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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月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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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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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谣》连载

第二十八章 意外

西藏第二军区野外作战部队正驻扎在日喀则以西的边境位置,能进入这个军区为祖国报效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无论是从身体素质、军事涵养还是学历上都是经过层层选拔,甄选的都是高校最优秀的人才,顺应“野狼计划”特意在全国中选出一只3000人组建的勇猛部队,唐轩一米八三的大高个儿,大三就被某军区领导一眼相中,以计算机特殊人才招揽进现在的野外作战中心,几乎常年跟着部队东南西北的边境地带驻扎,一驻扎就是三个月。唐轩现在已然成为了该作战区的一名中层军官,就在即将要转业退伍的35这一年,上级领导临时派遣了一项重要任务,要援助别国签一个生死契约书被派遣去往国外充当维和部队执行秘密任务,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输送进军队,此次任务艰巨、危险、困难,唐轩着一席军绿野战服,从上到下统一的制服,外边套一件军绿大氅,头戴一顶雷锋帽,站在临时搭建的简易作战指挥中心二楼,他拿着一柄单筒望远镜往外望去,远处的山脉顶端设一处眺望塔,插着一根鲜艳的五星红旗遥遥飞扬,日喀则地区海拔4000米以上,严重的高原反应对这些刚从内地来的学生们极其不友好,上吐下泻,戴着氧气罩的大有人在,寒风凌冽的洼地上此时正在操练新兵蛋子,四处是连绵起伏的高峰,二十个墨绿色方阵像绿色的豆腐块板正的立在案板上,时而移动,时而匍匐,动作整齐划一,密密麻麻的方阵像春天莺莺绿绿的青草铺满了整个营地,四面围起来的简易帐篷也是统一的军绿色,唐轩从小小的望远镜筒里放大的各个方阵一清二楚的正在进行甄选工作,忧心忡忡从这些方阵里要挑选一批人随他一同奔赴他国领域从事非常危险的救援行动是一个十分艰巨的任务,首先不能是被迫,要自愿参加,武力和理论都必须达标,他定睛看了看,随后沉重的拿下单筒望远镜,心里沉吟着,生命远在国家利益之下,这是每个进入部队荣升成为一名军人必备的信念,所以每一个着绿军张的军人都值得人民尊敬,在巨大的国家危难面前唐轩永远想的国家,而非自己或者自己的家庭,自己作为第一负责人必须要带领整个队伍圆满高效的完成这项任务,粗糙的面色上两个醒目的红斑,皱着眉头转身进了一楼的总控中心,明天清早就要搭乘军机直接去往国外的军事援助中心,而到现在最后的人选名单还没有到他手里,他耳朵上急火攻心,长了个泡,双手交叠在一起,虎着脸坐在正对帐篷门的椅子上,一个穿束腰操练服的年轻人笔挺的打了声报告便器宇轩昂的走进来。

“报告,去往某国支援的作战部队已经圆满完成最后一轮甄选,请领导过目。”一张白色的纸上密密麻麻爬满了小字,像无数个蚂蚁蜂拥的找吃食。

唐轩接过一张A4纸,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人员通知今晚就要做好登机准备,每个人都要写一封家书,写好之后交由部队保存,如果平安归来再自行拿走。”

“收到。”

一个稍息立正往后转便小跑着出了帐篷门,他点燃一只烟,陷入沉思,由于气温温差大,日喀则的傍晚时分骤降十度,他从一方塑料窗户把眼睛搁在外面的迎风飘扬的红色红旗上,袅娜的烟徐徐的蜿蜒上升,在死寂的等待中沉默着,帐篷外的风呼啸着刮,他才坐直升机探望了自己的新婚妻子,他只打了电话给王芳说要出国去执行任务,对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他靠在椅子上仰头长舒了一口气,把烟蒂狠狠的按压在烟灰缸,一股灰色浓烟滋滋冒出声,他从笔筒里抽出笔,拿出一张信纸,只听见一行行字跃然纸上,唰唰的声音。站在门岗的哨兵如同一颗笔直的白杨树不声不响。

晚间的夜风像洪水猛兽席卷而来,下半夜凌晨三点起床的口哨尖锐的响起来,一个正方形的方阵在五分钟之内迅速的排好笔直的站在宽阔的前坪,唐轩拿着话筒站在上首清了清嗓子正在训话,四周落下来的军用直升机已经停靠在驻扎部队的帐篷后沿,士兵们提着统一的简易行囊静静的站在下首。

“同志们,此次任务非常艰巨,我希望你们这些人是不负众望的,把你们挑选出来是经过千挑万选,百里挑一,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国家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们作为人民子弟兵理应报效我们的祖国,此次任务必须成功,不允许失败。”

“有没有信心?”

一群赫然有力的雄浑声音道:“有。”

唐轩嘶吼咆哮着再次问道:“能不能胜利?”

“能。”

“接下来大家各自按照编号迅速登机,要快准狠,解散。”

经过半夜的飞行,直升机排队似的悬空在中东位置围成一个圈,飞机顶上的旋翼和尾桨转出重影,所有的士兵一声令下每个人直直的拎着包跳将下去,从上往下俯瞰,一座因为常年战争被炸得千疮百孔的城市就这么跃然眼中,作为一民军人最不该有的是妇人之仁,唐轩望着这堆涂炭成残垣断壁的一片废墟眉头皱得更加深邃,额头出现了三条深浅不一的沟壑,厚厚的黄沙和水泥裸露在外,小小的难民们在破碎的角落里苟延残喘,黑夜成为他们天然的安全遮掩屏障,唐轩从天上掉下来时,他矫健的身体一个纵跃翻滚,匍匐在距离这座残败之城东方1000米的位置,立刻用军用手表定位,打开平板选定一个最佳位置成为内部联系的秘密点,等待着其它人进入位置共享,随即从腰间拔出一把尖利小刀,朝四周探了探,头脑敏锐清晰的捋清思路,积极的联系国际军事救援中心,再努力寻找国际维和部队的驻扎点,寻求帮助,经过半年的调整和摸索,他已经基本摸清整个城市的位置格局和当前局面,武装分子坐在皮卡车里挺着机关枪堂而皇之的行驶在大路上,一言不合一阵突突突的机关枪响在晌午、傍晚、午夜,无时无刻任何地方都会成为死亡阵地,流血、枪伤、中单、血肉模糊的爆炸层出不穷,一场更大的阴谋即将来临,唐轩和内部接头人两人双双陷入两难,黄沙漫天的城市依旧是一派硝烟弥漫的景象,平民在枪林弹雨里小心翼翼的活着,全副武装的妇女小孩儿身上甚至被当成把柄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坍塌的城墙大路上,暗处无数狙击枪正虎视眈眈的注释着外面的一举一动,四面八法的角落里随时搬动扳口,一口鲜活的生命就此戛然而止,唐轩和王振坐在国际救援中心简易楼房里,眼前摆着整个城市的详细位置和不可控的秘密武器,按照内线报道,今晚会有一笔大的交易在某地段进行,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中国的传统节日七夕情人节,外边一群无比想念家的士兵们正在和死亡交手,横七竖八的士兵们灰头土脸的相互靠着,这是一个废弃教堂,四周已经进行了搜索,并且安装了信号干扰器,白天黑夜的这座城已经完全看不见人气,死一样的沉寂,唐轩和王振仍旧一蹶不振的坐在椅子上,今晚是他们最后的行动,完了之后顺利完成任务,这一年来,唐轩脸颊已经完全的凹陷进去,两人不约而同的起身,相互对望了一眼,打了个轻微手势,心中已有了一个万全计划,士兵们颓丧的相互倒着,有的靠着枪托在闭目养神,有的翻出自己相片看了又看,像一团受了伤的小羊羔,瞥见两位首长同时杂沓而来,他们一骨碌全精神抖擞的自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又恢复军人的姿态,铿锵有力的眼神望着两位首长。

王振是一个身材颀长魁梧的中年男子,一身结实的腱子肉让他看起来凶神恶煞,他清了清嗓子,有力的训诫这一批士兵。

“今夜主要目的是把他们的计划冲散,打乱他们的节奏,让他们无法交易,我们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们弄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瓮中捉鳖,一网打尽,两拨人会先冲散,我们只需要在后面点火,拿到我们想拿到的东西,会有飞机直接接应我们,大家不能超过这个时间点,不管时间来不来得及,都不要恋战,听见没有?”

“听见了。”一群雄浑的男低音回荡在空旷的教堂内,这是国际救援指挥中心的分部,只有两三个老外坐在电脑面前戴着军用耳机监听,纷纷回头朝这边望了望,语言不通和行为怪诞,这是两拨人对对方最大的看法,士兵们仍旧坚定的望着前方。

唐轩拉低声音仍旧有力的强调:“这两年来我知道大家都非常辛苦,吃喝拉撒比我们平时训练的艰苦得多得多,但是面对这些祈求的妇女儿童你们于心不忍吧,一场战争的残酷从来不是城墙的坍塌,是人心的折磨,是百姓永无安宁的动荡日子,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回到祖国的怀抱,我们已经做好了完全的撤退计划,请大家严格遵守时间,不要错过和家人团聚的机会,能不能做到?”

“能。”

“好,行动开始,解散。”

在行动开始倒计时的半个小时内,整个区域死一样的沉寂,人们都躲在恐慌里,躲在阴霾里静静的注释着外面的一切动静,一辆皮卡车缓缓的行驶在蜿蜒的沙路上,尘烟四起,唐轩拿着望远镜匍匐在一处高地,总指挥大家的位置,像拖着一条黄白的狐狸尾巴,径直往路前方开去,进了城里,穿过脏乱的巷子一直在区域内兜圈子。

“大家注意,这乖孙子一直在兜圈子,知道四面埋伏着,这狗日的不会,已经去了野鸟的区域,请注意,请注意,必须等对方出来开始交易才能出去,不要打草惊蛇。”

匍匐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士兵耳机里循环着这一段话,且实时播报着最新动态。

皮卡车在教堂前止步,拱圆形的尖塔屋顶,周身是五彩的大玻璃罩,只有一面红色墙体,这些点缀在窗子上的五彩玻璃罩像唐轩回到城市居住时与妻子一同在雨里驱车无数雨点滴落在挡风玻璃上,在霓虹的照耀下,像漫天闪烁的繁星,缀满整个世界,这是出乎王振和唐轩意料之外的一个交易地点,国际救援指挥中心的临时驻扎点已经在两个小时前全部撤退,另一辆黑色越野车缓缓的从皮卡车相反的方向缓缓驶来,唐轩紧张的盯着两方人员的动作,他必须万无一失的下发指令,否则任何一个人都会成为牺牲,必须得沉住气,一个身穿长袍的遮面男子从越野的后车下来,另一个穿短袖的络腮胡的男人手执拐棍下来,一瘸一拐的往前走了两步,两人握了握手,相互交谈了几句,突然一颗子弹射在长袍男子的耳朵上,白色的面罩瞬间洇出红血,两方人惊慌失措,一时都在找遮掩体,车上的司机早被连发的几颗子弹射中,无声移动的一拨人早上前,唐轩下达命令,再从后边包围上来,此时枪声在黑夜里此起彼伏的你来我往,突然一声“砰咚”爆炸声从教堂内部传来,火光震天,唐轩悄摸用一柄手枪抵扣着长袍男子的后背,从他助理手上拿走了一个银色箱子,扔给不远处躺在地下半弯着腰掩护唐轩的王振。

唐轩大喊一声:“快,不要恋战,撤退,王振把东西带回去,我善后,快,快。”

他一手锁住长袍男人的喉咙,往后迅速躲进一堵破墙的阴暗面。

“嘘,我不杀你,你走吧!”

这个外国男人瞪大了双眼,愣了愣神,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就在他要折转身拼命往城市外围的飞机边跑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扑闪着一双可怜的眼神,祈求着他,他回头望了两眼,决定把她抱出危险区,可偌大的城市没有一个安全区,身后是连绵的爆炸,像天上一蓬蓬的黄云,巨大的炸弹威力将两人弹出老远,他已然来不及逃出火舌,两人双双都在这场连绵的爆炸中无法呼吸,他绝望的朝着国家的方向点了点头,他想起了小时候和王芳姑姑在家后山两人背着背篓,长长的雨季湿冷得让人打颤的寻蘑菇险些掉进瀑布的时候,他想起了和老婆初次见面是在领导的饭局上,她一头黑长的直发清纯可人的娴静的坐在下首,冲着他微微一笑,他躺在巨大的火光中,高温让他失去知觉,他奋力的往火光外扔掉小女孩,整座城市埋了几吨炸弹,连绵的爆炸云一捧接一捧的绽放,唐轩的生命止步在37岁这一年,他在火里微笑,直升机盘旋在熊熊燃烧的废墟城市上空,每个人神色凝重,王振掉在一根绳子上随着直升机的盘旋,他跟着在空中飘荡,强健的大风刮得他蓬头垢面的脸生疼,一滴清泪挂在他熏黑的脸上。

这座直升机上的几个大男人全都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王芳两腿瘫软,无法走路,被人搀扶着接过一名军官递给她的绶带和唐轩日常穿的军装,戎马半生,归来却是一抔黄土,终究还是上演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唐轩的家书上写的是:人这一生轻如鸿毛,要死得其所,母亲不必为我忧伤,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我必定是重于泰山,母亲我们在天上见,下辈子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依旧是母子,但是可不可以您亲自来带我;我亲爱的老婆,初次见你是一见钟情,这一辈子非你不娶,我对你的爱日月可鉴,如果有这一场逃不过的意外,我希望你能幸福的过余生,不是在忧伤里,选一个更合适的人过最平常的居家日子。

在隆重的葬礼面前,王芳一夜白头,眼角的褶子像被揉皱额一团报纸,促成一双冷峻的三角眼,唐三毛胡子拉渣,这个无比悲痛的消息压垮了这个家庭,王芳早已泣不成声,嘶哑的喉咙发不出任何话语,整个葬礼过程她始终被士兵搀着进行,王贺东、王玄强夫妇、王玄贵夫妇神情严肃的垂立一旁,王春花单枪匹马的站在亲属的首位,保持着冷静,听着主持的指令,一个母亲孕育一条生命,从生到死,这对一个母亲太过残忍,他老婆掩面哭泣,红肿着双眼,一袭黑衣黑裤,送行的几乎都是战友和军区老领导,本来小两口憧憬着退伍转业后的居家小生活,如今阴阳两隔,女人想到这里更加泣不成声,哽咽着躲开人多的墓地,瘫坐在远处的花坛上一阵呕吐,王春花朝人烟稀少的那一边望过去,愣神的看着唐轩这位貌美如花的老婆,对这一家人的同情之心油然而生,她又在心底里庆幸自己坚定的选择没有生孩子没有结婚的决定。

葬礼结束后,军区领导和战友们纷纷向家属表达歉意,逐个离开,颇有点人走茶凉的凄惨状,王芬歪坐在自家椅子上悲伤之情溢于言表,面色苍白憔悴,由于常年在工厂高强度工作和压力导致她的膝盖严重损毁,很长时间都无法受力,多少次咬牙在厂里穿着厂服上夜班的时候想象着儿子唐轩功成名就,这一次次的美好想象才让她坚持了一年又一年,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阴阳两隔,王芬一阵心酸涌上心头,她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和勇气全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不禁又痛哭起来,死后的每个深夜多少次孤灯下唐轩家永远有呜呜咽咽的哭声。时间长了,王芬也精神恍惚,时好时坏,唐三毛从丧子之痛里走出来的第一步是带着王芬出去旅游,报了旅行团跟着一群年轻人上蹿下跳,在壮阔的风景里渐渐的人生的伤痛凝聚成一个点,王芬果然一点点开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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