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按下暂停键,凝固在那惊鸿一瞥后的重逢时刻,停滞在恍若隔世的熟悉氛围里。李明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望着我 —— 曾经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早已褪去;我也目瞪口呆地凝视着她,眼前的姑娘愈发清秀,大大的眼睛灵动有神,齐耳短发衬得脸庞愈发精致。
“嘿嘿,可算找到你了,我们家的轮胎有着落了!我爸也没话可说了!” 李明清脆的笑声打破了这份凝滞,眉眼弯弯,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快坐下,这是我跟你爸托你小姨给你请的家教老师。虽然看起来你们此前认识,但见面之礼还是不可少,快跟老师打招呼吧!” 李明妈妈神色认真,语气温和地说道。
“高老师,好!” 李明笑着弯腰鞠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心中暗自盘算:“你要是做我的老师,我总算可以解气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哦,我们又见面了!” 我笑着回应,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内心却早已翻涌:假若我做了你的老师,我一定会赔给你家一个轮胎的,不只是一个轮胎,看我不好好 “收拾” 你!
生活就是如此奇妙,有些人朝夕相处,却始终难以擦出火花;而有些人,即便素未谋面,却在冥冥之中有着难以言说的熟悉感,仿佛相识已久,满是相见恨晚的亲切。这份奇妙,若非亲身经历,实在难以体会其中韵味。
“看我们家孩子,多没有教养,别老站着,去,把东西放下,换件衣服下来!怎么去买个菜衣服湿了那么多。” 李明妈妈嗔怪道,埋怨的语气里满是对孩子的关切。
“应该是豆腐的水滴下来了。” 我观察许久,微笑着解释道。
“还挺心细!” 两位杨阿姨不约而同地赞叹道。
被这么一说,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盯着人家姑娘看了许久,还好意思开口!“我……” 我支支吾吾,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拿起纸杯佯装喝水,试图掩饰内心的惊奇与欣喜。有时候,看似无理与鲁莽的举动,若运用得当,反倒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赞美。
李明放下菜,噔噔噔跑上楼去。我定了定神,对李明妈妈说道:“阿姨,在丽江,教学质量总体不太理想。我琢磨着,大概是受方言影响,英语和普通话发音都不太标准。所以,家长请家教,大多都补数学和英语。我是英语专业的学生,有信心能帮她提高成绩。”
李明妈妈连连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给她补课!我去做饭,中午都别走了。”
“不,二姐,我们家里还有一大堆事儿,一会儿娃儿放学了,还得给他弄饭,我就不在这吃了。” 杨阿姨婉言谢绝。
“我也不在这儿吃了,中午我们还要参加个班会。” 我见状,也找了个借口推辞。
一番相互谦让后,李明妈妈说:“那我们去屋里看会儿电视,等她下来,你们再认真聊聊。”
没过多久,李明走下楼来。我忍不住仔细打量她:红色紧身上衣衬得她身姿窈窕,平齐的学生头利落清爽,大大的眼睛里却藏着一丝忧郁。
“老师好!” 她甜甜一笑,声音清脆,“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她轻盈地走到我面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气息,而我,却我只能远远欣赏这份美好。
她上下打量着我,调侃道:“哟!不错么,没看出来,没过一年落汤鸡变成凤凰了!阿不,成神了!”
“不准调侃老师!” 我佯装严肃,“你的脑壳啥时候变得这么灵光,要是再把另一半的四分之一开发出来,应该不会再让阿姨头痛了!”
“哟哟,还动真格的了,你们那是什么破学校啊!那天送你回来,我爸的轮胎爆胎了,弄了一大个晚上,还给我爸吵了一架,我爸骂我爱管闲事儿,害得我一个星期都没有理他,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李明佯装生气,小嘴撅起。
“闲事儿呗!哦,对不起了,我一定努力用功,少要我的劳务费,尽量把你脑壳另外的四分之一开发出来,保证让你们都满意!” 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明 “扑哧” 一声笑了出来:“你还敢提劳务费?”
“得了,得了,就当是弥补吧!不过,总得管饭吧!” 我无奈地说,没想到这姑娘这么麻缠。
“这还差不多!” 李明得意地扬起嘴角,笑容灿烂。
“甭听她的,这个死丫头!” 屋里传来李明妈妈的声音。
李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假装严肃道:“看到了吧!听到了吧!”
她这副可爱的模样逗得我忍俊不禁,两人相视一笑,瞬间驱散了原本该有的不安与尴尬。
“话说回来,你什么时间有空呢?” 我问道。
“你也知道的,周六、周日肯定没问题。你要是没事,就来我们家。我们每天晚上都上晚自习,要是补课,我最多只能请两个晚上的假。我想补英语,单词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一见到它们,我头都大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有本事呢!” 李明狡黠地挑了挑眉。
“那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我自信满满地回应。
“恩,那是必须的,也是为了我自己嘛!” 李明微笑着,指了指院子,“看到院子里的映山红了么,呶,那是我亲手种的,还不错吧!今儿个在我家吃饭吧!”
“恩,是挺不错的,我看你的性格不应该是含蓄的嘛!你爸妈老说你不爱搭理人,我看不是不爱搭理谁,而是要看跟谁搭理!”
“嘘!” 李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说:“你读高中的时候跟你父母什么都讲么?”
我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以前叫‘没有共同语言’,现在叫‘代沟’,父母一天地在身边唠叨,又不能得罪他们,只能洗耳恭听了!” 李明压低声音,笑着说。
我赞许地点点头,说:“你说的非常好,共同语言是一个阶级词汇,代沟则比较新鲜,俗话说:‘三岁一代沟’。用它还可以将人划分成三六九等。它是一个档次,像筛选水果的机器一样,把大小相等的果子划拉到一个筐里。‘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我们俩根本不在一条起跑线上。这样看来,我们还是一个箩筐里的果子,有共同语言。不过不啦,谢谢你们的好意!改天有机会一定!我们今天中午开班会,一会儿你把你以前的英语课本借我一下,数学也借我看一下,我才知道你们用的是什么教材,怎么给你上好课。哦!等你确定了时间,再给我打电话,记得一定要提前一点儿哟!” 我笑着低声说。
李明微笑着点头应允。
又是几番谦让,我们最终还是坚持离开了。路上,杨阿姨笑着调侃:“你跟我外甥女儿还挺投缘的嘛!”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心中却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李明在学习上渡过难关。这份奇妙的重逢,或许早已在命运的长河中埋下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