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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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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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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医》连载

第一十七章 毒医

一个星期后,临近晚饭时间,李诗琳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大厅来:“师傅!不好了!”

“又怎么了?”卢紫麒拖着声调不耐烦地问。

“我表妹出状况了,你快看看。”

只见舒弥用一件长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揭开以后,所有能看到的皮肤都变得苍白,而且好像已经脱离了肌肉,摸上去有一种干脆的感觉。

看着所有人紧张的神情,卢紫麒故意眉头紧皱,好像出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大事,装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不是要好了么?没见过蛇蜕吗?”

“您的意思是这些皮退了就好了?”舒弥眼中一亮,声音颤抖起来。

“是啊!你要是耐心点,就可以留下一整张完整的人皮呢!”卢紫麒挥舞着手,神情稍显夸张“说不定可以做标本,成为珍藏呢!”

“唉!师傅真恶心。”李诗琳刚才被卢紫麒惊出一身冷汗,现在虽然开心却满脸厌恶。

送走了舒弥,趁着王姐打扫卫生的工夫,卢紫麒顺便为小竹子做了治疗。

小竹子虽然携带HIV病毒,但并没有发作,所以治疗的进度很快。等王姐打扫完卫生,小竹子的治疗也结束了。卢紫麒让小姑娘自己去玩,把王姐叫进大厅来。

这时候,医馆里已经没有病人了,三个徒弟也到后院准备饭菜去了。卢紫麒刚和王姐说了几句话,她就突然跪下来不停地磕头,卢紫麒赶忙把她扶起来了。俩人又说了几句,王姐便从大厅走出来,满脸都是幸福的泪痕。她来不及擦拭,就急忙招呼小竹子过来。母女俩相拥离开,一路低语,步伐轻盈。

这个时候,李福伦正好也来到了医馆。他在院门外犹豫了很久,才慢腾腾地走了进来,只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在院子角落里安静地矗立着。

王姐出来的时候,可能是太开心了,居然没有发现在角落里的李福伦。

李福伦也没叫她,等她俩走远了,才准备往里走,可卢紫麒已经向他走了过来。他微微退了一步,低下头,好像鞠躬,又好像比较害羞。

“来了怎么不进来?”卢紫麒微笑着问。

“哦!我看你们说话,不好意思打搅呢。”李福伦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慢。他虽然已经康复,但体质依旧比较虚弱,脸色常年苍白,感觉一阵风就能将他吹走。

“只是简单交代病情而已。”卢紫麒望了一眼王姐远去的背影,又认真看着李福伦。

“看来圣医又治好了她们的病,真是了不起。”李福伦倒是聪明,从王姐的表情就猜出了一二。

“只是小竹子的,王姐的还得有点时间呢。”卢紫麒眼睛一直盯着李福伦。

“哦……这样啊……真是厉害……我来就是想问问,上次进的药您还满意吗?”李福伦也察觉到卢紫麒一直看着自己,头更低了,连忙岔开了话题。

“……很不错……我很满意……”卢紫麒终于转移了视线。

俩人又闲聊了几句,李福伦便告辞了。正好候李诗琳过来叫卢紫麒吃饭,看到李福伦离开,便问:“那位李公子有事么?”

“……没事……就是来问进的药材满不满意。”卢紫麒有些呆滞。

“挺不错的呀!一个富二代还这样用心做生意。”李诗琳了解了这位公子的事迹后,很是欣赏。

“……是不错……不过以前不是这样的……”卢紫麒还在呆呆看着李福伦的背影。

“人是会变的嘛,浪子回头,有什么好奇怪的啊?”李诗琳看卢紫麒表情奇怪,觉得他太苛刻了。

“……是……不过稍微有点不同……是什么呢?”卢紫麒喃喃自语。

“有什么好奇怪的啊!就是你神经过敏,吃饭了。”李诗琳懒得理他,自己先走了。

“但愿是吧……”卢紫麒轻轻叹了口气,跟着进了屋。

在舒弥治疗差不多结束的时候,乾镇里来了一个奇特的家庭。之所以说他们奇特,是因为这家人特别刻薄暴躁,无论跟什么人在一起,都能因为一点小事吵闹起来。仅仅是住宿问题,这家人就在两天时间里换了三个地方,每次都能找出一堆问题和房东争吵。

小小的乾镇消息传得很快,人们很快就知道了这家人的大名,在路上遇到了都唯恐避之不及。

这样一个令人头痛的家庭也有自己的烦恼,家中的独子虽然已经结婚,至今仍然没有儿子。儿媳妇身体不太好,仍然坚持生了两个孩子,可惜都是女儿。生老二的时候,她还大出血,可一家人依旧不罢休,一定要生出儿子来。儿媳妇是个能干又持家的人,一家人却总是抱怨她各种不好,觉得是她害得家族香火不济。即使有医生告诉他们,生儿生女的决定因素在男方,他们依旧顽固不化,成天不是烧香拜佛,就是不断找各种偏方给儿媳妇吃。得知卢紫麒的神奇医术后,一家人专程赶来“治病”,希望能尽快生个儿子。

卢紫麒刻意躲避了几天,有几次即便在坐诊,只要看到这家人来,便让三个徒弟代替了自己。

这家人倒是有恒心,一连两个多星期,始终在等卢紫麒。

卢紫麒最终还是准备接待这家人了,倒不是被他们的执着感动,而是觉得那儿媳妇可怜。每次排队,她总是畏首畏脚的,稍微不慎就会被婆家人数落。

坐诊的时候,卢紫麒一声不吭地听着一家人轮流诉说“病情”。其实他基本没听,只是不停转动着眼珠,在这家人的脸上瞟來瞟去。当看到坐在人群中间,却缩着身子的儿媳妇的时候,他的眼神稍微有些不同了。

最后,连卢紫麒的耐心都耗尽了,不耐烦地轻声打断了他们啰嗦的陈述。在一旁的汪雪晴略微紧张,还以为卢紫麒发火了。

奇怪的是,卢紫麒却很平静,还破天荒地安慰了这家人几句,当然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有些不对味。但这家人就不同了,以为卢紫麒真的能让他们家香火有继,十分受用。

卢紫麒快速写好了药方递给汪雪晴,然后认真地叮嘱他们如何让儿子和儿媳妇服药,还要求家人把药渣给分食了。他煞有介事地告诉他们,服药后两个星期后,一定要让儿媳妇带着孩子回娘家待一个月,以此才能吸收天地精气……

卢紫麒故作玄奇,说医嘱与五行有关,不能完全说透,他们自己知道就可以了,决不能泄露给外人。一家人信以为真,取了药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汪雪晴倒不相信卢紫麒说的那些神奇事情,只是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仔细研究了药方后,十分疑惑地来找卢紫麒,因为上面有几剂药材明显是有毒的。

“师傅,这样搭配有毒的药材有什么作用呢?”汪雪晴想起了舒弥的药方里也有不少毒剂。

“毒死人啊!”此时医馆里已经没有病人了,卢紫麒躺在椅子上,仰头望着远处的山峦,惬意得都快睡着了。

“师傅,别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汪雪晴总觉得卢紫麒有些调皮,一点师傅的模样都没有。

“谁开玩笑啊!就是认真的!”卢紫麒坐直了身子“你难道不知道吗?药与毒的区别,不过一线之间!”

“……那……为什么……”汪雪晴看出,卢紫麒的眼神的确不是在说笑。

卢紫麒没有正面回答她,只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家人为了生儿子,逼着儿媳妇喝各种偏方,最后导致难产去世了。但这家人一点都不伤心,因为家底殷实,没过三个月,便找人去下聘礼,为儿子找了新媳妇。这个儿媳妇运气稍微好一点,没有被他们弄死,可只生了两个女儿。儿媳妇身体渐渐不行了,中途还小产过几次,这家人依然逼着儿媳妇继续生。先前生的两个女儿在家里也不受待见,出生后,家里的长辈都没正眼看过。一次,还故意把婴儿留在了车中,想造成婴儿高温致死,好在儿媳妇及早发现,才避免了悲剧……

“……师傅……我们……不能杀人的……”卢紫麒的故事没有讲完,汪雪晴就完全明白了,声音颤抖地说道。

“你不是应该问,怎么才能避免儿媳妇不中毒,而其他人都中毒吗?”卢紫麒一脸平静,好像讨论的是再普通不过的医学问题。

“……我不想知道……我是医生,不需要知道这些……他们就是有罪,也不应该死啊……我们是医生,不是法官……”汪雪晴近乎哀求,希望卢紫麒回心转意。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为恶者怎能善终呢!”卢紫麒大笑着回后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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