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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舒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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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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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泥与天梯河》连载

第一十七章

接下来的日子,春泥一如平常工作、生活,她徘徊在家和单位之间,过起了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生活按部就班,她循规蹈矩,但她偶尔会感到孤单,春泥自认为自己缺少亲密无间的朋友。尽管她已经习惯于生活中踽踽独行,但如果有一位无话不谈的、亲密无间的朋友,那将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一度,她和孟芸芸走的很亲近。回忆她们一年前的初始,那时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清晰可见。那天,春泥到文印室印文件,恰逢文印室的王涛请假了,文件今天务必印出来,但春泥不会文件的排版,正在春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孟芸芸优哉游哉地进来了,她是来复印东西的,她看到春泥着急的模样,主动询问原因,其实她们并不熟,但春泥还是把自己遇到的问题对孟芸芸全部说了出来。“小事情,交给我,保证给你做好。”孟芸芸是个热心肠的女人,在后来和春泥的相处中她这样的优点展露无疑。孟芸芸为春泥解了燃眉之急,春泥如释重负,当然对她十分感激,但孟芸芸却说这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她而言是举手之劳。后来,春泥主动找孟芸芸闲聊了两次,她们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春泥觉得孟芸芸与众不同,孟芸芸也以亲昵的语气对春泥说她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听到有人这样亲口说这样的话,春泥内心非常激动,她已经认定孟芸芸是她亲密的朋友了,她幻想她们患难与共,共同走在通往纯真友谊的大路上。周三的一天,孟芸芸约春泥这个周六到步行街逛街,春泥满口答应了,她已经好久没上街购物了,心想这次和亲密的朋友在一起,一定要尽情地挑选两件心仪的东西,要买一件长裙,买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晚上她们一起吃顿饭,她想了好几天,每晚只想得自己心花怒放,兴奋不已。等周六最终翩然而至时,等她兴高采烈地来到和孟芸芸约定的地点时,她发现另一位同事李玉敏也在。孟芸芸正和李玉敏正手挽手不知道说什么开心事,两人笑的前仰后合。她们看到了春泥,亲热地同春泥打招呼。孟芸芸要来挽春泥的手,春泥往后退了退。 她想起了她和孟芸芸独处的美好时光,一起无拘无束地畅快交谈,一起心心相通地手挽手散步,一起快乐地分享秘密,那种两人相处的时光仿佛是一个世外桃源,多么令人心旷神怡。她以为孟芸芸是她独一无二的朋友,理所当然认为她也应该对自己与别人有所不同,应该区别对待才对,但现在春泥却嫉妒起孟芸芸来,甚至有点恨她,她给谁都走的那样亲近,谁都能做她的亲密无间的朋友,你看她现在和李玉敏多么亲密、心心相印啊,她们津津有味地聊起了今晚要去看的一场电影。孟芸芸让春泥一起去,春泥声称家中有事而断然拒绝了,“就让你们去吧,我才不去呢。”春泥在心里嘀咕起来。但春泥也知道这种妒嫉毫无道理,所以她只能自己生闷气,自己闷闷不乐,但她也学会了大人的伪装。她走在她们身后,听孟芸芸和李玉敏叽叽喳喳,木然地尾随她们,不时瞥一眼那些一间挨着一间的商店,嘈杂的人流让春泥心生厌烦,整整一个下午的时光,她衣服没试一件,鞋子也未曾试一双,她就这样度过了荒唐可笑的一个下午。但孟芸芸却买了两件心仪的衣服,李玉敏也精心挑选了一只玫红色的口红,这支口红带给她美滋滋的快乐,从她试妆时的神采飞扬可以看出。而春泥的这种闷闷不乐的状态,直到她们找到一家重庆火锅,吃了一顿很辛辣的火锅,仍旧没有好转,后来她们就这样分别了,不是春泥想象的依依不舍的离别,而是春泥急于离开的那种分道扬镳,她们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是正常的工作日,春泥和张海民一前一后出门去上班。等到了单位,春泥拿着钥匙准备开门时,发现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贺素丽已经到了,她今天来的挺早,她正在擦桌子,看到春泥进来,热情洋溢地和春泥打招呼,她的善良可爱洋溢在她完美的脸上。自从春泥上班第一天,她们就在同一个办公室,不知不觉这样的日子已经度过了好几个春夏秋冬。贺素丽很喜欢春泥,把她当作小妹妹这样对待,春泥留有长发,贺素丽会给春泥梳头发,还曾把一个可爱的发卡别在春泥的头上。“你的头发都干枯了,应该好好梳一梳,平常应该多去做做护理。”她这样对春泥说,“你的头发真多啊!我一个手都块握不住了!”她有时这样对春泥说。在她给春泥梳头发时,春泥感到她胖乎乎的小手很可爱很灵巧,贺素丽更有一颗细腻温柔的心,贺素丽对春泥说了很多只限于女人之间的私密话,贺素丽兼具女人难得的诙谐幽默,这是一种智慧深入骨髓的表现。但她和春泥一样没有几个真正的知心朋友,真是知己难觅啊,她具备让不少女人嫉妒的资本。她热情的性格、她妩媚动人散发的难以抵挡的美、她显赫社会地位的丈夫,都让她每天如沐春风。贺素丽的这种天性引起了单位同事宋雪茹、王英倩和余丹的不屑和非议。她们看不惯贺素丽的行事风格,说她只会在男人面前卖弄风情、扭摆她的腰枝和肥臀,借着丈夫的权势张扬造作,看她笑的花枝乱颤的模样就让人生厌。她们在私底下对贺素丽议论纷纷,在表面上仍同贺素丽轻松自然地交谈,扭过头去她们就撇嘴、窃窃私语,好似贺素丽是一位生性放荡不羁的女人,而她们却是在行使正义的权利。她们的态度和议论自然而然影响了一部分人,因为大多数人喜欢聚众、喜欢道听途说的喜闻乐见,以此显示她们共同的兴趣,见证她们的关系非同寻常,其实与其说她们拥有共同的兴趣,不如说是千篇一律的偏见、嫉妒、见识浅薄让她们聚在一起。

有一次下午下班,春泥刚走出办公楼的大门,看到宋雪茹、王英倩和余丹三人站在车子棚旁边的银杏树下聊天,出于礼貌,春泥走过去和她们打招呼。

“快瞅瞅现在出大门的那个女人。”经宋雪茹这样一说,她们齐齐地都朝大门口望去。春泥看到贺素丽肩挎着一个黑色的小皮包,脚踏至少有七厘米高的高跟鞋正迈着小碎步朝大门走去,她丈夫的白色别克轿车正在路边等她。听说这么多年,她丈夫一如从前一样总是亲自接送她上下班,可见他们夫妻感情多么深厚,他们琴瑟和鸣,足以令离婚独居的王英倩嫉妒不已。她们又开始口无遮拦地议论起贺素丽来,谣言就这样平地而起中伤一个善良的女性。

“春泥倒给她完全不一样,没受到她的熏染。”余丹对着春泥说,她开始笑起来,宋雪茹、王英倩也跟着隐晦地笑起来。此刻,她们把春泥拉向她们一方,更加疏远贺素丽。

春泥听到余丹说的这句话,顿觉脸发红了,但她一时难以找到反驳她的理由,她也不能无端拒绝这位女人的好意。她们开始了对贺素丽添油加醋的评头论足,她们认为她华丽的服饰分明是哗众取宠,她那动人的语言只想博得异性的亲近,她天生摇动的步伐和摇摆的肥臀看起来就不是良家女人。她们越来越说得绘声绘色,越来越不堪入耳,好似她们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而贺素丽已经被宣判,已经被她们钉在了她们搭好的耻辱架上。春泥想赶紧离开那三个女人,三个女人的自我言论已经让她无法和她自己真正认识的贺素丽联系在一起了。

“你们并不了解她,她不是这样的人。”春泥对着正喋喋不休的三个女人说了一句这样的话,而她们三人对春泥说的话却毫不在意,春泥的话并未丝毫打扰到她们的兴致,她们正沉浸在她们偏执的傲慢的语言中,以得到快乐和安慰。

“着急回家吧,你赶紧走吧,春泥。”宋雪茹对春泥说,听到她的话,春泥逃也似的走了。

春泥明知道不少人对贺素丽怀有嫉妒、偏见,她们私底下言语刻薄,太度冷淡、令人生厌,但她们的言语和行为却对春泥产生的一定的作用,却在春泥的内心激起了波澜,对她和贺素丽认定的友谊起了一定的负作用。一段时间以来,在她和贺素丽的办公室之外,春泥会有意和贺素丽保持一家的距离,她在迎合大家的看法,好像同贺素丽保持亲近,贺素丽能沾染她似的。贺素丽给予她的热心话,春泥也是中规中矩地回答,能一句话回答的绝不回答两句。只在她们两个独处的时候,春泥才恢复了往日和贺素丽亲密的态度。春泥对待贺素丽反差的态度让她觉得亏欠了贺素丽,也让她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反复深度梳理。当然,贺素丽也敏锐地感觉到了春泥的变化,在一个上午的十点钟,她关切地问春泥,“春泥,你最近有变化,有什么心事吗?”春泥不言语,她无法说出实情,“有难处了一定告诉我啊!我会尽力而为的!”她询问的如此自然、眼神流露的真诚令春泥不安,甚至无地自容。当然,她天真的性格并不是有意让春泥难堪,她以为春泥自身或家庭出了什么问题。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贺素丽依然那样耀眼,生活依旧洒脱、天真。别人的那些议论纷纷和造谣生事的言论就等着它不攻自破吧,即使有一万个人对贺素丽指手画脚,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真的了解贺素丽吗?很多人都是人云亦云罢了,春泥在反复的内心较量中,最终选择坦然面对贺素丽,她无法忽视贺素丽的热情和真诚,春泥最终选择无论是在办公室外面或是在她们的办公室里,她要像以前一样对待贺素丽,对待一个真正的朋友。她们俩人的办公室感情越来越亲密,这种感情持续很多年,直到后来她们都离开了原来的办公室,彼此仍旧念念不忘,她们会找对方聊一聊,偶尔出去在公园散步,贺素丽始终怀抱着一颗质朴的天然童心,这样的童心一直感染着春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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