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稻的收割季节到了,虽然旱情严重,总算还能收割一些,但是按规定的数量交公粮以后,大队留下的几乎很少了。
晚稻都收割上来以后,干涸的水稻田里剩下了大片的干干的一捆捆稻草,社员们都忙着把这些稻草收上来,周自立带领着社员,赤着脚,裤管一只高一只低地挑着一担稻草往横山岭上走,他叫大队的社员们把这稻草都堆放在这里,把稻草堆放在这里似乎已经是横山百姓约定俗成的事情了,解放前就是这样干的。
等收工以后,周自立一一通知大队的干部们,晚上在大队部开个会。
晚饭以后,干部们陆陆续续地到了庄穆庙的大队部。
“同志们,今天开会有二个事情和大家商量一下,一是呢,李区长建议我们把周阿品选入大队部,他说,周阿品的革命热情很高……”
周自立还要说下去,他的话就被周金木给打断了,周金木现在是大队的保管员:
“阿品懒汉怎么可以当干部呢?不行不行!”
“是呀,周阿品让他进大队部不合适,社员们也肯定不同意的。”副大队长说,这副大队长姓张,叫张侠。
“不行、不行的,阿品可以当干部,那谁都可以当了。”一个叫姓刘的治保主任说。
……
大家七嘴八舌,一致不同意把周阿品选入大队部。
“好吧,我把我们大家的意见汇报给李区长,不过……”
“自立这个事情就不要再讨论了,你说说这第二件事情吧。”张副大队长又打断了周自立的话。
林艳在记录着大家的发言,她既是民兵排长,又是妇女主任。
“好。”周自立听了大家的话暗自高兴,李区长和他说让周阿品进大队部,自己是一万个不同意,可是不能当面拒绝李区长吧,现在有了大家发言的纪录,自己可以和李区长交差了。
他停顿一下,说:
“第二件事情是交公粮的事情。”
“交公粮的事情,这有什么可以讨论的,和以前一样交呗。”那个治保主任说。
“老刘呀,如果我们还是按照以前那样交,那我们剩下来的粮食就基本没了。”
“那怎么办?已经有好几个人饿死了,那我们大家都不是要饿死了吗?”
“是呀,现在我们靠吃野菜,才勉强地坚持着呀。”
周自立听着大家的发言,心里一直矛盾着:要不要把自己大胆的计划说出来,如果说出来,那可是有着很大风险的,他犹豫着。
“自立,你有什么办法让大家扛过这个饥荒吗?”张副队长问。
“现在的情况是大家都有一顿没一顿的,还有今冬明春我们还要把水库给建造好,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确实我们大家很难很难,不仅还会有饿死,水库也建造不好,水库没有建造好,明年如果继续旱灾,那收成又不好,大家的生活又会很困难。”周自立答非所问地说,他要把困难和大家摆清楚,这样大家才能和自己有一样的认识。
“自立说得对呀,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树挪死人挪活,人总不至于被活活逼死吧。”
“自立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了呀?”
周自立看了看大家:
“办法倒有一个,但是……”
“不管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人活,什么办法都行。”
“对,对,只要有办法,什么都成。”
周自立看到了火候,说:
“我看其它我也想不出办法,只能从刚收上来的晚稻想办法。”
“刚收上来的晚稻?今年收成不好,交了公粮,哪还有多少余粮呀。”
“我们能不能把灾情夸大一些呢?”
“对呀,这样的话,可以少交公粮了。”
“这办法好是好,可是这样做,是犯法的,要坐牢的呀。”
“如果我们夸大灾情,少交公粮,大家必须都意见统一,而且严守秘密。”
大家相互看了看,沉默了一会,张副大队长说:
“我同意这么做,林艳,你把我们的说法记下来。”
“张侠,纪录就不要纪录了,万一被发现,不是留下证据了吗?
“大家都同意的话,口头上表示一下就行了,出了事,我担着。”周自立说。
“这怎么行,出了事,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担,我们大家都担着。”张侠说。
“对,我们一起担!”
“一起担!”
……
横山大队的公粮打了埋伏,储藏在了一个备战备荒遗弃的山洞后。周自立吩咐周金木把粮食一点一点的拿出来,这样一来可以细水长流,另外一个不容易露出破绽。
尽管如此,社员们感觉晚稻收割上来以后,大食堂的条件有改善了,能吃到大米了,社员们很高兴,干活的劲头又出来了。
周阿品一直翘首等着当上大队的治保主任,可是迟迟没有消息。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垂头丧气,心里想这李区长答应的事情怎么没兑现呢,这问题出在哪呢?难道是李区长开空头支票?好像不太像。难道问题出在大队里,是周自立他们在阻扰?想想大家平时对自己的态度,有可能。
这治保主任我一定得当上,周阿品想,我得找找大队部这些人的毛病,向上汇报汇报,不,公社里的人包括区里的一些干部都是有偏向的,特别是对周自立,都赞成肯定得很,我还是得向李区长汇报,让他对自己的印象好上加好。
周阿品这么想着,就对大队的事情,特别是对大队部几个人特别地留意了起来。
眼看着又到了冬天了,横山水库的建设工程又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地开展了起来,为了鼓动大家的积极性,周自立叫周金木把储存在仓库里的大米多拿了些出来,让大家能多吃饱一点,鼓足干劲,把横山水库的建设工程力争在今冬明春彻底地完成。
周自立派人在水库的建设工地装上二个扩音喇叭,放起了革命歌曲,在水库的周围插上了好多的红旗,迎风招展。
社员们打夯的打夯,推土的推土,抬石头的抬石头。
周要立和林天抬着一块大石头,跟着喇叭边起劲地唱着:“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反动派被打倒,帝国主义夹着尾巴逃跑了,全国人民大团结,掀起了社会主义建设高潮,建设高潮……”
正在推土的周金木看周要立起劲唱着从自己的身边经过,开玩笑地说:
“要立,你这么开心,是不是你家里的有喜了?”
“金木,要立刚结婚半年多,怎么这么快知道有喜没喜呢?”旁边的一个社员说。
“你这个同志呀,就不懂了,要立抱着他那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一有空就钻进他们自己的房间,加上要立这么威猛,怕是早就把种子种下了吧,哈哈哈。”
“要立,是不是呀,是不是,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
周要立看着他们说笑,笑眯眯地继续唱着:“共产主义社会一定来到,一定来到!”和林天把石头抬到了打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