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迷濛,南市一条窄窄的街道上,闪着一盞盞昏黄的路灯。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沿着街道的墙根,匆匆地行走着。夜行人来到宝山房裱画店的院墙下左右看了看,随手往院墙内扔进一粒小石子。他侧耳听了听,见院内没有动静,便身形一纵上了院墙。夜行人在墙头上如履平地一般,身形闪动,飞上屋顶。他伏在屋脊上,向院内窥探。静悄悄的院落里,被月光照得一片朦胧。夜行人从房顶飘然落地,来到一个窗口下偷听。见屋内除了鼾声没有别的动静,便悄然来到对屋的一个门口。他从腰间掏出一把万能钥匙,抓住大锁头试了几把,锁头便咔地一下开了。他轻轻推开门扉,身形一闪进了房间,又将房门反手关上。
夜行人在屋内按亮蒙着红布的手电筒,四处照着。暗红的光亮,扫过挂在墙壁上的一幅幅字画,最后停留在一幅唐伯虎的名画上。他几步蹿过去,伸手就要摘那幅画。突然,外边传来男人的咳嗽声。夜行人吃了一惊,急忙隐身到暗处。直到又传来了男人轻轻的鼾声,夜行人才闪出隐蔽处,摘下墙壁上的那幅名画,又随手拿了几幅卷好的字画塞进一个长形的黑布包里,斜系在背后。接着,他闪身贴墙站在屋门一侧,仄耳听了听。见外面寂静无声,便轻轻打开一扇门悄然走出房间,又回身把门关好。遮住月亮的云朵,从月前轻轻飘过,黑暗的小院落忽然亮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对面房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走出起夜的老郭头。夜行人一怔,站着没敢动。老郭头猛一抬头,见院中立着一个黑影,吓得浑身直哆嗦。
“谁?你是谁?”
夜行人也不答话,忽然腾空而起,飞上房去。
“有贼!有贼!”
对面房间的窗口,电灯一下子亮了。飞上屋顶的夜行人,身形一闪,倏忽之间不见了。老郭头的大喊声惊动了老伴,她披着衣服慌慌张张地奔出屋门。
“老头子,你瞧见嘛啦?”
老郭头哆哆嗦嗦地说:“有,有个人影……飞上房啦!”
“嘛人能飞那么高?”
老郭头气急败坏地说:“飞贼!咱家进来飞贼啦!”
老郭头说着,急忙奔到店铺的那间屋子门前,一看锁头被打开,慌不迭地冲了进去,手忙脚乱地扭亮电灯,忙往四下里观看。当他看到墙上那幅唐伯虎的名画不见了,顿时两腿一软,噗嗵一声跌坐在地上。老郭头的老伴也风风火火地跟进屋,一见老郭头瘫坐在地上,慌忙奔了过来。
老郭头急得手背拍手心:“完啦!完啦!宝山房完啦!”
郭妻死命拽起老郭头,问:“嘛画丢啦?”
老郭头说:“唐……唐伯虎……”
郭妻忙说道:“快再看看,还丢了嘛画没有?”
老郭头顿足说:“单就这一幅,就足够叫咱们倾家荡产啦!”
郭妻叫了起来:“快去报警吧!”
老两口相携着,慌里慌张地忙往屋外跑。
死寂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老郭头夫妇你拉我拽的,沿着街道一路小跑而来。正在垃圾箱里找食吃的野狗,被他们惊动了,吓得蹿进黑洞洞的小巷里。直到老郭头夫妇跑过去,才又钻出小巷。
警察署门口,站岗的警察抱着长枪,正靠在门楼子外面打盹。老郭头夫妇气喘吁吁地跑来的脚步声,一下子把站岗的警察吓醒了。只见他糊里糊涂地慌忙端起枪,拉着枪栓。
“干什么的?”
“报……报案的!”
“半夜三更报哪门子案!回去!”
老郭头忙掏出一张钞票塞给站岗的警察:“老总,出,出大事啦!”
警察这才放下枪,把嘴一扭:“进去吧!”
老郭头夫妇忙跑进大门,来到警察署值班室。他们坐在长凳上,不断地擦着满头大汗,焦急地等待着。睡眼腥松的一名警员打着呵欠,慢腾腾地从另一间房门走出来。
“巡长,我的店被偷啦!”
“坐下坐下,我还没问你话呐!”
老郭头敢怒不敢言,只好又乖乖地坐在长凳子上。警员在办公桌前坐下来,迷迷瞪瞪地点燃一支香烟,这才把眼睛转向老郭头。
“丢什么啦?”
“一幅刚裱好的唐伯虎的画!”
“唐伯虎是谁?”
“他,他是明朝的大画家。”
“明朝的画家怎么跑到民国来啦?”
“他……他……”
“他什么他!”警员不禁恼火地说,“既然是唐伯虎的画,你叫他自己来!”
老郭头急得头上直冒大汗珠子:“巡长,这幅画是一位大财主的!”
“咦?”警员说道,“你跟我逗闷子是不是?你刚才还说是唐伯虎的,这会儿怎么又变啦?”
老郭头说:“我是说,那画是唐伯虎画的!不是……”
“打住!打住!”警员不耐烦了,“那么大一个人,连话都说不明白。不就是唐伯虎把自己画的画,卖给了那个大财主。大财主又把画送到了你的店里,结果你的店里进了小偷,把画偷走了。对不对?”
老郭头无可奈何地说:“唉,就算是吧!”
警员问:“你的店是什么字号?”
老郭头说:“宝山房裱画店。”
“你们回去吧!”警员打了一个哈欠,说,“警察署明天抽空去看看现场,有什么不明白的,再问你们。”
“可是……”
警员一瞪眼:“罗嗦不罗嗦?”
老郭头和老伴只得站起来,眼巴巴地看着那位警员打着哈欠走了,只得走出警察署。寂静的街道上,老郭头夫妇拖着长长的影子,一脚高一脚低地蹒跚而行。心中的无奈和无望,那是难以形容的。
到了第二天,宝山房裱画店变得热闹起来。大小报馆的记者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蜂涌而至。有的到处拍照,有的围着警察指手划脚地问东问西。高兆铭带着侦缉队长常玉坤,也赶到了现场。老郭头坐在那里,呆若木鸡地望着什么地方一动不动。门外围观的群众,议论纷纷。人群中,站着一个戴着墨镜的人,他就是牛延寿。
高兆铭喊道:“把所有人都赶走!把店门封上,保护现场!”
警察们立即驱散人群,赶走记者。牛延寿冷冷一笑,转身而去。店门被警察们七手八脚地封上了。老郭头两眼发直地站在那里,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一个陌生人来到老郭头面前,低声说:“老郭头,我受苏公馆的委托前来通知你。如果你肯出卖房产,苏公馆愿意帮助你赔偿所有的损失。”
老郭头呆滞地坐那里,依然两眼发直。他只觉得眼前有一张说话的嘴,不停地发出一阵嗡嗡声。突然,老郭头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声:“滚——”倒把那个陌生人吓了一跳,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潘家大院的议事大厅里,气氛有些紧张。潘梦熊和黎月萍坐在正面,两旁坐着石敢当、柳香圃、仇英和史振镖等人。他们个个阴沉着脸,冷冷地注视着站在大堂中央的苟日新。
潘梦熊喝道:“苟日新,你好大的胆子!”
苟日新吓得两腿一哆嗦,噗咚一声跪了下来,一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失。当他无意瞥见柳香圃的时候,那额头顿时滚出了汗珠,以为是三太太在潘梦熊面前告了自己的状,那柳香圃岂能饶过自己?于是,他又忍不住偷偷地看了黎月萍一眼。只见黎月萍向苟日新使了个眼色,并微微地把头一摇。苟日新的心里立时像称砣落了地一般,脸上也有了些血色。
“五爷,”苟日新壮了壮胆子问:“我做错嘛事啦?”
柳香圃说:“昨天晚上,你带人在海河边拉场子,败在了海乐山的手下,有这事没有?”
苟日新点点头,说:“有!”
柳香圃问:“潘苏两家不共戴天,你知道不知道?
苟日新又点点头,说:“知道。”
潘梦熊恼火地说:“你输给谁不行,偏偏输给海乐山,这不是存心要灭潘家大院的威风吗?”
苟日新说:“五爷,我怎么会有这个心啊?”
潘梦熊一拍桌子:“还敢犟嘴!”
“五爷,”黎月萍在一旁劝说道,“为这么点小事儿,何必生那么大的气?苟日新,站起来吧!”
“是!”
苟日新胆颤心惊地站了起来。
黎月萍态度温和又不失威严地说:“苟日新,虽说你对五爷忠心不二,却老是在外面惹祸。你也不想一想,你哪里是海乐山的对手?”
苟日新说:“昨天下午,阿毛跟一个叫蒙大侠的家伙发生口角,约定晚上在海河边比武。谁知拉开场子,才知道是海乐山的人。其实,我们也没输给海乐山。论玩跤,一比一,不输不赢。玩散打,虽说输了两盘,可也不能算是定局。偏巧有个过路的跟着瞎参和,气得我跟他动起手来。自始至终,我和海乐山根本没有交手,这能算输吗?”
潘梦熊问:“你可认识那个过路的?”
苟日新摇摇头,说:“不认识。”
潘梦熊又问:“他长得什么模样儿?”
苟日新说:“三十啷当岁,满脸的络腮胡子。穿衣打扮,象是租界地的人。”
石敢当问:“他的武功如何?”
苟日新说道:“说句实在话,不错!”
潘梦熊将脸转向柳香圃,问道:“香圃,租界地你熟,能猜出是谁吗?”
柳香圃犹豫不决地说:“我一时也猜不出来。”
坐在一旁的仇英和史振镖,冷冷地注视着苟日新,一直沉吟不语。其实,仇英已经意识到,那人可能是郑彪。
“退到一旁!”潘梦熊冲苟日新喝斥道,“今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迈出大院一步!”
苟日新连忙答应一声“是”,退到史振镖下首站定。
潘梦熊说道:“自从我们把苏尔钦的洋布弄走,他就无时无刻不在妄想报复。眼下,苏公馆正在招兵买马,我们也不能闲着没事儿。除手枪护院队归三太太统辖,其余人皆由柳香圃进行操练。至于仇英,除了加紧练习枪法,也要好好熟悉熟悉天津的地形。如今的天津卫,眼看就要闹腾起来了。这潘家大院,在防守上必须固若金汤!”
众人异口同声地说:“是!”
大家在议事大厅又听潘梦熊扯了一会儿当年砍砍杀杀的话,便各自散去了。
仇英心里惦记着夏海珠,吃过午饭便去了英租界。他怕郑彪和楚星辉也惦念夏海珠,就先去了郑彪家。
此时,楚星辉也正好在郑彪家。三个人一见面,都感到十分亲切,话头自然就扯到了郑彪与苟日新比武的事情上。
“郑彪兄,”仇英说道,“苟日新一说跟他交手的人是个租界地的武林高手,而且满脸的络腮胡子,我就猜到是你!”
郑彪笑道:“你们大概还没想到,我跟海乐山已经成为好朋友啦!”
楚星辉问:“就是苏公馆的海乐山?”
郑彪点头说:“他很仗义,也很正直,可惜投在了苏尔钦的门下。”
仇英说:“我曾经跟他交过手,武功很不错。”
楚星辉奇怪地问:“你跟他为什么事情动手?”
仇英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楚星辉见仇英不愿回答,便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不会结下仇吧?”
仇英说:“他把我看做是潘家大院的爪牙,而他自己又是苏公馆的鹰犬。即便我们俩没有私仇,在潘苏两家的对垒中,彼此就已经成为敌手啦。”
楚星辉说:“当前的形势非常紧张,寻找海神雕像必须加快步伐。不然的话,天津一旦落入日本人的手里,我们就更加被动了。为了加强我们的战斗力,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像海乐山这样的人,要想尽办法把他争取过来。”
郑彪说:“依我看,没有问题。”
“仇英,”楚星辉关心地问道,“海珠现在怎么样啦?”
仇英说:“我正是为给海珠报个平安,才来看你们的。她的情绪挺好,精神也不错。我本打算劝她回来,可史小曼死活不让她走,海珠也愿意留下,也就只好这样啦。”
楚星辉说:“野蔷薇别墅只可暂住,不能久留。”
仇英说:“等她身体完全复原之后,再做打算吧。”
郑彪说:“你在潘家大院的行动,也要多加小心。”
仇英笑了笑,说:“潘梦熊派给我一个美差——熟悉天津地形,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四处闲逛啦!”
楚星辉叮嘱道:“当心他外松内紧,派人跟踪你。”
仇英说:“只要发现屁股后边有尾巴,我就把它剁下去!”
说着,三个人不由得笑了起来。
仇英说:“你们还有事吗?我该去看望海珠啦。”
楚星辉说:“见到她,替我们问好。我们随时都欢迎她搬回来!”
“仇英兄弟,”郑彪说道,“走,我用马车送你去!”
盛情难却,仇英只好让郑彪送他。楚星辉正好有事也要离开,三人便一起走出郑彪家。他们乘坐一辆四轮马车,沿着街道行驶着。没用多大工夫,马车就停在了野蔷薇别墅的门前。仇英跳下马车,冲车内的楚星辉和郑彪摆摆手,马车又向前驶去。
仇英来到门口,按响了门铃。开门的使女一见是仇英,便高兴地笑了。
史小曼正在院中边哼唱着《疯狂世界》,边逗小狮狗玩,显得挺开心。她一见走进来的是仇英,便装出一副嗔怪的样子说:“你再不来呀,海珠就要急疯啦!”
屋里面正在摆弄宝剑的夏海珠,耳朵也不知道怎么那样灵,早听到是仇英来了。她忙提着宝剑几步跑出楼房门,站在台阶上瞅着仇英直笑。
史小曼打趣地说:“瞧把她高兴的,可算见到娘家人啦!”
“仇英哥,”夏海珠问,“我偷偷离开郑哥家,他们没生我的气吧?”
仇英说:“我刚从他们那里来,楚哥和郑哥让我问你好。”
夏海珠说:“过些日子,我一定去看他们。”
仇英点头说:“好,到时候我陪你去。”
史小曼在一旁说:“见着表妹,就忘了问表姐好啦!”
仇英赶忙问道:“表姐好!”
史小曼叹了一口气,说:“表姐哪天都好,就是今天不好。”
夏海珠忙问:“出什么事啦?”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史小曼说,“一位小有名气的书法家,送给我一幅字。我拿到宝山房让老郭头给裱一裱,却叫他给弄丢了。”
“那幅字很值钱吗?”
“现在不值钱,等那个书法家死了,可就值钱啦。”
“表姐,”仇英不禁问道,“老郭头怎么会把字画弄丢了呢?”
“听说昨天半夜,店里进了贼。”
“宝山房现在怎么样啦?”
“警察、记者少不了去折腾。如今这世道,有哭就有笑的。老郭头急得要死要活,警察却乐得趁机敲竹杠,记者也抢着编花样文章。”史小曼忽然见夏海珠手中拿着宝剑,“咦?你老摆弄宝剑干什么?我这里供着观音菩萨,用不着避邪。”说着,顺手拿过宝剑,抽出剑身左瞧右看,“瞧这把宝剑寒光闪闪,它杀过人吗?”
夏海珠说:“当年杀过不少八国联军。”
“真的?”史小曼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夏海珠说:“这是姑妈送给我的遗物。当年闹义和团的时候,她是红灯照的二当家,人称飞剑女侠,好威风呐!”
史小曼说:“海珠,你的武功也不错吧?”
仇英说:“她是我母亲的传人,不但剑法好,轻功更是了不起。”
史小曼问:“你说的轻功,就是飞檐走壁吧?”
“没错儿!”仇英说道,“表姐,这你可要守口如瓶,不然传出去,麻烦可就大啦!”
史小曼一怔:“为什么?”
仇英说:“你想啊,凡来野蔷薇别墅的,尽是一些有钱有势的人。一旦被他们知道了海珠的底细,说不定就会传进日本特务机关的耳朵里。”
“明白,明白,”史小曼连连点头说,“表姐决不往外吐露半个字!”
仇英顺口说道:“谢谢表姐!”
“谢?谢谁?”史小曼说,“我也是你们家的表亲戚,叫日本特务机关知道了,也没我的好啊!”
三个人忍不住都笑了。
夏海珠说:“仇英哥,你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房给你做。”
史小曼一时心血来潮,说:“今晚我请你们去起士林吃西餐,好不好?”
仇英说:“海珠不宜抛头露面。”
“这个嘛,我自有办法。仇英,你先去客厅坐一会儿。”说着,史小曼诡谲地一笑,“海珠,你跟我来!”
夏海珠一时摸不着头脑,便懵懂地跟着史小曼进了楼房。仇英也走进楼房,步入了客厅。他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报纸。过了好一阵子,仇英似乎听到了脚步声,便下意识地扭脸向客厅门口望去。这一看不要紧,竟一下子愣住了。门口处,站着一位西服革履的英俊青年,头上戴着一顶礼帽,鼻子上架着一副眼镜,斯文而又潇洒。接着,史小曼也出现了,她挎着英俊青年的胳臂,故意用舞蹈动作向前走来。
“仇英,”史小曼笑着问道,“你看我们俩班配吗?”
仇英迟疑地注视着。
“仇兄,”英俊青年用手指在鼻子底下一蹭,冲仇英调皮地弯腰施礼,说,“小生这厢有礼啦!”
仇英连连拍手叫道:“妙!妙极啦!简直是天生的一对儿!”
史小曼拉着夏海珠的手说:“从此你就女扮男装吧!”
夏海珠咕嘟着嘴说:“不!”
史小曼说:“又不是叫你真的变成男人。”
夏海珠说:“那也不行!”
史小曼不解地看了仇英一眼,忽然明白过来,便忍不住大笑。仇英没有明白其中的端倪,站在一旁有些莫名其妙。
史小曼用手指着仇英说:“你怎么还没闹明白!”
夏海珠立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把眼睛瞄向史小曼,说:“我在家里经常这种打扮,你就不怕有人吃醋?”
史小曼笑了,说:“让那些家伙吃醋,才是我招财进宝的手段呢!”
仇英说:“想不到表姐有如此之妙的化妆术。”
史小曼一手挎着夏海珠,一手挎着仇英,春风满面地笑着说:“两位先生,天色将晚,我们动身吧!”
三个人笑着,向客厅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