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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蓉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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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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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处》连载

第二十七章 满心都是爱

乐安江把相机挂在核桃树下,将脱下来的鞋子在老核桃树下的一坨石头上放好,挽起裤腿朝掼斗边走过去。猫冲这片水田不大,所以只派了两张掼斗。乐安江和商年生负责一张,商长发和乐石林负责一张。掼斗的活是最累的,需要用双手掐紧割下的稻捆用力摔打在采用木枋通过榫卯镶成的四方形掼斗一面的板壁上,利用强有力的震动使谷粒脱落下来,是只有壮劳力才能干的强体力活。掼斗,虽然工分同样是十分,但它是一种力量的展示,因此,干这份体力活一方面是队长的安排,另一方面,也是自愿的选择。割稻子的大都是一排熟练的妇女,当然也包括知青史美兰在内。此时此刻正是乐安江充满期待展示自己力量的美好时刻,他走到掼斗旁边的时候,一搂一搂的,前方已经放倒一排割好的谷把子了。乐安江弯腰掐起一搂谷把,高扬起来,期望史美兰回过头欣赏他的这个造型,但是史美兰没有回头,弯着腰默默地割稻子,使他感到有些失望,于是他只好将谷把重重地摔打到斗壁上去,随着“咚”的响声,他又瞥了史美兰一眼,不过史美兰还是没有回头,乐安江想要向她展示力量,引起她的注意的目的并没有实现,他觉得一阵倏然的灰心过后,也就不再想她,索性甩开膀子专心干活。紧跟着,两张掼斗四个壮劳力将稻谷把子重重地摔打在斗壁上发出来的“咚咚咚”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山坳中来回震响。

割稻子的妇女们时不时地直起身,用手臂揩一下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又弯下腰去,将一排绷紧裤布的屁股呈现在一片金黄的画布前面。成熟的稻株随着她们镰刀的划过被从根部割断,不断地成一边的倒在稻茬上,田野里充满了喜悦。乐安江一边挥臂高扬稻谷把子,一边还是忍不住不时的拿眼睛瞥一下史美兰,看着她在前面弓背弯腰默默劳作,思想着红格子衣服里面的丰腰和蓝布裤里绷紧的屁股,让乐安江感觉到一种血涌的力量和希望的躁动。虽然史美兰没有回眸,但是乐安江觉得她是想回眸,或者不用回眸也能看见到他的。他感觉到自己有着使不完的劲,心想,这辈子只要能够得到史美兰,即便再也走不出这个寨子,永远就钉死在这哈巴大队,自己也能满足了,如同父母,神仙日子也是不错的。他完全忘记了史美兰是每时每刻都想要离开这个地方的。他看见她和那些女社员一样的将她的那双香脚踩进稀泥巴里,他觉得心痛。他想着,自己今后一定要想办法让史美兰过上好日子,不要她劳动,不让她像农村妇女一样的滚着泥巴过活一辈子,至少不让她下田,不让她在地里干体力活,顶多在家里做点家务。

他一边摔打着稻谷把子,一边瞥着史美兰的蛮腰和屁股,心中不断的生出许多的遐想。史美兰不多话,除了弯腰劳动,除了直起身来舒展一下可怜的小蛮腰的时候和左右的小幺娘或者小国庆微笑一下,不和其他人啰嗦,就算是商年生乐石林等等小伙子试探着把风向朝着她说一些挑逗的话,开一些下流的玩笑,她也只是权当没有听见,不惊诧、不咒骂,高而不冷,庸而不俗,和大家相处的火候十分起码有九分拿捏得准,因此在社员们的心中始终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本分人。乐安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注意到她,差点就将她忽略了!也是命中注定,今天晌午自己睡不着,提早提着相机到猫冲这处水田来,才发现了他的真爱在这里,冥冥之中,肯定是老天的安排!从看见她倚靠着稻草堆小睡的那一刻起,他就被她深深地吸引,当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和身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仅凭自己当时卑贱的身份和低得不能再低的社会地位,是很难得到史美兰青睐的,还有就是知青史美兰迟早都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如果她的父亲翻身得解放,她就会变成一只凤凰远走高飞,想到这里,乐安江心中不免又掠过一丝悲凉!悲凉和伤感在划伤着他的青春的自信的同时,也让他存着一丝希望,如果史美兰的父亲翻不了身,那么她就只能是一只山鸡,乐安江就会有希望。想到这里,爱情的冲动又让他满血复活!一会儿临近,一会儿又离得太遥远,史美兰对于她来说,一只金凤凰的胜算总是占了上风,大半的时间让他体会到的都是癞蛤蟆的无助和失落!

但是令乐安江没有想到的是世界上往往就有很多的不可能会变成可能,很多的可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

那天收工回家的路上,哑嗓子了很久的寨子中间的高音喇叭忽然之间恢复了健康,高亢嘹亮的播放着毛主席“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的诗句,“热恋”中的他备受震撼和鼓舞,一下子感到力量无穷,渺茫的心海里面随即就坚定了一个礁石一般的信念——任凭风浪再大,也要勇往直前——应该是磐石如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在心中暗下决心,无论想什么办法,使用什么手段,都要把知青史美兰追到手里,但是至于采取什么手段,使用什么办法,一时又想不出,但希望在。

回到家,母亲茶彩彗已经将饭菜做好,她今天被派到乐家大坡的大土上去收包谷,回来得早。时隔不久,妹妹乐欢也放学回来,父亲乐老弯也从坝上修渠回来了。一家人收拾洗手吃完了饭,乐安江就一头赶紧钻进了右边自己卧房后面的暗室里忙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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