活动想当小说组组长,这就更让编辑们气愤,于是就非常配合薛兵的行动,想尽千方百计挤兑全琳。可是大家没有想到全琳突然之间和宣传部的孙志发生了肉体关系,显然她是要通过宣传部来实现升任小说组组长的梦想,所以就先从孙志下手了。孙志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是他是老文艺处处长,在宣传部说话还是有份量的,跟金春的关系也比较不错。如今孙志已经和全琳发展成为情人关系,假如要为全琳说话,说不定金春还真的会把小说组组长的位置交给全琳。因此,薛兵无论如何也要找孙志详细谈谈,要让孙志放弃帮助全琳的想法。于是他设计了一个谜局,想方设法要把孙志和全琳套进来。
这天上年,柳絮的中篇小说《边走边看》讨论过程中,薛兵没有说一句话,尽管《边走边看》不比《再见了!情人湖》写得差。柳絮非常重视和支持曹颖创作,这一点他是知道的。曹颖能够在编辑部待下来也与柳絮分不开。柳絮与金春的关系很密切,尽管不是那种情人关系,但至少也算是朋友关系,她肯定也在暗中帮助金春。据说换届选举前她就主张推选金春出任文联副主席,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柳絮和金春是一伙的。他薛兵就得小心谨慎,不能让柳絮坏了他的大事。柳絮如今是作家协会副主席,经常参加协会一些重大会议参与决策,尽管她不坐班,但是说话是管用的,何况她父亲是文联党组书记,暗中说话肯定有分量。因此他就不敢得罪柳絮,有时候还得笑脸相迎,唯恐她对自己产生反感情绪。
薛兵仍然在思念马一飞,假如马一飞不出事的话,他如今应该稳稳当当地坐上了主编的位置,可惜马一飞已经被隔离审查。马一飞被抓之后,有人反映了他和马一飞的特殊关系,调查组就找他谈话,询问他与马一飞的交往情况,特别是经济问题。但他一口咬定,没有送马一飞一分钱,自己是靠工作业绩当上了副主编,马一飞只不过为他说了句公道话。由于外人无法拿出任何真凭实据,所以他很容易就从马一飞的案件中脱身出来。当然了他也担心过,只要马一飞主动将他送妻子和送钱这两件事供出去,那么他就彻底完蛋了,侥幸的是马一飞够朋友,既没有交代钱风为了丈夫升官主动找他睡觉的事情,更没有交代收受贿赂的事情。但是钱风与马一飞交往时曾经被曹颖和金月欣看到过,特别是曹颖,两个女人在马一飞那里碰面,曹颖肯定知道了钱风与马一飞是情人关系。为了将曹颖的口堵住,薛兵曾经私下找过曹颖,要求她不要把钱风到马一飞家的事情说出去。曹颖聪明过人,自然知道哪些事该说哪些事不该说,这也是薛兵竭力想拉拢曹颖的重要原因之一。另外,马一飞的表妹金月欣也在马一飞那儿看到过钱风,甚至于看见了两人在亲热。薛兵知道后主动找金月欣,并且花钱为她买了贵重的金耳环金项链送给她,堵住了她的嘴。金月欣得了精神病之后,他有些担心,害怕她把钱风和马一飞的事情说出去,因此还专门到精神病院看她,安顿她不能流露关于马一飞的任何事情。金月欣的病时好时坏,但她从来没有流露她表哥的事情,这就让薛兵放心多了。只要曹颖和金月欣不说,就没有人知道,别人怀疑终究不算证据,用不着担忧。目前他的目标就是主编的位置,无论如何也得让金春让出主编来,否则他不会善罢甘休。
吃过中午饭之后,薛兵就按时来到孙志的房间。
孙志代表省委宣传部出席会议,因此待遇较高,一个人住着一个标准间。
薛兵走进孙志的房间仔细观察后,心里想,跟情人约会为什么不在房间?偏偏要跑到情人湖畔的树林里,岂不多此一举?也许是害怕走廊里那些监控录像吧?可是全琳到孙志房间坐坐也是合情合理的呀!用不着出去‘野合’!他想到这里就说,孙部,我想和你谈谈全琳的事情。
孙志敏感地抬头望着薛兵问道,全琳怎么了?
薛兵说,全琳和金春主编的关系你应该知道吧?全文联的人都知道,他俩是情人关系,而且金春已经主动找野草书记承认过错误。这些你应该知道吧?孙部?
孙志继续望着薛兵说,你什么意思?
薛兵就说,孙部,我是为你着想,所以才主动找你的。全琳和金春的事情已经在文联干部职工中流传开了,大家都对全琳这个女人很反感。可是就在此时,你却和全琳惹出了风流故事。你不要怪我心直口快,你们昨天晚上的事情被人看见了,晚上就在宾馆传开了,只有你们两个当事人不知道。孙部,我真的是为你好,所以才找你谈谈,你可不能让全琳拉下水,只要下水就越陷越深。
孙志听了长吁一口气,他说,怪不得今天所有人都用那种眼光看我,原来是这样呀!我告诉你薛兵,全琳找我只是说说她面临的困难问题,我们两个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们就无中生有?
薛兵笑道,孙部,人家已经亲眼看到你们在小树林深处做爱了,没有看到真实情况人家也不敢散发那首诗,详细情况也就不会到了别人的耳朵里。我告诉你吧,有人把你和全琳睡觉的细节都用手机拍下来了,只不过没有往别人的手机上转发。你现在应该去灭火,而不是火上浇油,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孙志仍然不愿意相信薛兵的话,他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我们真的有事,黑天半夜又是在树林中,他们怎么能够用手机拍到我们的详细镜头?
要什么详细镜头?只要从手机镜头中看到你们双双倒在地上,那就已经说明问题了。
孙志听了心里开始发慌,此事传开他还怎么做人?要让党委宣传部部长们知道他就更没有脸面了。想想就害怕,过去因为妻子出轨已经够他丢人现眼的了,如今自己与全琳的事如果传到宣传部长们的耳朵里,那自己还怎么在单位工作?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个闲人,但也得要脸面,不能让单位和周围的人都看不起。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靠自己的能力已经无法挽回,只能想办法把影响缩小。想到此,他对薛兵说,薛主编,你既然主动来找我,肯定有你的看法和想法,请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薛兵一听心里很高兴,自己的目的开始实现。他说,孙部,你可以把责任推到全琳身上,就说你喝醉了,她约你出来说事,没想到她就主动勾引你,你因为酒醉就失控了!
孙志听了哭笑不得,他反驳说,这个理由太卑劣了,我怎么能把责任推给一个女人?
那你怎么办?总不能自己主动去承认错误吧?
错误是自己犯下的,该承认就得承认,作为男人遇到麻烦就往女人身上推,我孙志即使被组织处理也不会那么做。薛主编,你找我难道就是为了此事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帮你度过难关,并且也想求你帮我一个忙。
孙志仍然望着薛兵问,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薛兵说,金春既然已经当上了文联副主席,他应该把主编的位置让出来,不能让他熊掌与鱼翅兼得,你说对不对?
这事你应该找野草书记。
薛兵说,金春就是野草书记帮忙提拔起来的,他总是在护着金春。你如今虽然是宣传部的副巡视员,但是在宣传部还是很有影响的,只要你替我说话,我就可以出任主编一职。
孙志听明白了,眼前这个薛兵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打通宣传部的关节当主编,也就是说薛兵想利用他出事的机会拉拢他,让他为他当主编而说话。可是他心里清楚,薛兵当副主编就是通过他老婆与马一飞的关系才得逞的,如今马一飞被隔离审查,他却又盯上了主编的位置,而且还想利用别人来实现他自己的梦想,这也实在有些卑鄙。想到此,他回答说,我已经是个闲职,此次文联在情人湖开会,宣传部的领导们都有会议来不了,所以才派我过来顶数的,我说话不管用。薛主编,你还是找别人吧!
薛兵说,我知道你如今是个闲职,但是你曾经是文艺处的处长,分管过文联的具体工作,你如果在部长们面前替我说句话也是管用的。
孙志解释,秦勇部长是从河头市调回去的,他和野草书记既是同学又是要好的朋友,你应该让野草替你说话。
薛兵说,我刚才说了,金春是野草书记当副主席时亲自提拔起来的,他对金春很看重。我已经找过野草书记了,他说编辑部的事情他不好直接插手,也就是说他不想替我说话。所以我才想通过你找找部长们,让他们知道金春和全琳也是情人关系,影响不好,金春继续兼任主编不合适。
你为什么不主动去找部长?
薛兵笑笑说,我直接找有些不太合适,假如你能够带着我去找部长,也许部长就会对我另眼相看,毕竟你分管文联好几年,对文联内部情况非常了解。孙部,你如果能够帮我这个忙,那么我也可以帮助你,比如眼前的事情,我可以帮你说话,帮你解脱,至少可以降低影响,毕竟编辑们和一些与会作者还是肯听我的。我帮你,你也应该帮帮我,你说对不对?
孙志此时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既然薛兵愿意出面帮助他,那么至少可以把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内。想到此他说,那好吧!不过我只能带着你去见部长,也可以当面给你说两句好话,其余的事我可没法替你说话。
好!这就可以了,有你推荐我也好说话。
两人刚说到这儿,门外传来敲门声。
孙志说,进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站在风口浪尖的全琳。全琳看见薛兵在孙志房间,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停顿半天才对薛兵说,薛主编在这儿呢?
薛兵突然意识到全琳的处境,与其说让她站到金春那边,为何不趁机把她拉过来。于是他说,全琳,我正帮孙部想办法呢!
全琳望着薛兵问,想什么办法?我不知道薛主编在说什么?
薛兵赶快解释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和孙部的事情已经在情人湖大楼内传开了,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假如不想办法灭火,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你说对不对全琳?
全琳把目光望向孙志,一时不知该如何答复薛兵。
孙志对全琳说,你先坐下,咱们仔细想想办法。
全琳不知道薛兵和孙志说了什么,心里七上八下的,神色不安人坐到沙发中。
孙志说,昨天晚上你们俩的事情被人看到了,有人写了一首诗发在所有与会人员的手机上,你也收到了吧?
全琳不知道该怎么说,吭哧半天后说,就凭一首诗就可以给人乱扣帽子?这纯属无中生有,造谣中伤。
孙志赶快解释,全琳,当局者迷,其实咱俩昨晚的事情被人看见了,那首诗只是一个引子,人家还把咱俩用手机给拍了下来,只是还没有把视频公开。你就不要嘴硬了,我们现在就和薛主编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应付眼前的难堪吧!
全琳这才低下了头,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这么倒霉!
薛兵赶忙说,我是专门过来找孙部,帮助你们摆脱当前的困境。我刚才对孙部说了,咱们编辑部来了四五位编辑,算上咱俩就六七个,那些作家也都是咱们编辑部的作者,如果咱们齐心协力就不难度过难关。我可以让编辑们都替你们两个说话,并且让那个给你们录像的作家主动销毁了录像内容。只要录像不存在,你们也就可以否认发生过那种事情。这样就可以混淆是非,让人们没有证据,说说也就过去了。你们说对不对?
孙志问道,你知道录像的人是谁吗?
当然知道!
谁?全琳脱口问道。
薛兵说,现在我还不能说,假如他愿意销毁录像,我看你们不知道也罢。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既然你想帮助我们,那你就应该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对付。全琳望着薛兵这样说。
薛兵说,人都很要面子,你不必要知道录像的人是谁,只要他能够把录像销毁那就烧了高香,追究谁录的没有用。你们上是不是?
孙志见薛兵不想说出录像的人,所以他也不再追问。他说,薛主编,那就拜托你了,一、必须把录像销毁,二、你要说服编辑部的同仁抵制这些无中生有的谎言,三、你要主动替我们找野草书记把我们两的冤情讲明白,至少不能让他相信。只要你帮我们平息了此事,我们就帮忙你去争取主编的位置。
全琳也说,是的薛主编,我如今也是进退两难,金春和曹颖好上之后就把我撇开了。曹颖来到编辑部才有几天?金春就想让她当小说组组长。可我呢?大学毕业就到了编辑部,如今已经好几个年头了,论水平论资格我也应该当小说组组长了。你说对不对薛主编?
薛兵说,好!这事咱们从长计议,眼下的问题是要处理你俩的危机,既然刚才孙部说了要帮助我当主编,那么我也得帮助你们摆脱困境。这样,我马上找那位录像的作家,让他销毁证据。然后我找野草书记,向他说明关于你们的一切都是别人误传,然后再与编辑部的同志们沟通,让大家共同起来灭火,把你们的事平息下来。
孙志站起来走过去,与薛兵握手,然后说,拜托了!
彼此彼此!薛兵笑着说。
孙志对旁边的全琳说,你一会儿也去找野草书记,告诉他,有人在诬陷咱们。
全琳说,好,我现在就去找他。她说着站起身来。
孙志说,要讲究方式方法,千万要把握分寸,不能让人家一眼看穿。
放心,我不是傻瓜!全琳说罢提前离开孙志的房间。
薛兵对孙志说,是的,应该讲究策略,只要那位作家把证据销毁了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孙志说,薛主编,你赶快去把证据拿回来。
薛兵只好说,好,请放心吧!我一定完成任务。他说完也就离开了孙志的房间。
孙志送他到门口,望着他走进了电梯。
薛兵给孙志和全琳上演了一场空域计,那个所谓“录像”是他自己编造出来的,完全是为了唬住他们,让他们服服贴贴为他说话。当时,他听说孙志和全琳约会并发生苟合之事后,就散布出了有人当场拍摄镜头的谣言,目的就是要以此来控制孙志和全琳,然后让他们替自己说话。如今他如愿以偿,接下来还需继续导演这场戏,不能让它前功尽弃。
薛兵来到了野草书记房间。
此时,柳絮正在与父亲说话,她见薛兵进来就问,薛主编找书记有事吧?
有点事,想找书记谈谈。薛兵说。
柳絮说,你们谈,我告辞。她说着起身往外走。
薛兵见柳絮出去后就对野草书记讲,书记,有件事我不得不和你讲。
野草说,你坐!坐下说。
薛兵坐到沙发中说,全琳是我们编辑部的编辑,为了对她负责,也对我们编辑部负责,我专门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问题很严重。孙志和全琳根本没有发生那种男女关系,而是有人为了报复他们专门胡编乱造出来的绯闻。刚才全琳找我谈过了,她确实找过孙志,也约他到过小树林,但是她与孙志不是那种情人关系,她只是为了想让孙志替她说句公道话,彼此而已!我也找了那个给他们录像的人,原来他根本没有什么录像,只是看见了他们在小树林约会就编造谎言。书记,我不但找那个编辑谈过,并且狠狠批评了他。他也向我承认了错误,说他不该无中生有。我的意思是请书记压服一下此事,不能再让人们瞎传,这样传下去对孙志的影响不好,也影响人家全琳的名誉。你说对不野书记?
野草说,我也正想着手清除此事的影响,毕竟这是咱们文联的一次盛会,出了这种绯闻实在有些丢人现眼。不过我必须靠实一下,孙志和全琳真的没有那种关系吗?
薛兵说,真的没有发生那种关系,有人看见他们在小树林说话,就误以为是那种关系,所以就传了出来,诗人就马上写了那首歪诗。
野草疑惑地问,既然如此,孙志为什么不主动站出来辟谣?
薛兵说,书记,他还没有听任何人当着他的面说起他与全琳的事情,刚才我找他时他才恍然大悟,认为自己和全琳是无辜的,一会儿他就过来找你说清此事。我只是提前向你透露,也不排除有人在栽脏陷害,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野草说,这事不要继续张扬了,你去把孙志叫过来,我和他详细谈谈,了解一下实际情况。
薛兵说,好的,我去找他。他说完兴高采烈地离开了书记的房间,重新来到孙志那儿。
孙志见薛兵这么快就返回来有些大惑不解,就问,薛主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事情进展不顺利?
薛兵笑着说,我薛兵解决事情从来就是雷厉风行,那个录像我已经让人销毁了,我也找了野草书记,向他表明了你们的冤情。书记很重视此事,让我通知你到他房间去,他要详细了解这件事情。孙部,只要一口咬定没有和全琳发生什么男女关系就行,你们的‘冤案’马上就可以得到平反。去吧!书记等着你呢!
孙志望着薛兵从座位上站起来,仍然疑惑地问,书记真的相信了你的话?
怎么?你难道不相信我的办事能力?
孙志只好说,相信!
那就赶快去吧!不要忘了你的诺言。
孙志说,只要帮我躲过这一次劫难,我一定报答你,请你放心!
好的,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孙志心里仍然没底,忐忑不安地来到了野草房间外,举起手轻轻敲门,得到应答后才慢慢走进房间。他望着野草那双浓眉大眼说,书记,我遭到了陷害,必须马上找你说清楚。
野草亲自为孙志倒杯茶水,递到他手中说,坐下慢慢说。
孙志坐下后说,书记,全琳在编辑部受到排挤,她有些话想对我说,所以就打电话约我到小树林一叙。我接到她的电话时就对她说,有什么话为什么不能到我房间来说,偏偏要到外边去说?她说如今编辑部人事问题非常敏感,如果亲自到你房间说事就会引起别人的猜疑,咱们就在湖边走走,顺便和你说说我的想法。就是这样我才到了情人湖东边与全琳说了会儿话,没有想到别人就趁机栽脏陷害,说我俩在那里鬼混,还写了诗文瞎传。书记你想想,假如我要和全琳发生那种事的话,为什么不在我自己的房间?为什么要跑出去到湖边的小树林去苟合?这不是明显的要陷害我俩吗?今天早上我就发现所有人对我说话闪烁其辞,直到刚才薛兵找我,我才弄明白,原来人们在怀疑我和全琳发生了不正当关系,那首诗就直接指向我俩。书记,这纯属子虚乌有,你要替我作主。
野草心中明白,孙志和全琳有私情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俗话说的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眼前看来孙志不但不想承认与全琳发生了男女关系,而且还想让书记给他一个说法。当然了,遇到这种事情,作为领导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特别是这种男女作风问题不应该是领导特别追究的问题,只能批评。可孙志是宣传部派来的副厅级领导,他还没有权力批评人家,只能平息事端。想到此他说,这件事情影响很不好,昨天晚上那首诗就发在了所有与会人员的手机上,大概只有你没有收到。今天一大早我本来想找你谈谈,了解一下究竟发生了了什么事,可又感觉这种事不好讲,担心你脸面上下不去。如今既然你主动找我,那咱们就摊开说一下。孙部,我必须要对你的名誉负责,咱俩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不能让你受委屈,但是咱们必须把事情理清楚了,然后才好向大家有个交代。据人反映,他们看到了你们在小树林里做爱,人家并且还拍了录像。假如真要是如此,录像一旦传开来那就是铁的证据,谁也不好替你们说话。所以我必须提前问清楚,你们到底有没有发生性关系?
没有!彻头彻尾的陷害。孙志说得非常坚决。
假如人家把录像拿出来怎么办?
如果他有录像,那我没的说,任凭处理。假如没有录像,那他就得给我个说法,你说对不对书记?
孙部,这种事你要什么说法?岂不越描越黑?
那也不能让他诬陷我,对不对?
野草一听孙志的口气,似乎有些得理不饶人的意思。他只得说,如果你要追究揭发这件事情的人,那我就不好插手了,毕竟是作风问题,不是会议上必须要管的事情。你说呢孙部?
孙志一听野草的口气,感觉自己的要求已经过分,只能就坡下驴,于是他赶快说,我确实有些生气,当然了,如果书记帮我们处理好这件事情,我也就不追究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但是书记,必须要给我和全琳一个清白,否则这要传回省城去,我的脸面不好看不说,人家全琳可是一个小媳妇呀!让丈夫和婆家知道了可不得了!
野草说,我只能在大会上说明那首诗是子虚乌有,请大家不要误传,仅此而已!
行!我同意书记的处理意见。
那好!下午开会时我向大家讲明白,并且强调不要相信谣传,这样就可以了吧?
孙志点点头说,行!就按书记说的办。
野草说,但是孙部,你和全琳关系有点特别,这个消息早已传开,作为朋友我要告诫你,人家可是有丈夫的小媳妇,你要把握分寸,一旦被人家丈夫抓到了那就麻烦了,难道你就不害怕?
孙志的脸色从红到白,又从白到红,然后变黑。他支支吾吾地说,都是误会,误会!
但愿是误会!
谢谢书记,我一定把握分寸。
野草看时间,然后说,到了了开会时间了,咱们到会议室吧!
孙志跟在野草身后往会议室走,但他感觉芒刺在身,走路也很别扭。
两人来到会场时,大家已经坐在各自的座位上,还有个别人正往会场走。野草走上主席台时,孙志并没有跟上去,而是坐到了下面的座位上。
野草站在主席台上说,在研讨作品之前,我要强调一件事情,从昨天晚上开始,与会人员都在议论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由一首诗引起……
话刚说到这儿,下面的人就开始交头接耳。
野草说,请大家注意!我作了详细调查了解,这件事有很大出入,两位当事人并没有发生出格的事情,女同志为了找男同志说事,担心别人说闲话,所以才约男同志到小树林那边说话。假如他们有那种关系的话,请大家想想,为什么不在男同志的房间里相会,偏偏要跑到野外去呢?而且有人看到的只是他们两人在那儿说话,并没有别的什么举动。因此那首诗只是出于好奇而写,并不能说明他们有什么不正当行为。我在这儿郑重宣布,从现在起,无论是谁,再也不准传播此事。下面咱们接着开始作品的研讨……
孙志坐在台下一直低着头,当野草宣布完之后他才抬头望向他,目光中含着感谢。
全琳此时坐在曹颖身边,听了野草宣布之后她站了起来,且说,书记,这种凭空捏造陷害他人的作法应该得到追究,否则我还怎么做人?
野草突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没有提前安抚全琳。全琳此时站出来也是为了自己的清白,应该理解。于是他说,这事我下去给你做解释,你也知道我们并不清楚是谁写了那首诗,所以也没法追究。全琳,散会之后你到我房间去,我和你详细谈谈。
全琳恰到好处地说,好!谢谢书记。
研讨会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