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鼓着眼睛盯着我,我瞬间蔫儿了,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面对一个孕妇,尤其是怀有自己孩子的孕妇,我哪敢还手?我吓得蹲下来,双手抱头,任凭林悦的小拳头砸在自己身上。她的拳头跟她的狐疑一样,渐渐失去了锐气,变成了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我的肩膀。她一边戳,一边哭骂道:“成精了还,当初是谁死缠烂打追我的,还带着个拖油瓶,现在又想换人了……”
“我的个娘啊!你说话注意点儿,我可是人民教师,要为人师表的……”我小声嘟囔着。
“还为人师表呢!当初我真是瞎了眼,上了你的当……”林悦打累了,瘫倒在床上,有气无力地数落着。
过了一会儿,她又像安慰孩子一样轻声说:“翔,痛不?你也不劝劝我,我喜欢听软话,你一直跟我怄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孙楠,还有你的最爱,我就控制不了自己……”
我知道,她就像一只被关久了的母狗,突然有一天发了狂,逮着谁就咬谁。如果自己不让她发泄,她可能会真的疯掉。于是,我变成了出气筒。
我能说什么呢?又能做什么呢?只能默默承受,心中满是无奈和心酸。
我像做贼一样胡乱收拾好东西,随便抓起一件衣服,匆匆向外跑去,一边走一边拨通了同学的电话。
“B哥,我们一个叫何刚的室友说过几天要结婚,今天突然打电话问你的号码,说他老婆在雪山出了点事儿,要见你。我们都给你打了电话,可电话响着,没人接,你得赶紧过去一下,在市医院的抢救室。”博哥本来就胖,现在满脸焦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他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我随口问了一句。
“我们聊天的时候,说起过你,说你是咱们毕业生里面的NO.1。”他笑嘻嘻地说。
“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是不是李明?”我一边拦着出租车,一边焦急地问道。
“好像是!我们那个舍友是丽江的,听说他家在丽江有个酒吧,你赶紧过去一下。”海博焦急地说。
我心里悬着一块石头,脑海里一片混乱。心脏不由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我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无数的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李明的笑容、我们一起在玉龙雪山下的誓言、她送给他的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这些回忆如同利刃,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反复地问自己,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的手在颤抖,手机从手中滑落,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弯下腰,捡起手机,手指却在不停地颤抖,怎么也按不对号码。
我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李明出事的画面:她在雪山上摔倒,被车撞倒,或者是在山沟里挣扎……每一个画面都让我心如刀绞。我感到一种深深的内疚和自责,仿佛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我应该更多地关心她,应该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
“我真是个混蛋!”我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助,出口骂了自己,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我只能祈祷,祈祷李明能够平安无事。“怕处有鬼,痒处有虱!”我暗暗咒骂着自己的多虑。
在赶往医院的路上,我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让他更加痛苦,因为他知道这些回忆可能永远无法再继续。我感到一种深深的纠结,一方面不想伤害自己的妻子,另一方面又无法割舍对李明的感情。
“我该怎么办?”我在心里反复地问自己。我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和迷茫,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李明的家人,该如何处理自己和李明的关系,甚至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妻子和家庭。
“阿明,你一定要挺住!”我在心里默默祈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华灯初上,城市的街头车水马龙,车灯亮起,一串串灯光仿佛路人的眼睛,守护着忙碌了一天的人们踏上回家的路。我一路狂奔,来到市医院,冲向急救室,仿佛每耽误一分钟,人就救不回来了。
“医生,问一下,刚刚送来的人在哪里?”我一边跑,一边逮着一个护士问道。
“旁边左拐,一大群人守在那里。”护士镇定地说。
远远地,我看见一大群人围在那里,有认识的李明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
当看到李明的家人时,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意识到无论他多么不愿意,现实已经发生了,我必须面对。于是,告诉自己,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李明,同时也会努力维护自己的家庭。
“高老师,你来了!”李明的妈妈带着哭腔,走过来,后面跟着她的爸爸和弟弟。
我浑身一震,觉得事情不妙。
“小人!”李明的弟弟不屑地看着我。是的,自从我结婚以后,只有他见过我,也一直在我和李明之间传递消息。
“阿明怎么样了?”我本能地问,焦急地用好几年前的称谓,完全忘记了自己即将成为另一个孩子的父亲。
“还在里面抢救,不过里面的医生说,她还没有恢复知觉,这孩子,只是在喊你的名字,我们就按医生的要求,把你请过来了。”李明的爸爸生硬地说,“你不是离开我们家那么长时间了么?还结了婚,怎么还跟我女儿有联系呢!”
“我……我真的……已经结婚快一年了。”我气喘吁吁地说。
“哎!”李明的父亲叹了一口气,好像明白了什么,她的母亲抱头痛哭起来。
“阿爸,阿妈……不会有事儿的,医生正在里面努力,不会有事儿的!”我真诚地安慰道。
“高翔,谁是高翔?”一阵喊叫声从一侧病房里传来,划破了医院病房原有的寂静。
我抬头望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举着吊瓶从另一侧的病房里出来,朝我这边走来,旁边跟着他的爸爸、妈妈。
“我就是,你是……”我顺着声响应声而上。
哐!他手上的吊瓶朝我头上砸来,我毫无防备,被砸了个正着,眼前一片黑暗,身体失去平衡,瘫倒在地上。我仿佛失去了意识,只觉得有液体顺着额头流下来,分不清是血还是药水……
醒来时,已经是凌晨。我只觉得头痛欲裂,头上被裹上了纱布,针水还在滴答滴答地响着。一个女人坐在我的旁边。
我下意识地动了动,“阿明,阿明……”
老婆被吵醒了,含着眼泪说:“老公,你还好吗?”
我点点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阿明,阿明呢?”
“她已经走了。”老婆忧伤地说,泪水滑落下来,“他们不该在雪山开得那么快!”
轰的一声,我的心彻底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