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 夏的午后,很安静。街上,几乎没有行人路过,摊主们都或仰或靠或趴,安心地小憩。
林辉从丰产村邓永才家吃完中饭,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让小王开车把他送到镇上。下车后,小王回宿舍休息了,而林辉则带着一丝酒意快步走向东边的文化站。
一进文化站大院,林辉径直走向宋佳洁的宿舍。几天前,宋佳洁就不断地电话给林辉,想与他见面,林辉心里很清楚宋佳洁的心思。期间,林辉一直在村里蹲守指导监督着韭菜收购,同时也怕见到她,毕竟现在宋佳洁是一个人,他怕旧情复发,引起是非。
可是今天中午,林辉见到村里的韭菜已经收购了一大半,而且村民们都拿到现金,脸上都洋溢着丰收后的笑容。林辉心里也是特别开心,喝酒的时候,宋佳洁的身影总是若隐若现地映在酒杯里,是情还是愁?也在林辉端起第四杯酒的时候,他的手机又“滴滴”地想起来,林辉一看是文化站的电话,赶紧跑到外面接电话。
电话里传来宋佳洁断断续续的声音,声音里竟然带着隐忍的哭泣。林辉一再追问,宋佳洁就是不回答,然后就挂了电话。回到屋内,林辉没有把第四杯酒喝掉,与大家说有事,就回了镇里。
宿舍门半敞开着,装修很简易,一张木桌子,一张木椅,桌上左上角陈列着一摞书籍,靠近桌子边的角落还摆着一盆多肉绿植,娇嫩多汁的叶片孕育着旺盛的生命力,几滴水珠缓缓流下,可见宋佳洁是个喜爱花草的人。
林辉转身望向屋子四周,靠近窗户那边有一面印着蕾丝边的碎花帘子,帘子背后传来微弱的呼吸声,他轻步走进一瞧,白色毯子下躺着的是宋佳洁。宋佳洁听见有人进来,就知道是他林辉,故意装作睡着的样子,看看他有啥表现和反应。事实证明,林辉面对这张美丽面孔和诱人身材,虽然头晕晕的,依旧是不为所动,即便她特地化好了妆,穿上性感的连衣裙,也不过是热脸贴冷屁股罢了。
宋佳洁睁开眼睛,“你来了,辉哥,赶紧坐下,要不你来坐这儿吧。”她指了指床边露出的多余位置,发出惹人怜爱的娇弱声音,着实像是生病的西施。
林辉依言坐在床边上。宋佳洁突然掩面而泣,弄得林辉一头雾水,“你怎么哭了呢?你胃还疼吗?去看看医生吧,开点药吃吃就好了,拖太久对你不好……”
没等林辉把话说完,宋佳洁坐起来环抱住林辉,一股暖流迅速传遍林辉全身,林辉像触电般僵坐在床边,两只手不知道放到哪里,抱住也不是,不抱吧,佳洁整个人连头都埋在他的胸脯上。
林辉左手支撑在床边,右手情不自禁地轻轻抚摸着佳洁的发丝,任由宋佳洁伏在他怀里直喘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女人体香,裹袭着林辉的全身。他不禁打了个战,一丝酒意冲上心头的瞬间,也清醒了许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正在滑下一个无底的深渊,在深渊处,他看到一双带着善良的眼睛正盯着他。那是他现在的爱人蒋晓霞的眼睛。林辉摇了摇头,他怎么会这样呢?他今天为什么要过来?他这样做对得起晓霞吗?那个自结婚以来一直与他共患难的妻子,在他最失意的时候,是她的鼓励,是她的陪伴,让他走过那段艰难的岁月。林辉自责地问自己:“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推开怀抱里的宋佳洁,只见宋佳洁脸蛋红通通的,头发一片散乱,一脸献媚的表情让林辉感到自责和浑身不自在。
“佳洁,我们现在是同事,也是普通朋友。今天,我真的不该来。可是……”林辉没有勇气说下去,他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伤了宋佳洁的心。其实林辉哪里知道,在他推开宋佳洁的那刻起,他已经深深地伤了眼前这个柔弱女子的心,这也让林辉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林辉不后悔,因为他之所以来看佳洁,也许心里还是有着那份情谊,有着那份眷念。
“佳洁,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林辉心里特别苦地一字一句地说着。“我知道,我今生对不住你,我也没有办法补偿你,或许这就是我欠你的,只能等来生再还你了!”
“对不起?来生?还?”宋佳洁突然怔怔地瞪着圆圆的眼睛怒目地责问林辉,“你一句对不起就算结束了我们的感情?来生,我们还有来生吗?你拿什么还?我现在一个人,我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你知道吗?你有家庭,你是妻、子团聚,我呢?我一个人拉扯着孩子,有谁知道我的难处?”
宋佳洁一边说,一边哭泣着。“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我容易吗?现在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又没有要你对我承诺什么,难道这也不行吗?”
宋佳洁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一个台上受万人尊重,台下被人前呼后拥的党委书记,面对着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爱人,竟然也不知所措。
沉默了一会,任随佳洁抽泣着,林辉站起来离开床边,站到窗边,点起一支香烟,猛地连续吸了几口。
“佳洁,你——你——你还是忘了我吧!”
宋佳洁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冷语相对道:“你觉得我能忘了你吗?我们的感情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你能来这看我就说明你心里有我,之前是我错过你了,现在我是自由人,以后我就是只想静静地在你的身边,我不需要你给我名分,你只要有空就来看看我,这个可以吗?”
林辉没有想到往日单纯善良的小洁,如今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外面关于她的传言是真的吗?林辉斩钉截铁地说:“不可以,我既不能玷污了你的名声,也不能这么做,我有家庭。”
“你再休息会吧,我先走了!”林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宋佳洁宿舍,后面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怨声,“凭什么?难道我们曾经的感情都是假的吗?为什么?林辉你个大骗子,当初你说好要与我今生永不分离,这是不是你说的?你个大骗子?”
这一次林辉是决心要忘记宋佳洁了。遇见一个人只需要几秒钟,爱上一个人可能几天或者一年两年,但是忘记一个人却需要一辈子。林辉能做到吗?
这阴晴不定的天气,倏忽间变得晴空万里,尘世间所有的人事也是同样的瞬息变幻,既让人无法预测,也不能当作从未发生,我们渴望万事顺利,然而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
林辉从宋佳洁那边回到办公室,呆坐在椅子上,一边抽烟,一边陷入沉思,直到办公室秘书王晓军敲门进来提醒他到了开会的时候,他才猛然醒悟,感觉到浑身酸胀,头痛得很。
林辉来到四楼小会议室,大家都已经坐在会议室里等他的到来。会议室里,大家畅意地吞云吐雾。
付镇长竟然还没来,今天是党政联席会,怎么这会人没影儿呢?林辉正在寻思着,这时,只见付贵东摇摇晃晃地撞开门走进来,直奔他的位置,嘴里喷着一股酒气:“对不起各位,来晚了。”
付贵东还没有坐下来,一股酒气直冲林辉的面门,他一只手往林辉肩上拍拍,人差点倒下来。林辉心里很不舒服,尽管如此,想想自己今天不也是喝了酒,他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格去批评别人,他赶紧帮付贵东把椅子拉出来一点,便于他好坐下,然后把他面前的白色瓷杯端给他,“贵东,你先弄口茶喝喝。”
在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不吭声,但能从彼此的眼神和面部表情看出,今天两个党政一把手都喝了酒,只是林辉没有像付贵东那样出洋相而已。
林辉清了清嗓门,干咳了两声,便开始主持召开联席会。首先由陆斌汇报近期的工作。
陆斌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放在记录本上,一边回顾近期的工作一边比画着。“各位同志,今天接下来我向在座报告下丰产村三四两队韭菜丰收的情况。”特别是说到丰产村韭菜丰收之事时,更是春风得意,激情四射。“我们丰产村今年试点种植韭菜,可以说是十里路已经走了八里路,接近尾声了。现在各家各户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收割,然后按照代销商的要求,捆扎好后,统一送到经纪人那边,现金结算。目前试点种植面积是103亩,总共是62户人家,平均每户人家在一亩五分地左右,按照现在的收成,每亩大概在3000斤上下,也就是说,平均一亩田现在第一刀收割可以收入2400元,每户人家平均在3500元左右,这才是韭菜收割的第一刀,后面间隔一个月左右就可以收割,前后可以收割两至三刀,虽然后面每一期间收割产量要相对减少,但是前后三刀加起来,每亩要达到6000斤左右,那我们每户农户,这一年下来,差不多就是平均收入在7000~8000元。这个数字非常不错,如果我们明年推广下来,家家户户都放开种植韭菜,那每户人家都可以成为万元户了。”
陆斌讲到高兴之处,将手边的香烟一个一个地发着,自己也点上一支烟。
“陆书记,按照您的意思就是说,我们老百姓都变成万元户了?那我们这些穷光蛋干部还不如也回去种植韭菜呢?我现在一年工资也就八千多元。我这个镇长还不如不做了呢?”付贵带着嘲讽的口吻戏谑道。
在座的同志也哈哈大笑起来,这其中的笑意不言而喻,但只有林辉虽然头晕晕的,但是他知道陆斌说的是实话。事实上,现在种植韭菜的农户已经家家户户都卖了有一大半,目前平均每户人家有两千元收入了。
“付镇长,你还真别说,目前为止我们种植韭菜的农户基本上都已经有了两千元左右入账了,这次收割结束,韭菜在一个月后就可以再长出来,到时又可以收割了。要是按照现在这样的发展趋势,我们拿工资的还真不如老百姓的收入呢?”林辉坚定地说,同时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同志。大家都安静下来。付贵东一边喝茶,一边不以为然地抽着香烟。
会议室里沉默下来。付贵东心里明白,陆斌刚才说得没错,按照现在的情况,老百姓一年下来还真能成为万元户,只是他付贵东就是不希望老百姓成为万元户,因为自始至终付贵东就是不赞成搞什么试点种植。如今,试点种植成功了,成绩是他林辉的,他付贵东什么成绩也没有。这要是真的推广下去,将来,县里领导知道了,林辉会青云直上,而他付贵东却会扶摇而下。
“我还是保留我个人的看法,这次试点种植,也许确实是成功了,但是种田向来都是靠天吃饭,一旦遇到久旱或者洪涝的自然灾害,那到时不是颗粒无收,有可能还会引来社会的不稳定。同样种植韭菜,也是由市场来决定的,万一哪天市场调价,价格下跌,买不了,到时就不是我们现在能坐在这里这么定心了,说白了,我们搞这种试点种植就是赌博,我不赞成。”付贵东虽然走进会议室时摇摇晃晃的,像是醉了似的,其实他说这些话时,还是清醒得很。他这是既表明他的立场,同时也是让林辉知难而退,不要再推广种植下去。
“付镇长,我不赞成您的看法。”林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试想下,我们做哪件事没有困难,没有风险?您说得对,我们就是在赌博,我们就是在与自己赌,与老天爷赌!如果我们连自己都不敢跳出这个'穷'窝,那我们就永远'穷'下去,所以我们首先要与自己赌,赌自己有没有胆量去拼一把,不管是头破血流还是遍体鳞伤,但我认为只要赌了就值得,就不后悔。同样我们要与老天爷赌,从古至今,我们勤劳的百姓都是靠种田为生延续至今,老天爷有时发怒了,自然灾害也好,荒年也好,但是我们的祖先不都是挺过来了,延续至今?灾害也好,人害还是虫害也罢,我们总有办法去克服,去解决。”
林辉还要再往下说,这时他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讲话。林辉拿起手机放在耳边,对方传来急促的声音:“林书记,我是丰产村吴天飞,刚刚代销商那边打电话过来,让邓永才暂时不要收购了,现在老百姓都围在邓永才家这里。”
“什么?不收购了?”林辉脸色立即变了又变,变得非常的凝重和担忧起来。“怎么会这样?老吴,你先稳住大家,我马上过去。”
林辉挂了手机后,让付贵东继续开会,他与陆斌、张林峰离开会场,直奔丰产村。付贵东一改刚才那种醉眼惺忪的模样,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开始一套一套地布置工作,无不透露着他此时幸灾乐祸、高兴愉快的心情。
一路上,林辉心里在不断地盘旋着,为什么代销商不要韭菜,事出总要有个因吧,想了老半天也没有整出个什么头绪来。刚刚在会场还在夸夸其谈地描绘着未来,夸下海口要大力推广韭菜种植,要是真有个什么问题,那推广也就是说说而已了。
驾驶员将车子停在邓永才家西边500米处的路边上,林辉步行过来。远远看见邓永才东边搭建的收购棚和门前的路上都挤满着老百姓和推车,车子上都装着绿油油的韭菜,一把一把地捆扎着。所有人都围挤在收购棚那边。
老远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吵闹声:“邓永才,你凭什么只收他们的,到我家的就不收了,我家到现在才卖了四百多斤,你现在说不收就不收,你让我怎么去过日子?问我告诉你,如果我没有日子过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你要是今天不把我的韭菜收下去,我今天就坐在这我不走了。”
“你们都是些骗子,大骗子,骗我去种什么鸟韭菜,现在你们都不管了?”
“什么鸟支书,你是个大骗子!”
“老邓,我们家里的韭菜你今天也必须要收下来,我们家里还有那么多没有收割呢?”
买韭菜的老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
一个穿花格子衬衫的中年妇女眼尖,见到林辉走过来,高声喊着:“林书记,您帮我们做主,现在不收韭菜了,我家里的韭菜比人家晚几天,到现在才卖了两分地,还有一亩田的韭菜在田里,这可怎么办?”
“书记,我家的韭菜也才卖了四分地,还有七分地的韭菜呀,娃后面开学要交学费,那可怎么办?”
“我为了种植韭菜,我与我娘家那边借了一千元,说好了韭菜卖掉后就还给他们的,这怎么办呢?”
……
林辉挤到里面,来到邓永才身边,然后对大家说,“大家先别急,你们心里急,我比你们还急,请放心,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请大家都稍微安静下,我们知道你们现在担心韭菜卖不了,但是在这里干吵干闹也不是事,有这个时间不如坐下来好好解决问题才是根本,你看我们林书记,本来在开会的,一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请你们放心,我们会想出好法子的。”陆斌高声说道。
林辉把邓永才喊道内屋坐下来。“永才,这里没有其他人,你说说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林辉拿出香烟,递给邓永才一支后,自己也燃上香烟。
“书记,我也没有想到,我们这边收购到好好的,上午您也在这边。可是刚刚老李电话说现在不能再收购了,说收购的定价太高,有许多韭菜都发黄了,有的韭菜已经烂掉了,到目前为止,他们那边还积存了一些,没有全部销售掉,所以老李决定不要我们的韭菜了!”
“不要了?”林辉确实大吃了一惊,这个时候说不要,那不是要命吗?
“你认为老李说韭菜发黄和烂掉是主要原因吗?”
“他说的那个倒是确实有这个现象,我们这边有的老百姓家的韭菜收割时就有点发黄,但是他们都把发黄的裹在里面,外面包扎的都是看起来成色很好的韭菜。”邓永才实话实说,“还有,我们这边都是直接把韭菜一把一把地捆扎好后,就上车子,这样拉到他们那边,韭菜的水分也会蒸发掉一部分。加上一路颠簸,导致韭菜压损伤,也容易使韭菜过早地烂掉。不过,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我估摸着,他应该是想降价。”
“降价?”林辉疑惑地问道,“假使没有这些情况出现,你认为老李那边的需求量如何?”
“如果从需求量来说,我们这边的韭菜全部给他们都不能满足他的收购需求,因为永兴农贸市场是一个省级农贸市场,周边的县市批发商、销售商都到那边去拿货。”邓永才肯定地说。
“那就是说,老李不收货,应该是两个原因,要么是韭菜损失,要么就是价格在作怪。”林辉一针见血地道出了问题的实质。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刚刚也打了几次电话,刚开始他还接听,现在他把手机都关机了,不接听我的电话了。”邓永才委屈地说,“这外面,家家户户都把韭菜拉过来了,而且现在都已经捆扎好了,要是再耽搁了,那这些韭菜就没有用了。”
林辉扔掉手上的烟蒂,接过邓永才发过来的香烟,一边用力抽着香烟,一边沉思着。外面的嘈杂声,声声刺耳,他的心里焦急如焚。
大概半支烟的功夫,林辉把香烟掐灭,紧握拳头对邓永才说:“永才,你现在出去,把老百姓送过来的韭菜全部过秤然后记下来,并且装车。”
“继续收购?装车?”邓永才迷茫地看着林辉,“钱哪里来?”
“是的,你把现在送过来的韭菜都收下来,然后装车。等装车后,我与你一起去省城农贸市场。”林辉肯定地说,“钱,我来想办法。”
“您——您——您的意思是——我明白了!”邓永才若有所思地说,“我这就去收购。”
林辉和邓永才相继走出来,林辉来到磅秤处,在场的老百姓突然安静下来,全部将目光投向林辉,目光中充满着疑惑、渴望、信任。
“各位乡亲,刚刚我想通了,求人不如求自己,既然人家不要我们的韭菜,那我们就自己去卖。”满脸疲倦的中年男人打断林辉的话,“我们自己去卖?卖给谁?这么多呀!”
“来宝,别插话!”吴支书对中年男人呵斥道,“听书记把话说完!”在场的人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一齐炮轰着中年人,“乱插话,听书记说!”
林辉接着说道:“现在已经收割的韭菜是不能存放多久的,要不然就要发黄烂掉,因此过会,永才把送过来的韭菜都一一过秤,记载下来。对于费用,今天肯定与你们结算。现在没有收割的韭菜,暂时不要收割,等我们的通知。陆斌、张林峰还有吴支书,组织几个人,赶紧把韭菜装车。”
“没有现金?”
“今天给?怕又是耍我们了?”
“书记不会也是个大骗子?”
……
林辉把陆斌单独喊道旁边,“陆书记,你在这里照应一下,我回镇上弄点钱,过会再一起去永兴农贸市场,我们去卖韭菜去,你们有没有意见?”
“书记,不是我陆斌要拍你马屁,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您还真是与众不同的书记,我真服你了!”陆斌点点头,“您指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绝对不会退缩半步。”
一场忙碌,在这烦躁的午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弥漫着香烟、韭菜的味道,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