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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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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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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南梁》连载

第七章 土地新篇

1933 年,春风仿若一双轻柔的手,拂过陕甘边的乡村田野,催醒了沉睡的大地,嫩绿的麦芽在田垄间倔强地探出头来,似是在努力挣脱往昔寒冬的禁锢,满心期待着新一季的成长与收获。然而,与此生机勃勃之景相悖的是,田间那些躬身劳作、衣衫褴褛的乡亲们,脸上却难见半分喜色,仿若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愁绪紧锁眉间,刻满岁月沧桑的面庞上,满是生活沉重的痕迹。

这片黄土地,曾是孕育过无数希望与梦想的厚土,可长久以来,却被封建地主那冰冷且牢固的枷锁紧紧禁锢。苛捐杂税,犹如一场连绵不绝的冷雨,无休无止地倾洒在百姓肩头;高额地租,更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无情吞噬着他们一年到头勤勤恳恳劳作换来的微薄收成。每至收获时节,望着那满仓金黄的粮食被一担担挑进地主家的大院,乡亲们的心便如同坠入冰窖,只剩下满心的无奈与绝望,沉重的负担像那最沉重的磨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压在大伙的脊梁之上,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腰杆也再难挺直。

在村子的中央,一棵老槐树宛如一位默然伫立、饱经沧桑的老人,静静扎根于此,以它那粗壮且满是褶皱的树干,繁茂又历经荣枯的枝叶,无声地见证着岁月的流转、村子的兴衰。往昔,它曾庇佑过孩童们的嬉闹,也曾在炎炎烈日下为劳作归来的人们洒下一片清凉;如今,它又将见证一场改天换地的变革。树下,红军战士们忙碌而有序地搭起了简易台子,一块红布横幅醒目地悬挂其上,“土地革命,还地于民”八个大字,像是跳跃着的火焰,在微风中烈烈舞动,瞬间点燃了人们心底那簇被压抑许久的希望之火。

习仲勋身着一袭朴素军装,身姿挺拔、昂首而立于台上,他面庞坚毅,犹如这黄土地上巍峨耸立的山峦,透着一种不容撼动的刚强;可那眼眸之中,又满是对台下乡亲们的亲和与关切,宛如春日暖阳,能直直照进人心底最柔软之处。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群衣衫褴褛、满脸期待,眼中闪烁着或狐疑、或希冀光芒的乡亲,清了清嗓子,高声讲道:“乡亲们呐,咱穷人苦了太久,久到这日子都快没了盼头!这么多年,被那些个地主老财骑在头上,肆意压榨、欺凌,他们坐享其成,咱们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可咱祖辈们披荆斩棘、辛苦开垦出的这片土地,本就该是咱立身之本呐!如今红军来了,就是要打破这吃人的旧规矩,把土地夺回来,还给真正在这土地上挥洒汗水、辛勤种地的人!让每一位乡亲都能有地种、有饭吃,过上有尊严的日子!”话语掷地有声,在村子上空久久回荡,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坎之上。

人群之中,头发花白的李大爷,满脸褶子像是岁月用刻刀精心雕琢而成,每一道纹路里似乎都藏着一个苦难的故事。此刻,他眉头紧锁,满心狐疑,拉着身旁年轻后生的衣角,小声嘀咕道:“娃呀,你听听,这话说得是真好,可真能把地分给咱?咱苦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可不敢再是空口白话,到头一场空啊。”后生身形瘦削,却透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朝气,眼中闪着希冀光芒,可那光芒之中,又略带几分犹豫与忐忑,咬了咬嘴唇回应道:“大爷,我瞧着这红军和以往那些个队伍可不一样嘞。他们言行举止,处处透着是为咱老百姓着想,说不定,这次真行呢!咱再信一回吧。”

就在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之际,负责丈量土地的红军战士小张,肩膀上扛着那根笔直的丈量杆,大步流星地走到田边,身姿矫健、意气风发,朝大伙喊道:“乡亲们,别再犯嘀咕啦!咱现在就开始量地,咱红军做事,向来一是一、二是二,一家一户,绝不偏袒!保证把每一寸土地都量得明明白白,让大伙都能心服口服!”言罢,他利落地卷起裤腿,露出满是泥巴却结实有力的小腿,毫不犹豫地踏入那还带着些湿润的泥地之中,溅起朵朵泥花。一旁,他的搭档小李则紧紧握着本子和笔,神情专注、一丝不苟地认真记录着每一个数据,每量完一处,便大声报出尺寸,那声音清脆响亮,在田野间传得老远。

地主刘财旺家的长工赵四,身形佝偻,长期的劳作与忍饥挨饿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更为苍老。此刻,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满心都是忐忑不安,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这,这真能成?刘财旺那人可凶得很呐,在村里向来是说一不二,咱今儿个这么弄,回头他不得报复咱啊。”小张像是看出了他心底的惧怕,快走两步,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爽朗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安慰道:“老赵,别怕!你瞅瞅,现在站在这儿的是红军,那是咱老百姓自己的队伍,就是为了给咱撑腰、主持公道来的,他刘财旺再横,在红军面前也翻不了天。再说了,你在这片土地上辛苦耕耘了这么多年,付出了多少血汗,这地本就该有你的一份儿,理直气壮些!”

量地过程中,一块肥沃的田亩归属问题陡然间引发了激烈争议。地主刘财旺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跳着脚硬说这是他家祖上传下来的祖产,旁人动不得分毫,那副嚣张模样,仿佛他便是这片土地的主宰,谁若敢质疑,便是犯了天条。旁边佃户王二麻子,一听这话,瞬间急得脸涨得通红,像是熟透了的番茄,额头上青筋暴起,跳脚嚷道:“你胡说!你这人良心都被狗吃了!我在这伺候了整整十年呐,每年交的租子都能堆成一座小山了,这地咋就成你祖产啦!平日里你欺压我们也就罢了,如今还想睁眼说瞎话,霸占这地,你休想!”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气氛剑拔弩张,僵持不下。

恰在此时,刘志丹骑着马匆匆赶来,他一袭军装沾满征尘,面庞因连日奔波略显疲惫,可那双眼眸,却亮如星辰,目光如炬般审视着地主刘财旺,神情冷峻,语气严肃得如同洪钟鸣响:“刘财旺,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你家地契拿来,咱按规矩办,红军可容不得你这般欺压百姓、霸占土地的恶行,要是查明你有半分弄虚作假,绝不轻饶!”刘志丹声若雷霆,自带一股威严气场,刘财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所震慑,嚣张气焰瞬间矮了半截,眼神闪躲,嘴里嘟囔着找借口推脱,一会儿说地契在家里一时找不着,一会儿又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试图混淆视听。

刘志丹见状,冷哼一声,转头吩咐身旁战士:“去,把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熟悉土地情况的长辈请来,咱们当面对质,还怕查不清这事儿?”不多时,几位长辈被请至田边,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这块地的过往细细道来。原来,多年前这块地本是村里的公田,后来被刘财旺的父亲仗着权势巧取豪夺,强占了去。真相大白,刘财旺像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再没了先前的嚣张。

最终,红军依据事实,公正严明地把地分给了王二麻子。当那崭新的、还散发着墨香的地契,被郑重其事地交到王二麻子那双粗糙且布满老茧的手中时,王二麻子的手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动,抖得厉害,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夺眶而出,那泪水里,有多年委屈一朝得雪的辛酸,更有对红军感恩戴德的深情。他“扑通”一声跪地,朝着红军战士们磕头,额头重重磕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口中喃喃道:“红军呐,你们是活菩萨,是咱老百姓的大救星呐!俺们祖祖辈辈盼这天,盼得眼睛都快望穿了,今儿个,总算是盼到了!”周围乡亲们见状,纷纷围拢过来,掌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如汹涌澎湃的浪潮,在田野间久久回荡,似是要将这片沉睡太久的土地彻底唤醒。

分完地后的没几天,村子里一片热闹欢腾景象。夜幕降临,村中空地上,一堆篝火熊熊燃起,那跳跃的火苗,映红了夜空,恰似一朵盛开在暗夜之中的巨型红莲,又似是在焚烧过往所有的苦难与不公。乡亲们自发地聚在了一起,手中捧着那些曾象征着屈辱与压迫的旧地契、租约,一步步走向篝火,将它们郑重地堆成一座小山。随着第一把火被点燃,火苗瞬间蹿升,吞噬着那些陈旧的纸张,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像是为旧时代奏响的一曲葬歌,又像是新时代到来的激昂号角。

头发花白的李大爷,眼眶湿润,拉着习仲勋的手,那双手粗糙且布满青筋,如同老树根一般,此刻却紧紧握住习仲勋的手,似是握住了全部的希望与未来,老泪纵横道:“长官呐,俺活了大半辈子,一直被人踩在脚下,从没有像今天这般挺直过腰杆。如今地有了,日子有了盼头,心里也敞亮了。俺没啥能报答红军的,俺送娃参军,让他跟着红军好好干,去为更多像俺们这样的穷人打天下!”李大爷的声音略带哽咽,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一时间,“送子参军”“送粮支前”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村子,激昂回荡。年轻后生们满脸涨红,眼中满是热血与豪情,争相涌向报名处,那一个个挺拔的身影,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村子的临时仓库里,粮食如小山般堆满,黄澄澄的麦粒、白花花的面粉,皆是乡亲们从牙缝里省下,饱含着他们对红军的深情厚谊;妇女们则围坐在一起,飞针走线,纳鞋缝衣,细密的针脚里,编织着她们对红军的祝福与支持。土地,这扎根于黄土地深处、承载着无数希望与梦想的根基,在红军的悉心守护与公正分配下,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犹如一颗被重新点燃的火种,筑牢了革命最为坚实的壁垒,让那星星之火,以燎原之势在陕甘大地熊熊燃烧,再无可阻挡,一路向着光明璀璨的未来奋勇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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