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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老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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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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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舛》连载

第一十一章 互助组里的喧闹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们好喜欢……”

人们每天都唱着这支欢快的歌曲下地干活。

大田种完了,还有一些晚季的园田没有种。每逢这时,村里人都喜欢聚在一起,收拾沟堂里每人那不足半分地的小园子。什么修水渠、培田埂、打畦子等,有说有笑,难得一次聚会的机会。

今年较比往年又多了几分轻松和快乐,村里成立了互助组,小铁匠家和云霞家搞成了对象。互助组这个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新模式,确实使那些互不干扰的庄稼人多了几分帮助和方便;往年收拾这几个小畦子,从松土到担粪,都是云霞和婆婆干。今年不同了,每个组里都有男人,该男人干的活,决不让女人插手。

小铁匠不但打一手好铁,而且种地也是行家里手,当兵八年什么也没丢掉。他的身体棒极了,挖几个小畦子犹如打一次小冲锋,也就抽袋烟的工夫,然后再挑起担子去挑粪。等他回来时,女人们也把该干的活儿干完了,静等着搂沟撒籽。小铁匠的两个嫂子翠萍和柳絮妯娌俩,被小叔的憨样逗得直打喳喳:甭看他现在壮得像头小公牛,等娶上个俏媳妇儿,用不了三天,再结实的腰板儿也会变成空心的芹菜梗儿,稍微一碰就会折断。趁着他还光棍儿着,快让他干点吧,免得以后有人心疼。说完,两个女人便把在一起笑。笑完之后,又招呼云霞和她们入伙。山里的女人,都是成双成对、没有一个空闲的。尽管她们生相丑陋、皮肤粗糙,但男人们从未嫌弃过她们,一个个被宠幸得如初情少女,笑声也格外洒脱豪放,像宣泄的洪水,每每都充满矫情和辣味。

云霞可笑不起来,近日来她神情恍惚,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有时竟在冥冥之中,怎么会笑呢!甚至她们因为啥笑她都不知道。她只知默默干活,想自己的心事。和别的女人相比,她着实令人羡慕了好一阵子;贤惠的婆婆,当军官的丈夫,还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如今还羡慕她什么?寡妇?丈夫还活着;不寡妇?丈夫又离她远去,就连那去找儿子的婆婆到底还算不算她真正的婆婆都得两说着。这件事大山里的人还不知道,一旦他们知道,又怎样评说她这个想做七品官太太的女人呢!作为女人,最难过、最难以承受的便是被人抛弃。何春同城里的女人结婚,搞得她连点名分都没有,这不能不说是对她最致命的打击……

是的,她算不上坚强,因为这件事险些把她击倒;而她又是坚强的,没等倒下又重新站稳,干自己该干的事。为了这段情,她变成一个矛盾的躯体。她恨何春,但更爱何春。恨的时候,诅咒他为何不在战场上战死,那样,她可以捧着他的烈士证,坐在山顶上痛痛快快大哭一场,以此来宣泄一下心中的苦难与不幸;爱的时候,只有何春才是她生命中的永恒……

翠萍和柳絮各把着她的一个肩胛不停地笑着。小铁匠不住地用冷眼瞄着这两个女人,真他娘的毛病!待他放下䦆头又去挑粪时,大嫂翠萍才对柳絮说:

“咱俩可别闹了,快干点活吧,没看他三叔生气了?”

“我才不干,养他那身板儿干啥?又没个老婆。要是他二哥嘛,我早就让他回家歇着了。”

“还挺会疼爷们儿呢,反正你不干我也不干,那也不是我的人。等他有老婆那天总会有人心疼的。”

两个女人索性索性坐一边歇着去了。

云霞轻轻挣脱二人的手,默默到自己那几个小畦子搂沟撒籽去了。

“嗨,妹子,少干点吧,整天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想何春了?”柳絮喊,“我正有事想问你呢,我们孩子他三叔回来了,何春什么时候接你走啊?等你进城做了官太太,可别忘了咱姐妹啊。”

云霞不语。

柳絮又插话道:“可别官太太做不成,变成‘休头子’啊,现在是新中国了,婚姻法明确规定一夫一妻制,如果何春胆敢在城里娶姨太太,你就去告他,咱妇女也到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这时候,小铁匠又挑着两筐粪来到跟前,见两个嫂子还在瞎咧,于是把眼一横道:“妇女再扬眉吐气也不能不干活吧?”

两个嫂子这才一个拿䦆头,一个去点籽。但嘴也一直没闲着,一面夸何春有心劲留在了城里,一面埋怨小叔不该再回到这大山里来。眼见快三十的人了,娶个媳妇都是难事。小铁匠越听越来气,又把眼一瞪道:“老子愿意,你们管得着吗?”

“嗨,反了他了,竟敢给我俩充老子!等着,中午回家给你哥说一声。”柳絮惊叫起来。

“说还能把人咋着?”小铁匠的脸憋得通红。

“甭咋着不了你,说给你哥算便宜你,这话咱得说给爸爸。娶不上老婆咱也不带抢的,你朝我们姐儿俩撒啥气!”翠萍又说。

大嫂的话音刚落,小铁匠突然把扁担一握,做了个刺杀动作:“说,我看你们两个谁敢回去瞎噜?认识这是什么吗?这叫刺刀,在朝鲜战场上我就是这么和美国鬼子拼的!”

“嗨,嗨,还跐鼻子上脸了,我俩可是你亲嫂子!身上有二等功不过瘾,还想在我们姐儿俩身上立头功啊?”翠萍着实不服气,哪有小叔这么对待亲嫂子的,“这段时间把你养肥了是吧?有力气没处使,想在我们姐儿俩身上用用?不信你动我们姐儿俩一根毫毛试试!”

“就是。”柳絮符合道,“你们在前方打仗,我们在后方也搞农业生产来着,没有我们支前,你们能打胜仗吗?立个小功儿,看把你膨胀的。”

“还噜?”

“怎么啦?就噜!”

双方都有几分恼怒。小铁匠挺着扁担逼向前来。剑拔弩张,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翠萍和柳絮是大山里有名的两个泼皮户,对小叔毫不示弱,不但嘴上说话不饶人,就是干活也是把好手。丈夫不在家,她们可以代替男人跟着公爹抡大锤打铁,和小铁匠二对一硬杠也算硬碰硬。除真名外,妯娌俩每人都有一个外号;翠萍姓王,每年冬季上山搂柴没人能抢得过她,所以人送外号“王大耙”,而柳絮的特长是:嘴快腿快心眼儿快,走起路来跩扭着小屁股像一阵风,所以人送外号“柳三快”或“旋风腚”。现在见小叔挺着扁担直对她们,二人不服,才几天的毛孩子,就凭咱姐儿俩收拾不了他才怪呢!于是双双扑上前来握住扁担的另一头。小铁匠一见两个嫂子这是要玩儿真的,又岂肯惯着?于是一拉一送,然后做了几个搏杀动作。柳絮一见事情不妙,赶紧松手,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下。翠萍犯傻,始终抱着扁担不放,只见小铁匠大吼一声,奋力一拨,翠萍登登后退几步便摔了个四脚朝天。

“服不?不服就起来接着干!”

翠萍大概被小叔弄疼了,委屈得眼泪一对对往下掉:“好啊你个三‘俫歹’(狼),我进你们徐家门这么多年,你大哥都没舍得戳我一指头……你竟这么对待我……哎呦……我的腰……就你这德行,媳妇进门三天不到、不被你打跑才怪呢……”她用手撑住腰杆儿直咧嘴。

“那是因为我哥太老实,你没碰上我……”

“就他这熊脾气,有媳妇也得赶紧给他踹散了,免得给人家闺女气受。”柳絮说,“你看他这几天,不知发哪门子邪,谁说话都不对,就和枪攮腚似的……”

小铁匠还想瞪眼,徐铁匠在沟边出现了。他问你们这是吵吵啥呢?就和打山仗似的……不怕被人听见笑话啊?

柳絮一指小铁匠:“爸您问问他!”

“问我咋的?爸还能吃人!”小铁匠说。

徐铁匠笑笑,叹了口气:“唉,这些个混玩意,都让我摊上啦……你们姐儿俩也不是那省油的灯,我都听见了,你们这是恶人先告状……”

“到底是亲父子啊,咱是外姓人。”柳絮朝翠萍做了个鬼脸儿。

“三儿啊,走,回去给我打个下手,我还有点活儿没干完。”徐铁匠对儿子说。

“不干,爱找谁找谁!”小铁匠说。

“爸,这回您可全听见了吧,还向着他吗?”柳絮朝徐铁匠挑衅般地一笑。

“他不干你们俩回来,就几锤的事,小锤砸不犯。”

“这才叫降不住豆腐降渣呢……”

公爹的话不能不听。柳絮嘟囔着,猫腰拉起翠萍,妯娌俩走了。

云霞终于抑不住噗嗤笑了一下,这是近几天来她第一次笑!

见云霞笑了,小铁匠的脸上也掠过一丝笑意。云霞说,你一个做小叔的欺负两个嫂子算啥本事,有能耐自己娶一房。小铁匠说,我欺负她?就这两块货,你要辖不住她,她竖上梯子就想上天……

在以后几天里,云霞始终同小铁匠在一起干活。这是她八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男人的粗犷与鼻息,这要是何春该有多好!

小铁匠明显不像从前了。从前他做事拘谨,说话土气,一见女人就腼腆得不敢抬头,在人们中间引出不少尴尬与笑话,至今她还记得大年初一他找何春出山时的情景。现在的他做事干练,动作敏捷,平淡中能生出许多新奇,给人带来意想不到的果敢与笑料,完全称得上成熟的男子汉。封闭的大山不知埋没了多少有用人才啊……

冥冥之中的云霞渐渐从那无限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真情无处不在,温暖不单纯来自于丈夫,而在别的男人身上也同样能体会到,就看你怎样理解、怎样看待这件事啦!只有到晚上,两个孩子安然入睡,他才感到内心的冷落与空虚、身边总像少了点什么……

这天晚上,刚刚把两个孩子安排睡下,就有人敲响了房门。云霞赶紧点着墙窝里的煤油灯,披衣下地。谁知打开房门一看,突然愣住了,竟然是婆婆!按她的预想,婆婆不应当回来了,应留在儿子那里,即便回来,也不可能这么快!

“娘?”不知是激动还是奇怪,她竟有些语塞了,“您、您怎么还回来啦?”

“笑话,这是我的家,我不回来上哪?”

“我是说您去找何春,不留在他那……他好吗?”

“好,他好……好他娘个纂儿!从今以后,我没有儿子,就当他牺牲了!”

“娘,先别说了,快上屋吧……小铁匠已经对我说过了……您走的当天晚上就对我说了……”

云霞一闪身,婆婆进了屋。灯光下,只见她头发蓬乱,满脸灰尘,走时穿的一双新鞋已彻底跑耍了圈儿,从上到下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屁股还没坐稳,就急着催促云霞,赶快到借墙那把小铁匠给我喊来,我有话要问他。云霞说这都快半夜了,有啥话明天说不行吗?婆婆说不行,就现在,你不喊我喊。说着,婆婆就要下地出门。云霞赶忙把她拦住,转身奔门外走去。

“徐丙寅!徐丙寅!三铁匠……你睡着了吗?我娘从城里回来啦,要急着见你……”

随着云霞清脆的叫喊和小铁匠的开门与答应声,时间不大,小铁匠披着衣服过来了。还没等他张嘴说话,婆婆便把一个枕头向他砸来,接着是剪纸的匣子……若不是云霞从中间挡着,不知她还要打来什么!打够了,她才问小铁匠,知道为啥打你吗?小铁匠说知道。婆婆说知道就好,你还是男子汉,你还是营长,你还是功臣,何春在外面乱搞女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回来这么长时间你一直瞒着我,要知这样,我说啥也不到他那去……当初打天津的时候,你就应当让他抱着炸药包去炸碉堡啊……这趟儿子看的,险些没把我憋屈死……

说着,婆婆这时才想哭,而且是嚎啕大哭。

小铁匠一言不发,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云霞却从中看出了破绽,她一面劝说婆婆别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没用,一面用不冷不热的口吻嘟囔道:憋屈还待这么多天,要不憋屈横连这个家也不想回了……那两口子待您好吗?横不让您走吧!婆婆说,他就是趴地下磕头我也不待啦!你们他妈没一个好东西,咋就让我这么不省心呢……还有你,三铁匠,你哪对我说过一句实话?这么大的事你都敢给我瞒下……这回我全扫听清了,那魏小英到底咋回事?你生说人找不到啦、失踪啦……人姑娘就在何春他们厂对过的冶炼厂当什么主任,我和她也见面啦,一提你那眼泪唰唰往下流,你还回来瞒着……你的心可真够狠的……能不能不像何春?狼心狗肺的玩意……你们的心都让狼给扒吃啦……

“我又没和他结婚,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嘛……”

“怎么不合适?你说怎么不合适?我看你是吃了迷魂药啦!”

小铁匠转身走了。

自然,这两件事是瞒不下的,也不能隐瞒。

第二天,这消息便在整个大山里嚷嚷开了。在人们不理解小铁匠的同时,而更多的声音还是对何春的谴责与唾骂。喜新厌旧,当代陈世美,凭借自己的小能耐在部队当了官,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人们终于见识了现实版的秦香莲和陈世美。但也有另外一种说法,农村妇女,根本就不配进城,还是这大山最适合她;

婆婆这是权宜之计,纸永远包不住火,她必须闹一闹,把风放出去了,就是充样子也得充,啥叫先发制人?啥叫刘备摔孩子倒买人心?这就叫。玩儿三国这套,老东西溜着呢……

当然,别人仅是说说而已,不会走心,真正为难的还是婆婆自己。她舍不得同她朝夕相处、亲如母女的儿媳。因此,在儿媳面前,她一直是侠肝义胆的义士角色,背地里却不知哭过多少次。到底怎么办?这时她才想到何二先生,看来,宗族里能为她出主意的人只有他了。

何二先生就这么怪,没事的时候他总是摇头晃脑不离这个门口,自从侄子爆出这则丑闻,他却门边也不沾了。这令婆婆非常恼火。趁着云霞上山干活的空当,婆婆便从课堂上把他叫出来。凭心说,一般情况下,婆婆是不愿求人的,特别像何二先生这种人。一岁是男,百岁是女,沾边就得惹出点闲话。

现在可顾不了那么多了。

“找我有事?”何二先生还在装聋卖傻。

“你侄子干得好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侄子,我哪个侄子?”

“何春呗,除了他还有谁。”婆婆满脸的委屈状。

“他怎么啦?”

“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德兴,你看咋办吧,家里的媳妇天天等天天盼,八年了,多不容易,这不,他又在城里娶了个小的,都结婚有孩子了……”说着,婆婆瘪嘴就要哭。

“真的吗?嗨,你别说,这还真是好事,证明我侄子有能耐,咱何家人丁兴旺!何春这东西,咋也不说给二叔个信儿,二叔也好讨杯喜酒。”何二先生周身上下都抖动起来。

婆婆一听就来了气,非但没给出个好主意,反倒幸灾乐祸上了!

“快他娘的的拉倒,何春气得我牙根疼,没想到你比他还不是东西。你们老何家没一个人揍的。”婆婆骂着,转身就走。

何二先生一把拦住她:“幸亏我何家户门小,不然你这句话可伤人不浅啊。嫂子,这回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您总不该又逼我用鞋底子往脸上糊吧?”

“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

“那好,您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着,何二先生进了教室,给孩子们布置下作业,然后跟婆婆到家里来。

屁股还没坐稳,婆婆又抹起了眼泪:“何二啊,你说咋办吧,你哥死得早,快给我拿个主意吧……”

“你看你看,哭啥呢,快别哭了!其实这事我早就知道啦……听说这件事以后,我的心也不是滋味。可事已至此,闹又有何用?还是顺其自然吧。家里的媳妇不容易,咱何春就容易啦?浴血奋战了八年啊……不知在死人堆里滚过多少回!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这个位置上,就只为这点破事,您总不该让咱的何春像陈世美、成为刀下之鬼吧?这点共产党比你想得周全仁义,没有一杠子打死人的政策。无论给多大处分,毕竟没埋没了人才,又给启用了,证明我侄子还行。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的人不一房还没娶上吗?”

“那你说这事该咋办?”

“过去咋办还咋办,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别人爱说啥说啥去吧,咱不理他不就完了嘛?这些个王八泥鳅鳅的……在家好好哄孩子、由着媳妇的性子过吧……你想,组织已经处分过了,媳妇儿也默认了这个事实,你这当妈的还想把儿子咋着?难道拉出去枪毙你就舒坦了?不可能吧?共产党也不可能办那糊涂事!说书唱戏那是劝人方,真正的生活并不那么简单啊。现在的陈世美也不光咱何春一个,你能把他们全放到铡刀底下铡了吗?快别犯傻了……”

到底是何二先生,终于给婆婆吃了颗定心丸,俩人竟然想到一块去了!看似什么都没解决,其实什么又都解决了,这是何二先生的权益之法。经过何二先生的长篇冗述,婆婆冲冠的怒气终于回落下来。是啊,她心疼媳妇,但更心疼儿子。她觉得此时非常有必要坐下来同儿媳开诚布公地沟通一下,起码对她今后的生活就应当有个明确方向和目标。

可云霞却闭口不愿谈这事,只是一味地追问何春现在还好吗?他搞的这个媳妇儿一定不错吧!至此,婆婆不得不实话实说,何春现在挺好,就是想家想得厉害,尤其惦记你,觉得对不起你……至于他那媳妇,咋说呢?

婆婆实在不愿在这个媳妇面前开口评价另一个媳妇。

“有啥话您就直说嘛,她人一定长得不错吧?”

“木头疙瘩打扮起来还三分人才,何况城里人又擦又抹还不受累。”

“叫什么名字?”

“听说叫什么刘冬梅来着……别人都叫她刘大夫。”

“还真是医院的大夫啊?”

婆婆点点头:“身上背着个挺大处分,现在还没转业,在军区医院上班。”

“脾气好吗?待人也一定不错吧!”

“她好我可不好,我不缺那个!”婆婆突然间翻了脸,意识到儿媳要套她什么。

云霞说,不缺也得缺,她已经是您的儿媳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做完事就后悔,出尔反尔,那还算什么男人!当初他走的时候,我是坚决反对过,可后来他在部队升职了,我才觉得他做得对,是我错了。好男儿志在四方,只要他自己认为对的事,尽管让他做好了,我们谁都不该阻拦,拦也拦不住。所以,您也没必要再闹了,他更没必要惦记我,或者说对不起我。如果看着他糗在这大山里有才能无处施展,我们的心都未必好受。您若觉得这个家不能待,尽管去找儿子,我也绝不阻拦。

“你甭激我,我哪也不去,我要不把你们一个个安排妥当,就是死后都闭不上眼睛。”婆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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