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要立和几个村民翻过了横山岭,到了山脚下,下起了毛毛小雨,大家没带什么雨伞之类的雨具,赶紧加快了步伐,一溜小跑似的跑在去蛟西手工业社的泥泞的路上。
在路的左右前后的一片片的宽阔肥沃的田野上,只见满眼都是冻土,孕育着新的春天的希望。
跑进了手工业社里面,周要立们根据周自立的交代,一一点起了簸箕和箩筐,就在周要立认真清点着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大声的叫骂声和哭泣声。
“你这个死丫头,你赶紧给我滚出去,今天不讨点米过来,你就别回这个家!”
“妈,叫我去哪再要米呀,我没脸再出去要米了呀,呜呜呜。”
“你去不去?”
“我哪里去要呀?呜呜。”
周要立一听其中的一个女的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好像是赵玉娥的声音,他走到手工业社的门口,往外一看,原来这声音是从赵家大院那边过来的,只见赵玉娥被李奶香往外推着,推到了大门的外面,雨淋在了她的身上,一件旧旧的棉袄已经被打湿了。
周要立心生气愤,冒雨飞快地跑了过去,迅速把赵玉娥推进了大门里面,对着李奶香怒目圆睁:
“李奶香,新社会了,你这个反革命分子,别人不好欺负了,竟然欺负起自己的闺女来了,你赶紧给我滚回去!”
“要立侄子呀,我们不是没饭吃了吗?我叫我闺女去借点米过来,中饭等着下锅呢。”李奶香一看周小宽的二儿子跑过来了,讨好着说。
“谁是你的侄子!”
听着周要立的喝斥,李奶香看看周要立,又看看赵玉娥,脸上堆满了笑。
“哦,哦,周干部,周干部,要不你行行好,帮我们借点米过来,你看我家的玉娥她……”
周要立随着李奶香的目光,仔细地看向了赵玉娥。
好几个月不见,赵玉娥明显地瘦了,俊俏的脸看上去有点浮肿,大大的眼睛也有点陷了进去。
周要立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的心疼。
“李奶香,你去拿两把雨伞过来!”
“好,好,大侄……,周-周干部。”李奶香心中一喜,赶紧跑进家里,拿出了二把雨伞又跑了出来递给了周要立。
周要立接过雨伞,打开一把雨伞,递给了赵玉娥,又打开一把,撑了起来。
“走,玉娥。”然后俩个人走出了大门,朝横山街的方向走了过去。
赵玉娥先走了出去,走在了周要立的前面。
自从六、七年前周自立和赵玉娥在河边相遇了以后,周要立每次到横山街来,都有事没事地要去找赵玉娥,一来二去,都已经很熟悉了,而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加,俩人之间产生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此时,周要立看着走在前面的赵玉娥,猛然地发现赵玉娥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了,虽然棉袄裹住了她的身子,但还能隐约看出来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尽管看上去走路有点拖沓,但身上还是洋溢着一股少女的青春的气息。
看着赵玉娥,周要立强烈的保护欲被激发了出来:不能再让她饿下去了!不能再让她过着这样的生活了!
想到这里,周要立,紧走了几步,和赵玉娥并肩而行。
周要立们的簸箕、箩筐和其他村民拿回来的铁锹等,还有雷管等等都到位以后,横山村的先期准备工作基本完毕,建造横山水库的前期工作就要开始了。
六横区政府决定,在横山村现场召开一个横山水库会战的誓师大会,召集各农业合作社、各乡的干部参加。
为了开好这个誓师大会,除了必要的动员工作以外,周小宽还建议刘阿来在誓师大会上唱一场横山走书,热闹热闹。
刘阿来欣然同意。
一九五八年的一月十七日上午九点誓师大会在庄穆庙前的那片空阔的平地上开始了。
在平地的前面搭起了一个舞台。
在一阵热烈的敲锣打鼓声后,坐在台上主席台的刘阿来站了起来:
“现在誓师大会开始,请周书记讲话。”
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周小宽站了起来,主席台是一张条形的桌子,舞台的左右两边各六面共十二面五星红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把双手托在了桌子上,努力挺起了那日渐佝偻的身子,感觉挺到了不能再挺的程度后,扬着头,开始说话了:
“同志们!横山水库的建造工程今天正式开始了!”
扩音喇叭中周小宽洪亮的声音传遍了誓师大会的现场,也传遍了横山村的角角落落。
台下又响起了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周自立在台下拼命地鼓着掌。
周小宽看着台下热烈鼓掌的群众们,脸上露出了开心的微笑,他心里明白,对于建造水库的事情,大家是打心眼里拥护的。
等掌声逐渐停息后,周小宽又说话了:
“党和国家非常重视农田水利建设,在东靖县我们六横是农业大区,修建水库,对于我们来说,更为重要,从今天起,从横山村开始,我们六横各村要掀起轰轰烈烈建造水库,进行水利工程建设的高潮。”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我们要明白,在水库的建造中,在水利工程的建设过程中,我们会碰到很多的困难,但是有党的坚强领导,有我们广大群众的支持和努力,我相信我们一定能如期完成横山水库的建设工程,一定能把我们六横山的水利工程建设好,我们六横山的百姓一定能获得农业生产的大丰收!”
不知谁在台下喊起了口号: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台下,一下子响起了一阵阵的呼喊声: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
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周小宽和刘阿来等坐在主席台上的人都开心的笑了。
周凌东也在主席台上,他脸上堆着微笑,看着台下的人们。
周凌东到横山村已经有段时间了,周小宽安排他住在横山街,他不住,让他哥周凌海在他侄子周向卓的房间支了一张床,他就喜欢住在九架屋里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为自己长大以后不能好好地呆在九架屋而遗憾,这次,总算可以在九架屋好好地呆一段时间了。
虽然说这九架屋已经不是自己家的了,他现在躺的地方也不是自己小时候和以前回家时经常躺的地方了,但是尽管如此,住在这里,毕竟还是九架屋内,看到九架屋内熟悉的一切,他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