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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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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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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情》连载

第一十三章 五千颂卒雪夜越白云山,巧施妙计深夜夺雄州城

大颂熙德十八年这一年注定不平凡,颂军援兵来了以后,颂金大军于望州城血战,左右军镇几番易手,最后还是被金人所占据,望北关下也是尸骨累累,有金兵的,当然也有颂军的。

入夜,望北关外朔风起,吹得那战旗作响。连番大战一个多月了,已经快要入冬了,但关外的金军还是没有要撤退的迹象。

苏庆梧看着关外灯火连绵不绝的金军营寨,心中正思量着破敌的良策,赵青云等众将却已是来到他的身后。他见人已到齐,便招呼他们去了主帅营帐。

“将军,不能再拖下去了,关外的金兵没有撤退的迹象,可是咱们望州城快撑不住了。每日都有兵卒阵亡,而且粮草快不够了,许多兵卒没有棉被,棉衣也有不少损毁了的,这恐怕……”

这话是饶圆说的,他管着整个望州军的军需后勤,自然知道这些情况。

苏庆梧叹息一声道:“这些本将都知道,但金兵势大,我们与其连日血战,伤亡不小,出城野战,本将没有必胜的把握,不知你们可有破敌良策。”

听闻此言,众将也没了主意,就是想出城与金军决一死战的赵青云此时也偃旗息鼓,他确实不怕死,但却不能保证必胜。

苏庆梧看见他们的样子,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出言道:“看样子只能兵行险招了,传本将令,于全军挑选五千精锐兵卒,我们翻越白云山,攻下金人占领的雄州,形成两面夹击之势,到时候金人定然恐慌,到时是战是和,就看朝廷和官家的了。”

众将听到了这个计策,眼前一亮,都觉得此计可行,但他们又想到那白云山的险要,很难翻越。又要深入金人重兵防守的腹地,攻下雄州城,可以说是凶险无比。

康成说出了这些困难,苏庆梧自然知道,要不然也不会说是兵行险着了,弄不好被金人发现,就是全军覆没了。但他们没得选,若是在打下去,城破人亡是迟早的事,因为朝廷派了这次援军以后,短时间内是不会有援兵了。

苏庆梧正色道:“此次出兵深入金人腹地,由本将领兵,你们不必再说了。”

几位将军听了,知道劝不住苏庆梧,但赵青云还是劝道:“将军,能否多带一些兵卒,五千人终究是少了一些。”

苏庆梧摇头拒绝道:“不行,人数太多就会暴露行踪,其实五千人已经很多了。”

确实,在敌后行军,一不小心就会暴露,人数越多风险越大。

接下来就是安排任务,苏庆梧与康成,还有苏铁头、曾阿牛带领五千精锐翻越白云山,攻占雄州。赵青云、饶圆、屠二、董寿镇守望州,顶住金军的攻击。他们约定三日后同时发起攻击,让金人首尾不得相顾。

任务安排下来,赵青云却不高兴起来。因为苏庆梧没有带他去往雄州,他认为雄州之行更为凶险。

苏庆梧安慰道:“老苏,不是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一起去,实在是望州这离不了人。我一走,望州虽然剩下不少兵马,但分属各部,互不统属,需要你坐镇统领,而且能用的却是不多,数量最多的蜀州老卒,但毕竟年龄都大了,战力难免有所不济,各州援兵又都是凑数的,还远不如蜀州老卒。若是望州这里崩盘,我打下雄州也无力回天,也得一同全军覆没。”

赵青云听了一番话,知道了自己的责任重大,当下也重新振作起了精神,扬言道:“老苏你放心,城在人在,金军想攻下望州城,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苏庆梧这才放下心来,值得一提的是,朝廷虽下令让各州增援,但各州守将为了保全自身力量,派的多是些老弱病残来凑数,战力堪忧,且一触即溃,苏庆梧都不敢派他们上战场,只是让他们在后方做一些防守与运输的任务。这事也让赵青云愤怒不已,更是扬言这场仗打完了要参那些守将一本,都什么时候了,还保全实力。

五千精锐兵卒很快就挑选好了,苏庆梧看着要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他豪气冲天的说道:“弟兄们,今日我们就要去做一件惊天动地的事了,在场的弟兄包括本将在内,很快的人恐怕都不会活着回来了,你们有害怕的吗?有害怕的可以站出来,不用参加此次行动,本将不会怪你们。”

可是半天却无一人站出来,苏庆梧大笑道:“好,都是好样的,是我望州好儿郎,是我苏庆梧的兵。”

紧接着苏庆梧又喊道:“家中独子者,家有老父老母需要供养者,家有妻儿者通通出列。”

这一下有不少兵卒站了出来,他们都是符合苏庆梧所说的。

苏庆梧看着他们说道:“你们不必参与此次行动。”

可是那些士卒却是不愿意了,他们叫嚷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参战,将军要一视同仁。”

“对,俺们从军了自是刀尖舔血,早就知道哪一天就会战死沙场了,家中虽有亲人,但咱们这么多弟兄,有活下来的弟兄劳烦照顾一下俺的家人就可以了,俺在此谢过众位兄弟了。”

……

众将看着五千汉子无一人退缩,都动容了,苏庆梧声音坚定的说道:“好,你们的请求本将允了,此次出兵本将随尔等同生共死,本将若逃跑,你们皆可将本将就地正法。”

随后苏庆梧又壮烈的喊道:“拿酒来。”

苏庆梧与众将士每人一碗酒,那酒醇香浓厚,颜色混浊,乃是有名的“烧刀子”,此酒甚是廉价,但因为其酒很烈,颇为军中汉子所喜爱。

苏庆梧见众将士都已端好酒碗,大喝道:“喝完这碗美酒,我与众将士直捣雄州城,大胜之后,我与众将士在痛饮尔。”

众将士齐声喊道:“直捣雄州,不胜不归。”

说罢一饮而尽,苏庆梧等众将也是喝完土碗中的酒,随即将碗摔在地上,五千兵卒紧随其后,那碗碎裂声不绝于耳。甚是豪壮,只是苦了饶圆,心里在滴血。

“这么多的碗啊!就这样没了,这得花多少银子啊!败家玩意,俺的银子哎!”

但他并未说出口,甚至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因为此时众将士士气正盛,说出口来恐怕会败了士气,到时候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喝完壮行酒,苏庆梧率兵连夜出发,当夜就到了白云山。白云山地势颇高,异常险峻,山上只有一条很窄的小道。因为其山太高,在山顶之上似乎能触及白云,故有此名。而且山顶气温低,常年有积雪。

苏庆梧等将士行走在那山间,一不小心就有士卒失手掉入山间。而且天空中下起了雪,他们即使有棉衣御寒,也是感觉到了寒意。

在第二天中午,他们才翻过这座高耸入云的白云山,看着那皑皑雪山,其最高处迷雾笼罩,好似真的与天相接,能够看见摸到空中的白云。

如此美景,苏庆梧却是没有心情欣赏。他问铁头道:“落下去几个?”

铁头答道:“十七个,可能一个都没活下来。”

苏庆梧眼睛紧闭了一会儿,说了句:“名字记着,回望州算他们是阵亡的,抚恤照发,家人由望州军将士照顾。”

他们翻过白云山后,就进入了雄州地界,他们五千人分为四队,昼伏夜出,小心潜伏,避开金军巡视兵卒,慢慢的接近雄州。但在第二天时,还是被金人发现,好在苏庆梧等所率皆是精锐,一百人的金兵没有走脱半个,全被他们击杀。其余三队中也有两队遇见了苏庆梧他们的这种情况,但好在处理得干净,金兵短时间不会发现,但等不了多久金兵就会发现,突然少了三百兵卒,雄州城一定会有所警惕。所以苏庆梧打算提前行动,趁金兵没有反应过来,拿下雄州城。

夜晚,苏庆梧等五千兵卒汇合于雄州城南的一片还算茂密的树林中。苏庆梧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苏庆梧决定派出四百人,三百人穿着金人的衣甲,剩下一百人扮作百姓。混入城内,拿下南门,接应大军入城,直攻城中刺史府、将军府、三座城门等地,拿下那些敌首,在肃清城中之敌。

康成三将都觉得此计可行,但都争抢着不让苏庆梧去。还是苏庆梧拿出了将军的威势,亲自带着苏铁头与曾阿牛换了衣服大摇大摆的押着一群扮作百姓的士卒进城。

刚到城门口,便有守城金将询问他们的来历。

“来者何人,现已宵禁,不得入城。”

“启禀将军,我等在外巡逻抓到了这些逃跑的颂民,特请将军准许我们将他们押入城内。”

那金将上前查看,发现那些百姓蓬头垢面,不少带伤,已经信了七八分,再加上天色昏暗,金人也是看得不清楚。若是在白天,苏庆梧等穿着带血迹的金兵衣甲,早就被发现了。

那金将扬起手中马鞭就抽在扮成百姓的苏铁头脸上,骂道:“你们这些颂人当真是贱民,竟敢逃跑,入城有你们的好果子吃的。”

那金将抽了一鞭子,气撒了许多,便放松了警惕,将苏庆梧等放进去。等城门打开,苏庆梧的队伍行进到一半时,苏庆梧的一声“动手”,众兵卒骤起发难,那些金兵全无警惕,没多费就砍翻在地,那金将也被苏铁头用短刀给刺死。其犹不解气,多刺了几刀,吐了口唾沫在其身上,骂道:“呸,你打你铁头爷的脸,爷就要你的命。”

苏庆梧喝道:“好了,快去城头上发信号。”

苏铁头领命,在城楼上挥舞起了火把。康成领着剩下的大军入城,他们分兵合进,很快就拿下了雄州将军府,肃清了城中的金兵。

曾阿牛将雄州金军守城兀烈旭押到苏庆梧面前禀道:“将军,这雄州没有刺史,都是这金将管着,现已经被身擒,还请将军处置。”

苏庆梧只是看了其一眼,问道:“从他口里问出什么没?”

曾阿牛道:“这金贼嘴巴硬得很,什么也没问出来。”

苏庆梧冷冷的道:“那就拉下去砍了,还剩一些粮食。”

曾阿牛便令兵卒将这金将拉下去,其挣扎大喊道:“颂狗,王爷很快就会兵围雄州,到时候你们一个也跑不了,通通都与我一起陪葬,你们一个都不得好死,啊……”

一声惨叫后,苏庆梧没有听到了金将的叫骂声。苏庆梧拿下了雄州,巡迅速安排防务,除了南门,其它的三个城门都给堵死,并各留下两百士卒镇守。康成带一千士卒巡视城内,苏庆梧带着铁头和曾阿牛率领大部兵马防守南门,因为这里将是金军重点进攻的地方。

雄州南城墙,颂军士卒将箭支与巨石擂木等搬上城头。因为雄州处于后方,是金军辎重的转运站,留有不少物资,这些都将会成为苏庆梧等人守城的利器。

苏庆梧登上雄州南城楼,看着望州的方向。他知道,明天将是一场血战,守得住便能活,守不住那就只能死了。他在想金军统帅完颜罡恐怕已经知道雄州被攻陷了,他们攻入雄州时,并没有第一时间拿下剩下的三个城门,还是有不少金兵逃走了的,这些逃跑的金兵定会把雄州的情况告诉完颜罡的。

果然,完颜罡听说雄州被颂军攻陷,立即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完颜狐也道:“这颂将好本事,竟然要断他归路,两面夹击之下吃掉他们大军。”

但完颜罡却马上镇定下来,冷笑道:“计策是不错,但要吃掉本王二十万的大军,也不怕崩了他的牙,撑了他的肚子。你没听那些溃兵们说的话嘛!那伙颂军也就两三万人,又如何能拦得住我们二十万的大军,看本王明日先提兵灭了那占了雄州的颂军小贼,在挥兵南下攻破望州。”

完颜狐觉得王爷有点轻敌,但细想完颜罡说得也不错,便没有说一些王爷不高兴的话,静待明日王爷出兵建功立业。

第三日天明,金军大营大军集结,完颜罡亲自提兵五万回援雄州,剩下的大军交由完颜狐防备望州军。

其实仗打到现在,金军也不足二十万了,估计也就十五万多一些,但完颜罡所率的五万大军也不是苏庆梧能力敌的。好在苏庆梧不用与之野战,守好城池,拖延时间即可。

雄州城下,完颜罡所率金军已经摆好阵势。苏庆梧在城头上观看敌情,发现金兵骑兵只有一万,剩下的都是步兵,还带有攻城器械。

苏庆梧暗道:“看样子这金人的王爷不是个草包,是个明白人,知道攻城多用步兵,骑兵带的不多。”

完颜罡不愿攻城,又让降金的刘达劝降,只见其骑马来到城前。高声喊道:“对面的苏将军,我是刘达啊!想当初我也是颂军中的将领,现如今在金营中也是大富大贵,要我说,苏将军还是降了吧!何必为颂廷的奸臣昏君卖命,投了大金,荣华富贵,美女金银任将军挑呀!”

苏庆梧一听又是这个独眼三姓家奴,便气不打一处来,弯弓射箭射向这贼子,可惜这刘达自上次被刘渊射瞎一只眼睛后警醒了不少,站的距离稍远一些,苏庆梧射出的弓箭只是划破了他的右脸。其大惊失色,没想到如此距离苏庆梧都能射伤他,他惊恐无比,不管什么劝降了,打马回到金军阵营。

苏庆梧在城头叫骂道:“三姓家奴,昨日你姓辽,今日却又成了金人的狗,你还是好好的在金营里当你的狗,千万别出来叫唤,不然本将宰了你。”

苏庆梧骂得难听,刘达的脸一阵红一阵青的。

完颜罡知道苏庆梧不会降了,立即整军进攻。苏庆梧也不让进攻,就这样让金兵推着攻城器械冲过来,等金兵一到城下。苏庆梧立即让兵卒将装有火油的坛子扔到城下,随后又是一把火扔下去,那火一碰油就噼里啪啦的烧起来,烧得金兵鬼哭狼嚎。

让远处的金兵们胆寒不已,就连完颜罡一时也反没过来。等其反应过来,叫麾下士卒救援时,城上的颂军立即放箭阻击,让金兵难以靠近。金兵虽也放箭反击,但抬头仰射又如何抵得过颂军居高临下的俯射,救援的金军还没靠近城墙,城下在火海中的金兵惨叫声越来越弱,最后没有一点声息,他们与攻城器械一同化为焦炭了。

远处的完颜罡等一众金将大骂苏庆梧恶毒,不得好死。但苏庆梧充耳不闻,金兵昔日用兵也是不择手段,相比于他们的驱民为挡箭牌,苏庆梧的此举已经是很仁慈了。

就这样,金军的第一次进攻失败,还毁掉了所有的攻城器械,想要继续进攻,还得回金军大营运回攻城器械再说。不过这一来一去,少说也得半天,这正好符合苏庆梧的心意。他就是要拖,将金军拖垮,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又要饮水,看他们能撑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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