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卢紫麒开医馆的时间都不规律。这天,王伦又早早地赶到医馆,正好撞见卢紫麒背着包准备出门。
“卢医生!今天不能治疗吗?”老远,王伦就着急地冲着卢紫麒喊道。
“啊?药又吃完了?”卢紫麒一脸迷惑,自己都想不起治疗到什么阶段。
“那倒不是!”因为是胃癌,王伦的母亲有很长时间以来只能靠流食为生。从上个月开始,她居然可以正常吃饭了。现在,除了刺激性比较强的食物,母亲基本什么东西都吃,而且胃口越来越好。
王伦的心情愈发好起来,感觉母亲马上就要康复了。在长时间的煎熬,临近终点的时候,难免有些着急,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急躁,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想问问今天需不需要治疗。”
“嗯……”卢紫麒歪着头想了半天“好像又到做检查的时间了,恰好我有事要去县医院,一起走吧!”
王伦赶忙叫了一张车,三人一路言笑着向县城进发。
来到县医院,一群医生早已在门诊大厅等候卢紫麒,王伦认出其中几位是县医院的内科专家。
“卢医生!您来了?”为首的一位五十多岁,身形略显臃肿的男医生满脸堆满笑容。
“是啊!院长,最近忙吗?”卢紫麒微笑地说“这是我的病人,麻烦给她做个检查。”
“好的!好的!马上!马上!”院长笑容愈发灿烂,对身后一位医生说“快请病人进去。”
看到医生对卢紫麒如此恭敬,王伦的母亲笑着和王伦使了个眼色,暗地里竖起了大拇指。
这时,一位三十岁出头的男医生朝他们走了过来。他大概有一米八五,身材消瘦,带着眼镜,斯文而又稳重。他走到卢紫麒面前,毕恭毕敬地鞠躬道:“师傅好!”
院长一把搂住年轻医生,大声地说:“小钱现在可是我们院的顶梁柱!心脑血管方面的大手术都是他主刀!真是良师出高徒!最近他给全院职工讲了一次课,讲得那叫一个好啊!可想而知卢医生的水平有多高,卢医生什么时候也给我们上一次课吧。”
“讲课就算了,我嘴笨得很,文卓就可以了。”卢紫麒朝钱文卓挤了挤眼睛。
“师傅说笑了!我不过是转述师傅的教导罢了。今天这个脑肿瘤的手术还得麻烦您呢!”钱文卓比卢紫麒高出一个头,站在他面前却故意微微弯着腰。
“好了!说那么多干嘛!快点手术吧。”卢紫麒拍了拍钱文卓的腰,让他挺直了身板。
“卢医生!您还会做手术啊!”本来已经走开的王伦的母亲忍不住又转了回来,激动地问道。
“就会一点点呢。”卢紫麒笑道“做完检查你们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也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
“好!好!好!哪是一点点呢!连徒弟都这么厉害!”王伦母亲一路走还在一直赞叹。
卢紫麒和钱文卓来到了手术室,换手术服的时候,他突然问道:“麻醉还没有打吧?”
“应该正在打?怎么了?师傅。”钱文卓立即问道。
“先别急着打,这个病人的体质稍微有些特殊,是对麻醉不敏感的类型,以你们平时麻醉的量,应该撑不到手术结束……”卢紫麒说得不紧不慢。
“我现在就去看!”钱文卓话没说完就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满脸紧张地跑了回来“对不起!师傅,麻醉已经打了。”
卢紫麒看了一眼麻醉剂量说“可能真有点不够呢!这个手术时间会稍微长一点。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稍后慢慢处理好了。”
“剂量不够?那怎么行……”钱文卓一脸严肃。
“慌什么?你不相信我吗?”卢紫麒故意学着钱文卓的严肃样说道。
“不是的,师傅,我只是觉得医学一定要严肃,不能有半点马虎,性命攸关啊。”钱文卓有些着急。
“你师傅我像是个草菅人命的医生吗?”卢紫麒用手指弹了一下钱文卓的额头,让他疼得直咧嘴“医学固然是一门严谨的科学,但也要学会变通嘛,同样的病灶总会有不同的原因造成,还会有不同的发展方向,个体差异、外部环境,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怎么能用一成不变的眼光来对待病灶呢……”卢紫麒一本正经地说教,眼神却调皮得很“像这种麻醉剂量不足或过量的问题,手术中应该是经常会遇到的,你作为主刀医生,难道要中止手术,把病人推出来重新打麻醉吗?”
“那怎么办?”老实的钱文卓问得一本正经。
“那还不简单!动作快点不就解决了?”卢紫麒一脸轻松地说。
“那……这是开颅手术……哪能想快就快……”钱文卓顿感为难。
卢紫麒抄起一份病例拍在钱文卓的头上,一脸厌恶地说:“让你学的中医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你没学过怎么用针灸进行麻醉吗?”
“这个……可以配合用?这么大的手术怎么有时间来找穴位?”钱文卓很是惭愧。
卢紫麒故意很失望地叹了口气说:“学着点!笨蛋。”
32岁的钱文卓看上去有些木讷,其实是忙于思考,加上勤奋好学,医术一流。作为国内知名医大毕业的高材生,按部就班地完成本科和研究生的学习后,他可以去国外继续深造,或者留在国内保送读博,不少知名医院已经在排队预约他,成为知名医生不过是时间问题,但他却机缘巧合成了卢紫麒的弟子。
当时,钱文卓跟着导师在一家大医院实习。一天,他们对一个骨癌患者进行了会诊。导师的意见是进行截肢,可家属却死活不同意。患者才二十多岁,家属不愿意让他这么年轻就残废了。
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位家属提出,认识一位非常厉害的中医,想要试试。
钱文卓清楚地记得,当卢紫麒出现在一群国内著名骨科专家面前时,这些专家脸上挂着的不屑和不满,他们甚至质疑卢紫麒的医生资格。神奇的是,卢紫麒却拿出了各种医师资格证。
卢紫麒提出了中西医结合的治疗方案,并主刀为患者切除肿瘤。在手术室里,钱文卓看到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手术,卢紫麒的手法让他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手术中,原本不服气的导师和各位专家变得静悄悄的。
接下来的五个月,卢紫麒的表现更是让人刮目相看,在他的治疗下,患者的骨癌竟然真的治愈了。从那时起,钱文卓下定决心要跟卢紫麒学习。他原本以为,想拜这样一位神奇的医生为师,一定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钱文卓心怀忐忑地说出自己的请求后,卢紫麒也就稍微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钟,便爽快地答应了。
卢紫麒并没有慌着让他跟在身边,而是让他继续自己学业,毕业后在县医院找了份工作,闲暇时间才教授他医术。
虽然他入门时间很短,卢紫麒还是传授给他了很多独门绝技,当然,不包括那些特别“神秘”的医术。钱文卓有时也很好奇,但他是那种既聪明又很守本分的人。他知道卢紫麒有些东西刻意隐瞒了,但从不主动过问,只有卢紫麒教授的,他才认真学习,从不抱怨。
手术长达四个小时,但已经可以称为飞速,因为同样的病例,在国内一家著名医院,做了七个多小时。不过手术进行到三个多小时的时候,病人已经开始出现苏醒的状态。助手们脸色苍白,卢紫麒却不慌不忙,从钱文卓手里接过几根银针,快速扎进了病人脖颈和头上的几个穴位,病人立即又进入了深度麻醉状态。
卢紫麒走出手术室的时候,王伦和母亲居然还等在外面。
“卢医生,我妈怕你做手术吃不上饭,买了些吃的,一定要在这里等你。”见到卢紫麒出来,王伦赶忙迎了上去。
“哎呀!阿姨,太客气了,医院会给我准备的,你们在这里干等着做什么?早点回去休息就好了。”卢紫麒接过饭盒,里面的混沌还是温热的。
“没事!我就想在附近逛逛。”王伦母亲高兴地说“卢医生真是圣医呢!中医已经那么厉害,还会西医,还能做大手术呢!我刚才听很多人都在夸你呢!”
“阿姨过奖了,我只是没事的时候过来赚点外快而已。”卢紫麒说得很谦虚,其实一脸得意。
“卢医生,患者家属一定要见见你,顺便再把费用给你。”一位老医生带着家属走了过来。
还没说话,一家人噗通就跪倒在卢紫麒面前,满脸泪水地感激道:“谢谢圣医!谢谢圣医!”
卢紫麒赶忙把他们扶了起来,笑着说:“不用这样!我也是拿钱办事,大家各取所得嘛。”
“这是二十五万手术费。”家属赶忙把装钱的黑袋子奉上。
就在这时,一群人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不停地用手机、录像机拍照、摄像。其中一个人恶狠狠地说:“看!总算给我们逮到了吧!收受患者红包!”
“这不是黑包吗?”卢紫麒晃了晃手中的袋子,镇定自若。
“你不要狡辩!你收了病人的治病钱,却治不好病,你……你是违法。”那人愤怒地吼道。
“手术很成功!这是我们事先约定的手术费用,有字据!你们不要冤枉人!”一个家属很是不满。
“你不要被他蒙蔽了!过几天又不知道会得什么怪病!”那人很是不屑。
家属顿时发火了,挥着拳想要揍那人,好在被医务人员架住了。一番折腾后,家属终于被劝走了,那群闹事的人还是围着卢紫麒不肯走。
“说吧!想怎么样?干脆点,别浪费我的时间。”卢紫麒一脸轻松,钱文卓黑着脸站在他身后。王伦本来想把母亲扶到远一点的地方休息,自己再过来给卢紫麒助威。没想到母亲给他使了个颜色,始终站在卢紫麒身后一动不动。
“好啊!那你先把治疗费还我们,再到各大媒体申明你是个骗子,最后再赔我们一百万。不然……”那人说得吐沫横飞。
“不然怎样?”卢紫麒打着哈欠冷冷地说。
“不然就告你!让你坐大牢!”那人瞪着眼,好像自己就是法官。
卢紫麒一阵大笑,差不多连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好!好,快点去告,不过你可能要排队了,告我的人多了去了。再说,坐不坐牢你说了不算!对吧?王律师?”
“是的!”王伦大声地说“我是他的代理律师,要打官司的话找我就好了。”
“你们再在这里胡闹就是医闹,我们会请执法部门来解决了。”钱文卓指了指墙壁上的监视摄像头,义正言辞。
“走着瞧!”这群人看占不到便宜才悻悻地走了。
卢紫麒拍了拍王伦的肩膀说:“看来以后你都得为我打官司啦!”
“没问题!”不等王伦说话母亲就抢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