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7 年,历史的进程仿若被命运的巨手猛地拨转,大革命那烈烈烽火,本如燎原之势席卷华夏,却在顷刻间,仿若遭遇了一场倾盆冷雨的无情浇熄。浓重的阴霾,恰似墨汁倾洒,丝丝缕缕地浸染着陕甘大地的每一寸山川、每一方田野、每一座城镇与乡村,那压抑的氛围浓稠得近乎实质化,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令人几近窒息,满心皆是绝望。
踏入城镇,往昔那回荡在街巷中的激昂革命口号,仿若春日里的残花,被狂风席卷而去,了无踪迹。取而代之的,是军警那整齐而又冷酷的皮靴声,“哒哒哒”,每一步都似踏在百姓的心尖上,敲打出令人胆寒的节奏。时不时,还有枪托砸在门板上的粗暴声响,“砰砰砰”,仿若夺命的鼓点,惊得屋内百姓瑟瑟发抖。街头巷尾,处处张贴着悬赏革命者的告示,惨白的纸张,漆黑的字迹,在灰暗天色映衬下,犹如一只只狰狞恶鬼,咧着嘴,张牙舞爪,肆意彰显着反动势力的嚣张与残暴。
曾经繁华热闹的主街,如今一片死寂。店铺大多早早关门闭户,那一块块陈旧的门板,犹如一道道脆弱的防线,背后是百姓惶恐不安的心。偶尔,从那门板的缝隙中,透出几缕目光,饱含着惶恐与小心翼翼,像是受惊的野兔,警惕地窥探着外界的危险。为数不多的行人,缩着脖子,脚步匆匆,身形佝偻,仿若被寒霜打过的麦穗,低垂而瑟缩,生怕稍有不慎,便招惹上无端灾祸。他们的眼神中满是惊惶,不敢与旁人有过多交集,擦肩而过时,衣角带起的微风,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集市,本应是市井烟火最盛之地,此刻却仿若一座荒弃的战场。往昔摆满新鲜蔬果、精美手工艺品的摊位,如今七零八落,像是被风暴肆虐过的残垣断壁。地上,只剩些被打翻在地、踩得稀烂的杂物,烂菜叶散发着腐臭气息,破碎的陶碗、木勺零乱散落,曾经鲜亮的色彩被泥土与脚印掩盖。寒风吹过,几张破纸随风飞舞,“沙沙”作响,似在哽咽着诉说这里曾经的热闹喧嚣,与如今这般破败凄凉形成鲜明对比,让人恍若隔世。
而乡村,这片孕育着无数生命与希望的土地,更是仿若被苦难的巨手死死攥住,陷入了无尽的泥沼。广袤的田地里,庄稼无人打理,曾经齐整的麦浪、挺拔的高粱,如今被荒草肆意侵占,肆意疯长的野草在风中摇曳,像是一片绿色的魔障,吞噬着生机。野兔在其间穿梭自如,毫无顾忌,时而立起身子,机警地观察四周,时而又蹦跳着隐没草丛,它们本是田间怯弱的生灵,如今却成了这片荒芜之地的“主人”,尽显凄凉与荒诞。
土坯房错落分布在原野之上,却毫无生气可言。屋顶的茅草,被经年累月的风雨无情扯得七零八落,恰似那百姓破碎的希望,丝丝缕缕地耷拉着,在风中颤抖。村口那棵老槐树,犹如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树干歪歪斜斜,树皮干裂,一道道裂痕仿若岁月镌刻的苦难铭文,见证着往昔的安宁与如今的沧桑,可它却无力言说,只能在风中默默伫立,投下斑驳而又孤寂的阴影。
不时,有骑马挎枪的军阀匪兵呼啸而过,马蹄扬起漫天尘土,滚滚黄尘仿若一条黄龙,肆虐地席卷着沿途的一切。马背上的匪兵,身着杂乱军装,满脸横肉,嬉笑怒骂,腰间的子弹袋随着马匹颠簸而晃动,手中的枪杆子在日光下泛着冰冷寒光。他们身后,跟着满载抢夺来财物粮食的马车,车上堆满了从百姓家中搜刮来的米粮、棉被、金银细软,那是百姓们一年到头辛苦劳作的心血,是他们熬过寒冬、哺育子女的依靠,如今却被这群恶狼肆意掠夺。车上匪兵毫无愧疚,肆意调侃着哪家的女子哭啼求饶,哪家的老人被推倒在地,践踏着这片土地的尊严,啃噬着百姓的生命根基。
在一处隐秘的山坳深处,几孔窑洞如隐匿在大地怀抱中的卫士,默默守护着一抹微弱却顽强的希望之光。昏黄的油灯在窑洞中摇曳闪烁,豆大的火苗在微风中挣扎,光影在土壁上晃荡,映照着刘志丹、谢子长、习仲勋三张年轻却满是坚毅的面庞。
刘志丹身形挺拔,如同一棵苍松,傲然挺立在这困境之中。面庞轮廓分明,剑眉斜插入鬓,犹如墨笔勾勒,透着果敢与决绝;剑眉之下,双眸恰似夜空中寒星,熠熠生辉,深邃眼眸中闪烁的智慧之光,即便身处这昏暗窑洞,也难以被掩盖。一袭旧布衣衫穿在他身上,虽打着补丁,却干净利落,每一处针脚都透着质朴与坚韧,举手投足间,浑身散发着一种沉稳大气、不怒自威的独特气质。他紧攥着拳头,关节因用力而泛白,指节突出,似要嵌入掌心。他微微侧身,看向窑洞外那昏暗天色,铅灰色的云层厚重地堆积,透着无尽寒意,仿若这世间所有苦难都被压缩其中。他沉声道:“大革命这一败,反动势力像恶狼般反扑,百姓遭的罪,咱都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呐!可咱共产党人,能就这么认了?绝不!”言辞掷地有声,仿若洪钟鸣响,话音刚落,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桌上那粗瓷茶碗受此冲击,猛地一震,茶水溅出,在桌面晕开几圈涟漪,恰似他们此刻激荡不平的内心。
谢子长坐在一旁,浓眉紧锁,仿若两团纠集的乌云,满脸悲愤之色,犹如暴风雨前的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脸上的胡茬像是钢针般根根直立,每一根都似在诉说着内心的愤懑不平,凸显着他那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怒火。他猛地霍然起身,破旧布鞋在泥地上蹭出沙沙声响,两步跨到窑洞口,又转身疾走回来,双手挥舞着,边踱步边吼道:“认?那是孬种!咱陕甘百姓待咱亲如家人,平日里一口热饭、一碗清水,都紧着咱们革命者。如今他们被欺负成这样,被那些军阀匪兵搜刮得家徒四壁,老弱妇孺哭天喊地,咱们就是要在这暗无天日里,给他们撕开一道口子,透出光来!让他们知道,这世道还有希望,还有咱共产党人在为他们撑腰!”言辞间,怒火仿佛有形之物,要将这狭小窑洞点燃,烧破这无尽黑暗。
习仲勋静静坐在角落,年纪尚轻的他,脸庞还带着几分青涩,仿若春日里初绽的新芽,透着清新与朝气,可眼神中却透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坚定,恰似深邃幽潭,波澜不惊下蕴藏着无尽力量,透着一股温润又顽强的劲儿。他微微仰头,目光透过窑洞顶缝隙看向远方,那目光仿若穿越了重重山峦、道道沟壑,看到了乡村里受苦受难的乡亲们。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我一路从乡村走来,每一步都踏在乡亲们的血泪上。看到乡亲们被苛捐杂税压弯了腰,地里收成刚见着,还没捂热乎,就被抢走大半;看到婶子大娘被匪兵打骂,叔伯兄弟被拉去当壮丁,却敢怒不敢言,只能默默流泪。咱们有责任呐,这火种,必须得点起来,而且要烧旺咯,烧到把这黑暗烧穿!烧出一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能挺直腰杆过日子的新天地!”言语间,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乡亲们那愁苦无助的面容,老榆树下,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眼神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农舍里,老人瘫坐在炕头,望着空荡荡的米缸叹气。想着这些,他心中一阵揪痛,那是不甘命运如此摆弄,是怜悯百姓深陷水火,更是燃起斗志、要改变这一切的决然。
三人围坐下来,就着那盏昏黄摇曳的油灯,凑近一张斑驳破旧、却被反复标记勾勒的地图。地图上,陕甘大地的山川河流蜿蜒曲折,恰似命运的纹路,复杂而又神秘。刘志丹率先伸出手指,沿着一道山脉比划,指尖划过之处,似在唤醒这片沉睡土地的力量:“咱们从这儿,子午岭周边开始,山里猎户、药农多是苦出身,对反动势力早有怨言,容易拉拢。”他目光炯炯,透着洞察先机的敏锐。
谢子长紧接着点了点几处村庄标记,粗糙的手指敲在纸上,发出“咚咚”声响:“这些村子,我之前去过,有咱的老相识,都是热血汉子,可先隐秘联络,传播革命道理,唤醒他们反抗意识。”说罢,他眼中燃起灼灼火焰,仿若已看到村民们拿起锄头、棍棒,为自己命运抗争的场景。
习仲勋目光专注,盯着地图上几处军警据点标识,轻声却坚定地说:“等力量积攒些,咱们就组织小股队伍,专挑这些反动军警的软处打,像这孤立的哨所、运粮队,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夺来物资武装自己。”言语间,透着深思熟虑后的果敢。
每讨论一处细节,三人眼中光芒便亮一分,仿若那星星之火,已在他们心中烈烈燃烧,渐成燎原之势,驱散这片笼罩许久的阴霾,还陕甘大地一个朗朗乾坤,让百姓重绽笑颜,能在田间放声高歌,能于集市自在交易,能在自家屋内安然入睡。即便前路荆棘满布,每一步都可能鲜血淋漓,可那心中信念,恰似窑洞中的油灯,任它寒风呼啸,吹不灭那微弱火苗;任它冷雨倾盆,浇不熄那炽热光芒。
他们深知,这条革命之路,才刚抬脚,未来艰难险阻不可计数,会有叛徒的出卖、物资的匮乏、敌人的重兵围剿,但只要三人并肩、同志齐心,就定能在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上,踏出一条通往光明的血与火之路。此刻,山坳外寒风依旧呼啸,如鬼哭狼嚎,试图冲破窑洞这方温暖;可窑洞里,希望已悄然扎根、破土萌芽,嫩绿的芽尖正努力向着光明生长,无惧一切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