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武不能忍受太简陋的居住条件,在家待不下去,找了个借口,穿回了那套笔挺的衣服,一大早动身走了。他晓得家里的事,他不在,也会自动执行下去,有一只忠实的老蜈蚣。
阿武跑到了天津小阿姐金竹那里。在那里,他看到了阿妈。他通报说:“阿妈,我今年上半年要结婚了。”阿妈说:“全世界人民都晓得你要结婚了,正月我们都在家里,哪个不晓得?老头子在家给你做屋,你一个人却像花花公子一样,在普天下到处跑!”
小阿姐金竹说:“阿武,你也不在苏州看住玫亭,她怀了孕,现在和她哥哥嫂子在一起,她要是把孩子打掉了怎么办?”
阿武睁着两只眼睛,他大喊,谁说玫亭怀孕了?小阿姐说,装吧你就装吧。小阿姐金竹有口有心地这么说,阿武心里打起了嘀咕。阿妈也说他做男人粗心。
他决定马上给玫亭打一个电话,说一些好听的给她听,安慰她一下,不能让她做出了傻事,等马后炮,就晚了。看来世界很复杂,男人不容易招架得过来。
女人打定的主意,男人连想都没想过。女人通过控制自己的子宫来控制世界。
小阿姐金竹一直在天津帮工,给人家做保姆,也做钟点工,她的路子已经熟了,一年到头收入还不错。她的男朋友在南京做装潢,他们是去年定的亲。戴天正支派他,要他留几天,为阿武做屋。小阿姐还没过门,这个时候抓他的差最好抓了,他也听话。
小阿姐住一户人家的一间7平方米的小屋,是租的。阿妈也住在那里。门前有一棵大树,阿武也不晓得那叫什么树。北方的树。阿五对小阿姐那里有陌生感,陌生带来了新鲜感。
到了天津后,他感到新鲜,刺激,问这问那。小阿姐金竹对阿武说:“北方人家不大讲究,不像我们南方人那么小鸡肚肠,我在人家家里,我做什么人家就吃什么,我衣服洗得不干净,人家也说OK,说完OK就给钱。”阿武说:“那我在这里能不能找到事情做?”小阿姐说:“这个,我要跟主人说说,看他们能不能推荐你到一些地方上班。”
小阿姐早已经把天津卫的话说得很溜,人也开始学着北方人的作风了。她长得像韩红,但是一首韩红的歌也不会唱。在天津遇到阿武,她当然高兴,阿武是自己的亲兄弟,异地遇到亲人,感受自然不同一般。她买了好吃的给阿武吃,阿武是家里的老小,个个疼他,个个舍不得他。阿妈虽然一说话就揭他的短,但心里最疼的还是这个好吃懒做的阿武。
阿妈在一个人家带孩子,阿妈跟那个人家说了阿武想找工作的事。阿武的身条长得不错,于是人家要他到一家饭店去做保安,先试着站两天看看。
阿武去了,可到了第三天,就回来了。阿武也没说是别人辞退他的。他这样对小阿姐说:“说实在的,我也没心思在你这里做事,家里的屋在做,今年上半年我还要把玫亭娶回家。可是,买材料打家具,样样事情都让我烦心,一动工就要钱。我一和阿大到一起,就要吵架。他一开口就是钱,就要跟我算账,我只好逃到你这里。……小阿姐,你也晓得,我阿武现在还没有立业,但是,就凭我这样,你一定晓得,日后我不会混得比别人惨的!”
听明白阿武要结婚,又听到阿武甜言蜜语地说了一通,小阿姐金竹很激动,当场借了8千块钱给阿武。
2.
阿武在天津玩了几天,再也没想找别的事情做。他在天津拜会了大和尚头和小和尚头,他们都成了破烂王,哪里拆屋往哪里奔,还接政府的旧房改造工程,住的地方,堆满了铺天盖地的各种回收物,人只能在里面钻。
阿武知道他们很有钱,但阿武瞧不起他们。他们都说,阿武是要做大事的人。然后,到馆子款待阿武。小阿姐金竹知道阿武的为人,以前金竹在深圳打工时,阿武也到深圳去过,也没找到事情干。别人到工厂里一试就上了班,他到车间里一试,人家就让他走人。主要问题很难说得清,可能是阿武人长得比较帅,往哪里一站都不像是一个踏实干活的工人。也可能是阿武到任何地方都扛着一张嘴,他很健谈,人家在干活的时候,他都会过来跟你闲扯淡。来回路费阿武当然不心疼,钱都由小阿姐金竹掏,票都替他买好了。亲兄弟,好不容易来一趟天津!
阿妈要把阿武立即赶走。阿妈说:“阿武,你已经在小阿姐这里拿了钱,那你就立即回家去,帮你阿大把屋做起来,那是你的屋!……你在天津是一个闲人,……要不,你就到苏州去,帮她家哥哥嫂子做点事。一个人,不能像你这样在外面空手打游浪!”
阿武也准备走了。他说:“别吵,你不叫我走,我也准备走了。不过,我既然到了天津,就顺路到北京去,到大姐素琴那里去一趟。……小阿姐,你再给我买一张到北京的车票,行吗?……然后,我再从北京回家去。我从北京回家去,就不要你买票了,我敲诈大阿姐给我买一张。……都是一家人嘛,一声姐姐,旁人是喊不出来的。你说,这个世界上男人多得很,谁会像我这么甜叫你阿姐?”
金竹笑着说:“我家阿武就是嘴甜。其他,就没有一处好了!”阿妈说:“大姐从合肥到北京快两年了,小阿姐到今天都没去过,大阿姐她也没到天津来过,她们都忙着赚钱,没空走亲戚,就阿武你一个败家子,从这里跑到那里的!”
阿武说:“阿妈,这个你就不懂了,有些人天生就是做事的,有些人天生就是像我这样跑来跑去的。国家为什么要设立外交部交通部,这个你懂吗?”
阿妈说:“我懂,你走吧!我告诫你一句,你到了大姐那里,要钱不能强要,你要看他们的经济条件再开口。”
阿武说:“说实话,我也不一定就要他们的钱。我还有一件事,三姐夫有一个同学在北京,三姐夫给我介绍了一个事情,是到著名的慈禧老太太乘凉的地方——颐和园开襟岛做事,说不定我这一生,就要在那里做下去了。我到那里,做管理人员。”
小阿姐听了,立马说:“阿武啊,我上当了,你不回家做屋,那把我的钱立即还我!”
阿武说:“这点钱,哪里在我眼里?我出去打一趟架,就是五千块钱。”
小阿姐说:“吹牛!那你以前怎么给二毛子打得滴尿?……哦,对了,你到北京,可以找阿平子,阿平子有一次开车到天津来看我们,不过我怕你们到了一块,不干好事。”
阿武说:“我们兄弟到了一起,那肯定是天下无敌啊。”
3.
阿武转眼就到了北京,找到了大阿姐素琴。大阿姐在北京一个画家家里做保姆,她一边为人家做家务,一边上访,为自己在老家的超生罚款而上访。
她不服,别人家超生没罚款,她超生就罚款。
阿武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大姐素琴抄写上访材料。大姐说,中央很重视她的上访,他们把她这样的人的上访当作了解民情的重要渠道。现在,他们把她的情况已经转到了安徽省省政府。
大姐说她马上就要回合肥做工了,一是因为大姐夫还留在合肥做煤饼,二是她要转战到合肥去继续上访。
阿武龙飞凤舞地为大姐抄写了材料,他抄完后,还拿远了,得意地看了看。大姐说:“阿武你不愧是高中毕业,字写得就是跟人家不一样。”阿武说:“我抄写的,人家看起来,都会更重视一些。以前我读高中时,班上不少女生都说我写的字好看。”
大姐说:“你写过许多情书吧?”阿武说:“真是我的亲姐姐,否则不会这么一猜就准。我们班上的那些女生,一看到我,就掉下巴,也没心思好好念书。”大姐说:“别吹了,字写得像螃蟹爬,我还要找人重抄,你现在找的不是玫亭吗?她小学没毕业。你无中一个女同学都没找到!”阿武说:“那是因为我太帅,她们一到我跟前就紧张。”
大姐说:“你帅是人人晓得的,但是你只有这一点优点。帅也是最近两年才帅的。”阿武说:“大姐你不知道,小阿姐说我嘴巴甜,还有,我体育很强,女生喜欢身材好的男生,体育强国啊是不。我当年主要是害羞,否则找一个女同学,那是小意思的呐。”大姐说:“你成绩那么烂就别说了,无中也是三姐夫替你硬搞进去的。”
大姐把那上访材料又读了一遍,她也不大能读得懂,都是人家写好的。阿武抄写的这张,她还有点不放心,反复地看,后来她又说:“不过,阿武你写的字,我看上面半个都不错,到了下面,就歪歪扭扭的了。”
阿武说:“这个你不懂,这就叫艺术,实际上我的字,最精彩的部分就是下面歪歪扭扭的部分。”
大姐把那份材料拿出去复印。阿武跟她一道,路上问:“大姐,你上访的成本有多大?”大姐说:“上访也不要钱的,复印一张一毛钱,五张五毛钱,这就是成本。我反正在合肥也是做事,在这里也是做事,所以我就一边在这里做事,一边上访。在外面做事,能认识很多有来头的人,他们会帮助我讨回正义的。他们不像我们,归农村干部管,我们不敢说是说非,他们敢说。他们主持我们社会的公道。他们晓得我们农村许多事都是瞎搞,他们主持正义。”
阿武说:“那你……也不要把这事太当一回事。过生活要紧。”
大姐说:“我就是一口气咽不下。”
阿武已经从抄的材料上知道了大姐的事,大姐结婚后,住在她婆家,阿武去过一次,阿武对那个村子没什么印象,但他知道天下的村干部都一样,靠罚款喝酒,靠罚款完成经济指标,你要生二胎,一定得接受罚款。
阿武说:“大姐,我告诉你一桩事,你别告诉别人,我在杭州还蹲过15天的号子。他们要扣我的车,罚我的款,我没钱给他罚,我就要蹲15天。天下的道理都一样的,大姐你别太在意。……再说,你想生二胎,这也是你的不对。国家提倡一对夫妻生一个孩子,你干吗就想生两个?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那还不多生出一个国家来了?”
大姐在复印的时候,一点也没笑。
过后,阿武又说:“大姐,我看你现在长得有点像安吉丽娜了,你严肃的时候特别像。”
大姐说:“安吉丽娜是哪个?”
阿武说:“安吉丽娜是谁你都不知道啊?安吉丽娜就是安吉丽娜·朱莉,就是那个腿上插两把枪的那个女的,就是那个演《古墓丽影》的那个世界级影星。”
大姐笑着说:“我哪里能像人家?不过,也难怪……难怪我们家的这个画家……老是要画我。”
大姐和阿武一道回到了那个画家家里。那个画家不在家。阿武看一看这个人家的房屋、天花板和四壁,还有他家里的摆设,还有院子,就感慨地说道:“这个画家一定很有钱,看他住的别墅就晓得了。……哎,大姐,我这一生恐怕都没有这么多钱了。”
大姐说:“阿武,你要是好好过,日子也不会差的。”
阿武说:“把我吃掉的,用掉的,现在的,将来的,所有的加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了!”
大姐说:“没有就没有,农村也不是只有你一个人。”
阿武换了话题,说:“大阿姐,我现在在家做屋了,上半年我准备跟玫亭结婚了,我的车子去年就卖掉了,你不晓得,我亏大本了,老头子要跟我拼命!我和玫亭在杭州三阿姐那里,没赚到一分钱,现在家里又做屋,我是旧债未还,又添了半屁股新债。大姐,做人难啊,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大阿姐素琴说:“别急,你结婚,我们当然支援你。不过,你买车子借我的钱你不要赖掉啊,除非我死了!那笔钱,你大姐夫到今天还不晓得。”
阿武笑着说:“大阿姐,我怎么会赖账?我怎么会赖你的账?我们是亲兄妹,我们要相处一生的。等我有形势了,就还你,……大姐的恩情,小弟还会忘掉吗?”
大姐说:“那我这里,再偷偷给你几千块钱,不过你不要让你家大姐夫晓得了。……我给了你钱以后,你就回家去,一口气把屋盖好,不能好逸恶劳地在外面跑了,我马上也要回到合肥去打工了。”
阿武说:“这个我晓得,不要你说的。不过,我现在还不会离开北京,三姐夫有一个同学在北京,我还要到那里去一下,有一点事情。”
……
4.
阿武到了北京的街头,找到一家公用电话,给三姐夫家打了一个电话。三姐夫在电话里对他说:“阿武,你去吧,我和我的同学说好了,他们那里正好缺一个人,那里叫开襟岛,就是慈禧太后以前敞怀乘凉的地方。”
阿武找到了那里,那里环境很好。四周都是水面,水里有许多荷叶。中间有一竹桥。岛上有许多世界各地的木雕,是热带地区的图腾,供游人参观。
阿武在那里做了半个月。那里有许多女孩,阿武每天和他们谈人生,在一个休闲、浪漫的地方。他们一边工作一边聊天,事情不多,旅游景点的管理很轻松。
半个月以后,阿武离开了那里,老板说他太帅,和女孩聊天时间过长。
他再去找大姐。
那个画家说:“你家大姐已经走了,她回合肥了。”
阿武说:“那我能在我大姐以前住的房间里住一晚吗?”
画家说:“我明天就要出国。”
阿武决定离开画家家,也决定离开北京。那画家又说:“你别走,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一封给你大姐的公函,寄到我这里了。”
然后,阿武就到了无处可去的北京大街上,打电话,好不容易找到了阿平子,说:“阿平子哥,你说到开襟岛我一直等你,你怎么没来啊?我现在不干了,要回老家了,我晚上来你这里,有得睡不?”
阿平子说:“这一段时间在河北,好忙。不过你去我住的地方,有得睡,冰箱里有啤酒。我后天回北京,你等我。”
阿武说:“你在河北什么地方,要不我来河北找你?”
阿平子说:“你找不到我的,我身上有事。我现在在海边,老龙头,秦皇岛。”
阿武说:“河北还有海啊?”
阿平子说:“有。”
杭州这里,三姐夫打电话到北京去,问他的同学,阿武在那里干得怎么样。三姐夫的同学说:“阿武已经走了,他在我这里干得还……不错,就是有一个小毛病,喜欢跟人家女孩子说笑,这个嘛……人长得帅,也是……没办法的。所以,我想,他还是……哪里来哪里去吧,这也是他自己提出来的,是他自己要走的。这个世界很大,我想,总有适合他的地方。”
三姐夫把这话对三姐说了。三姐说:“啊,又走了?阿武真是一个阿武了!他以后到底做什么呢?”
三姐夫和三姐正在说话,外面就有人敲门。
打开门,就看到了是阿武。
阿武从天津、北京拿了钱后,没有回家,到了合肥,到合肥也没有去见大姐素琴和大姐夫,嫌弃他们住的地方脏,而是到了二姐那里。二姐在一所体育学校教书,她是飞毛腿,二姐夫是一个手球运动员,两米多。阿武说,到了二姐家,总有压迫感,那个两米多的大个子总是把你当小孩看,当小娃娃看。当年二姐找大个子,阿妈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说个子太大了,这以后养一个儿子,还不把天戳破了?
然后,阿武直接到了杭州。
他说他准备一个人在西湖边玩一天,准备在这里搭一脚,休息几天,再到苏州去。
5.
阿武到达杭州的第二天,三姐夫的一个老同学带了4个人从老家来了。他们包了一辆桑塔纳。三姐夫的这个同学叫董咏,是家乡一个乡镇分管文化宣传的副乡长。另外三个人,一个是乡广播站的负责人,一个是村干部,还有一个是司机。
他们驱车四百公里来到杭州,来修一台不幸的三用机。董咏说:“这台农村广播三用机是村里的,值三千多块钱,产地是杭州。当初我们在合肥买它时,就想到时坏了拿到杭州去修,顺带玩一下杭州。可第一次坏了,到合肥就修好了。第二次它又遭到雷击,我们电话联系了厂家,这里的厂家很讲信誉,同意我们来杭州调换,这样我们就开过来了。可以说是盼来的。刚才,厂家的技术人员看了一下,我们补了三百多块钱,就调换成功了。杭州好啊,杭州真是个讲信誉的地方,你到这里来生活,兄弟,就是来到了天堂啊。”
三姐夫说:“那就是说,剩下来的时间,你们要在杭州玩一玩了?”董咏笑着说道:“怎么一下就给你猜到了?”三姐夫说:“你们乡下干部的花花肚肠,我一下就能看得出。”
中午,三姐夫招待他们吃了一顿人情饭,大家大喝啤酒,吃海鲜。阿武给大家行酒。三姐夫说:“明天我没有时间陪你们,不过我家小舅子对杭州已经非常熟悉,他来给你们做向导,领着你们玩一玩。”
董咏认得阿武,就问:“你不是在家开车子的那个阿武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武说:“早就不干了。”
董咏又说:“那你现在做什么呢?”
阿武道:“现在啊……打游浪,现在暂时还没做什么,去年我在杭州做副食品生意,今年我刚从北京回来,我刚刚在天津北京做了一点事情,现在,想在杭州休息一下。”
三姐说:“阿武现在在外交部工作。”众人听得愣了一下。三姐夫补充说:“他搞家庭联络,还有资金协调工作。”
那个村干部是一个精干的小头,头像一枚有麻点的梨子,他倒是晓得一点阿武的底细。他对阿武说:“我听人家说你在杭州这边的菜市场里做生意,好像还被关过几天,是不是有这事啊,还是我的耳朵听错了?”
阿武对那位村干部说:“你别说这事。我看到你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件事。我现在终于想起来了,来保是不是你家侄儿啊?……我想起来了,他是的!你家侄子,还欠我几趟车费,你别赖账,来保是你家亲侄子吧?”
那村干部说:“哦,还真是巧,我们在杭州你三姐夫家遇上了!……不过,我也实话实说,听我家侄子说,最后一趟砖瓦,你到今天还没送到,他说你用货扣款了。”
大家都听糊涂了。董咏打断他们,对那村干部说:“喂,你到杭州来干什么的?是来吵架的?……喝酒!要罚酒的!……难怪你们村的三用机会遭到雷击哩!”
第二天,阿武带他们在杭州转悠了一天,到几个主要的景点,拍了几张照片。他们进了浙江宾馆,每人8元看了一下林彪的704地下宫殿。又到了杭州未来世界前,他们看到门口的路上都是彩色的,就惊叹不已。可等看到门票价格时,都吓得跳起来。那广播站的负责人说:“比干一个女人还贵,不划算,不划算。”
董咏说:“那就不进了。看来我们这一生就在农村,把一碗安稳饭吃好了就行了,明天我们还要回请一下三姐夫,要不然,还要说我们农村人不懂事哩。现在就不进去了,不进去了。把干那个的钱省下了,够一顿饭的开支的了。”阿武只当向导,他晓得他们的钱都是老共的。
他们回请三姐夫时,三姐也在。吃饭地点就在三姐家门口的一家饭店里,有一个开敞的包厢。
三姐认得董咏,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认识。三姐说:“我上班忙。我还以为是哪一个呢,原来是你啊?今天才看到你人头。”
董咏笑着说:“是啊,差一点我们就成了亲戚。”
原来大姐和董咏曾经有过一点情感瓜葛。三姐在家说过这事,三姐夫也晓得。但接着,董咏叹口气,对三姐说:“听说你家大姐现在在外面告状,不饶我们呢!”三姐说:“这个我不清楚,你们做了什么事,你们心里清楚。”
董咏推心置腹地说:“三姐啊,说起这事,我还真有点头疼。我们乡里的一把手,也很头疼。事情有点大了。我也是硬着头皮到你家来的,要不是我和三姐夫是切亲同学,我还真的不敢进你家家门。”
三姐夫说:“什么事啊,神神叨叨的?”
董咏急急摇头说:“你问三姐。”
当天傍晚,他们高兴地赶了回去。除了司机外,几个人都喝得脸红红的,醉醺醺的,靠在车子里。三姐要阿武跟他们的车子一道回去,阿武不肯,说他还有事。
阿武仍留在杭州。他对三姐夫说:“三姐夫,现在在乡里当一个干部,真是快活死了,为抓一个人回家结扎,就可以到上海出一趟差。……三姐夫,你要是不跑到杭州来,在家里当个乡干部,那肯定也比现在快活得多!”
三姐说:“阿武,你有本事就多做点事,多赚点钱,别整天一张嘴!”
阿武说:“听说我们老家有一个人在杭州搞游戏,是一个游戏达人,举世闻名啊,我正在找他。”
三姐夫说:“是不是老洲的韦雄黄?”阿武说:“嗟,你怎么晓得了?”三姐夫说:“我怎么不晓得?”
阿武说:“那……三姐夫你能不能介绍我认识他,到他那里做点事啊,你北京那个同学给我开的工资太少了。韦雄黄韦老板,据说很有钱,连阿平子他们都佩服他,我上次为路英海他们打架,他们也说过韦雄黄,江湖上称他雄哥。我们做事,就要和大人物一起做啊是不?”
三姐夫说:“你现在主要事务是结婚。韦雄黄那里不适合你。”
三姐说:“先结婚。结婚是上半年的事,屎在屁眼了。后面的事,再做打算。阿武,你这一趟北行,遇到了大姐,大姐现在到底怎样啊?她告状告什么状?”
阿武说:“她刚到合肥,继续告状。你们都有家有小的,安稳了,只有我一个人没有着落。”
三姐说:“阿武,你怎么一点不能关心人啊?大姐的精神状态怎样?一个人告状,是会把人告疯的!我们对你还不关心啊?我们每个人都关心你,你就不能关心一下她?”
阿武说:“谁说我不关心她啊?我这一趟,专门为了关心她,去看她的。”
三姐说:“你看,这就是假话,你是去北京打工,你是去找姐妹们筹钱回家做屋结婚,你怎么转眼就赖账,说是为了看大姐?”
阿武说:“好吧我讲不过你,三姐,你有本事你给我介绍一个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