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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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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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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不言高》连载

第三章 遭遇绑架

遇大事要静,遇烂事要躲。这是宋韵老师教给林中月的处世秘诀。

警察已到楼下,是俯首就擒配合调查,还是赶快离开现场,暗中找出真凶自证清白,这两件事必须立即做决定。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朝哪儿走,走得出警方的天罗地网吗?”

林中月很悲催很无奈,然而现在不走又不行。她强迫自己冷静的同时,顺手抓两个朔料袋套在脚上,趁警察还没进门,纵身跳出后窗瞬间隐没在樱花林里。

月光惨淡,一阵冷风吹过,林中月的头上肩上全是凋零的花瓣。她手攀花枝,痴痴望着小区里闪烁的警灯和忙碌的警察,心里五味杂陈:

“我怎么接二连三遇到倒霉事?”

“我得罪了谁,谁要置我于死地?”

“难道就这样任人摆布?”

一连串的问题瞬间袭上心头,迫使林中月再次回忆往事,意图从源头上理清思路,寻找出对手的蛛丝马迹。

几年前,林中月大学没读完就毅然选择了当兵。由于身体素质占优势,经过层层筛选和考核,她凭硬本事打入了特种兵队伍。特训结束时,她的各科成绩名列前茅,很得刘铭教官及部队领导的赏识。

服役期间,林中月多次领命执行秘密任务,她亲手抓捕和击毙的毒贩少说也有几十人。由于成果丰硕加之能力出众,一年前被提拔为队长。

当上队长那一天,恰巧是林中月23岁生日。那天中午一直忙碌的大哥林中泉特意抽时间和妹妹视频聊天,这天突击队放假,于是林中月就毫无顾忌与大哥拉起了家常。她时而问侄儿长得乖不乖,时而问大嫂的生意如何?为满足小妹的期盼,林中泉把手机对准自己的小花园。花园里一身和服的嫂嫂正在给花草施肥,她旁边还站着个颇有学者风度的日本人。林中月不喜欢嫂嫂那身打扮,更不喜欢她身边那个道貌岸然的岸田浩。她本想寒暄几句继续与哥聊家常,谁知嫂嫂不依不饶,一会儿问她身体好不好,一会儿问她执行任务怕不怕,最后竟然开始打听部队的秘密。林中月很烦,正想挂断电话时,手机里突然跳出一条短信。

短信是自己的线人发来的,内容大意是今天晚上,有一对日本商人要从某国进入中国边境,这队商人不但涉嫌贩毒,而且还有雇佣兵保护。得到消息后,林中月果断终止了与嫂嫂的对话,出于对大哥的尊敬,她最后说了声,大哥,我有事,我们改天聊。

那天晚上,林中月带领突击队员,事先埋伏在十字路边的丛林里,打算守株待兔,一举抓获和消灭这股武装分子。

午夜过后,一队日本武士打扮的人果真背着货架,轻手轻脚左顾右盼走了过来。这些家伙好像没经过训练,一听不准动,我们是中国边防武警的吆喝,丢下货物就跑。林中月感到奇怪,正打开包装查看货物时,所有货架突然爆炸,接着四周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此次行动,不但突击队三名队员牺牲,而且残余的货物里,没查出一克毒品。几天后,内线传来消息说,真正携带毒品的商贩,从林中月设伏的背面山头从容路过。由于指挥判断失误造成重大损失,林中月不但受到严厉处分,而且取消退伍资格被遣送回乡。

回乡后,林中月通过姐姐林中梅介绍,在香雪城帮宋韵老师打理武术散打馆。姐姐是宋老师的得意弟子,主要给恩师学琴棋诗词,通过多次接触和考察,宋韵决定将林中月收为关门弟子,除了教她书画,他还教刀剑和棍棒。

宋韵觉得,在国学方面,林中梅的悟性胜过妹妹,在武学方面,林中月的潜能超过姐姐。得到恩师的指点后,林中月的功夫更加精进,训练之余,一有空闲她就潜心思索那次行动失败的原因,她曾设想过多种可能,但最后又一一推翻,因为领导和队员不可能泄密,那天与自己唯一通话聊天的哥哥嫂嫂,更不可能知道她的行踪,他俩是亲人不是间谍,根本没那么大的本事黑进自己的手机。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自言自语时,手机突然震动,林中月一看号码陌生没接。几秒钟后,手机再次震动,她按下接听键没吱声,只听电话那头,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林小妹,两小时后,你将被全国通缉,还不赶快逃生?”

林中月愤怒之际毫不犹豫怼了回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陷害我?”

“我在救你,别不识好歹。”

对方不正面回答问题,他告诉林中月如果不想被警方抓住,就赶快按他的话去做。林中月断定,对方肯定早就盯上了自己,且层层设置了圈套,如按其指令行事,一定会套得更深。但是违背其意图,自己就会被抓捕失去自由,就无法找出这个可恶的家伙,想来想去,她最终选择了顺从,因为别无选择。

“扔掉手机,沿江滨小道飞跑至铜船码头,自己驾小船过河。”

江滨小道原来没有路,后来垂钓、赏鸥、观芦花以及约会的人多了,慢慢的就被踩出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土路。这条路没有路灯也没有监控,林中月飞跑至距铜船码头约200米时,果真见芦苇丛中隐藏着一叶小舟,她把手机扔进河里,来不及思索,摇着扁舟就快速过河。

上岸后,林中月依依不舍朝对岸望了几眼,本来她打算给姐姐林中梅发个短信,告诉她真相,转念一想又放弃了。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既暴露行踪,又解决不了问题。姐姐是警察,绝对不支持她逃跑,绝对叫她自首配合调查。

“自首,我没杀人,为什么要自首?”

自言自语嘀咕几句,林中月快速朝公路上走。她明白此时跑得越远越好,必须在第一时间跑出警方的罗网,等事情平静后,再想办法自证清白。

“朝哪儿跑,怎么跑?”

“身无分文,如何生存下去?”

许多问题潮水般涌上心头,想着以后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日子,林中月的心一阵苍凉。她恨极了设计陷害她的魔鬼,发誓一定要将其揪出,一定要让对方饱尝害人的恶果。

“嘟嘟!”

刚上公路,正左顾右盼时,一辆黑色丰田快速驶了过来。车刚停稳,一个带着墨镜和口罩的司机探出头,生硬地说:

“快上车。”

“你是谁,我为什么要上你的车?”

司机不答,反手递过一个手机冷冷说,有人找你。

电话里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对方说,你别想在司机身上做文章,他只是我高价雇来的傀儡,要想自证清白,要想找到我复仇,你就得按我的指令行事。至少你现在得快速逃出警方的势力范围,至少你得留着命来找我。

“你等着,我一定会把你剁碎喂狗。”

林中月气愤至极,她要激怒对方,要让其多说话,从而泄露些许信息。

“哈哈,我等着,看最终是你厉害还是我高明。”

几番交锋,对方滴水不漏,林中月很气馁,没办法只好上车。一路上她都在思索下一步计划,但想来想去,觉得任何计划犹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因为对方的罗网已经张开,作为笼子里的鸟,再怎么折腾都枉然。

“与其瞎折腾,不如顺水推舟,看对方究竟要干啥。”

这样一想,林中月的心胸豁然开朗。她暗自告诫自己,大不了一死,即使要死,也要死得英勇壮烈,也要捅他几个窟窿,本小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司机默默开车,任林中月问啥也不回答。走了两小时没有监控和路灯的乡村公路后,司机收回手机生硬地说:

“我就到这儿,前面有车等你。”

下车走几步,果见路边停着一辆大奔。林中月走近一看,见司机及副驾驶座位上都有人,正犹豫上不上贼车时,后面警笛呼啸,眨眼功夫,几辆警车就开到了面前:

“靠边停车,不准动。”

林中月吓得快速钻进芦苇林里躲藏。警车停稳后,呼啦啦下来五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先包围大奔,强令里面的人下车接受检查,然后拿着不知谁人的照片逐一辨认,确定没辨认对象,才上车继续往前走。

“上车吧,美女,不是找你的。”

一听刚才的警察不是找自己,林中月悬着的心慢慢放下。她顺从地从后排上车,刚坐下还没看清车内的情况,一把锋利的尖刀就抵在了她的后腰上:

“不准动,想活命就乖乖听话。”

原来,后座上还暗藏着一个人,凭感觉林中月觉得这家伙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因为对方出刀的速度和力度炉火纯青,少一分她立马反抗,多一分她立即受伤。看来对方不想取自己性命,她心想,既来之,则安之,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前排副驾驶座上的人,见同伴得手,赶快下车用绳索捆住林中月双手,再蒙上眼睛,然后上车一路风驰电掣。开初,林中月还能辨别他们在哪里上高速,哪里下高速,后来由于对方频繁换车,加之长时间在乡村路上颠簸,昏头昏脑之余,也就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昏昏欲睡之时,一块干粮突然塞进了林中月的嘴巴,过了一会儿,一瓶矿泉水也喂了过来。林中月顾不得是否有毒,三下五除二就咽下肚子,她要保持体力、保持清醒。因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虽不知道,但凭对方的阵势,她预测拳拳到肉,刀刀见血的时间肯定不远了。

一路上很安静,没人说话,连对方喘气的声息也很难捕捉。

尽管对方频繁换车,但林中月凭借超凡的敏感,还是探出了车里的些许信息。她表面装出一副很配合的样子,心里却在思索对策,她不能一味顺从下去,不能羔羊似的任人宰割,但凡有一丝逃生机会,她都不能放过。第六感官告诉她,前排的两个男人应该一胖一瘦,年龄不超过三十岁。后排紧挨着她的应该是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子,因为好几次车辆颠簸,她抓住机会故意往对方身上挤压时,左肩触及处绵软坚挺。

“你们要把我绑到哪里去?”

“我能不能下车方便一下?”

“为什么不回答,是怕我听出声音吗?”

林中月见一连串问题都没人回答,于是就故意磨蹭,装出一副内急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问话很拙劣,所问的内容电视剧上经常出现,很多被绑架者就是趁解手之机逃跑的。她也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回答,之所以隔不几分钟提一个要求,其目的是激怒或者误导对方,迫使其发声或者出手打她,这样她就能捕捉到更多信息,就能创造逃跑时机。

“你们不说话,不会是日本鬼子吧?”

“哦,对了,你们就是康养城的日本鬼子,刚才开车那位胖子放屁后骂了声八格。”

林中月本意是想诈对方,没想到这招敲山震虎还真管用,开车的胖子不仅真放了一个屁,而且下意识点了一下刹车。

这可把坐在林中月身旁的女子惹怒了,她啪啪啪接连狠打林中月几个嘴巴,再塞上毛巾,然后敲两下车窗示意胖子停车。

林中月猜想,自己可能蒙对了,不然对方不会对自己动粗,她示意停车,极有可能要教训胖子,既然这样,那我就把动静闹大点。

说时迟那时快,趁女子打开车门的一瞬间,林中月猛然一脚直接将女子踢出车门。女子气急了,她翻身爬起绕过车尾打开车门,一把将林中月拖出来,接着就是一顿暴揍。林中月可不是待宰的羔羊,她虽双手被绑双眼被蒙,但双脚还能活动,像这种捆着双手蒙着眼睛格斗的训练,以前不知经历过多少回。凭借自己的感官以及对手出招的角度,林中月迅速锁定了敌人的方位,她乌龙绞柱荡开对方的拳脚,一招兔子蹬鹰踹得女子闷哼一声接连倒退五六步。趁此机会,林中月屈腿两个翻滚就站了起来,从轻微不易察觉的脚步声中,她知道对方三人成环形阵势,已把自己紧紧围住。

“逃跑,不可能。”

“反抗,没有胜算。”

如果双手能自由活动,眼睛能观察环境,林中月心想自己还能凭本事搏一把。眼下处于劣势孤掌难鸣,硬拼下去后果惨烈,然而就这样给他们当沙袋,任其侮辱又不是本姑娘的性格。

“管他的,先试探一下对方的本事再做打算。”

“站着是块巨石,倒下也要成为一座压死蛇鼠的大山。”

其实林中月有足够多的机会解开手腕的绳索,作为特种兵出身的她,应急自救的本事还是相当了得的。她的袖口和裤腰里,暗藏着软钢丝和刀片,一般人不易察觉,遇到危险时,只要两三个指头能动,她就能熟练取出。一路上好几次她都准备逃跑,然而细细一想又放弃了。

“她们为什么设圈套害我?”

“复仇,还是为了钱财?”

“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经过反复深思,林中月毅然放弃了逃跑计划,对方不取自己性命,也不敲诈钱财,那就有更阴毒的诡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既然你们惹到了我,那我就给你们较量一番,让你们的恶毒计划在晓风残月中彻底流产。

“砰砰!”

愣神之际,林中月的后背和头部重重挨了两拳。这两拳,一拳是胖子从后面偷袭,另一拳是女子的刻意报复。

“你们用这种卑鄙手段围殴,即使赢了也不光彩。”

“难道这就是倭国的狗屁武士道精神?”

林中月一边躲闪一边愤骂,她要逼对方出声,要想法探出这伙人的目的。打斗中,林中月感觉一股劲风直袭面门,危急关头,她本能将头往左一偏,矮身踢出右脚迅疾转身,左脚旋风一扫,只听哎呦一声,右前方的瘦子就结结实实中招。

胖子见林中月凶猛,拼着挨两脚的后果,上前一个熊抱,牢牢控制住林中月,趁此机会,女子和瘦子双双猛扑,你一拳我一脚往林中月身上猛砸。

尽管互相都中招,但整个打斗过程中,对方三人始终没出声说话。林中月挨了几下重击,暴怒得像头发狂的豹子,她仰头撞击胖子鼻子和眼睛的同时,左脚狠狠一跺,随即欺身侧踹。这两脚饱含复仇怒火,胖子的三个脚趾当场破裂,瘦子的下腹被踹中,他弯腰抱腹费了很大劲才站起来:

“小婊子,看老子一枪打死你。”

听瘦子谩骂,再听他手枪上膛的声音,林中月断定,瘦子不但是中国人,而且口音还是花县本土的。为了套出更多信息,她无视危险嘿嘿冷笑道:

“小汉奸别猖狂,有本事就开枪。”

瘦子没有开枪,也不敢开枪。趁此空挡,胖子忍痛又是一个熊抱,瘦子见有机可乘,立即上前把枪顶在林中月头上。目的达到,林中月再没反抗,她忍着疼痛挨了瘦子几下报复。从刚才的打斗中,林中月捕捉到了很多信息,无疑胖子是日本人,这家伙抱摔自己的招式,完完全全就是相扑,她记住了胖子的气味和呼吸特点,以后只要近距离接触,绝对会认出对方。至于瘦子,不管说话和出招,都离不开本土风格,以后,只要他敢再次招惹自己,新账老账一起清算。

最难摸清身份的还是一直不发声的女子,三人中,她的功夫最高,高到令林中月吃惊。刚才的打斗,林中月只在车里出其不意踹了她一脚,以后就再没触及到对方,相反她却被对方狠狠暴击了几下。在车上近距离接触这么久,林中月除探出对方是女人外,只嗅到一丝极不容易捕捉的狐臭,不过有这点收获已经足够了:

“这女人,现在和以后都是劲敌,不可大意。”

事态平息后,大家又上车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林中月的手不但被绑得更紧,而且双脚也失去了自由。为防意外再次发声,女子干脆在毛巾上喷上迷药,直接让林中月昏睡,这样她再不担心暴露身份,再不用沉默寡语了。

不知过了好久,林中月被一阵鞭炮声吵醒。

她睁眼一看,自己居然躺在一间窄小的木屋里。

木屋板壁上贴着大红喜字,屋外吵吵闹闹的,有的喊上菜,有的喊倒酒,有的吵着要进屋看新娘子。

自己的衣裤没动,但双手双脚被绑,整个人仰躺在木床上,既不能活动,更没有能力反抗:

“这是哪里,他们要干啥?”

“难道我被卖到这里当新娘子?”

听外面喧嚣热闹,想到即将发生的可怕事情,林中月冷汗直冒,正思索该怎样脱困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骚婆娘不要怕,你老公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满身酒气、弓腰驼背的丑陋汉子推门而入,他淫笑着走近床前,踉踉跄跄直往林中月身上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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