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古代僰族人居住的地区,称为“僰道”。这是一块神奇又神秘的地方,它所拥有的古迹文物,无论对于仰慕者或是欲望占有者,都是一种吸引。
清晨,太阳像一个浑圆的火球,在东边的山岭上浮游和滚动。它的炽烈的光芒,映照在大河坝街上,把周边的景物抹染成一片金色,装点成线条流畅的明丽的山水图画,使人产生一种热烘烘的感觉。
一栋用块石垒成墙垣的四合院,边上几棵历经沧桑的老桑树,树的空隙间是一个土坝子,一队手握刀枪的护寨队士兵,在坝子上站成四个排列。
僰族女首领蒙桂花召集护寨队员开会。旁边站的是队长屠安忠。
蒙桂花说:“乡亲们,有人从宜宾那边来,带来的消息说。有一伙东洋人要到我们这地方来。这伙东洋人,对我们的老祖先人感兴趣,对我们的老祖先遗留的东西感兴趣。他们要去山洞里,惊扰我们的老祖先人。他们要寻找和抢走那颗僰王金印,要抢走我们供献,长伴在老祖先人身边的金银珠宝。你们是僰族人的后代,能答应吗?”
护寨队员们齐声说:“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既然不答应,我们该怎么办?”
屠安忠说:“我们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老祖先人的岩墓!”
护寨队员们齐声说:“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保护老祖先人的岩墓!”
屠安忠说:“誓死保卫家园,消灭敢于进犯的敌人!”
护寨队员们齐声说:“誓死保卫家园,消灭敢于进犯的敌人!”
蒙桂花说:“昨天是赶场天,大河坝街上就出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人。他们逢人就问,打听我们的老祖先人们居住的岩洞的位置。这现象应该引起我们大家的警惕和注意。我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就是要带领大家,拿起刀枪,保护我们的老祖先人居住的岩洞,保护我们僰族人的尊严,保卫我们的家园,保卫我们的祖先留下的宝贝!”
护寨队员解散后,蒙桂花和屠安忠商量了一阵,对如何保护岩墓作了安排。
蒙桂花说:“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我已经同川南游击支队取得了联系,同县里的警备队也取得了联系,他们都答应支援我们。到时候,屠队长你要好好地跟他们合作。”
屠安忠说:“是,我一定配合好他们。”
2
河流像奔腾的野马,又像是疯狂的野牛,带着原始 野性狂奔乱闯,威猛地冲开或切断了山峦岭埂,然后又喷波涌浪的奔流冲刷,在流域内形成一系列的山谷。山谷两边的山坡上分布着一些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岩洞,古代僰族人的祖先,死后就葬在岩洞之中,称为岩墓。
站在山谷中,站在河谷中,或是河岸上,遥观那些岩墓,饶有趣味。晴天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溪云或岚雾升腾浮游,萦绕或遮掩着岩洞,岩洞中的棺木隐约可见,仿佛悬浮在云雾之中。雨天,云缠雾漫,雨柱雨帘垂落直下,让岩洞蒙上一层朦胧的面纱,岩洞中的棺木,益发地虚幻迷蒙,增添了神秘的色彩。人们又把仿佛悬浮在云山雾海雨帘中的岩洞里的棺木,称之为“悬棺”。
岩墓悬棺,是僰族人丧葬的风俗标志之一。
覃茶花带领川南游击支队的抗日除奸队,来到大河坝。
鲜于艳嫣带领一支警备队,来到大河坝。
蒙桂花在自己的家里,接待了覃茶花和鲜于艳嫣。
蒙桂花的仆人端上茶来,在客人面前恭敬地放好,又退下去了。
覃茶花说 :“蒙首领,你想好怎样保护岩墓,怎样对付日本人没有?”
蒙桂花说:“覃大姐,你还是叫我妹子吧,叫妹子亲近一些,亲近点好说话,就像我不叫你覃支队长,喊你大姐一样!”
鲜于艳嫣说:“这仗如何打法,是得预先有个设想,订出计划方案,才好按计划进行部署,去实施。不知蒙姐姐有
什么想法,说出来好大家斟酌。”她比蒙桂花年纪小,要喊蒙桂花是姐姐。
蒙桂花说:“我想把东洋人阻挡在山洞之外,不让这些洋鬼子进岩洞,以免他们对岩墓造成破坏,不知可行不可行?”
覃茶花说:“蒙妹子,你的想法是不错,但要防备意外情况的发生。请问,这些岩墓,哪些应该是我们重点的保护对象?”
蒙桂花说:“僰王一、二、三号墓,当然应该是重点保护的岩墓。”
覃茶花说:“既然这样,我们就要派出专人对这三所岩墓进行重点保护。我建议,找出三个人,一人防守一个岩墓,防止日本人的破坏和偷盗。但是,防守的人就要进入岩墓之中,不晓得蒙妹妹是否允许?”
鲜于艳嫣说:“是啊,还得对僰族人作些工作,说通了才行哩,要不然,我们内部产生了矛盾,互相争斗,互相残杀,可不好哩!”
蒙桂花“这也是权宜之计。僰人这边,由我来解释,就请大姐作安排吧!”
鲜于艳嫣说:“三个之中,我算上一个吧!”
覃茶花说:“由我、你、水莲花各守一处吧,蒙妹妹你就不去了。”
蒙桂花说:“我要亲自去,把守的事由屠安忠负责。”
覃茶花说:“鲜于妹子,你的伤没好吧,伤没好利索,你就不去吧?”
鲜于艳嫣说:“我没事了,我一定要去!”
覃茶花说:“那就让水莲花在岩顶上巡查接应吧。我们三姐妹就用拈阄的方式,来决定去向吧。”
拈阄的结果,覃茶花守一号岩墓,鲜于艳嫣守二号岩墓,蒙桂花守三号岩墓。三个人的武功,各有特长。覃茶花自小随父亲练武,后来又得到“僰人拳谱”,自学了僰人拳法。蒙桂花也是自小同父亲练就的僰人武功和拳法。鲜于艳嫣,是经过军统特训班训练出来的。
3
日本浪人龟田三郎、龟田四郎兄弟,投在池田安子帐下,。
池田安子要借兵,黄逸桃迟疑着。池田安子说:“上一次军车被截,鸦片也丢了,你我都亏了,你不想捞一把,翻翻本吗?”
黄逸桃听见池田安子提起军车被截,鸦片丢失的事,就心痛肉痛。
黄逸桃答应,将招抚特别行动队借给池田安子使用。
池田安子在别动队中挑选了十个人,加上龟田三郎和龟田四郎带领的十来个人,组成一支探险夺宝队,来到大河坝一带。
池田安子和手下,找了当地一个遗弃的破庙栖身。
池田安子派出手下,四处活动……
大河坝护寨兵,在屠安忠的带领下,放哨巡逻,掘坑布阵设陷阱,不辞昼夜劳苦,为保家护宝而尽职付出。
杨振声和施小虎带领除奸队,隐蔽在山路两边。
关世成带领警备队的士兵,出没在山间道上……
池田安子的人马,中了蒙桂花设下的埋伏,有的被枪弹杀伤,有的被弩箭射杀,有的掉入安有竹钉和铁蒺藜的陷坑陷阱,有的被土雷炸死,有的被铁脚猫卡断了脚……死的死逃的逃,龟田三郎和龟田四郎撞到除奸队的枪口之下,被杨振声和施小虎送回了东洋岛礁。
黄逸桃带领别动队和一支团防队,有一百多人,来接应池田安子 ,在中途被川南游击支队派出的两个大队截击。
丰建辉大队和项元彬大队将团防队包围歼灭。
黄逸桃带着几个人,狼狈地逃回驻地。
池田安子孤身一人,想闯闯岩洞试试运气。
池田安子进入覃茶花防守的一号岩墓。
池田安子发现岩洞中有人,掏枪射击。
覃茶花连发几颗石弹,将池田安子的手枪击落。
池田安子肩部中了石弹,手臂疼痛无力。
覃茶花运力一掌,将池田安子打出山洞。
池田安子运气用力,往山岩顶上攀爬。
水莲花在山顶巡查接应,发现了即将攀上岩塄的池田安子。
水莲花凌空一跳,一腿将池田安子踢下山崖。
一号岩墓和二号岩墓是紧挨着的。池田安子落下来,却落在二号岩墓的洞口边上。防守二号岩墓的鲜于艳嫣,见从上面落下来的人是池田安子,妒火中烧,飞起一腿,将池田安子踢下悬崖,摔进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4
鲜于艳嫣重新投入黄逸桃的怀抱。
黄逸桃在与鲜于艳嫣上床做爱之时,却同时在想着池田安子,日本女间谍的风骚和妖冶,都不逊色于鲜于艳嫣。
池田安子摔死了。覃茶花带着抗日除奸队,在山沟里找到了池田安子的尸体,在身上搜走了“川滇黔矿产分布图”。
黄逸桃想从川南游击支队手中夺回矿产分布图,好献给主子邀功请赏,他还想打击川南游击支队,报自己损兵折将和丢失鸦片的多箭之仇。他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鲜于艳嫣。
鲜于艳嫣说:“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不好找借口寻事动武,否则,会给人留下把柄,于大局不利,于我们也不利。等机会吧。到时候我一定帮你”。说着,为了表示自己的真情和对黄逸桃的安慰,她吻了他,然后又撒娇地依偎着他,搂抱着他……
一九四一年初,蒋介石发动了皖南事变,国民党的军队在皖南泾县茂林地区埋伏重兵,将准备渡江北上的新四军军部及所率部队九千多人包围攻击,使新四军受到惨重的损失。
消息传到四川,鲜于艳嫣立即告诉了黄逸桃。
鲜于艳嫣说:“现在机会来了,你可以攻击川南游击支队了。”
黄逸桃立即上窜下跳,联系和调集兵力,要对川南游击支队下手。
川南游击支队的侦察队,将侦察到的敌情向支队作了汇报。
川南游击支队派出侦察队继续侦察,并作出了粉碎敌人阴谋的部署。
川南游击支队同云南游击支队,贵州游击支队取得了联系。
三支兄弟部队决定协同作战,给予黄逸桃致命的打击。
5
赤水河离开了老家鱼洞乡大洞口,经过姊妹泉,将貌美如花的孪生姊妹揽入怀中,然后结伴同行,在黔西北的高原山地间为所欲为,无拘无束自在逍遥打闹游玩。他们把拦路的山岭劈开,把挡道的山埂切断,把身边的沟谷扩大,把一路上追随而来的长长短短大大小小的涧溪泉瀑沼泽潭池之水,尽收满纳并蓄,全部收归自己的麾下,使自身变得充沛强大。他们让沿途的山岭山坡沟谷生长了树子竹子野草鲜花,让山坡田地长满了绿油油的庄稼蔬菜和山花野果,使广阔的莽原沟壑充溢着可歌可吟能诗能画的野味和韵味。他们把沿河的山岭谷原打扮得花枝招展千娇百媚芳香四溢。他们派遣了飞禽走兽在山林竹海中穿梭活动,招聘了蜜蜂蝴蝶来采花舞蹈,引进了鱼虾蟹鳖到涧溪潭湖游弋繁殖。吸引来樵夫进入山林樵采,猎户追逐鸟兽狩猎,华佗扁鹊的弟子们跑遍青山寻找珍贵药物,美丽的村姑在山坡茶林中采摘清香的茶叶,天真活泼的牧童在青山草地放牧吹笛唱山歌,鹤发童颜的钓翁或隐者在溪涧边垂钓乐享清闲……一切都生机勃勃生意盎然之后,他们才将由西而东的旅程路线改为由南往北,然后欢天喜地一头扑入长江的怀抱。
在赤水河北岸,四川同云南接壤的地带,危崖高耸,山高林密,古树参天;奇峰迭宕,怪石如林,断石裂隙,呲牙露缝;溪瀑飞湍,路陡苔滑,谷地遍生荆棘,荒草长满道路……起伏绵延的山岗,诡谲难料的沟壑,神秘不测的森林,却是四川的古蔺,叙永通往云南威信的必经之地。川南游击支队同云南游击支队,在这里布下了一张网。
在赤水河北岸,川滇公路两侧,有两支地方游击队埋伏,负责监视敌人,防止敌人从纳溪方向来增援。这两支游击队经常同川南游击支队联合战斗,配合默契,打了一些胜仗。
在赤水河南岸,鲜于红姑带领贵州游击支队,埋伏在亮岩清水铺一带的川滇公路的两侧,防止来自云南和毕节的敌人,沿川滇公路前往救援,离北岸近的一个大队,还担负着对北岸两支游击队的驰援和接应任务,
6
战斗从上午打响,进行了一天。
黄逸桃手中,本来有一个川军团和一支别动队可调用,最近,有一个营被抽调到沱江流域去办差事,因此,在目前,他手中只有两个营和一支几十人的别动队。
黄逸桃同鲜于艳嫣带领手下,进入游击队的伏击地带。
一个营的士兵,踏响了埋在山路上的地雷。
地雷爆炸,轰隆作响,烟雾弥漫,火药气味冲天。
川军士兵死的死,伤的伤,活着的四处乱窜,争着逃跑,有的跌入硝坑,有的滚下悬崖,有的在哀嚎,哭爹喊娘。
山岗上,树林内,游击队战士的枪弹成排的扫射,手榴弹连续地投掷、爆炸,威力无穷。
川军遭受巨大的杀伤,且战且走,有的掉入陷阱,死伤不少。
川军到了一带高崖之下。
前面的路被挖断。一个环扁的危崖高耸,长满了竹子和灌木丛。
川军士兵停留在高崖下面,寻找路经。
游击队的战士埋伏在高崖之上,将预先堆码在崖顶的原木和石块,从高处往下推,往下扔。滚石擂木凌空落下,顺坡冲下,川军士兵有的被砸死砸伤,有的被碾压,体残肢断,四分五裂。士兵惊慌大乱。官不顾兵,兵不顾官,宛若惊慌的兔子,四散逃窜,由于慌不择路,野岭荒山陌不识路,摔死或误撞而跌落深沟险谷,未能生还的也不少。
川军营长厉甸丰带着几个亲信,逃到一个山谷中。
一些川军士兵,陆陆续续地逃到山谷中来。
厉甸丰收集到了一百多人带着,想在歇定气之后,带领这一百多号人,去寻找黄逸桃和鲜于艳嫣。
山谷中,坡上树林中有一条横路,居高临下插进山谷。
此刻,横路上出现了一支川军队伍。
这支川军队伍,有几十个人,渐渐地接近了。
厉甸丰大喜过望,以为援军到了,问道:“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过来的川军却不答话,几十个人一齐开枪一阵扫射。
厉甸丰和一些士兵中枪倒地,其余的川军士兵立刻乱成一团,纷纷四散逃跑,漫无目的地逃跑。
从横路上下来的这支川军队伍,是川南游击支队的侦察队和另一些战士装扮的,领头人正是副支队长覃茶花。
覃茶花带人继续搜寻,不料却与黄逸桃和鲜于艳嫣撞上了。黄逸桃的别动队还剩下十多个人,跟在他身边。
黄逸桃、鲜于艳嫣和别动队都已经是惊弓之鸟。
黄逸桃误认为对面来的人是自己的部下。
鲜于艳嫣眼尖,认出了覃茶花,急忙大喊一声:“卧倒!”一把拉黄逸桃趴下。
双方就地卧倒,开枪射击。
黄逸桃见自己人少,边打边退,退到了一个悬崖边上。
覃茶花带领的游击队战士,占据有利地形,从三面将敌人包围。
游击队战士的枪口,对准了在悬崖上狼狈地挤做一堆、惊惶失措的但仍端着没有多少子弹的枪不肯放下的十多个敌人。
山坡上,几棵老松树和石柱石穴,构成天然掩体。
覃茶花蹲伏在掩体后面,向悬崖上的敌人喊话:“川军士兵们,你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快缴枪投降,游击队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惊惶失措的别动队员们,一齐望着站在悬崖边上的黄逸桃和鲜于艳嫣。
黄逸桃犹豫不语。鲜于艳嫣说:“好,好好,我们投降,大家放下枪,放下枪。”
别动队员知道鲜于艳嫣说话也算数,纷纷把枪放在地上。
黄逸桃迟疑了一阵,最后一个把枪放下。
鲜于艳嫣说:“覃大姐,我们都交枪投降了,该放我们一条生路了吧?”
覃茶花说:“我们说话算数,你们都靠山壁站成一排!”
别动队员移向山壁之下,一个挨一个地站成一排。
黄逸桃犹豫着,刚迈步又停下,似乎不愿去排队。
鲜于艳嫣说:“你是叛徒,很多红军游击纵队的领导人和战士都是因你而死,你手上沾满了他们的鲜血。你罪恶累累,条条当诛。你即便放下屠刀,也不能立地成佛。你投降了也不会有好下场,不如随我去,在黄泉路上作一对奈河桥下的戏水鸳鸯吧!”
鲜于艳嫣抢前一步,抱了呆若木鸡的黄逸桃,一起跳下悬崖。
覃茶花离得远,阻止不及,她来到悬崖边上,往下一看,但见:
百丈危岩,下临深渊。湍流暴雨,飞瀑垂帘。苍松左首,虬枝盘旋。紫竹右边,鹰嘴高悬。少藤萝缠挂,多石壁绵延,浑潭底不见,乱石犬牙连。茫茫岚雾,嬝嬝云烟。雷鸣虎啸,吼声震天。鸟惊阔悸飞远,猿愁陡惧攀沿。
深谷外边,就是滔滔滚滚,奔腾咆哮的赤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