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掠过空荡荡的晒谷场,卷起一张褪色的年画。画上抱着鲤鱼的年娃娃笑得特别喜庆,背景里金黄的稻浪涌向天际。那抹浓烈的黄,在夕阳下渐渐暗淡,最终和暮色一起,沉入到没有蛙鸣的春夜
溪水依旧叮咚作响,带着神农架的冰雪,巫山的云雨,吊脚楼的炊烟,正缓缓注入长江。这汪碧水已流淌了千万年,而我们的故事,不过是她转身时溅起的一朵浪花。
九十三岁的幺婆婆突然起身唱起撒叶儿嗬,苍老的喉音惊醒了祠堂檐角的铜铃。智能手机的闪光灯此起彼伏,古老的歌谣化作了无数光点,在云端里流转着,飞翔着。
我推开窗,雨丝混着霓虹光影扑面而来,恍惚听见遥远的山村里,那个偷吃酒糟蛋的孩子正咯咯笑着,将一把稻谷撒向了云雾缭绕的春天。我想,谷雨春天的背后将是一块绿油油的稻田。
窗外的清明雨仍在下个不停,却再也找不到能凿出涟漪的檐角。我学着祖父的样子往胸前别白绢花,别针突然扎痛指尖溢出了鲜血。原来,那些笨拙而鲜活的清明,早已先我一步,走进了相框中
或许所谓挂青,不过是生者写给岁月的情书,是生者写给往故者刻骨铭心的思念。那些随风飘摇的草木,年复一年地将思念编进经纬,写进阡陌,让离去的魂灵循着青烟归来时,还能看见家门上
童年记忆里的那些菜园,也许都会变成没有生机的标本,但还是会有孩子循着月光,偷走写字楼里的一钵绿萝。毕竟人类对青色绿色的渴求,是刻在基因里的古老乡愁,就像稻穗总会向着太阳拔
不是风,不是雨,是五十年前那个浑身泥浆的男孩,正穿越层层光阴,将祖辈相传的锣鼓密码敲进了我的血脉。
人间四月,桐花可能又开满了南方的天空。紫云般的花簇里,我总看见那些漂浮的童年,像桐叶背面银白的绒毛,在记忆的逆光深处轻轻颤动。
故乡有一个特定的习惯,什么东西都是用背篓去背,就连孩子都是在背篓里长大的。我们兄弟姊妹五人,都是母亲一个一个用背篓背大的,我们对背篓充满了感情和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