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你没有想过,和那个喜欢你的男生好好谈一场恋爱?你这样拒绝了他,岂不是对青春的一种浪费,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穆梓问。
“我没有想过,也不愿意去想。他是个上进的人,如今都走到这份上,我也不想再节外生枝。好好面对接下来的实习生活,好好给自己物色个出路才是正事。你不是和我一样,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不敢去追求,后来喜欢的人竟被人拐走了。除了哭鼻子,感叹人心不惑,你还能改变什么?我们年龄都小,恋爱的事情以后有的是机会。如果没有一个纯粹的人相爱,就不要轻言爱情。我们都是家庭贫困的人,在我们的世界里,谈爱情过于奢侈了。不然,我们将来拿什么去拼,找伴侣非常关键的。我不想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和那些女孩子一样为男生胡思乱想,忘了该做的事情。”安庆说的很在理,穆梓点了点头。
青春的校园说离别就离别,有人还未开始享受美好的爱情就结束了。不情愿,万般惆怅,也要收拾包裹离开校园了。或许,离开校园,再也无法找到纯粹的爱情了。一旦踏入社会,爱情就要有利益纠葛,结婚更要牵扯家族背景,社会关系等等。很多人怀念青春校园,关键是爱而不得的人都在青春期相遇,一辈子可望不可及的爱都因此错过了。自由、纯真、疯狂的校园爱情,伴随着成年的脚步越发逼近,很多人不会有机会再见想念的人了。十八岁,她们浪费了最美好的青春。十八岁成人之后,他们应该享受的青春将不再有少女般的纯情和执着。
实习,是踏上社会的第一步,也是每一医学生再次把握自己命运的机会。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实习生的生活和学习,从具体的有温度的人身上实践。实习生在纷杂的事务中,逐渐要褪去幼稚和懦弱,将无畏的胆怯变成勇往直前的自信,才能学到更多的东西。每一个月在不同科室实习,跟随不同的专科医生学习,在不同轻重的病人之间辗转,他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何其庞杂的医院系统。
终于,实习的日子拉开了帷幕。在市里一家大医院实习的穆梓,穿着白大褂来报到了。医院走廊充满了消毒水和各种杀毒剂特有的味道,进出忙碌的医护人员,无暇理会这个刚来的实习生。有些不知情况的病人,看见穿白大褂的都要问路,对一切陌生的穆梓来说,只能耗费精力去打听患者要知道的信息。这是医院特有的场面和特色。在医院每天要面对的是患者以及形形色色的人。
穆梓、安庆、刘莉、杨婧、张莹科、解娟和闫妮被分配到一家医院。这家医院是三级甲等医院,主要是以心脑血管疾病的诊治为主,而医院大部分科室都是心脑血管科。省内外、周边县市区的病人,都会慕名前来看病。作为心脑血管专科医院,危急重病看心脑血管上的疾病,首选这家医院。能在这家医院实习,是一种挑战,同时压力巨大。记得夏力彭老师临走前对她们几个说,学校是顾念成绩和平日的综合表现,才把她们分到这个医院的。很多人都被分到了县区医院去实习了。这个信息无疑又给了她们无限信心和遐想。
不管前路如何,先踏进去再说。他们租赁的车将大包小包的行李放到租住的地方,就急着走了。租住的地方在距离医院不远的城中村村民院落的二楼。这个村子的房屋都对外出租,用于商贩或病人家属租住,有长期的有旅店。她们收拾好床铺,正式开始了实习新生活。她们站在阳台上,望着陌生的城市和高楼林立的医院,有种陌生而局促不安的感觉。谁也不知道,这群身穿白大褂的医学生,接下来又将面临怎样的困境。
“闫妮,我缺少一个脸盆,咱们去买吧!”解娟说。
“对了,我们宿舍缺少一面镜子,一块去吧。”杨婧说。
看到简陋的屋子,四张上下两层的架子床。床上破破烂烂,什么也没有。铺好床铺的学生都去水笼头那洗衣服。入住的前几天,她们不断筹划着买需要添置的东西。村子和医院近,为了方便患者和陪护人员,村子周围的商店、菜摊、小商小贩什么都有。学校安排实习生,都会选择这种民房,能节省开支。外地来看病的人,临时租住这个村子也方便。靠着医院养家糊口的小摊点,他们租住的也是这个村子。村子有上百户人家,被各色的人挤得满满当当,近三四千的人都在这附近活动。
很多院子一般都盖了两层,就是多出几间屋子对外出租。这里的农民不用种地,光租金就够一家人一年的开销了。他们的户型基本一样,每家都有一个公用厕所,水是用勺在桶里舀水冲厕所的。时常,会因为一个厕所被占用,其他人急的团团转。不得已,很多实习生都去医院才解决问题。穆梓她们住的这家人,二层东边的房子是影像学诊断的实习生,西边的是高护班的实习生,小小的院子就医学实习生有二三十人。房子对面是围栏护着的阳台,可以凉衣服,夏天的时候可以晒被子什么的。水泥路面的台阶下面,一楼中央的房子是房东一家,他们一家专用一个小卫生间,再往大门口的两间屋子,一间租给附近师范学院的学生,一间租给一个三口之家,他们是外地来给媳妇看病的。看这小小的院子,上上下下挤满了几十号人,就一个水笼头的使用问题,都常常令人烦恼,更不用说那个厕所了。
中午吃饭时间,医学生们回来洗衣服,一个水笼头根本不够用,很长时间还会间断停水,可害苦了爱干净的学生。村子的水压不稳,用水的人太多,经常要提前蓄水,否则关键时刻,那水流出的缓慢而细小,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大家很为恼火,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医院的条件是好很多,可毕竟是公家的,总不能天天去医院接水。租住的房子,夏天热冬天冷,一想到要在这种环境下度过一年的时光,每个人心里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好在医院的生活充实而快乐。穆梓和同学被院长分配到不同科室,和其他院校的学生打乱相互交叉实习。一个科室每月轮流,直到最后一个科室实习完,才算真正结束了实习生活。穆梓有了新的合作伙伴,那就是女实习生陈秀珍和高个子崔健、小胖哥张润乐。她们四人被分成一组,开始在各个科室实习。第一个月,他们首先实习的是儿科(新生儿)科。儿科设置在医院东大门的一楼,经常可以听见孩子的吵闹声、哭喊声。儿科医生自有哄孩子的秘诀,这是很多实习生学习了很久,都没有办法学会的小技巧。指导老师说,要在儿科实习,先要会哄孩子配合。像木桩一样的张润乐,经常被老师骂没眼色,可他就是一天都站在老师旁边,就是帮不上任何忙。
“这位同学你让一下,别挡住门口,让病人怎么进来啊。”医生一边看病一边看到实习生张润乐挡住了门口,很为恼火。
他赶紧移动了一下位置。不自觉又挤到老师身后,看老师怎么写处方,怎么观察病人,以及如何听诊、触诊和叩诊等。而那陈秀珍很有眼色,她嘴甜,每天嘴上像抹了蜂蜜似的,给老师端茶倒水递资料,拿单子,跑进跑出,很是勤快。老师很快让她帮忙坐到对面的桌子旁写处方。而崔健因为腿脚快,常常被派去化验室取单子,帮病人拿药,告诉病人怎么吃药等。有些是病人做的事情,可眼下医院又到了一年一季新的实习生到来之际,人满为患,不得提高服务效率。
“实习生刚来都是这,前几个月都会抢着干活,挣着争脸,到后面就不见人影了,连来上班都不及时了。别看现在腿脚勤快,嘴上抹蜜。笑到最后的人才算厉害呢。”一个护士对实习生说。
“我觉得,一切都有例外,不是所有的实习生都愿意中途放弃,有些是找到好工作提前就去上任了。”一个医生说。
“说的是,我就是一个例外,我一定要留在这家医院,将来还有机会和你们共事呢。”陈秀珍自信的口吻,让在场的医生护士都吃了一惊,就连崔健也惊的说不出话来。这家医院门槛多高,有多大的关系才能留院,她这也不知是谁给的自信。这么大的医院,实习生是谁想留就可以留的?这个女娃真厉害,早早就口出狂言,令多少人汗颜。但穆梓却暗暗佩服她的自信和胆量,或许,她的家人早就给她铺好了路,特意来此医院实习,就为好好表现,好有机会留在这工作。
“能说这话的,八成是有后台,已经给安置好了。”护士小张说。
“是啊,现在的社会不是靠关系就是靠本事,她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敢这样说话,后台八成硬得很,或者出身好,有钱攀关系走后门。”护士小李说。
不管人家有没有后台,都与穆梓她们无关。她们虽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但足以通过陈秀珍的特例,给自己树立一个榜样,敢说敢做,勇敢去拼,不让实习的日子轻易就被挥霍完。
“快,去二楼妇产科接一个刚出生的新生儿,她有严重的脑缺血和缺氧。”儿科主任接到产科电话,立即派医生带领实习生一起去接病人。
“你去推车,我去拿我的手电筒。”门诊大夫刘医生很快进入紧急状态,带着实习生,急匆匆去二楼产科接回了孩子。只见孩子脑部有很大的鼓包,脸上和眼睛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睛紧闭着,迷迷糊糊睡着似的。幼小的身躯被不同粗细的管子插满了,医生处理好就将孩子放进新生儿保温箱。看到弱小的生命奄奄一息,儿科的全体医生护士都忍不住落泪。几个小时过去了,各种急救手段都用了,他还是没有哭也没有动。心电监护仪可以检测到他微弱的心跳,行走的曲线逐渐变得不再曲折。医生们给他加了强心剂,又迅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在医生不断抢救下,李护士看到孩子动了。没想到孩子哭了,他的第一声啼哭,如天使般令人着魔,都喊出了一句“孩子,加油!”
按压、推药、给氧,各种方法都用了,他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一声啼哭,带给大家希望和力量。于是,医生再次展开紧张的救治,拍打他的后背和脚心。孩子很快有了再一次哭声。他缺氧窒息的现象好转,医生这才放心离开。剩下四个实习生默默关注着保温箱的孩子,一眼一眼瞅着刚刚救活的小生命,在熟睡中忽然凑起眉头,忽然就睁开了眼。“加油宝贝,你是我们的小天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张润乐说。
“对,孩子你要好好的,叔叔、阿姨给你买糖吃。”崔健说。
“去你的,你见过谁家的新生儿还会吃糖。”陈秀珍说。
“哈哈,我也是说说嘛,你看那小家伙多可怜。”崔健说。
“孩子一定会活蹦乱跳的,好好长大的。你看他现在呼吸均匀,唇色也红了,一定会慢慢好转,过几天就好起来。”穆梓细心观察孩子的一举一动。
“你们几个实习生,赶快离开这个房间,不然会交叉感染,孩子的抵抗力最弱。”李护士说完,大家都走开了。后来,孩子病愈了,四个人不得不对刘医生竖起大拇指。他们开始喜欢上了医院,能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真的很神奇。尤其是新生命的诞生,能将缺血缺氧的新生儿从死神那里夺回来,真是医生的功德啊。儿科有很多实习的点,比如儿科用药,儿科推拿和针灸,以及新生儿诊治和疑难杂症的辨别等。和孩子打交道,要有专业的医技,更要有宝贵的经验,才能发现孩子的问题,对症下药,准确救治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