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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启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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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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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有各事》连载

第九章 受到牵连

白静怡是有内部消息的人,她整天跟在李师长的身边,虽不能说是知道什么军事机密,但是一般的战况和目前的政治形势,她知道的要比一般老百姓多的多,李师长告诉她,国军怕是在这一亩三分地的县城守不住了,自己的部队也要跟着集团军撤往南方地区,他知道白静怡有个亲生儿子,李师长也算是个重情义的人,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多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过去了,他也清楚吴管家看在白静怡的面子上去监狱捞人,不过他也不在乎,他可以在战场上杀人无数,但回到家里他就是顶梁柱,有好多事情他必须拿出作为一个男人的胸襟和担当,他对白静怡说,去吧,赶快找到你的儿子,我来安排。

李师长心细,亲自叫了几个贴身卫士,说,战场上的事,分秒必争,你说的那个孙家庄,还有那个大坝阵地我知道,现在被共军围的像铁通一样,不过我们还是撕开了口子,要赶快。

军车载着白静怡开往大坝阵地,旁边的副官还在宽慰她,说那个团长他认识,打声招呼把人接走就行了。

漆黑的夜色笼罩住大地,从四面八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轰轰隆隆,哒哒哒哒,白静怡现在的心情很紧张,她想念儿子,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念,可是在这乱世中,她不得已才想出这个办法,让立元跟着曾经的下人,如今机会来了,自己如今的男人算得上宠自己还是个大靠山,她要抓住这个机会把儿子带在自己身边。

李师长前阵子在床上对她说,国军的败局已定,要赶快想办法留退路,他交代白静怡,自己之前在闽南一带还有些人脉,现在正是用的上的时候,另外家里的金银细软古董字画,要赶快想办法弄走,先带上你的儿子,先走一步,在那边安顿好在说。

李师长不仅仅有白静怡这一个老婆,但是没一个有白静怡这么有能力还能顾全大局的,其他媳妇不是整天吵吵闹闹就是争风吃醋,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常常在这个大院里弄得鸡飞狗跳,而他的正室,就是大老婆刘荷英,天天吃斋念佛,每天除了钻研佛法就是念经打坐,对家里的一切事情都不闻不问,好像看淡了生死看破了红尘,不过李师长对她还是极其在乎的,只不过如今他更喜欢白静怡这个让他过足瘾的女人。

当两辆军车火速的开到大坝阵地时,战场上的激烈程度着实让白静怡吓的直冒冷汗,四周到处是尸体,被炮弹炸的只剩上半身的士兵,脑袋上中枪一张脸烂掉半边的,白静怡第一次亲眼目睹这种惨状,一时间脑子竟然一片空白,倒是他身边的副官和两个士兵以习为常,丝毫没有慌张的样子。

可是,天不遂人愿,副官刚找来一个大坝阵地上他认识的军官,对面解放军的冲锋号陡然响起,那嘹亮的号音瞬间响彻大地,紧跟着如潮水般的呐喊声和枪声炮声铺天盖地的冲来。

那个军官对副官白静怡他们喊了一嗓子:“快走快走,掉头回去,不然全交代在这儿。”

白静怡看着四周激烈的战况,透过夜色,他看见了漫山遍野的人,那一个个鲜活的人,拿着枪,一会倒下,一会爬起来继续冲,她搞不清楚为啥中国人总是在打中国人,她有那么一刹那,仿佛看见了那些个冲锋的战士,里面有自己的儿子。

副官看此情形,没有多余的话,一把拉住白静怡把她塞进了车,嘴里大声喊着:“走,走,共军打过来了,快走。”

就在这个时候,白静怡后面的那辆车突然传出一声女孩的哭声,边哭边喊:“我要我哥,我要我哥,我要找我哥。”

“车上怎么有个女娃娃。”

“这孩子啥时候躲到后座下面去了。”

前面车的副官回头看了一眼,问“咋回事。”

“我们车上有个女娃娃。”

白静怡也好奇起来,忙回过头看,只见后面那辆车,从车上突然跳出来一个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喊:“我要我立元哥,我要我立元哥。”

白静怡听到立元这俩字,慌忙从车上下来,她三两步跑到这个女孩面前,只看了一眼,她喊了一声:“小凤儿。”

“你怎么在这。”

“我找我哥。”

旁边副官一把抱住小凤往车上丢,大声喊着:“上车上车,打过来了,快走。”

很多时候,人的命运总是被一些偶然的事情所决定,从而影响一生。

孙玉成和媳妇小林满院子满村庄的在找闺女小凤,白静怡带着人也在火急火燎的寻找自己的儿子周立元,殊不知,人生的道路仿佛一出生就被上天安排好了,看看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行了什么善,又或者说你的祖辈是否为善为恶,从而你偿还或者享福,种种看似很不合情理的事情,往往背后出自命运的操盘。

就像风卷残云一样,解放军打的国民党节节败退,很快,县城所辖的全部地盘变成解放区,老百姓欢欣鼓舞,因为实打实的能分到土地。

白静怡听从李师长的安排,提前带着家产去了闽南,李师长也带着部队跟着集团军撤走。

那一晚,李师长看着白静怡带回来的小凤,只是叹了口气,微微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凤的头,说:“带走吧,这丫头跟着一块走。”

白静怡再一次感到李师长做人的厚重,其实她不知道,这后面用劲的是李师长的大老婆刘荷英。

她甚至都没有跟李师长商量,直接用决定的口气说:“小白的儿子没找到,她带回来的那个女娃,你给我留着。”

李师长看着眼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婆,问:“一个不相干的娃娃,我找人送走就是了,赶快回到爹娘身边,不比什么都强。”

刘荷英:“你往哪里送,这兵荒马乱的,共军都快围城了吧,万一出点差错,岂不又是伤天害理,你战场上杀那么多人,数都数不过来,这女娃我看着眼缘的很,留下来也算是功德一件,以后找机会跟他父母相认。”

李师长不在言语,在一些大事上,他对大老婆是言听计从。

就这样,阴差阳错般的,白静怡带着李师长的财富和小凤,通过特殊渠道提前一步去了台湾。

生死两茫茫,在长达几十年的岁月中,孙玉成和自己媳妇小林,一直都搞不清楚小凤的下落,人是死是活音信全无。

受折磨的还有白静怡,她也是在这几十年的光景中,每日每夜挂念着自己的儿子,同样音信全无。

很快,国民党从大陆地区全面溃败,带着几十万的部队逃到了台湾。

全国解放了,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一切旧的制度被扫到了垃圾堆,迎来的是光明,是朝气蓬勃,是无限的希望,这一年,是一九四九年。

可是,有些时候,个人的命运往往被周身环境所影响,孙玉成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全国都解放这么多年了,自己怎么会又一次的遭受苦难。

也是啊,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何止他一个人,千千万万人的命运都被裹挟了进去。

还记得孙家庄的程家兄弟吗,程虎,程豹,程雷,土匪下山抢粮杀了他们,程风当了汉奸被伪军士兵弄死在孙二壶的祖宅里,这些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程家兄弟都已经消失在孙家庄村民的集体记忆里了,可是,这世上的好多事情总是令人出乎意料并且捉摸不透。

虽然死了程家四兄弟,可他们老程家还是有后人的,老大程虎有一个女儿,老三程风有一个儿子,程豹虽然有媳妇,但是没有后,程雷连老婆都没娶就让土匪一枪崩了。

程家三个媳妇离开孙家庄后,程虎老婆带着女儿回了娘家,至此再无音讯,程豹媳妇不知道中间经历了什么,听说是当了暗娼,又听说是被卖到了邻县一个青楼里,反正具体不清楚这个女人经历了什么,在那些年的乱世中,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在拖着一个孩子,发生什么都有可能,程风的老婆是最年轻也是最有姿色的,后来改嫁给了一个邻县政府机关里面的伙夫,据说这男的虽然长的寒颤,但毕竟有手艺在身,照顾一家老小的吃喝不成问题。

孙家庄的村民们谁也不会想到,程风的那个儿子,在多年之后会凭着一场席卷全国的政治运动一跃而起,成了县城里最有实权的红卫兵头头,这一年,文化大革命骤然兴起。

如果说程风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的话,他的这个儿子不仅无赖,而且心眼颇多城府颇深,一脸笑容的都能捅你刀子,他叫程子建。

不知道程风的这个儿子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母亲带着他离开孙家庄之后他去干了点什么,只知道他现在是县城的红卫兵头头,总指挥,司令,下面管着不知道多少年轻人,大串联开批斗会整天游行成了他们主要干的事情,工厂停工了,学校停课了,甚至庄稼都种不成了,好人打倒坏人起来,今天是好人明天成坏人,反正也分不清好坏了,总之,乱,那是一个不正常的社会状态。

程子建从小就目睹了他的叔叔们是怎么死的,他也很清楚孙家庄的好多人好多事,他一上任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孙二壶和孙玉成抓了起来,剃阴阳头戴高帽子胸前还要挂牌子,写着打倒反动派孙二壶,打倒反动派孙玉成,就连周立元也被牵扯了进去,整天跟着好多他也不认识的人,游街挨打坐喷气机。

开公审大会的时候,程子建颇有威严的站在搭建好的台子上冲着下面的人慷慨激昂,公布了孙二壶好几项罪状,什么以前当过国民党的保长就是走狗,仗着自己保长的身份鱼肉百姓欺男霸女,给日本人当汉奸强占别人家的田地等等,下面好多人并不是孙家庄的,程子建这样一说,他们就信以为真,高喊着打倒反对派孙二壶。

此时的孙二壶,已经一把年纪了,是当爷爷的人了,就像快熬尽的蜡烛风烛残年,起初他还替自己辩解几句,可是一张嘴说话,立马就要迎来一顿暴打,批斗会开的多了,他也麻木了,总之任由他们说去吧,少说两句还能少挨点打。

他被批斗,被年轻的娃娃们各种羞辱的时候,他脑子里不止一次的闪过因果报应的念头,他想起来自己年轻的时候,当保长的时候,很多次做的那些个荒唐事,偷跑人家里弄人家老婆,找人打其他村民,想着法的强占人家土地,别人求自己办个事还要为了那几块银元两头都要吃,棍子和皮鞭轮到自己身上时,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反而让他觉悟了起来,他满嘴是血的呵呵笑着,一双破嗓子嘶哑着看着打他的那些娃娃们,看着周围群情激愤的村民们,他在想,打吧,打吧,你们这些个毛头小子,迟早有一天老天爷会以另外的方式还到你们自个儿身上,打吧,骂吧,娃子们。

不过也有孙家庄的村民们私底下议论,说孙二壶纵使有好多不对的地方,但是他毕竟也算是个好人啊,现如今大半截身子都快要埋土里了,还要拉出来受这个洋罪。

也有的人说:“呸,这货真他妈的活该,他操人家老婆的时候你咋不说他是好人。”

“就是,这死老头子就是个笑面虎,他占人家祖产的时候你咋不说。”

而孙玉成呢,他的罪名则是收养了以前大地主周家的儿子,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孙玉成和国民党反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公审孙玉成的时候,程子建说:“孙玉成,你老实交代,你和国民党反对派到底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他们留在大陆的特务。”

程子建故意提高问题的严重性,一旦性质上升到政治问题和立场问题,那么搞烂一个人是很轻松的。

孙玉成搞不懂这里面到底有多深的水,只是实话实说自己跟国民党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程子建调查了孙玉成从收养周家后代开始,一直到他被抓紧县里监狱,又到如何被放出来的前因后果,虽然他不可能知道的那么详细,但是要搞掉孙玉成这些也足够了。

大会上,程子建问:“孙玉成,你说你和国民党没有关系,那么你说,国民党军队上的小卡车,有一段时间怎么三天两头往你家跑,这个事村里的好多乡亲可是看着呢。”

孙玉成不知道当一件事情扯到政治的时候,前言后语一词一句都充满了陷进和风险,他以为老实交代了就没有任何事情了,殊不知这是程子建给他挖好的坑,就等他自个跳进去。

孙玉成一五一十的报告了他是如何领养周立元的,又交代了他是怎么从监狱里被国民党的吉普车送回家的,但是他也留了个心眼,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少奶奶白静怡的事情,他只是说周家败了之后,他在也没见过周家少奶奶。

可是,这不是程子建想要的结果,他惊奇的发现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农民,其实心里是有谱的,因为白静怡嫁了李师长,上了国民党这艘船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他现在就是要拿到孙玉成和白静怡还有关系的证据,那么就能轻而易举的毁了他。

其实,程子建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他的父亲和叔叔全死完了,他暗地里调查过,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那天晚上土匪下山抢粮其实是一出计划好的行动,抢粮是假,除掉他的叔叔和父亲才是真,而这背后的操控人,其实是白静怡,他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知道这个实事的,程家要霸占孙玉成的宅子,关键是还把周立元扔到了红薯窖里,差点给人闷死,这一点白静怡是不能忍的,于是就找了关系弄死了程家三兄弟。

但是,这些情况程子建只能闷在心里,对谁都不能说,要不然他整孙玉成就成了公报私仇,对于孙二壶更是如此,他清楚父亲程风的死孙二壶要占主要责任,但是这个他也不能说,自己亲爹死在孙二壶祖宅里,这是永远解不开的仇恨,所以,他要趁着自己手里有实权的时候搞死孙二壶和孙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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