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亦凯、张晓东二人站到万翠院13号那扇黑漆铁艺大门前按完门铃等了大约三四分钟,门便打开了。张晓东见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大眼,扁鼻,嘴巴有点凸,面色微黄,身材较瘦的女人,问:“你就是崔姨吧?”
“你——你们怎么认识我?”崔姨面露惊慌。
她的惊慌是装出来的。三个小时前,汪维宁给她打过电话,说赵娟从鼎豪酒店23层罗永源房间掉下去摔死了,具体怎么回事他也不清楚,让她不要再联系他了。还说,这件事你就装作不知道,警察会很快找你询问,你想一下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应付他们几句,其余的都说不清楚。
装终归是装,她的装被窦亦凯张晓东二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表情有些过分。俩人对视了一眼后,张晓东亮出警官证说:“我们是华安区刑侦队的,找你了解点情况。”
“哦。”崔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手和胳膊也哆嗦起来,“请,请进。”
进入别墅客厅,崔姨把窦亦凯、张晓东二人引到大沙发前坐下后问:“二位警官喝茶还是咖啡?”
“不用客气。”张晓东说,“我们问你点问题,问完就走。”
“好,你问。”崔姨略显局促地说。
“你也坐下。”窦亦凯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说。
“哦。”崔姨愣了下,欠着身子坐到了那只沙发上。说是坐,只是后半部屁股撂在了沙发边上。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罗永源的?”崔姨刚坐定,张晓东便开口了。
“嗯——五年前吧,”崔姨假装想了想说,“那时我儿子得了肠癌,没钱做手术,维宁见我们可怜,便把我介绍到罗家做保姆。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罗总的。”
这倒和冯毅说的一样。张晓东想,再问问她冯毅,看她怎么说他。于是他问道:“冯毅是怎么认识罗永源的?”
“冯——”崔姨怔了一下。这个警察怎么回事,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怎么?”张晓东一侧嘴角往上翘了翘问,“你连司机冯毅都不认识吗?”
“认,认识。”崔姨恢复了镇定,“可他是怎么认识罗总的,我不清楚。我只是个保姆,除了做饭、洗衣、规整屋子,其它的事别人不会跟我说,我也从不打。”
“那汪维宁呢?”张晓东问。
“维宁?”崔姨装出眉头微蹙的样子,“他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跟了罗总很多年。”
“罗夫人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张晓东突然发问。
“知——不知道。”崔姨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这警察怎么老跳来跳去的。
见崔姨面露惊慌,张晓东又捶一下:“那我告诉你,罗夫人死了,汪维宁等人都有嫌疑,所以你要如实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如果隐瞒你可能要摊上刑事责任。”
“不,不隐瞒。”崔姨对张晓东摇头,“我绝不隐瞒!但我真不知道汪维宁是怎么认识罗永源的。我和他只是表亲,以前很少接触,我对他并不了解。”
“嗯,那就说点你了解的,你觉得罗永源和罗夫人的关系怎么样?”
“挺——挺好的。”崔姨说。
“怎么个好法?”张晓东追问。
“俩人很少红脸。”崔姨回,“总是和和气气的。”
“嗯,”张晓东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问,“最近他们的关系有什么反常吗?比如吵架,闹别扭什么的?”
“没,”崔姨摇头,“没有。”
“罗夫人最近的精神状态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止?”
“没,嗯——没有,和往常一样。”崔姨说着眼角瞟向窦亦凯,她心里清楚,那个老一点的警察才是个厉害的角色,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的表情。自己这么说,也不知道被他看破了没有。算了,就这么着吧!她在心里叹了一声对自己说。
“她往常什么样?”张晓东紧追不放。
“往常?”崔姨回,“不冷也不热。”
“她经常和什么人交往?”张晓东加重了语气。
“往常——”崔姨转了转眼珠,对面的警察对她的敷衍显然是不满了,她要表现的认真些,于是她假装想了想说,“她不怎么和人交往,她原本就是个沉沉稳稳的人,话少,喜欢安静,对谁都是不卑不亢的,特别是到了这儿,除了散步就是待在卧室里,弄弄电脑,喝点酒什么的。”
“哦。”张晓东点了下头,随后看向斜对面楼梯那儿的窦亦凯。
窦亦凯是在张晓东问完“罗夫人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崔姨面露惊慌时离开沙发,去各处转悠的。他那时已经通过崔姨的面部表情和她不断搓手的动作判断出了,崔姨是有准备的,她不仅知道了罗夫人的死,还和汪维宁商量好了如何应付警方的询问。
此刻,他已经从各处转悠完,正双手抱胸地依靠在楼梯栏杆上看着沙发那儿的俩人。见张晓东看他,他冲他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