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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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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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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南梁》连载

第一十七章 长征落脚点

1935年末,陕北的吴起镇,宛如命运精心布下的一处避风港,静静伫立在黄土高原的褶皱之间,迎来了一场具有非凡意义的“会师”。彼时,凛冽的寒风如刀刃般刮过这片沧桑大地,可空气中却弥漫着炽热得几近沸腾的希望,仿佛能将那冰冷的空气点燃。陕北高原上,沟沟壑壑仿若岁月镌刻的巨型浮雕,在冬日暖阳那略显慵懒却饱含温情的轻抚下,袒露出历经无数风雨洗礼后的沧桑面容,每一道褶皱、每一处起伏,都似在诉说着往昔的坚韧与不屈,又仿若早早便张开宽广怀抱,笃定要接纳那些跨越千山万水、冲破战火硝烟,从遥远征途奔赴而来的英雄儿女。

中央红军的队伍,恰似一条蜿蜒于崇山峻岭、江河湖泽,历经无数淬炼后依旧坚韧不拔的铁流,裹挟着长征路上的漫漫征尘与未散尽的硝烟,一步一步,带着沉重却又满怀期待的步伐踏入吴起镇。战士们身上的军装,早已在数月乃至经年的长途跋涉、激烈战斗中变得褴褛不堪,丝丝缕缕的布条随风飘动,似是无声诉说着一路的艰辛。面庞被烈日炙烤、风霜侵蚀,黝黑消瘦,颧骨高高耸起,深陷的眼窝里,眼眸却熠熠生辉,那里面跳跃着抵达“彼岸”的欣喜光芒,恰似夜空中璀璨夺目的星辰,在苦难与疲惫的幕布下倔强闪耀。枪支斜挎在肩头,不少已褪去原本的漆色,枪身满是磕碰划痕,斑驳破旧,子弹袋松松垮垮地耷拉着,里面的子弹稀缺零散,行军锅随着战士们行进的步伐左摇右晃,不时发出沉闷声响,似是为这场艰难征程打着疲惫的节拍。马背上,伤病员虚弱地趴着,他们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渗血,身躯微微颤抖,却强撑着精神,满含期待地张望着这片对他们而言陌生却又莫名亲切的土地,那目光中,是对安稳、对希望、对革命新篇的深切渴盼。

“到咯,终于到咯!”寂静队伍中,突兀响起这样一声呼喊,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满是劫后余生的感慨与如释重负的畅快,恰似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队伍里激起千层涟漪,疲惫仿若轻烟,被这一声呼喊冲淡、驱散,喜悦如同春日破冰的湖水,肆意荡漾开来,迅速传遍整个队伍。与此同时,吴起镇的村口,早已是人山人海,陕甘的乡亲们身着粗布棉衣,棉衣打着大小不一的补丁,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他们的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恰似熟透的红苹果,手中挥舞着自制的小彩旗,那彩旗不过是用旧布、碎布拼缝在树枝上仓促制成,色彩斑驳杂乱,可在乡亲们手中,却舞得虎虎生风,每一次挥舞,都带着满心热忱与诚挚欢迎。“欢迎红军,欢迎亲人呐!”呼喊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男女老少们满脸激动,眼眶泛红,一拥而上,簇拥着红军战士们往村子里走去,有的拽着战士的手臂,有的帮忙搀扶伤病员,那亲密无间、饱含深情的场景,宛如久别重逢的家人相聚。

战士们被热情似火的乡亲们拉进各自家中,一进屋,暖烘烘的气息扑面而来,土炕烧得滚烫,好似能驱散战士们身体里积攒许久的寒意。锅里,热气腾腾的小米粥正“咕噜咕噜”翻滚着,浓稠的米粒在粥汤中起伏,散发着诱人的米香。战士们还没来得及坐下,一碗碗盛满小米粥的粗瓷大碗就递到了面前。“娃们,一路上受苦啦,快暖暖身子,吃口热乎的!”一位大娘满脸心疼,眼眶里噙着泪花,双手微微颤抖着把粥往战士手里塞,那眼神,仿若看着自己在外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归来的亲生儿女。战士们起初还显得有些拘谨,手脚都不知该往何处放,可怎拗得过乡亲们这掏心掏肺的热忱,犹豫片刻后,端起碗,大口大口喝起来,那软糯的小米粥顺着喉咙滑下,一路暖到肠胃深处,更如一股热流,淌进心窝,一路的饥寒交迫、风餐露宿,在这一刻,仿若从未存在过,消散得无影无踪。

在物资补充点,乡亲们忙得不可开交,场面热火朝天。临时搭建的库房里,粮食堆积如山,一筐筐金黄灿烂的小米,粒粒饱满,仿若秋日暖阳下的珍珠,在昏暗库房里散发着温润光泽;还有那饱满壮实的玉米棒子,整齐码放着,像是等待检阅的士兵方阵。这些,都是乡亲们从牙缝里省下的“家底”,为了红军到来,他们宁可自己忍饥挨饿,也要把最好的拿出来。一旁,新做的布鞋码放得整整齐齐,鞋底纳得厚实无比,层层叠叠的针脚细密紧实,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妇女们日夜赶工的心血,她们坐在昏黄灯光下,飞针走线,脑海里想着的都是战士们赶路磨破的双脚,满心祈愿能把所有温暖与舒适都缝进这鞋子里,让战士们能走得安稳、舒心。崭新的棉衣也挂了满满一排,棉花塞得厚实,领口袖口仔细缝边,虽样式质朴无华,没有任何花哨装饰,却足以抵御陕北冬日那如冰刀般刺骨的寒风。负责登记分发的老乡们,拿着粗糙简陋的纸笔,神情专注认真,一笔一划郑重记录,眼睛紧紧盯着战士们的身形、双脚,嘴里不停念叨着,“同志,你这鞋尺码多大,来试试这双合不合脚。”“多拿点干粮,路上还长着呢。”句句关切,满是深情厚谊,字里行间都是对红军战士无私的关爱与全力支持。

红军战士们在吴起镇寻得了久违的安谧,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好好休整一番。清晨,暖煦的阳光如金色纱幔,轻轻洒在土坯房上,战士们从香甜沉酣的睡梦中悠悠醒来,长久的疲惫仿佛在一夜之间被清扫大半,他们伸着懒腰,骨骼发出“咔咔”轻响,脸上洋溢着许久未见的轻松惬意,宛如重获新生。院子里,一片军民鱼水情深的和谐景象。有的战士主动帮着老乡挑水劈柴,扁担在肩头颤悠,两头水桶随着步伐晃荡,水花四溅,晶莹水珠在阳光折射下五彩斑斓,斧头起落间,粗壮木柴应声而裂,“咔嚓”声响彻小院,军民的欢笑交织回荡,满是温馨;有的战士悉心擦拭枪支,手指轻柔拂过枪身,仔细清理枪管里的积垢,用布条蘸着油反复擦拭,调试扳机,眼神专注,让陪伴自己征战千里的“伙伴”恢复至最佳状态,似在为下一场战斗默默蓄力;还有的围坐在一起,分享着长征路上那些惊心动魄、刻骨铭心的故事。有人讲着翻雪山时,狂风裹挟着暴雪,如白色恶魔般肆虐,刺骨寒冷直钻骨髓,战友们相互搀扶,用体温抵御严寒,有人冻掉脚趾、手指,却仍咬牙坚持;有人描述过草地时,深陷泥潭的惊险,沼泽仿若无底黑洞,不断吞噬生命,战士们以命相搏,用枪托、树枝探路,一个拉一个,才艰难走出绝境。听的战士们时而眉头紧皱,满脸担忧,时而惊叹咋舌,心生敬佩,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在讲述与聆听中,变成了凝聚军心、激励斗志的熊熊火种,点燃每一个人内心深处对革命胜利更为炽热的渴望。

根据地的干部们听闻红军抵达,也纷纷马不停蹄赶来,与红军将领们齐聚一堂。狭小简陋的土窑洞里,烟雾缭绕弥漫,大家围坐在一张斑驳破旧的木桌旁,桌上铺展的地图满是折痕与标记,一道道红线、蓝线勾勒行军路线,圈圈点点标注战场要地。“咱这陕甘根据地,虽说比不上南方富庶,没有那鱼米之乡的丰饶物产,可咱这群众基础扎实得很呐!老百姓一心向着革命,家家户户都愿为红军出力,地形更是得天独厚,山峦起伏、沟壑纵横,易守难攻,是块闹革命、打根基的好地方呐!”本地干部言辞恳切,情绪激昂,说到激动处,抬手拍着桌子,眼中透着满满的自豪与坚定,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溢于言表。红军将领们频频点头,深表赞同,随即将长征途中的战略战术、遭遇的重重困境、突破围剿的宝贵经验娓娓道来,讲如何四渡赤水,声东击西、灵活转战,迷惑敌军;讲如何巧渡金沙江,抢占先机,摆脱追兵。双方你来我往,各抒己见,思想碰撞出热烈火花,围绕未来革命前路深入探讨。是依托陕北的山川险要打游击,以逸待劳、逐个击破敌人;还是进一步拓展根据地,发动群众、壮大队伍根基;是加强军民联防,构筑铜墙铁壁,抵御外敌;还是主动出击牵制敌人,打乱敌军部署?一个个方案被提出、反复讨论、精心完善,为未来艰苦卓绝的斗争勾勒出清晰可行的蓝图,恰似在黑暗中点亮一盏明灯,指引前行方向。

当夜幕如墨般浸染吴起镇,小镇却灯火通明,仿若白昼。广场上,熊熊篝火腾空而起,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与军民联欢的歌声、笑声交织相融,响彻云霄。红军战士们身姿挺拔,昂首挺胸,唱起激昂豪迈的军歌,歌声雄浑有力,歌词里满是对往昔战斗的铭记、对牺牲战友的沉痛缅怀,更有对未来的壮志豪情,似要将一路的艰难困苦、热血拼搏都融入旋律,传向四方;乡亲们则身着彩衣,腰间系着彩绸,扭起欢快的秧歌,彩绸在空中飞舞盘旋,似灵动彩带,舞步轻快灵动,一招一式尽显这片土地的质朴与热情,将内心喜悦毫无保留展现。孩子们像一群活泼的小精灵,在人群中兴奋穿梭,手里捧着炒熟的瓜子、自家腌的咸菜,满脸笑容,眼睛亮晶晶的,往战士们手里塞,稚嫩的脸上满是崇敬与喜爱。在这片温暖港湾里,红军洗净征尘、养精蓄锐,带着陕甘军民的期盼与支持,将革命的火种深深扎根于这片黄土地,汲取磅礴力量,整顿行囊,再度启程,向着更广阔的胜利征途奋勇迈进,续写那波澜壮阔、可歌可泣的革命史诗篇章,去迎接新的挑战,铸就新的辉煌,用热血与生命铺就新中国诞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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