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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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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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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村的头颅》连载

第五章 弧剑竹首战告负

于馨睁大眼睛,诧愕不己,惊魂未定,看着手机屏幕上一大串微信留言:

于馨,请你明天(下星期一)飞来公司总裁办公室上班。

切切!

深圳东风塔公司

弧剑竹

星期天下午

于馨极力抑制内心的喜悦和狂跳,自言自语:弧总,我是蝴蝶吗?

然而,她却身不由己用颤抖的手指僵硬地、重重地点上一个字:

知!

于馨被弧剑竹捂了三天,一见被公司录用,又看到一个“请”字,仿佛当年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兴奋不已,心里甜滋滋,可她再看见那个“飞”字,心里嘀咕:我偏慢慢走。总的说来,她会心地偷笑,觉得弧剑竹不温不火的外表,包裹的是一团暖融融的火热诗意,当时有点错怪他,于是,她马上从日记本涂抹去“弧氏老总如乌鸦”的论调。然而,她又觉得弧剑竹这个人真奇怪,她也认为,跟着奇怪的老板工作,一定不单调,而且很刺激,起码有激情,还可以花样百出,挥金如土,等等,心中总有破天荒的计划,不会古板,更不会朝令夕改。蓦然回首,他有什么激情呢?

突然,她“愚蠢”地“自私”地想象:希望弧剑竹还是单身,而且有一天带着她“私奔”。

便不弱智的于馨,终于猜到并且证实,她们俩曾经是“同行”,在那不久前臭气熏天的黑色世界上。

奇怪,偏偏遇上他,妈妈说过:大海茫茫,船头会相遇。她相信了。对于弧剑竹为什么要乔装打扮成拾荒老人,她猜不透,闹着玩儿?猜不透的东西,于馨也不想打破沙锅问到底,也许这是他的“童话世界”,人都有隐私么。

按照东风露公司规章制度,于馨必须在九点钟前赶到公司上班,其实其它员工是八点上班,她为什么被网开一面?一进公司大门,从保安算起,她收到了同事们羡慕的眼光,诧异的表情,惊讶的语气,以及背后的指指点点:漂亮真好。

放眼鹏城,深圳不缺漂亮……

她非常高兴弧剑竹叫她小于,当然,之前叫她姑娘二字,她也喜出望外,回味无穷。

面对弧总的惊天巨变,敢于调侃老板的员工很是惊愕:

弧总原来不是不吃人间烟火,

而是想吃不一样的烟火;

与狗熊有什么区别,

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要责怪老鼠,

天下没有不吃鱼的猫;

……

员工的思想,总体还是偏重于积极和正面,老总孤独半世,再孤独三十年,他们也脸上无光呀。弧剑竹不在乎背后员工窃窃私语议论他“老牛……”,而在乎自己发不出工资而遭人吐口水。他招一个女秘书,二十年了,只是改变一下自己的“工作作风”,股价不会下跌,天塌不下来,估计股价还会涨,“游资”早已蠢蠢欲动,只等天上掉下来一个于馨。

九月二十六日上午八点五十分钟,于馨飒爽英姿,直奔弧剑竹的办公室。相遇者,点头问候,笑脸相迎,其实或正或邪,腹有另稿,她都一笑了之。

弧剑竹办公室,在办公桌左边横放一张高档的红木办公桌,规模略小于弧剑竹的办公桌五寸而已,材质好得多,光亮如镜。有人猜测酸枝,有人猜测鸡翅木,有人猜测越南黄花梨,有人肯定海南黄花梨,其实都不对……

财务处小王透露,发货票开出来的名称:小叶紫檀。

办公桌上有电脑二部,一部台式,一部携带式。其它办公设备,一应俱全。在她办公桌的左边,摆放一盆高山湿地移栽的小叶兰花。

还有的,多了于馨这个姑娘,余者没有改变。

干馨和弧剑竹打过招呼,坐到办公桌前,收拾桌上办公用品,过了十分钟,她问,“弧总,请你吩咐,今天上午要我做什么?我已准备就绪。”于馨主动请缨,毫不含糊。

弧剑竹镇静自若地回答:“不着急,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三天后,我才给你安排工作任务。你来久了就清楚,你所在这个位置,其实可有可无,有也可无也可。”

“也就是说,又多了一盆兰花而已。”对于老板的调侃,于馨迎刃而解,针锋相对,勇敢挑战,“弧总,我敢保证,不出三天,你老人家就会改变看法,至少得承认我这个位置不会是可有可无,也不是一盆兰花而已。刚才,我用的是你,而不是您,也没用感叹号,请不必介意。”

于馨的高度自信、博学多才、典雅气质、幽默诙谐,他是默认了的,可他还是在口头说:“我拭目以待,但愿如此!”

对于总裁的自视甚高、目中无人,于馨准备来一个迂回前进,给他一个下马威。

“既然没事干,我想喝茶!”于馨走近沙发坐下,动手清洗茶具,加水,按开关。

于馨身轻如燕,今天穿一件浅青色无袖束腰连衣裙,长至足三里,质地应该还是苏州丝绸,浑圆的手臂,纤秀的小腿,再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什么颜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都是绝配,公司没有要求她穿高跟鞋,她穿的是蓝色平底皮鞋,端庄稳重。她淡淡的香气在弧剑竹面前飘来飘去,他看看兰草,还没开花呀。皱眉蹙眼,纳闷,似乎是心中不怀好意地问自己:“体香吗?历史学家已经证实香妃是假的。”

于馨又主动请示:“弧总,我提议,对视觉、健康都有利,以后煮水用陶器,铁罐当然也水开,却给人一片冰冷生硬的感觉,铁板一块,让人深感孤独。前月浮梁买茶去……”

单就于馨的容颜和气质,总能给他带来他自认为的或正或负的动力,这也是她被录用的一个原因。

俗话说:要征服一个人,必须先征服其心。于馨没有这样考虑,她善于抛弃烦恼,而不堆积癌细胞。

仿佛已经抛开了羞涩,平时不会关注女性更不会去关注女性衣食住行的弧剑竹,今天,他总喜欢偷偷地多看于馨二眼,于馨真的太像那个她了。她长发披肩,一咎掉到左前胸来,发丝有条不紊,黑漆光亮,本来不符合公司的上班细节要求,他却已对她不予置评。照此下去,明天她如果坦胸露背而来?来折磨他还是来警告他,他对于明天,一惯清醒认识有稳如泰山的风格,似乎是被打破,雾蒙蒙,所谓新的生活,他也是少年时的狂欢与渴望。

心中那荒芜的一角,似乎是被计划着,北大荒之殖,提上议事日程,例如开垦、播种和收获……

“弧总,请喝茶!今天你还是犯了第一天的过失,要看我,就光明正大,别害羞,也不要瞟目斜。我来自桃花源,而非风尘一隅。”于馨不高兴地评点。

弧剑竹不仅没有恼羞成怒,也没用羞怯,反而兴致勃勃地回答:“总得留下余地么。俗话说,咬唇眨眼眯眯笑。何况我很久不关心、不欣赏女性了,你突然神女不慎跌落凡间,什么意思?非常清晰,已经有一个成语,一个童话,强行闯入我的封闭的胸膛。”

“有点自欺欺人。古代一个农夫,年冬好收成,多收三五斗,也想易妻。”于馨却不给他留下余地,“弧总,据我观察,才半天,你的内心已经认可了我。不出三天,那时候,我若走了,你肯定不会同意。不管什么原因,我也没什么意思,坦然自若,一切都是为了公司利益。你也别蒙我,别坑我,秀色可餐,我不是你的餐。”

言语之间,于馨成功地邀请弧剑竹喝了一杯茶,他对工夫茶,自有一套认知,只要她在场,是从不轻易让她人冲茶的。

弧剑竹已经是好几次大吃一惊,仿佛他的内心已被她姜笋似地手指一层层剥开,原形毕露不远了。

必要以另一种方式,以攻为守:“小于,欣赏你的原因,你有七分(至少)像我以前一个老乡、同学也是同事。”

他们相向而坐,中间隔一小几,触手可及。

“我居然成了她的替身。真假我不管,该不会是你的初恋吧!或者是更深一层,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看你贪婪的眼光,夹杂着一丝丝忧郁,决不是一个老乡、同学、同事那么简单吧。我暂时猜不透,不管你对她是怀旧还是报复,千万不要把当替身,否则,会人仰马翻。”于馨用利刃杀鱼,不留肠肚,“不过,弧总的故事未免太老套,骗骗小姑娘还是可以,骗我不会得逞。俗话说,未婚男人不可怕,已婚男人是毒蛇。如今创作长篇小说,需要很多佐料,诸如,老人脚缠绊死鸡——又长又臭。”

“小小年纪,懂得真多。我看你理论脱离实践吧!”弧剑竹因舒畅而哈哈大笑,笑得外面故意路过的员工莫名其妙,探头探脑,议论纷纷,微笑瞪眼,手舞足蹈……

“小于,这句潮汕民谚从你口中说出,根本不臭,我很喜欢,因为这句民谚早已经进入博物馆收藏了,轻易不会外借。”弧剑竹竖起拇指说,“你真了不起。”

“弧总你是表扬我还是挖苦我?还是换一个话题吧。喝茶,凉了没味。”于馨总善于把话题多样化,活跃氛围。

弧剑竹又喝了一杯茶,他伸缩着舌尖,感到奇怪:“小于,你泡哪种茶呀?”

“凤凰单丛塌富后呀!”于馨熟悉地回答,指指茶几上一铁罐。

“不对!你一定做了手脚,悄悄带来香精,为何这香这韵跟昨天不同?”弧剑竹挪近查看,拿起盖瓯闻闻,像猎犬一样嗅嗅。要说他做事认真有二:第一公司的事,第二喝茶的事。

“弧总!你自己弄错了,平时是你重茶轻人而已。我告诉你症结何在,茶一样,泡茶人不一样罢了!”于馨微笑着,不紧不慢地回答。

弧剑竹专家自居:“小于,单丛茶的精髓是什么?”

于馨镇静地反将:“弧总!问这种问题的,一般情况下是砖家。你是砖家,你先说。”

弧剑竹得意洋洋:“我说了,你就没有第二个答案。”

于馨洗杯:“尊老敬贤,是我们的优良传统!”

弧剑竹也就不谦让:“喝了睡不着。”

于馨微笑:“我尚有一个答案,可以商榷。”

弧剑竹又闻一下茶叶:“但说无妨。洗耳恭听。”

于馨轻启朱唇:“没喝睡不着。”

弧剑竹顿觉意外,把茶瓯放回去,让于馨继续泡茶。他满脸堆笑,轻拍手掌,再来一杯,慢悠悠地品味,先闻后喝,再闻再喝,仿佛要寻根究底:“小于,你家干什么的?”

“弧总,刨根问底,听起来很别扭啊!”于馨稍加反弹,“一定要说吗,非得说吗?”

“说说无妨,我不会告密,更不会陷害你。”弧剑竹心情舒畅,可他今天说的“废话”,远远超过以前三年的总和。

“弧总!我又不是潜伏者。看在你眉头打结的份上,本姑娘开宝吧。”于馨谆谆善诱,入木三分,面对弧剑竹,几乎百发百中,“我的祖父母在广州,以前是经营茶馆的,现在也是,父亲接班,在六和塔东边。”

久久无话。弧剑竹盯着于馨的眼睛,仿佛要从她的眼睛里,舀出泡茶的泉水来。

“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不在家经营茶馆?出来多危险啊,多危险啊,多么多么!沉默是什么意思?”于馨有点失望。

“我不同意!”弧剑竹着急地表态,“出来了多好,可以历练,或许还能收获意外惊喜。更重要的,你终于如愿以偿认识了我。”

“臭美吧你!我才不找男朋友,单身多好!何况公司在你领导下,这方面早已死气沉沉,男的不娶,女的不嫁,占比百分之五十一。”于馨脱口而出,低头泡茶,明显地“口是心非”。

“不打自招了不是?我没有问你这些琐事呀,你就先控股。”弧剑竹故意纠正她。

“你已经问了,至少在心里问了。你以为我听不出来,雕虫小技。”于馨抬头反驳,双颊绯红。

弧剑竹的内心,已经相当佩服于馨的反应速度、理解能力,更喜欢她这种破竹不留眼、打破沙锅扪到底的性格,初步认定:此人不是风尘女,无危险!默念:好!

“好什么?你以为我是定时炸弹?你错了!小看我了,我是一颗原子弹。”于馨升高语气。

弧剑竹笑得把茶水喷出来,忙抽纸擦拭脸面,告诫她:“千万务必谨慎,勿因我这个微不足道者提前引爆。我年纪大无所谓,你刚刚踏入社会,人生才开始。”

“我不是陪葬品。”于馨甜蜜地笑,笑容填满两个小酒窝,如此灿烂,如此纯洁。

弧剑竹又联想起“她”,她的两个小酒窝比小于的好看,想到此,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于馨看在眼里,弧剑竹深遂的眼睛,除了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勇气,还隐藏着一卷浓浓的愁绪,一道割不断理还乱的历史伤痕,不为人知,不让人知,偏偏她于馨能够品味出来,对她来说,不知道是好还是坏呢?

弧剑竹苦闷于历史的阴沟,抚摸着无法愈合的伤口,怀念着东流水的往事……

事情没有按照于馨预期发展,而是意识流地随心所欲,于馨审时度势,略有所思,收住缰绳,又改变话题,降低声音:“弧总,有一事请教。”

弧剑竹抬头看着她,思维从阴暗的角落惊回头,装着开心地问:“请讲!”

“公司为什么强制女孩不准穿超短裙和超短裤上班?迫使有的女孩上班带了两套衣服。”于馨鼓腮问,“当然,先声明,我从来不穿三寸裙和二寸裤。”

弧剑竹叹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公司也不想掠人之美。有一个诗人说过,留下多一寸裤子,就留住一尺的平安。凡事有一个‘超’字,就应该警惕。穿超短裙和超短裤上班,一来扰乱秩序,二来刺激眼睛,三来产生危机。姑娘们以为越短越美,错误!如今真正的审美观不是变,而是忘。再不约束,以后穿泳衣上班,成何体统?我这是卖饮料,不搞时装表演。”

于馨扑哧笑了,“一半偏激,一半当然也有道理。”

“和稀泥。反正我的规则当医生,‘防胜于治’。我问你,你为什么不穿超短裙和超短裤上班?”弧剑竹板着面孔反问,“举一反三。”

于馨脸色骤红,娇羞地说:“不告诉你!”

此时,有一个女员工进来,手扶文件夹,先看看于馨,再看弧剑竹:“弧总,有一份报价表,要你签字!”

弧总签字,她临走还是盯着于馨,一串问号印到眉梢,吊至膝盖……

看表情,形似父女,倒以为他俩在拉家常,谁去市场买菜?讨价还价呢。

不知不觉之中,弧剑竹看看时间提醒:“小于,准备一下,十二点就可以去吃午饭。你知道食堂在哪里吗?”

“路在嘴上!”

“一路上,有箭头提示。”

“你在哪里吃?”

“平时我回家吃。”

“听你的口气,今天你很想在公司食堂吃。”于馨敲问,“弧总,我不是杨修,这里也没有鸡肋。”

“为了奖励你,我就留下来吃午饭吧。”弧剑竹答应。

“得了便宜还卖乖。问一声,食堂吃还是办公室吃?”于馨顶他。

“你的意见?”弧剑竹反问。

“去食堂吃!”于馨表态,“让大家尽快认识我。”

“听你的!勿搞特殊。”弧剑竹同意,“大家早已认识你了。”

……

七弯八拐,弧剑竹带着于馨来到八楼右角大食堂,还是引来无数眼光,却尽是恭喜的成分。

总厨眼尖:“弧总,要不要加两个菜?”

弧剑竹指指于馨:“问她!”

“不用!”于馨肯定地回答。

在厨师的记忆中,这是弧剑竹第二次到食堂用餐,第一次带的是卫生局的“朋友们”。

大家看他们的亲昵程度,几乎想高声祝贺,有些员工已经认为他们是磁场的南北极,可速度未免太快了,虽然是深圳旋转餐厅,也总要有一个过程么。

午餐三菜一汤,半碗大米饭,于馨吃得很满意,满意弧剑竹帮她夹菜、递纸巾;弧剑竹的一个小小举动,令她一生难忘,掉二三粒米饭在餐桌上,弧剑竹毫不犹豫,用筷子尖夹起来送入口中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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