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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里是建设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个老旧小区，位于南城长途汽车站附近那个很有名的城中村东侧。
荣华里最早叫青城木材厂家属宿舍，是一片平房，拆除平房建楼房后才叫了荣华里。
荣华里不大，九座五层灰色楼房成品字形排列，住户全是原木材厂职工。这说的是原先，现在是百分之七十。那百分之三十大多都因为房子品质差，周围环境不好卖了，搬去了别处。
“唉，有钱，有能耐的全都搬走了！”这是住在荣华里六栋二单元401号里的女主人马秀敏常说的话。每次说完，她就赶紧捂嘴，随后偷眼看看是否被自己的男人听到，若被男人听到，又要挨骂了。但现在，她不用捂嘴了，那个骂她的人再也不会骂她了。不仅不会骂她，还任由着她骂。
“你说你这个废物，除了吃喝拉撒还会什么，你就不会憋着点，你憋着点难道就那么难……”马秀敏正这么一边骂着一边给躺在床上的男人撤屁股底下的尿不湿时门铃响了。
谁呀，这时候来？马秀敏并没停下手里的活。不管是谁，她都得先换完尿不湿不是，再说除了人口普查、检查煤气的，还能有谁？
马秀敏这么想着的时候，门铃又响了，半分钟后她又听到一个男人的问话声：有人吗？这时候，她已经换完了尿不湿，男人瘦成一副骨架的身子也被她掩藏在了被子下面，于是便应声道：“有人，有人！”小跑着去开门。
打开房门，马秀敏见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不仅诧异，这两人看着不像是人口普查的，更不像检查煤气的呀？她的眼力还不错，张晓东、魏欣然俩人怎么会是人口普查或者检查煤气的呢？即使俩人穿着便衣。
“我们是华安区刑侦队的，”张晓东见马秀敏一脸迷惑，掏出警官证递到她面前道，“找王建国了解点情况。”
“找——”马秀敏更诧异了。
“他在家吧？”魏欣然问。
“在，”马秀敏右侧嘴角往上扯了扯，露出几丝嘲笑，“在小屋躺着呢。”随后让开了身子，待张晓东、魏欣然二人进了屋，关上房门，径直向小屋走去。
张晓东、魏欣然二人跟在马秀敏身后走进小屋见床上躺着的王建国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都看向了马秀敏，那样子似乎再问，他就是王建国？
“他就是王建国。”马秀敏面无表情地说。
“他这是……”魏欣然扭头看向王建国。
“脑溢血，”马秀敏盯着活死人似的丈夫说，“开颅后就成了这个样子，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不会。”
“他这样子多长时间了？”张晓东问。
“四年零七个月！”马秀敏叹了口气说，“原本活蹦乱跳的，当天晚上还吃了半斤猪头肉，喝了三盅白酒，临睡觉时就不成了，到了医院就说开颅。还说他这样的十个进来，九个从后门出去，开颅也不见得能活。我——”说着，赌气似的坐到了床边上，“就不该同意开颅！这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见马秀敏欲哭无泪的样子，魏欣然一阵心酸，她往下低了低身子问：“平日就您自己照顾他呀？”
“闺女每星期过来两次。”马秀敏摸去眼角的泪水说。
“大嫂，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王建国手机的使用情况。”张晓东见马秀敏情绪稳定了问道。
“什么？”马秀敏脸上又出现了诧异的表情，“他的手机，他这样怎么还能用手机？”
“是这样，”张晓东伸手拉过旁边的一个凳子坐下后说，“我先了解一下他有几个手机号，分别是多少，现在都由谁在使用。”
“他就一个手机号，是——137……”马秀敏想了想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那个号四年前就消了，我现在想不起来了。”
四年前就消了？张晓东眉头蹙了起来。魏欣瞧了他一眼插话：“那他那部手机现在谁在使用？”
“我呀，”马秀敏瞪眼瞧向魏欣然道，“我那个手机坏了就用他的了。”
“哦——那这样，”张晓东冲马秀敏挤出一抹笑说，“您再想想，后来你们是否又用王建国的身份证办过手机号？或者把他的身份证借给别人办过？”
“没。”马秀敏摇了摇头说，“我怎会把他的身份证借给别人。
“那你看看这个手机号你熟悉吗？”张晓东手指滑了下手机屏幕，随后把手机递到马秀敏面前问。
“不熟悉。”马秀敏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串阿拉伯数字又摇了摇头。
“您再仔细想想，”张晓东盯着马秀敏的眼眸问“这不是王建国以前用的那个手机号吗？”
“不是，”马秀敏说，“他的手机号虽然也是137开头的，但后面绝对不是这些数字。”
“你怎么这么肯定？”魏欣然追问。
“因为他手机号最后两个字是74，为这我还要他换手机号来了，他就是不换。”马秀敏略显赌气地说。
这……张晓东、魏欣然对视了一下。显然，俩人都认为马秀敏没说假话，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可……算了，还是撤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