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旻被带回来以后,汪雪晴还担心他会有心理阴影,一有机会就给他做心理疏导。没想到他依旧和过去一样,整天在医馆里疯进疯出,还反过来安慰汪雪晴不要害怕,好像根本没被绑架过。只是卢紫麒偶尔说什么,他稍微听话了一点。原来只有小白会主动接送吴旻,现在卢紫麒安排老安去接送,它似乎也没那么排斥。只是卢紫麒在医馆的时间又开始变少。
李诗琳虽然好奇,但又不敢问卢紫麒,吴旻是被什么人绑架的。汪雪晴则是心事重重,只有钱文卓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整天只顾得钻研医术。
这天阴云密布,雷声隆隆,狂风吹得路人睁不开眼,一场暴雨即将来临,不过中午时分,医馆就没有了病人。卢紫麒前一晚出门,此时尚未回来。吴旻回来以后,便带着小白跑到后院玩去。汪雪晴三人百无聊赖,商量着关门休息。
这时,一直在桌上昏睡的老安突然跳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身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
天空的乌云低沉得就要压到屋顶,一直强劲的风却忽然停了,暴雨似乎马上就要泼下来。院子外站着一个人,身上披着深色的雨衣,帽檐把脸完全遮住了。他在门口站了许久,始终很犹豫。好不容易迈出一步,又缩了回去。这样一连试了几次,才缓步走进院子来,但步伐却异常缓慢,似乎病得不轻。
李诗琳有些看不下去了,起身准备扶他,一双有力的手忽然从后面按住了她。卢紫麒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虽然面容疲倦,但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拍了拍老安:“带他们去后面!”
李诗琳刚想说话,汪雪晴一把拉住她就往后走,钱文卓立刻反映过来,紧跟她俩往后走。
“阁下终于驾临寒舍,这个阵法还适应吗?”卢紫麒语气平缓,好像是和老友交谈。
“真是不错的阵法呢!每次进来都感觉步履沉重啊!”那人揭开帽檐,露出一张熟悉的清秀的面孔,那张脸带着诡秘的微笑,眼瞳隐隐有些血红色。
“是你?”看到李福伦,卢紫麒并不是太惊讶“难怪总是找不到你,原来会控制气息,又寄身他人身体,所以可以隐蔽这么久!”
“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让圣医见笑了。”看到卢紫麒波澜不惊的反映,李福伦笑道“你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无关紧要,不过你倒是费了不少功夫,给别人当儿子感觉如何?”卢紫麒嘲讽道。
“圣医真是爱取笑人,我把人家儿子啃得只剩一副臭皮囊了,哄他开心几天也是应该的嘛……”他正说得高兴,却忽然住口,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圣医好强的杀气啊!不动声色就能如此压迫,太着急了!您难道不怕王姐,再或者镇里的人会有危险吗?”
“阁下好像搞错了,圣医不过虚名而已,并不表示我是个慈悲为怀的人。再说了,阁下的目的,应该比镇里所有人的性命要贵重得多……”卢紫麒并不是在说笑,或者欺骗对方。他绝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更不会感情用事。他十分清楚对方的目的,而这个目的关系之重,连几百人甚至几千人都不可相提并论。
“圣医真是老辣得让我吃惊呢!”李福伦也不是太在意。
“阁下居然自己上门拜访,才更让我惊讶呢!”卢紫麒就这样平静地站着,却有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卢医生找我那么辛苦,早晚都要登门拜访的。”李福伦始终面带微笑,四下展望着,对卢紫麒的医馆很是欣赏“卢医生的医馆真是别致呢!以前每次来都没有好好欣赏!如此雅居,整日救苦救难,卢医生一定十分享受吧?”
“阁下是来闲聊的吗?”
“不然怎样?难道在此一决生死?”李福伦笑容轻松“卢医生虽然占尽天时地利,但不一定能奈何得了我!再说,你身后还有几个可爱的包袱呢!”
“阁下倒是从容,但那些喽啰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卢紫麒说“阁下故意让他们露出气息,好给自己壮胆么?”
“啊……卢医生如此敏锐,又是如此不解风情呢!难道您不知道,在吾辈心中,您有何等重要的地位吗?”李福伦笑容依旧,但隐约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阁下如此阵仗,尽然只为些闲语,实在无趣得很。”卢紫麒眼皮低垂,微微侧身,似乎准备关门谢客了。
“我只是奇怪,卢医生日进斗金,却悉数交给了那些可怜的蛀虫,怎么不为自己多留一点呢?”看到卢紫麒没有兴趣了,李福伦换了一个话题。
“阁下在此徘徊许久,就弄到这么一点情报?”卢紫麒已经完全转身,准备离去。
李福伦哈哈大笑:“当然不是,过去在下一直不明白,像卢圣医这样的人物,为什么会甘心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镇落脚。直到最近才明白,您是在守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阁下究竟何人?”卢紫麒背对着那人,语气陡然冷峻起来。
“在下蜚廉!你五岁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了!”卢紫麒没有回身,那人也消失了,只有声音还在耳旁回荡“……明日亥时,恭候大驾……”
卢紫麒没有动静,好像大理石一般矗立许久。这时,汪雪晴带着老安从后院小心地走了进来。
不知道是逆光,还是脸色阴沉,汪雪晴似乎都看不清卢紫麒的面部表情了。
“……师傅……老安硬是要到前面来……那人走了吗?”汪雪晴装着胆子问道。
卢紫麒闭着眼,等他再次微微睁开的时候,依旧没有往日调皮表情,冷淡得有点认不出来,只是那种说不出的阴沉感终于消散了。即便这样,汪雪晴还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需要我们离开吗?”汪雪晴试探道。
“……离开?敌人既然已经来到,断然不会让你们离开的……”卢紫麒沉吟了一阵“你们带着小白到镇里,告诉还在等待治疗的病人,医馆从今天起关门三个月,让他们先回去吧!”
汪雪晴呆了一会儿,立刻转身回到后院,不一会儿便带着李诗琳和小白出来了。
“注意安全。”卢紫麒轻轻说了一句,回后院去了。
卢紫麒从房间取出一个长盒子,端坐在院子中央,慢慢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了一把刀。那古朴的刀鞘上,纹着阳光普照下,众多奇特的生物在嬉戏。拔出刀身,这刀大概有一米二长,刀身笔直,远远看去,上面似乎也纹着类似刀鞘的图案,走近再看,图案却好像隐隐发出火光。
“师傅,这是什么刀,很特别呢?”看到卢紫麒望着刀发呆,钱文卓忍不住问道。
“这是横刀。”卢紫麒比试了几下,把刀递给了钱文卓“试试?”
钱文卓手刚碰到刀柄,便立刻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一脸惊讶:“怎么这么烫!”
“刀名烛照!”卢紫麒笑道。
“烛照?”钱文卓不解。
“天地初开,世间至阳之气化为一圣兽,光芒四射,犹如烈日,是为烛照!据说这刀里,就寄宿着烛照的灵魂呢。”卢紫麒好像在介绍一位老朋友。
“难怪这么烫!师傅怎么能忍受?”钱文卓盯着卢紫麒的手很是担忧。
“有灵气的东西,是会辨识人的,我大概不是它讨厌的类型吧。”卢紫麒勉强笑笑。
“那它一定很讨厌我。”钱文卓努力开玩笑道。
“那倒不是,它也是逗你呢,要是它想发作,常人早就化作灰烬了。”卢紫麒脸上虽然依旧挂着微笑,但却让人感到很是沉闷。
“……常人……师傅不是说过神魔交替之际,还有一点时间,或许能有百年,怎么这么快就到来了?”钱文卓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被吓到了?”卢紫麒努力装作轻松一点,但看到钱文卓一脸严肃,他又意味深长地说道“还远未来到啊?顶多算是暴风雨前的小风浪罢了。”
“那我还有时间去实践自己的理念吗?世人还有多少时间?”
“……谁知道呢?不过是些小骚动,应该能暂时扑灭吧。”卢紫麒不知道是安慰钱文卓还是自己。
“师傅这是要去扑灭小风浪?”钱文卓凝视着烛照。
“雪晴和诗琳没有跟你提过穆先生讲的故事?”卢紫麒转移话题。
“说过,那个男孩就是师傅吗?”钱文卓小心地问道。
“对!你知道一个发狂的人要怎么安静下来吗?”卢紫麒轻松地笑着。
“……用……爱心?”钱文卓不是很确定。
卢紫麒哈哈大笑:“你是机智还是圆滑呢?不过也算说对了一半。但是,被邪气沾染太深的人或物没有那么简单就能化解的,一定要通过某种神圣的仪式,再或者通过什么圣物,才能压制住……”
“……这把刀是来压制师傅的?!”钱文卓略有些吃惊。
“差不多吧,不过不用担心,没有刀我也能很好地控制自己。”卢紫麒眼神忽然有些凝重。
钱文卓迟疑了一阵后坚决地说:“知道了!请师傅务必小心!”
卢紫麒点了点头:“老安留给你,出门一定要带上。”
老安很不情愿地叫唤了一声。
“这次的敌人异常强大,如果还是现在这种状态,我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呢!”卢紫麒摸着老安自言自语。
老安精神抖擞,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停冲卢紫麒叫唤着。卢紫麒笑了笑说:“你还有小朋友需要保护呢!我自己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