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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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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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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村的头颅》连载

第三章 第二次面试

近日来,弧剑竹急需找到一根竹竿,不管东西南北、男女老少送来的,均可,而但愿不是故意忽悠他,递过来一根陈年的咸稻草……

时光荏苒,风调雨顺,生意兴隆,只要他早晨能够醒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公司账户又有五位数以上的资金进入,然而,弧剑竹总是困惑:觉得自己尚有一件大事要做,却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觉得自己有一些话要说,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觉得自己有些逻辑要厘清,却又不知路在何方。于是,烦恼围绕着他团团转,心情随之不愉快,又没有一二知己可以商量、辩论甚至吵嘴。浑身的毛孔,似乎是要被“寂寞和孤独”彻底关闭了。像一个小孩总是重复那个词:无聊!

他离开故乡二十多年来,除了姓名弧剑竹,其实他也改过名字。早日的身影、曾经的往事、激情的岁月已经离开了熟人的视线,熟人都把他忘记了,而且划入阎王的花名册了,给一个叹息号终结。周围行人如蝼蚁多,匆匆忙忙,擦身而过,失去一个他,平常事,平常心。他也发誓此生不回故乡去,而且咬牙切齿,举天举地为证。自己如果是一只风筝,线已断,却不是消灾,而是天空中播放乌鸦的祷告,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令人浑身鸡皮疙瘩。

新世纪已经过去十几个春秋,不论花开花落、阴晴圆缺,五彩缤纷的人生赛道上,弧剑竹还是一个孤独的灰色跑者,他也自诩如此,偶尔春醒的青蛙对他吼几声,他才知道又一个春天来了。他也不是没有反思的本能和技巧,而是让一些历史事件的渣滓或自身的弱点堵塞了蓦然回首的甬道,造成如今有乡不回的艰难局面。

喜鹊性如烈火,义正辞严,从不给他带来喜事,而是一味挖苦于他:

富裕的穷人

故乡啊!

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艰难命题,

也许无家可奔,

便不痛苦,

有家难奔,

才是可怜,

弟啊,你只是一个富裕的穷人!

弧剑竹胡思乱想,像半山腰一窟水,时而清澈见底,时而浑浊不堪,都离不开牛尿味……

此时此刻,于馨才不管他什么心情,她今早有备而来,怒容满面,志在必得,就不知道她给他带来的是一根竹竿,还是一根发霉的稻草?

今天风和日丽,于馨穿一件红色丝绸梭织无袖齐膝束腰连衣裙,透出手臂上粉红色的皮肤,光彩夺目。近距离看,连衣裙虽薄,她的肉体美却不是朦胧可见,裙摆随着她走路的姿态晃来晃去;她的头发,从光滑的额头往后梳,一丝不苟,脑后扎一束马尾,甩来甩去;脚穿白色平底皮鞋,谁也猜不着她化妆了没有,总留下太窄的争论空间;脸色在连衣裙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红润,更加富有魔力,以及那火一般的青春气质;她的脸,仿佛被嫦娥从昨天的月圆抚摸成鸭蛋的形状,说玄点,算是点化。

说她今天早上是有备而来,不为过;说她今天早上是有备而来,亏待她;她总是在自然与无意之中寻求完善的美丽,不让任何人抓住把柄;因为她很少化妆,留给外人的评判空间,也有一声叹息。

好像她从来不在校园内谈情说爱,但谁也没有办法能够攻击她,她用自己柔美坚韧的性格,一次又一次以守为攻,安然无恙。任凭不怀好意者如何荒唐,她都以棉花挡拳头的招式,守住高雅门户,顺利毕业。她没有恃才傲物,不随波逐流,让青春的平衡木,表演顺利,摘取桂冠。至于有人说她怪物,她顺水推舟,权当不食人间烟火。

被性别歧视而昨天晚上破天荒无法安然入睡,早餐也吃不下,她为“兴师问罪”而来,为昨天上午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复仇而来。不管对方是谁,总要是人,她坚信都有胜算的把握。于馨自小认为,上班就是一种“刑罚”,比上学更难以忍受、痛苦甚至危险,而她改变习惯和现状出来寻找职业,或许为了获得某种成功,某种快感,或者还有一个谜,否则,她可以在家孙承祖业,轻松自由,香飘四季……

于馨冲破重重阻碍,保持意志高昂的着陆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一副稳操胜券的表情,稳步走进东风露大厦总裁办公室,把“妥协”的字眼丢进垃圾桶,亮剑而来。

昨天上午,招工大厅,东风露公司人事部长只是随口一说,警醒她要知难而退,不要自寻烦恼,想不到她今天不请自来,一阵风似地冲进总裁办公室。人事部长已经来不及阻挡,只能跟在她后面干着急,又不敢大声喊叫,哑巴吃黄连一样比划着手,同事们偏偏猜不透,只能原地待命,等待下回分解。

于馨隐隐约约听到了员工们友善地胡言乱语,或许也是一种“惺惺相惜”的提醒: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单刀赴会!

肉包子打狗!

羊羔大战灰狼!

……

一瞬间,东风露总裁办公室的简陋程度,令于馨大吃一惊,她稍然停步,以为走错了地方。面积有三五十五、十六平方米左右,一套五件装五座的褐色木沙发,茶几上放一套无彩白色工夫茶具,旁边有两个半斤装绿色茶罐,一方一圆。于馨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来批评他,奚落他。

我一对凤眼透出的是猫王的高冷,满脸是猫头鹰的严肃,与隔邻办公室员工的自信、轻松、满足形成剧烈反比,然而他们不曾有过冲突,每一个员工进来了,很少不高兴出来,也很少谈工资高低问题。相反,似有这里不是公司办公室,而是快乐夏令营。

她面前三米处便是一张办公桌,二米长,零点八米宽,左右各一盆斑竹,有七八株,一米二以上高。墙壁涂草巾灰,地板为灰色瓷砖,有划痕了。

东风露总裁似乎在忙些什么重要文件,低头……低头……再低头!却又一副心不在焉、漫不经心的样貌,更加可怕的是,他还不知道有人进来。这里大门敝开,进来不用按门铃,不用敲三声门,一切以客人的舒适、心情和喜好安排。其实有门铃,门铃三个月前就坏了,他没有答应换一个。

人事部长之所以紧张,因为他知道总裁原则上对女性的“傲慢与偏见”,总裁不会轻易批评员工,可他对原则性问题从来就不会退让一寸。对于馨,大概也应该如此吧!谁知道呢?他对于馨挤眉弄眼、指手画脚,可于馨却扬眉吐气地回答:“我看过《水浒传》。”

也许听到声音,也许有意无意之间,也许因光线产生明显变化,或亮或暗,或强或弱,他刚刚抬起头,却与得胜班师似的于馨四眼相对,眼光相碰,各自震惊与纳闷。面前的他,于馨总觉得似曾相识的影子,诸如剑眉,诸如宽额,诸大眼睛深处的精气神,还有宏亮的声音……

“于姑娘吗?请坐。有事慢慢说,别伤了和气。人活着是为了团结,而不分裂。”听口气,他应该听取了人事部门的汇报。可这声音,仿佛昨天晚上刚刚听过,而且更是促膝长谈,如此磁性,要把她制伏。

她嫩滑的手臂,熟悉的脸蛋,引得弧剑竹目不转睛,心里嘀咕:“要是戴上一个镯子,应该更妙。这张脸,我看过!”

于馨被他的平易近人、出口成章吓了一跳,心中纠结,一再否定自己:怎么可能是他?

然而,弧剑竹心头仿佛被喜鹊猛啄一口,痛苦万分,他顿时忘了其它所有,再次端详于她,心脏几乎跳到喉咙头,于馨满月般的脸庞,虽然因生气而拉长,却看不到有骨刺的痕迹,可又感觉到骨感十足,令他浑身一震。

于馨明明白白地摆在他的眼光下,他平日里略带忧郁的面部表情,顿时因为有了可以作出选择而云消雨散,他坐正身体,像一个公务员面试官,不仅掌握方向,还能改变方向。他睁大眼睛,妄想找出她的白璧微瑕来。

这是谁啊?好熟悉的容貌,好亲切的笑容,难道她和昨天晚上的女拾荒人同体?然而,现实总推翻他的想象,怎可她,不可能。是了!一个久远的藏在翠竹下的影子迅速在他心中复活,错不了,一定是她!几十年来,在他的内心世界,永驻的就是这个影子,这个身段,这个音质,这个阿娜,这个居高临下,这个说一不二,这个大姐大,这个让人心碎而又放不下的思念……

弧剑竹甩甩头颅,眨眨眼睛,想方设法让自己的思维清醒过来,态度和蔼可亲。他心中自言自语,肯定、否定、再肯定,于姑娘不可能是她的翻版。二十多年了,或许她早已经“回”老家了,黄泉路上无老幼。然而,只一刹那间,真假已经不重要了,折磨他的薪火已经被于馨重新点燃,且毫不手软,稍不留神,可能就要火烧眉毛了。

另一头,听别人长时间叫于小姐习惯了,刚听到他喊于姑娘这个称呼,挺古老,挺别扭,也挺好玩,似乎有一丝丝凉风吹过她的耳朵和脖颈,蛮舒服地。

“弧总,你好!”幸好,于馨的火花似乎被大量冰块压倒,被他贪婪的眼光勾引,呆若木鸡的表情麻痹,突然间声音有点疲软,随之而来是害羞占了上风,令她自己也感到可恨,在他面前,为什么变得这么软弱。

“别客气!我叫弧剑竹,虽然谐音,也不是狐狸的狐,但是狐字‘反狗旁’改为‘弓字旁’,就算正确。这一改,可谓退一步海阔天空,皆大欢喜。于姑娘,你可以叫我弧先生、弧大哥或弧大叔,如果你喜欢或觉得轻松的话,随便叫,一个称呼而已。可我希望你今天来这里不应该有压力,轻松一点,彼此有利。你如果认为方便,直呼其名,我或许更高兴。”弧剑竹站起来,离开办公桌,在右边沙发坐下,开始装水泡茶,掩盖心中的疑惑和不安。

“我还是叫你弧总,我必须澄清,今天我不是来做客的,不是来攀龙附凤的,更不是来听你说家谱!”于馨核实身份,恢复自信,喃喃自语:“狡兔三窟,我也把洞口堵住,烟熏!”

“公事公办当然再好不过,可是,你现在可不是我公司员工,所以,我必须以礼相待。俗话说,过门是客!”弧剑竹的心跳依然激烈,脸色微胀。他强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不去看她,以免乱上加乱,可耳朵不听她的声音已不可能,赶她走,又下不了这个决心,何况于理不合。怎么办?这是他上任董事长以来碰到的第一道难题,而且忘了解答的方程式。

人事部长连忙走近来解围和提示,弧剑竹对他挥挥手,他便退回去,脸上冒出遇赦了的心情和表情,脸皮稍为放松。人事部长刚来上班不久,对弧剑竹和东风露还很陌生,故紧张属于难免。东风露人事部主任,这毕竟是一个好饭碗,今年来,求职者络绎不绝。

“于姑娘有没有一米六五?”弧剑竹一反常态,虽然笨手笨脚,可无话找话,或找不自在,仿佛他也是来做客的。他的脸皮终于放松下来,不再紧绷。

“弧总,面试开始吗?我一米六六!”于馨笑脸如花,以为他回心转意,从侧面到正面,峰回路转,可是私企老板一闪念间的小问题,也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不是,小于!我从不参加面试,来我这里,只有聊天、喝茶、讲故事。”弧剑竹又改称呼,摊开双手,眼光微笑,可他不敢再正视她,却已经喜欢上她柔中有刚的声音,以及别具一格的腔调。

“这样啊!不过,弧总,今天上午,我不是来找回工作的,而是来质问你一个问题,你若能认真对待,实话实说,令我满意,我就放过你,否则,法庭上见!”于馨不拐弯抹角,恢复咄咄逼人的眼光和表情,“据我观察,不要以为你曲高和寡,说不定是孤芳自赏,白天欢笑,夜里哭泣。”

“有意思!”弧剑竹脸带笑容,没有生气,继续泡茶,一会儿,指着茶杯说,“小于,坐下来,先喝一杯茶!然后尽管问,只要不是公司机密,保证有问有答。放心,我这儿有布袋。我泡凤凰单丛请你喝,当然,如果我不让你十分满意的话,也请手下留情。我至少争取七成好,也即三七开,人生或许就死而无憾了。”

“喝就喝,谁怕谁?说句逻辑学,你和公司,千万不要令我来如烈火,去若冰霜。”她不慌不忙,大大方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喝了一杯,却品评说,“茶是好茶,可茶没有泡出精髓,也就是说,泡茶人一般般而已。人生在世,不要随随便便说三七开,结果也要看哪三哪七?不要以为多喝几年东江水,就认为自己是老江湖。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弧剑竹一下子懵了,听口气,品性情,看眉目之间,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更像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于馨眼光如炬,倒是大胆地观察起面前这个总裁,他随和而朴实,棱角分明,圆滑不足。上穿一个T恤衫,灰色,领子已微微卷起;下穿一条黑色悠闲裤,脚踏塑胶凉鞋,水陆两用。额头微秃,也许他现在正在装疯卖傻,敷衍了事,不回答她提出的正面问题。

于馨看到弧剑竹的窘态,仿佛破了一宗三十年疑案,心花怒放,手舞足蹈。

“弧大哥!你们公司人事部招工启事便没有注明拒绝女性,可到面试这一关,部分才‘卡拿要’,这不是性别歧视是什么?”于馨尽量压低声调,“你的部长说,解释权在你弧总这里。我还是不叫你弧总,怕你压力大,我看你稍微缺钙。”

“多谢小于手下留情。”弧剑竹抱拳致谢,手在外,拳在内,“这个规矩确实是我下的命令,以前从来没有人追究,更没有人上门追究,也就习惯了。”

“这叫万一,偏偏让本姑娘撞上,本姑娘又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怪物。这规矩就不是规矩了!”于馨说完,笑的很开心,“你是不是害怕落入窠穴?必须说为什么。否则,我去你们公司股市平台发帖,看看谁一泻千里?”

于馨无忧无虑之态,破竹无留目之势,莺啼之声,一颦一笑,都像她。

“小于,得饶人处且饶人。”弧剑竹有点吃惊自己的作法,他居然主观地拖延时间,要留下人家多坐一会儿,多闻一闻那令鼻孔大通的气息。听她说话,也是一种享受,他又故意说,“再说这也是我的自由,我想招谁就招谁。”

他给自己壮胆,再乜斜眼睛看她,她生气的表情,和她是同一个模印制出来,他心中窃喜,认为老天有眼,终于可以替他报“一箭之仇”。

“我看你底气甚弱,要看我,就光明磊落地看,偷偷摸摸干嘛?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鬼敲门。枉你一老总。”于馨站起来,伸出手指戳穿他。

“老总二字是他人的奉承拍马,正如八九十年代的经理满天飞,我没有承认。”弧剑竹简直惊心动魄,本以为对付一个小姑娘,小事一桩,不吹灰之力,就是吃稀粥咸菜,想不到她如此犀利,一株生刺的玫瑰花,如此美丽,如此聪明,如此镇静自若,如此得理不饶人,可所有这些,更加卷起他心中的海底波澜。不仅面貌像他心中的她,口气、气质更像,她不留情面,让人自矮三分,举手投降。

“小于,坐下来喝茶!茶凉了漏气。茶也是药,药王,提神醒脑之外,还能解毒去烦。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泡茶人,可我请你再坐下来喝茶的诚意,应该合格。”弧剑竹不与她正面交锋,他必须在某些方面妥协,“你的意见怎样?说出来参考,我虽固执,有时候免不了傲慢与偏见,但也非铁板一块。”

“坐就坐,我也不怕你的沙发有铁钉。老实告诉你,除非公司录用我,否则,你解释三个月也解释不清楚,先声明,这不是要挟,你有充分自由。”于馨收住笑容,又坐在弧剑竹对面,释放强硬态度,可这便不是她的初衷,更多的是她刚刚决定,她要制定一个长远规划。

弧剑竹开始光明正大地正面看着她,觉得人生真惊奇,也露出怜悯之心,或现真的有命运,她却是上苍送给自己的礼物,谁能否认?

“小于!不是公司故意不录取,更不是刁难。你来公司担当秘书这个职务,于公于私,对你一点作用也没有呀。你现在已呆半天了,也看到了,我这里没有什么秘书,名义曰男秘书,实则一司机,偶尔兼。”弧剑竹轻描淡写,缓解气氛,“你一个堂堂研究生,来这里,一屈才,二浪费,三损坏。看你也就二十五六岁,大好形势,大好时机,好好去闯一闯,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衣锦还乡,也不枉父母的谆谆教导和养育之恩。说真的,来我这里,日夜泡在东风露,无异于囚禁,腌咸菜,三天准走人,不走会抑郁。”

“枉你深圳住这么久,深圳最不缺的是奇迹。你也别把自己当教授,万丈高楼平地起。”于馨不依不饶,“我是看好东风露这市场,不瞒你说,我们家年年节节送礼送饮料,就送东风露。近年来,我经常在夜里化妆出去捡东风露罐子,做销售调查,市场分析。”

原来如此!弧剑竹古怪地傻笑,笑得于馨莫名其妙,“喝茶!”

在她眼里,弧剑竹变化莫测,阴阳怪气,有时聪明,有时弱智,她也就来一回装疯卖傻,王顾左右而言他:“你这茶叶一定厉害吧,口感纯粹,杀伤力够劲。”

“你也懂茶,请问老家仙居何处?”弧剑竹礼貌地问。

“广州天河!怎的,查户口?一看就知道你马虎应付,指冬瓜画葫芦,我的简历有啊!”于馨鼓起右腮。

人事部长看着她喝茶就像喝蜜水,大惊失色,可他就是不敢喝,以前试了几次,次次都失眠。

“实话实说,你的简历,我没看!但不等于我对你没好感,留你半天,就是证明。”弧剑竹边说边签几份工作人员送来的文件,“我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有时候,真怕自己忽然变成哑巴。你今天启发我,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感谢你。”

“谁要你假惺惺的感谢?先打我一耳光,再给我一粒糖。这把戏我见多了。你还是废话少说,给个时间,我还有其他事!”于馨下通碟,不依不饶。

“妹仔真浪险!”弧剑竹眉飞色舞,冷不防漏出一句潮州俗话。

“老弧!我老家也在潮汕,火烧猪头熟面熟面,胶己人,勿散呾。”于馨也用潮州俗语回敬他,且直呼他老弧,说不定是老狐。

人事部长莫名其妙,陪着傻笑……

弧剑竹吐吐舌头,胀得满脸通红,比划着右手:“小于,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不好意思!三天内,我给你电话。”

“我要加你微信,以免你跑路。”于馨一再强调,“加上微信,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微信?我没有。”弧剑竹说完哈哈大笑,“不信你问人事部长。”

人事部长点头证实,松一口气。

“我帮你申请一个,二三分钟而已。”于馨步步进逼。

鬼使神差似地,弧剑竹居然递给她一部“步步高”手机……

“什么呢称?”于馨当仁不让,问。

“东风塔!括号内,弧剑竹。”

“东风塔,东风露,什么关系呢?“于馨总信心十足,喋喋不休,“其实何必多此一举,看你的眼神,你一定会录取我的。”

“打赌!”

弧剑竹伸出手,于馨应战:“不相信我会重蹈覆辙!”

“一、二、三!”二人同时叫喊。

弧剑竹甩出来剪刀,于馨却是石头。打赌之间,微信也就注册好了!

“祝你好运!”弧剑竹接回手机,真心地祝贺。

于馨却不予回答,站起来,平视大门,微笑着离开,互不相关似地。

突然间,弧剑竹感到有点不认识自己了,一贯以来,坚强不屈、铁面无私的他,半小时内,他居然把自己的另一扇窗户向一个陌生姑娘开放,就因为姑娘长得像他心中那个她,那也应该是上世纪古老的故事了,而且还是一个特别伤心欲绝的故事,还差一点致他的人生毁灭。说不定在老家,她早已把他关入死亡的大门。

人事部长如释重负,微笑不语,走出总裁办公室,摸一摸微秃额头,以他二十年人事部长的经验,弧总说出“三天”,只不过口头禅,拖延时间罢了。于是,他一边走一边也自言自语:等着瞧!

人事部长魔术师一样,变了一种形骸,对着围绕自己的同事说:“告诉你们三件事,真好。第一,于馨被录用了;第二,弧总笑了,像羊羔一样腼腆;第三,弧总有微信号了!”

一个中年员工调侃:“这不是《好了歌》吗!”

人事部长捶他一拳,警告:“当心我割下你的三寸。”

总经理路过,咳嗽声,他们伸伸舌头,鸦默雀静,作“鸟兽散”……

“听天由命!”这个曾经被弧剑竹打进十八层地狱的成语,今天午饭时氛却从他口中流出,员工顿感压力,那是一件多么骇人听闻的奇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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