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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嫚知道罗永源回来了，他的车驶进院门时她就知道。但她假装不知，仍坐在吧台前喝酒。她要留出崔姨向罗永源汇报的时间。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她了，如果说过去的她是一头蠢猪，那现在的她就是一只狐狸。
现在崔姨在向罗永源汇报什么呢？应该是汇报下午我去德华中学的事情。赵嫚端起酒杯呷了一口酒，脸上露出嘲笑。
赵嫚猜的很对。楼下给罗永源倒完茶的崔姨见罗永源仍低头吸烟，把茶壶放下后，又往前推了推放到罗永源面前的茶杯，轻咳了一声说：“老爷，太太下午去德华中学了。”
“嗯，”罗永源抬头看向崔姨问，“她去德华中学干什么？”
“嗯——我也不太清楚，她原本是去鼓楼西街的，但她在鼓楼西街逛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去了德华中学。”崔姨瞧了罗永源一眼道，“她在德华中学校门口转了一圈后又去了对面的肯德基。她在肯德基要了一杯咖啡，然后就坐到靠窗的桌子上喝。她喝得很慢，边喝边看学校门口，一直喝到学生放学，走的差不多了才离开回家。”
“哦。”罗永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我知道了，你不要打扰太太，继续跟着就是。”说完挥挥手说：“你休息去吧。”
崔姨走后，罗永源又喝了一杯茶，然后挪了挪屁股，斜躺在大沙发上眯起眼睛吸烟：赵嫚去德华中学应该是去看她儿子的，她怎么会知道他儿子在那儿上学呢？她应该是先去的锦绣苑。汪维宁说她儿子仍住在锦绣苑那套房子里。她在锦绣苑见到她儿子后，便跟踪她儿子到了德华中学。或者是跟旁人打听出她儿子在德华中学上学，然后才去的？对，应该是这样。
这么看……罗永源吸了口烟想，下午赵嫚去德华中学，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她的儿子了，有可能是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是第四次。这么多次，竟然都瞒过了崔姨？赵嫚啊！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聪明了？
罗永源想了会儿便有了答案，她为什么不变得这么聪明呢？她想见她的儿子，她信誓旦旦地跟自己说，她是为了报仇才要回青城的，其实她多半是为了见她的儿子。
唉，她还有儿子要见，可我呢？我的女儿在哪儿？罗永源的脸上现出凄凉。他让汪维宁查了六年，只查出女儿和卢璐去了加拿大，其余的什么都没查出来！
是那个女人！罗永源咬紧了后槽牙。是那个女人害得我离乡背井，是那个女人害得我成了孤家寡人，我要让她……
馨宜是三个小时后苏醒的。
那时病房里很静，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黄光，齐然斜倚在沙发椅上看手机，韩婕坐在病床右边握着女儿的手发呆，景子墨刚跟她俩打过招呼说去外面吸只烟。
突然，馨宜撕心裂肺的叫声在寂静的病房中炸响，随后便是哭声，痛彻心扉的哭声让韩婕和齐然不知所措。
馨宜哭了一阵便安静下来。安静得可怕，嘴唇紧闭，面如死灰，双眼呆滞地盯着房顶，偶尔有几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馨宜！”韩婕慌了，摇了摇女儿的手叫道。
“馨宜！”齐然跟着叫道。
“馨宜，”韩婕摇晃着女儿的手哽咽道，“你哭吧！你哭啊！你千万不要在心里憋着，哭出来会好受些。”
“是啊，馨宜，”齐然跟着说，“你千万别憋在心里。”
韩婕和齐然你一句我一句，劝着，说着，摇晃着，但不管她俩怎么说，怎么劝，怎么摇晃，馨宜就是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似的没有任何反应。一直到景子墨吸完烟走了回来，一直到夜色褪去窗外的晨光照进病房，馨宜还是那个样子，嘴唇紧闭，面如死灰，双眼呆滞地看着房顶，偶尔有几滴泪珠从眼角滑落。
齐然是后半夜离开病房回家的。
她原本不想走，可韩婕一个劲地让她走。那时景子墨吸完烟刚回到病房不久，韩婕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会意后随着韩婕走出病房，俩人站到病房外，韩婕瞧了她一眼说：“齐然，你走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没事。”齐然回，“我明天直接去单位。”
“那怎么成。”韩婕说，“你一宿不睡会影响工作的。”
“不会的。”齐然说，“其实我明天也可以请假，不去单位。”
“你——”韩婕扭头看向别处，静了一会儿后转过头来盯着齐然说，“我觉得这儿没有外人，馨宜的情绪会好些。”
“外——我——”齐然疑惑地瞧着韩婕，见韩婕脸色阴沉，眼神有些不正常，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