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去学校接女儿,灵灵听说奶奶来了,高兴地一蹦三尺高。
“爸爸,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是不是想给我一个惊喜?”灵灵两只眼睛盯着我看。
“肯定的呀,不然,我怎么能看到你这么精彩的表演呢?”我笑呵呵地说。
“爸爸真坏。”灵灵嘴里嘟囔着上了车。
进了家门,灵灵就扑到了奶奶的怀里。
“奶奶,我好想您哟,您想我了没?”灵灵撒娇道。
“想,想,想得奶奶牙都疼了。”老太太笑着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骗人,我才不信呢,您是上火了,怎么会是想我了?”
“瞎说,我想你才上的火,一点儿也不心疼奶奶我。”老太太假装心生埋怨。
“对不起,奶奶,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吗?”灵灵真会哄老太太。
这丫头也好长时间没见着奶奶了,这个亲热劲,让我很羡慕,这一辈子我不会有这种待遇了。
“行了,你们婆孙俩演得不错,灵灵,你去洗一洗,咱们准备开饭。”我说。
“不去外面吃饭了?”灵灵一脸不解地问道。
“今天就在家里吃,不去外面。”
这时,田嫂端着两盘菜走出来了,看见灵灵了,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灵灵回来了,那咱们准备开饭。”
再看灵灵,脸色突然变了,一脸愤怒,大声呵斥道:“爸爸,你怎么能这样?家里怎么能有其他女人?”
这突然的变故让田嫂不知所措,我也没想到灵灵的反应这么激烈。
“灵灵,听爸爸给你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灵灵大哭起来,我一时大脑短路,不知如何应对。
“灵儿啊,不要哭,奶奶给你说。”老太太一边抚摸着灵灵,一边说,“你爸知道我要来,他不会做饭,也没有时间陪我,就临时请一个钟点工,就是田阿姨,主要给奶奶做饭,也可以陪奶奶转一转,都怪你爸,没有给我灵儿讲清楚,奶奶批评他。”老太太可真会劝人,为了她的宝贝孙子,连儿子都不要了。
还好灵灵听了老太太的话,再也没有哭,但脸上的笑容迟迟不绽放。
吃完饭后,我看见灵灵和奶奶两个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然后两个人一起上了楼,我以为她们去休息了,就没有太在意,在书房做自己事情。田嫂收拾完厨房后也早早的回家了。
第二天是礼拜天,用完早餐后,我对田嫂说:“田嫂,今天我们要外出,中午和晚上我们在外面用餐,你不用准备,利用这点时间把家的事情处理一下,明天正式上班,全天陪老太太吧。”
“好的,先生,谢谢你,也谢谢老太太!”田嫂鞠着躬笑盈盈地说。
“小田,不必客气,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母亲也笑着对田嫂说道。
今天下午灵灵要回到学校,明天开始,我又要拼命工作了,陪母亲的时间就少了,所以,往后母亲的日子只能是田嫂陪她了。
前两年,市里在近郊新建了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去处——世界公园,里面有全世界著名的风景名胜缩影版,如埃及的金字塔、法国的埃菲尔铁塔、意大利的比萨斜塔、印度的泰姬陵、柬埔寨的吴哥窟等等,还有亚马逊密林和非洲大草原。母亲前些年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些景致,这回她老人家好不容易来了,我就想带着去参观一下,不出国门就可以游览一下异国名胜,老太太肯定高兴,回到老家后够她在邻里间说一阵子的。
灵灵只不必说。听说今天要在世界公园玩多半天,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忙着收拾要带的东西,她带的最多的还是各种零食小吃。我说,一个女孩子应该少吃这些东西,保持身材很重要。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如果让我在吃和身材之间选择的话,我首先选择吃,一定要吃好,吃爽,这样,才有气力减肥啊!你听,这是什么逻辑?我无奈地摇摇头。
母亲向着灵灵,奶奶和孙女一条心,老太太说:“儿啊,你没听说过女大十八变吗?不管她怎么吃,肯定是越变越漂亮,是不是,灵儿?”
这婆孙俩都是什么奇葩想法。
灵灵跑过来搂着奶奶的脖子,又是一阵撒娇,又是亲又是吻,肉麻得我都不忍直视。
我说:“差不多就得了,我们要出发了。”婆孙俩这才告一段落。
时值南国四月,气温要比我们老家高几度,老太太明显不适应,嘴里不停地说:“咋这么热呢,儿子,你让我歇一歇吧。”
我看着老太太,老人家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也难怪,她衣服穿太多了,人老了总担心着凉,出门前我说让她少穿一件衣服,可她不听,硬要多穿一件,还说:“在老家,这样穿都不行。”无奈,由着她,结果现在已经热不行了。可她也不愿意脱一件。唉,你说,人老了咋这么难办呢?
这才刚开始,看了两个景点,后面的路还长着呢。灵灵根本等不急了,看着我们坐下来歇脚,她说:“奶奶,老爸,要不咱们兵分两路,各玩各的,怎么样?”
我还没张口呢,老太太不愿意了,她说:“我说,灵儿,这里人这么多,万一走丢了怎么办,咱们还是在一起吧。”
“没事,奶奶,这里我来过好多次了,要丢的也是你,不会是我,您放心吧,老爸,你说呢?”灵灵看着我。
说实话,我不愿意灵灵一个人疯跑,毕竟女孩子嘛,不管长多大,大人总是要多操一份心的,可灵灵自小就这么独立,也习惯了,只能由着她了。
“你一个也行,不过要注意安全,像那些太过刺激,危险系数高的项目能不玩就不玩,安全第一,知道了没,另外,保持联络,有事随时打电话。”我能做的也只是这几句叮咛了。
“好的,老爸,我会注意的,另外,中午饭你和奶奶吃吧,我就不赶了,这里这么大,到处有吃饭的地方,随便就解决了,你们不操心我吃饭了,下午三点,咱们在景区大门口集合,我会准时回来的,因为我还要赶到学校去的。奶奶,就让我爸陪着您,慢慢转吧,不着急,走哪儿算那儿,那我走了。”说完,灵灵背着她的最爱——一大包零食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你怎么能由着她呢?她还这么小。”望着灵灵远去的背影,老太太开始埋怨我了。
我说:“老太太,没事,你就放心吧,灵灵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打小就这样,上幼儿园的时候就爱打抱不平,没人敢欺负她,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我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心里也很不情愿她这个样子,总是一个人风风火火闯天下的那个劲。我不是这样的,她随谁了呢?对了,肯定是随了她妈了。
提起她妈,我突然想起来了,文丽有一阵子没联系了,不知最近怎么样了?一个人孤悬海外,总让人牵肠挂肚。
有一件事必须说一下。周六晚餐后,老太太和她的宝贝孙子嘀咕着上了楼,你可知道她们干啥去了?刚才老太太给我说了,灵灵拉着她上楼去看房间,看看我是不是给保姆准备了房间,如果是那样的话,她准备大闹一场。结果,不是小家伙想的那样,这才放弃了那个坏念头。
唉,小小年纪,怎么把我想得那么坏?我还是不是她亲爸,我真有点怀疑。
自从灵灵消失在人群之中后,老太太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总是心神不宁,人在景点面前站着,再好的景致也提不起兴趣,打不起精神,特别是如果听到有高声喧哗的声音,她总是催着我过去一探究竟,每回都无果而归。后来,我明白了,老太太一直担心灵灵,担心她的宝贝孙子有什么事,最后,我们没有看完所有的景点,早早的在景区大门口等着,等着灵灵回来。
我说时间还早呢,咱们再看一看,转一转,还有几个特别好看的景点哩。你知道老太太怎么说:“行了,儿子,咱们都转了大半个地球了,可以了,妈知足了,咱们还是往回走吧,万一灵灵早早的到了,见不到咱们,孩子是不是该着急了。”
我拧不过老太太,就领着她早早地回到了大门口,坐在那里看人来人往,老太太的心稍稍安心了一些。
坐下也就二十多分钟吧,她就开始问了:“灵灵咋还不回来呀。”每隔几分钟就问一次,到最后,跟我说:“儿呀,该不会有什么事吧,要不你给警察说一下吧。”
老太太反复这么问,把我也问得心里发毛了,在原地转转圈圈。
我想起给灵灵打电话了,电话通了,灵灵在电话里嚷嚷:“老爸,这才几点嘛,就打电话?”
“你奶奶心慌的不行,我不打电话怎么行?”我在电话里说。
“我奶奶心慌了,是不是有啥问题,你们等着,我很快就过来。”还没等我说话,灵灵电话就挂了。
我好像明白了,灵灵把“心慌”认为是奶奶有病了,心里暗喜。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的样子,远远就看见灵灵跑过来了。
孩子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过来把奶奶抱住,大声问我:“老爸,奶奶不舒服怎么不去医院?还等什么?”
看得出来,这虚惊一场把灵灵吓坏了。
老太太一看灵灵回来了,高兴地说:“我的灵儿啊,你屁股一拧走了,奶奶的心也跟着你走了,奶奶怎么能好呢,现在你回来了,奶奶的心也就回来了,奶奶就好了,走,咱们回。”
“我的好奶奶!把我吓坏了。”灵灵搂着奶奶的脖子哭了。
“乖孩子,以后不要一个人出去闯,多让人担心啊。”老太太说着抚摸着灵灵的头发。
“嗯,奶奶,我记住了。我再也不让你们担心了。”灵灵抹去眼角的泪水说。
那一刻,我又想到了大洋彼岸的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