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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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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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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淮风云》连载

第九十五章 突失原配痛心疾首,忽遭刁难暗自发誓

此次偷运我国国宝对小鬼子来讲,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叫做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在伏魔山下遭到可耻失败后,尽管后来日本鬼子也曾多方打听这批国宝文物到底落在了什么人之手?但由于一直没能够找着相关线索,再加上,当时从战场上逃走的十几个日本士兵一致证实,他们亲眼所见,其时从伏魔山上冲下来追击他们的是身穿国军军服的国民党军人,因此,侵华日军上下一致误认为这批从北平抢劫到手的中国国宝文物最终落到了国民党军队的手里。

避开日本鬼子的锋芒,蛰伏了大半年时间,由于担心日本鬼子突然袭击关门山大寨,因此,一九三九年这年春节,韩卫国没有顾得上回怀远县城看望带着小女儿香君在家的正妻马氏。

 正打算过年期间,趁着日本人麻痹松懈之际,再寻机教训一下他们,却没有想到大年初六这天上午,韩卫华突然风尘仆仆地骑马来到了关门山大寨。

 进入韩卫国与关林凤住在射日岭上的家中,刚一坐下,韩卫华便心情沉重地说道:“二哥、新二嫂,之所以这大过年的我一个人冒险特地前来大寨找你们夫妻俩,实在是因为有一件非常重要,且十分紧迫的事情,不得不前来通知你们夫妇二人。

 你们俩应该还不知道,住在城里的我二嫂如今患上了重病,现正在县医院里抢救,因病情沉重,大夫催促早点准备后事,经过与五弟商量,所以这才急匆匆赶到山上来告知你们夫妻二人。”

听说原配妻子病危,韩卫国既感到悲伤,又感到震惊,于是,责备韩卫华道:“四弟,不是二哥埋怨你,对别人我或许不好说什么,可你就不同了,咱俩既是族兄弟,又是结拜兄弟,我问你,你二嫂得的是什么病?你为何没有早一点前来大寨告诉我一声呢?”

看到兄长责怪自己,韩卫华委屈地解释道:“二哥,这件事要怪还是要怪日本鬼子,其实,最先知道二嫂有病的并不是我,而是毓秀,去年春天日本鬼子占领了怀远县城以后,毓秀到你家去看望二嫂,猛然发现二嫂经常不断地咳嗽,而且痰中带血,回家后,毓秀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知道之后,感觉不像是平常的小毛病,就和毓秀一起前去你家劝二嫂到县医院去住院治疗,可二嫂根本不听我们夫妻俩的劝,坚持不愿住到县医院里去,非说自己是患上了感冒不可,过几天就会好。  由于当时你不在家,我又有其它很多的事要忙,于是,我只好叮嘱毓秀没事的时候,经常到你家去照顾并陪伴二嫂。因为日本鬼子和汉奸宵小把怀远城里搞得人心惶惶,乌烟瘴气,也怪我疏忽大意,因此,便耽误了最佳的诊疗时间。

 谁知过了去年秋天,到了冬季以后,二嫂咳得越来越厉害,并且痰中所带的血也越来越多,二嫂这才在我和毓秀的再三劝说下住进了县医院,经过几位有经验老中医的会诊,大家一致认为二嫂是患上了肺病,确诊了病情,大夫又告诉我和毓秀,这种病目前在全世界尚没有治愈的病例,也没有什么特效药,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边吃药缓解,一边回家静养。

 依照我和毓秀的想法,一面让二嫂在医院里接着住院治疗,一面上山来通知你俩,但二嫂执意不许我到大寨来找你,说你肯定整天在忙着打小日本,千万不可因为她个人患病这点小事情,而耽误了打鬼子的大事情,并一再表示没有必要一直在医院里住着。

 感觉二嫂识大体且讲的非常有道理,所以,我和毓秀就没再坚持,顺从了二嫂的意愿。大出我俩所料的是过年这几天,二嫂的病情突然加重起来,不仅不停地咳嗽,而且还时常大口地吐血,年初三那天,我和五弟连忙带人把二嫂送进了县医院。

 经过大夫治疗,年初四这天,二嫂的病情明显出现了好转,咳嗽也止住了,也不再吐血了。就在大家暗自庆幸,都感到大松一口气的当口,谁知昨天下午,二嫂的病情突然出现了反复,不但吐血不止,而且出现了晕厥,虽经几位名医全力救治,但效果却极其有限。由此,主治大夫嘱咐我和五弟,尽早准备后事,以防措手不及。

 要说有责任,我肯定是无法推脱,开始要是不听二嫂的话,一直住在县医院坚持治疗,或许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了。”

听明白事情的原委,以及韩卫华的自责,关林凤接过话劝道:“卫国,照这么说来,怨不得四弟,在我看来,四弟和弟妹已经做得足够好。四弟也不要再自责,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日本鬼子逼得我和卫国不敢稍有懈怠,不能抽出工夫回家前去看望并照顾大姐,以我所想,咱们现在所要做的是尽快下山,及早赶到怀远城里去。”

感到妻子讲得完全在理,略作思考,韩卫国吩咐道:“夫人,现在你马上去找你师兄做一下交待,咱们三人这就下山,骑马先赶往韩家湾村带上韩卫民,而后从韩家湾村渡口渡过淮河,再打马赶奔怀远城里。”

心急马蹄快,赶到韩家湾村接上韩卫民后,顾不上吃中午饭,四个人便渡过淮河快马加鞭往怀远县城赶来。

进入县医院,将马找地方拴好,在韩卫华的引领下,四个人一起朝马氏所住的病房走来,进门看见在城里读书的小女儿香君正站在病床边大哭不止,毓秀则站在其身后陪着流泪,而向怀智与雷引等都立在病房里肃穆地站着,可病房里却没有了一个护士和大夫,韩卫国隐隐感到似乎来晚了一步。

快步走至老妻的病床前,韩卫国用力摇晃了两下盖着被子马氏的身体,并大喊道:“振乾妈,我是卫国,是我回来了,你快睁开眼,看看我啊!”

尽管韩卫国用的力气足够大,呼喊的声音也足够响亮,但是马氏仍旧紧闭双眼安详地躺着,就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

见此情景,韩卫国心里明白,风风雨雨,任劳任怨跟随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伴再也不可能开口同自己说话了,望着妻子苍白瘦削的脸庞,回想起二十多年来,自己长期在外,没有能够很好地陪伴和照顾妻子,但妻子却从来没有半句怨言,除勤勤恳恳地带大了自己亲生的一双儿女外,还帮着带大了两个自己和其他女人所生的孩子,再联想到如今阴阳两隔,由她抚养成人的两儿一女又都不在身边,韩卫国不禁悲从中来,不由得掩面抽泣起来。

进门看到病房里的情景,关林凤也预感到了不妙,紧跟在丈夫身后,先是上前一把抱起自己的女儿,接着也不由得潸然泪下。

病房里的一应众人看到韩卫国痛哭不止,大家一致上前劝解其节哀顺变,抓紧料理后事。

听了大家的开导,韩卫国也感到现在不是过分悲伤的时候,除了家事以外,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于是,在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首先吩咐向怀智道:“五弟,你是这怀远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对城里的各方面情况都相对比较熟悉,现在,你马上到售卖棺材和寿衣的店铺去一趟,给你二嫂买一付最好的棺材,并一套上好的寿衣,眼下日本鬼子占据着淮河两岸,因此,对你二嫂的后事,我打算一切从简,一会,等将棺木寿衣买回来,今天就把你二嫂入殓,明天上午,再雇一辆马车将棺材悄悄拉回韩家湾村,于祖坟茔地里选一处墓穴下葬入土,等将来把小鬼子打跑了以后,振乾、振兴、楠楠他们姊妹仨回来,再在坟前立块墓碑就算了。”

向怀智刚要抬腿往外走,就听关林凤连忙出言阻止道:“五弟且慢,我有话要说。”

在用手帕擦干眼泪,止住哽咽后,关林凤接着讲道:“卫国,对你刚才的安排,我不能同意,其它的事,或许都可以由你说了算,唯有这件事情不行,我不同意像你才刚所讲的那样办,悄无声息地就将大姐草草下葬,如果像你刚才那么安排的话,知道真相的人或许会说这是你的主意,那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不得说是我从中作梗,不让你把大姐的丧事办得像模像样,除此之外,将来大姐一手带大的三个孩子回来,若是问我一句,他们仙去母亲的后事是如何办理的?不要说,我无话回答振乾和楠楠,即便就是我亲生的儿子振兴,我也无话可答。

 不用讲,我也知道,如今,淮河两岸都是日本鬼子的天下,太高调,太张扬,可能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尽管如此也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地把大姐埋了。为了既不引起小鬼子的注意,还能够对得起大姐这些年的辛勤付出,同时也叫孩子们以后回来,无话可说,这件事必须要听我的,依我之意,可以这样,明天用棺材将大姐的遗体抬出医院后,在城里和过河之前,就不用鼓乐吹吹打打了,但渡过淮

河以后,在用马车将棺材往韩家湾村拉的途中,以及进入韩家湾村以后,还必须按老规矩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心安理得,仙逝的大姐含笑九泉。”

深感关林凤讲得完全在理,本打算简简单单就将老妻下葬的韩卫国改变了主意,同时感到日本人也是人,他们也有爹娘妻子,办理丧事,祭奠亡灵,他们应当会予以理解,天理人伦,无论从那个方面讲,他们也不应该无辜刁难。

想到这里,转而吩咐韩卫民道:“卫民,这件事就听你新二嫂的,现在天色尚早,你先跟向经理到聚宝轩去取五百块大洋,而后马上骑马返回韩家湾村,回到家以后,需要帮我办好三件事情,第一件、通知你二嫂的娘家人,以及我们老韩家所有的亲戚朋友,嘱咐大家,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谁也不要到县城来迎灵,所有人等全部在韩家湾村等着,准备明天迎接你二嫂回家;第二件、组织众亲朋邻居搭建灵棚,设置灵堂,聘请风水先生在祖坟地里选择墓穴,另外再聘请两班吹鼓手,预备明天你二嫂灵柩回家的路上,一路上吹吹打打,鸣乐致哀;第三件、明天上午,你亲自带几名晚辈后生,赶两辆马车,一辆负责拉吹鼓手,另一辆则专门到县城对面的舜禹渡口来拉你二嫂的灵柩。”

吩咐完韩卫民,韩卫国接着对向怀智道:“五弟,刚才吩咐过你的事情,仍然还照样办理,除此之外,你先带韩卫民前去聚宝轩取钱,其它的事,而后再办,还有另外再雇一班抬重的人员,明天早晨需要他们将你二嫂的灵柩抬往渡口。”

等向怀智把韩卫民领走后,韩卫华劝解道:“二哥、新二嫂、你们俩就都不要再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保重身体才最重要,现在时间已过了下午两点,你们俩都还水米未进,依我所想,先让毓秀在病房里看守一会,咱们大家一起出去吃口饭再回来。”

“卫国,四弟讲的在理,走,咱都去吃饱肚子,只有这样,才能有精力去料理其它的事情。”抱着女儿站在韩卫国身后的关林凤也跟着劝道。

“你们大家谁也用不着劝我,你们几个先一起去吃饭,吃完之后,随便给我带回来一点就可以,振乾妈只能由我来陪着,如此,我才能够稍稍心安。”韩卫国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吩咐道。

看见韩卫国态度坚决,关林凤、韩卫华等只好走出门去。

因知道丈夫没有心思多吃,因此,关林凤只带了两样韩卫国平常爱吃的素菜,及几个包子回来。在吃下一个包子,喝下两口水后,韩卫国对抱着女儿坐在身边的关林凤说道:“夫人,振乾妈这一去,其它的事,都不太让我烦心,唯独有一件事情,我左思右想了半天,却没有想出来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咱在城里的家中,如今,除了一个女佣之外,就只剩了女儿香君,依我的想法,你干脆下山住到怀远城里来照顾孩子念书算了,要不然,女儿放在四弟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不用说,你也知道,咱自己家里却不能没有人看家。但不知,你认为我如此安排可不可以?”

“对你上面所讲的这件事,刚才,我也有过考虑,并不是我贪恋做不做什么寨主,而是咱俩自成亲这二十多年以来,我一直都陪伴在你的身边,基本上没有离开过你,当下正处于兵凶战危的艰难时刻,你却要我离开你,你想,我住在城里能够心安吗?因此,你刚才所讲的这些,不但我不放心,并且更做不到。至于让谁住到咱家里去,并照看香君,我已经想好了人选,不用你操心,一会,我带着女儿前去师嫂家跟她说一声,让她带上家里值钱的东西,并带着自家的孩子都搬到咱家里去住,如此一来,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夫人,你的这个安排好倒是好,可我担心的是,你师嫂未必肯答应。”韩卫国不无顾虑地提醒道。

“情愿得搬,不情愿也要搬,不要说是她,即便就是我师兄,这么多年来,凡是我决定的事情,他从来还没有反对过,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下来,我现在就去跟我师嫂说。”关林凤一讲完,便拉着女儿往门外走去。

当天下午五点以后,不仅关林凤从马飞扬在怀远县城的家里返了回来,而且向怀智也办完了该办的所有事情回到了县医院。

打发男宾们都走出病房之后,在毓秀的帮助下,关林凤亲自给马氏换上了寿衣寿裤,待棺材抬进病房,由雇来的专业入殓师将马氏的遗体放进棺材入了殓。按照乡规风俗又在棺材头前面点起了长明灯,并在长明灯前放置一瓦盆烧起了纸钱。

晚饭过后,韩卫国执意让在场所有人都必须回家,坚持由自己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再和老妻说最后一夜悄悄话。

眼见韩卫国态度无比坚定,在场众亲友只好离开病房,挥泪而去。

第二天早晨,等到城门打开以后,由于没有晚辈在前领灵,韩卫国、关林凤夫妇代表儿女们手拿丧棒在前引路,由向怀智花钱雇来的众丧工抬着棺材居中,韩卫华和向怀智兄弟二人则领着雷引与聚宝轩的两名保镖在后,一行人默默朝怀远县城渡口行来。

渡过淮河,船到对岸,还没等渡船完全靠稳,由于担心遭到在渡口盘查的日伪军刁难,韩卫国率先一步跳到岸上,将事先准备好的三块大洋塞到了领班的伪军手中。接钱在手,看着韩卫国手中的丧棒,以及尚未抬下船的棺材,领班的伪军连忙喝开在岸边等船的众百姓,以便让抬棺的众丧工和亲友家属们上岸。待随行的所有人都上岸后,依旧由韩卫国、关林凤在前领路,一行人沿着鬼子和伪军们所住大院门前的马路沿途朝舜禹村方向行去,

本以为就这样,算是顺利通过了渡口,可没想到刚刚走过鬼子伪军所住的大院门前,就听见送灵的队伍后面有人大喊道:“前面送葬的队伍都马上停下,皇军要亲自再次进行检查。”

听见叫喊声,韩卫国等回头看见,从大院里急匆匆冲出来七八个日本鬼子和十几个伪军。

原来驻守在大院炮楼里的鬼子中尉岸田渡边,通过炮楼里的窗口远远看见,韩卫国等众人抬着棺材上岸后,在渡口负责盘查的伪军并没有开棺检查,因怀疑棺材里装的不是死人,而是武器弹药或者黄金白银,因此,急急忙忙带领众鬼子和伪军追了出来。

看着来势汹汹地日本鬼子和汉奸伪军,韩卫国嘱咐大家,不要慌张,也不要害怕,更不要跟鬼子计较,先放下棺材,看看这群吃人饭,不拉人屎的畜生到底想干什么?

等众鬼子伪军来到跟前后,凭着伶牙俐齿,向怀智连忙走到岸田身边陪着笑脸解释说,自己是县长何君侠的朋友,棺材里装的是自己刚刚故去的亲嫂子,除了很少的几名亲属外,其余都是花钱雇来帮忙的丧工,因为,仙去嫂子的老家住在河东,所以才渡过淮河,打算葬到祖坟茔地里去。

岸田渡边应该对向怀智所讲的话听得似懂非懂,经同来的伪军头目翻译后方才完全明白。

在对现场所有人仔细观察了一遍,又围着棺材转了一圈后,这个日本畜生坚持要打开棺材看一眼才同意放行。

听了这个日本鬼子不近人情,不通人性的无理要求,在场众人无不恨得牙根咯咯作响。

暗自平息了一下胸中之万丈怒火,向怀智强装笑脸继续向岸田解释说,之所以不能开棺检查,一是因为,如果这么做便是对故去亲人的不尊重;第二、还因为,要是这么做的话,对活着的家人来说,既失尊严,也丢面子;第三、更因为,棺材里装的是女眷,不宜曝露于众目睽睽之下。

既不知是这个小鬼子真没有听明白向怀智所说言语的原因,还是这个家伙根本就是非人类,尽管向怀智说破了嘴,磨掉了牙,但是这个鬼子中尉就是不松口,仍然要亲自开棺检查后,才准离开。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千钧一发之际,突见韩卫民急匆匆从丁字路口方向跑了过来。

原来按照韩卫国昨天的安排,今天一大早,韩卫民就带着五名晚辈子弟赶着两辆马车拉着两班吹鼓手朝怀远县城对面的舜禹渡口赶来,于早饭后,便赶到了渡口东边的丁字路头,由于前往码头的丁字马路不是很宽,为了不妨碍路人行走,所以韩卫民便让两辆马车以及前来迎灵的众人停在了丁字路口,以等待韩卫国等渡河到来。当感觉已经过了韩卫国等应该来到的时间,却没有看见韩卫国等一行人的影子,韩卫民不由得着急了起来。

站到马车上朝渡口方向一望,发现有一群鬼子伪军正围着一口棺材不放,韩卫民急忙跳下马车,快速朝棺材停放处跑了过来。

气喘吁吁停在鬼子中尉岸田面前,韩卫民用近年来当乡长跟日本人打交道学会的半生不熟的日本话,告诉岸田渡边,自己是大日本皇军的忠实朋友,现任本县孝义的乡长,棺材里所盛殓的是自己的亲嫂子,由于患上了传染性极强的霍乱病,于昨日,不幸病逝在了怀远县医院里,恳请太君关照,不要刁难。一边说着,一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崭新的委任状朝岸田手中递去。

看着由自己一方官方颁发的委任状,又听说棺材里死了的人,是因为患上了无药可救的霍乱病,岸田渡边连忙用一只手捂住口鼻,用另一只手连连摆手,示意众丧工赶紧将棺材抬走。

眼见岸田渡边带领众鬼子伪军仓皇离开,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在韩卫民的引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两辆马车停放的丁字路口,将棺材放在前面的一辆马车之上,打发走抬棺的众丧工后,由韩卫民带来的五名晚辈拿着丧棒在灵前领路,韩卫国同其余几人坐上后一辆马车,两班吹鼓手则跟在最后面奏着哀乐,一路吹吹打打沿途往韩家湾村而来。

当迎灵的队伍接近韩家湾村村头,由韩卫民妻子翠莲率领的众女眷亲属止不住一起放声大哭起来,一时间哀乐震天,哭声动地。之所以众亲朋对马氏的离去,由衷地感到悲伤,是因为,除了马氏平常就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外,还因为马氏住到城里以后,既无论是亲朋好友,也无论是无亲无故的其他乡亲,只要进城到她家里去,马氏无不热情招待,不仅如此,但凡有人有事相求,马氏也都想方设法帮助解决。日本鬼子打来之前,虽然韩振洪是本县的最高治安长官,但他脾气不好,不爱管闲事,因此,不仅是一般的乡亲遇上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事,不愿去求他,即便就是韩振洪自家的亲友也更愿意去找马氏帮忙,因为韩家湾村的人几乎都知道,只要马氏出面去找韩振洪,韩振洪无不尽全力给予解决。除此之外,老韩家的亲朋好友也好,马氏娘家的亲戚朋友也罢,甚至有些不沾亲带故的其他乡亲,遇到手里缺钱,只要到城里张口去向马氏借,马氏无不拿钱予以接济,有钱还得上的就还,还不上的,马氏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讨要过,时至今日,仍然还有不少亲朋好友欠着马氏的账。

进村之后,灵堂设在了马氏和韩卫国进城之前所住家的堂屋里,灵堂设好之后,韩卫国仍然坚持还要在灵堂里守灵,但架不住众亲朋邻居一再相劝,只得同关林凤、韩卫华、向怀智等一起来到前院韩卫民后来所建的房子里休息。

经阴阳先生查看黄历,转天就是入土下葬的吉日,出殡这天上午,韩家湾村众村民自动走出家门,大家都非常自觉地在灵柩将要经过的道路两旁排起长队,皆来为这位心地善良,菩萨心肠的老人送行。

韩卫国、关林凤、韩卫华、向怀智四人一直跟随送葬的队伍来到墓地,等将棺材放进墓穴,并修好坟头后,四个人并排站在坟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方才离开返回韩家湾村。

当天中午吃过饭之后,考虑到眼下是非常时期,于是,韩卫国对韩卫华与向怀智道:“四弟、五弟,该办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办完,依我的想法,你们俩一会就返回怀远县城,我和你新二嫂也打算今天下午就返回关门山大寨,以防偶生变故。”

几个人一致认为韩卫国讲的在理,于是,当即站起身一一辞别,韩卫华、向怀智连同雷引等向东,韩卫国、关林凤夫妇则朝南,几个人分别朝怀远县城与关门山大寨赶去。

回到射日岭上的家中,马飞扬、刘云秀、于庆以及几个小队长闻讯纷纷前来问候,等众人告辞离开,由于近几天一直没有休息好,于是,韩卫国、关林凤夫妻二人关上房门躺到床上,晚饭也没起来吃,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才起床。

吃过早饭后,关林凤一边倒水沏茶,一边恨恨地骂道:“卫国,这小鬼子真是他娘的太可恶了,前天在舜禹渡口,要不是卫民及时赶到的话,恐怕我们真要被那个鬼子中尉刁难得毫无办法,你不是一直都在想着要再教训一下日本鬼子吗?依我看,咱干脆就把日本人建在舜禹渡口旁边的鬼子炮楼给炸掉算了,这伙猪狗不如的畜生连死人都不放过,可想而知,他们平时是如何对待往来淮河两岸广大老百姓的。”

接过妻子递到手中茶杯,在喝下一口水后,韩卫国也气愤地骂道:“提起这些个毫无人性的日本畜生,就没有是一个不该死的东西,夫人,既然你有此想法,正合我意。不过,咱不能打无准备之仗,依我的想法,今天晚间天黑以后,我亲率几名弟兄先到鬼子炮楼所在大院外去做一番侦查,看看能不能找到进入院内接近炮楼的办法,而后用炸药包把小鬼子的鳖窝炸飞上天。”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跟着一起去,反正晚上我也没有什么事情。”

当天吃过晚饭,吩咐顾守柱挑选十名精干的弟兄,并各自带上枪支,等到九点以后,一行人骑马往舜禹渡口赶来。

尽管天昏地暗,没有月光,但一行人马还是于两个小时以后,赶到了舜禹村村头,为了不惊扰村中已经睡熟的村民,韩卫国等一齐跳下马用手牵着朝村中走来,几百米的距离,大约十分钟过后,大家便走出了舜禹村。

将十几匹马各找地方分别拴好,并留下一名弟兄看着,其余众弟兄跟随韩卫国、关林凤夫妇二人静静地朝去往渡口的丁字路头摸来,刚走到丁字路口,正打算拐上前往渡口的马路,这时,一道雪亮耀眼的灯光,突然从鬼子的炮楼上扫了过来,韩卫国等见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伏倒在了地上。

借着灯光,韩卫国看见鬼子与伪军所住的大院东边是一片长满杂草的开阔地,北边是名叫涂山的大山,在涂山与鬼子所住的大院之间,也有一片宽几十米的开阔地,南边是通往渡口的马路,在马路南面则是长满了芦苇的河滩地,西边不用看谁都知道,自然就是长年波浪翻滚的千里淮河。虽然多年来,经常打此路过,对大致的地形也颇为熟悉,但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看得这样仔细。

 眼见鬼子所住的大院墙高盈丈,四周除了淮河以外,其它三面又都是毫无遮挡的开阔地,韩卫国感到,在炮楼上探照灯的不断来回扫射下,夜晚不要说靠近炮楼,哪怕想接近大院院墙都非常困难。

 看到这里,趁着探照灯扫向其它方向的间隙,几个人快速返回到了先前拴马的地方。各自牵上来时所骑的马,悄悄朝舜禹村中走来,出了舜禹村后,大家一齐上马,快马加鞭迅速往关门山大寨返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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