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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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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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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兴·长歌》连载

第八十七章 消失的年·疲惫的村干部

初五的艾日克贝西村,仿佛被一层无形的疲惫笼罩着。值班室里,村干部们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眼神空洞,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窗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层薄纱轻轻遮掩,远处的麦田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也在诉说着某种无声的倦意。桌上的茶杯早已凉透,杯底残留的茶叶静静地沉在那里,像是时间的沉淀,无声无息,却又带着几分无奈与沉重。

从初一到初五,日子仿佛被拉长了许多。每一天都像是被塞满了任务,调度工作、拉动演练、入户走访、安全排查,琐碎的事务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紧紧缠绕着每一个人。时不时,群众中心的工作队员还会拍几张照片发到工作群里,照片里的一坨牛粪在路边。照片下面附着一句话:“看看这牛粪,都两天也没人清理,你们脑子都是勺子吗?”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和责备,像是鞭子一样抽在每个人的心上。那话语中的尖锐,仿佛一根细针,刺破了村干部们本就脆弱的神经,让他们感到一阵阵的无力与委屈。

艾日克贝西村这个年似乎过得格外繁忙,繁忙得让人疲惫。村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村干部们无奈,只能成天漫无目的地在村里晃荡,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从清晨晃荡到午夜。他们的脚步沉重,眼神空洞,仿佛在寻找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找不到。他们害怕的,不过是那些工作队员到书记面前打小报告,害怕自己的一举一动被放大、被指责。那种无形的压力,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们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村里一些路并不宽敞,两旁的房屋低矮而陈旧,墙壁上斑驳的痕迹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偶尔有几只狗从巷子里窜出来,冲着行人吠叫几声,然后又懒洋洋地趴回原地,仿佛连它们也对这繁忙的年节感到厌倦。村干部们走过这些熟悉的巷子,心里却充满了陌生感。他们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如今却显得那么遥远,仿佛隔着一段无法跨越的距离。那种疏离感,像是无形的屏障,将他们与这片土地隔开,让他们感到一种深深的孤独与无助。

清晨的村庄还笼罩在一片寂静中,只有几声鸡鸣打破了这份宁静。村干部们早早地出门,手里拿着笔记本,记录着每一户的情况。他们的脚步轻缓,生怕惊扰了还在睡梦中的村民。然而,即便是这样的清晨,也无法让他们感到一丝轻松。他们的心里装满了忧虑,忧虑着那些未完成的任务,忧虑着那些随时可能出现的指责。那种无形的压力,像是一团乌云,始终笼罩在他们的头顶,让他们无法真正放松下来。

到了中午,阳光渐渐变得刺眼,村庄里的气氛也热闹了起来。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着家长里短,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热闹的画面。然而,村干部们却无法融入这份热闹。他们的心里装满了心事,仿佛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让他们喘不过气来。他们只能继续在村里晃荡,像是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那种孤独感,像是一根无形的线,将他们与这片热闹的世界隔开,让他们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迷茫。

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村庄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炊烟味。村民们开始准备晚饭,饭菜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勾起了人们的食欲。然而,村干部们却无心享受这份温馨。他们的心里装满了疲惫,仿佛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只能继续在村里晃荡,直到夜幕降临,村庄重新陷入一片寂静。那种疲惫感,像是一股无形的潮水,将他们淹没,让他们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与绝望。

午夜时分,村庄里只剩下几声犬吠和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村干部们终于可以回到值班室,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而,他们的心里却依然无法平静。他们知道,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新的任务、新的指责还在等待着他们。他们只能继续在这条无尽的路上前行,直到某一天,疲惫将他们彻底压垮。那种无力感,像是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缠绕着他们,让他们无法真正解脱。

艾日克贝西村的初五,就这样在疲惫和无奈中悄然过去。村庄里的每一个人都在忙碌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内心的空虚和不安。然而,忙碌并不能带来真正的满足,反而让人感到更加疲惫。村干部们在这条无尽的路上前行,心里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他们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坚持下去。

村里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在诉说着某种无声的疲惫。那低矮的房屋,斑驳的墙壁,懒洋洋的狗,甚至是那坨无人清理的牛粪,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村庄的无奈与沉重。村干部们的脚步,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机械地在村里来回走动。他们的眼神空洞,仿佛在寻找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找不到。那种迷茫与无助,像是一团无形的迷雾,将他们紧紧包裹,让他们无法真正看清前方的路。

夜深了,艾日克贝西村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下值班室里那盏昏黄的灯泡,依旧倔强地亮着。村干部们围坐在桌前,谁也没有说话,只有茶杯里偶尔冒出的热气,像是无声的叹息,轻轻飘散在空气中。窗外的风掠过麦田,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语着什么,又仿佛只是无意义的呢喃。

桌上的笔记本摊开着,密密麻麻的字迹记录着一天的琐碎:谁家的水管坏了,谁家的羊跑丢了,谁家的老人需要送药……这些琐碎的事情,像是无数细小的沙粒,堆积在他们的肩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可他们知道,这些沙粒,正是他们与这片土地最深的联系。每一粒沙,都是他们对村民的责任,也是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眷恋。

有人轻轻叹了口气,打破了沉默。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几分疲惫,几分无奈,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温柔。是啊,疲惫是真实的,无奈也是真实的,可在这疲惫与无奈之中,是否还藏着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清晨走访时,村民递来的一碗热茶;比如,傍晚归来时,孩子们远远跑来的笑脸;比如,深夜值班时,偶尔抬头看见的那片星空。

这些微小的瞬间,像是散落在尘埃里的珍珠,虽然不起眼,却足以照亮他们的心。或许,正是这些瞬间,让他们在这条无尽的路上,依然能够坚持前行。

有人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那片被夜色笼罩的麦田。麦田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芒,像是被时间打磨过的镜子,映照出这片土地的沧桑与坚韧。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曾对他说:“麦子是最有韧性的,无论风多大,雨多急,它总是能挺过去,等到秋天,就会结出饱满的穗子。”那时的他,并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只觉得父亲的话太过深奥。如今,站在这片麦田前,他才忽然明白,父亲说的,不仅仅是麦子,更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

村干部们何尝不是一株株麦子?他们顶着风,迎着雨,日复一日地在这片土地上耕耘。他们的疲惫,他们的无奈,他们的孤独,都是真实的,可他们的坚韧,他们的执着,他们的温柔,也同样真实。他们或许会被压弯,但永远不会被压垮。

窗外的风渐渐停了,村庄重新陷入一片寂静。值班室里的灯光依旧亮着,像是黑夜中的一盏灯塔,微弱却坚定。村干部们重新坐回桌前,翻开笔记本,开始记录明天的工作。他们的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麦田里的风声,轻柔而坚定。

夜深了,村庄睡着了,只有那盏昏黄的灯,依旧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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