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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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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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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淮风云》连载

第一百一十六章 罪有应得元凶伏诛,恼羞成怒大员发飙

所谓假作真来真亦假,真作假来假亦真。以假乱真送走韩卫民、韩卫东兄弟俩后,韩卫国被几名弟兄搀扶着回到了家,将丈夫安顿坐好,关林凤首先问马飞扬道:“师兄,在你看来,韩卫民刚才的表现是发自内心,还是虚情假意,装模作样呢?”

略作思考,马飞扬答道:“师妹,给我的感受是自从闻听噩耗开始,直至刚才送走下山,韩卫民皆不像有一分一毫的故作表演,他所表现出来的悲伤应当都是出自真心。不过,只可惜没有把韩振伍那个小兔崽子也骗到山上来就地捉住。”

“我和师兄的看法一致,害得我都被韩卫民感动的流了不少眼泪。”刘云秀紧跟着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与你二人的观点相同,现在看来,这个韩卫民对卫国还是有真感情的,他参与策划行刺卫国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关林凤接过话下定论道。

“不是基本可以排除,而是完全可以排除,当时,我被韩卫民感动得差一点就要从床上坐了起来。韩振伍今天来与没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试探出卫民对我的一腔真情,从卫民刚才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没有同他的儿子韩振伍一起合谋加害我,有两个基本事实足可以证明,第一、闻讯即来,说明卫民没有做贼心虚;第二、来之动情,表明韩卫民一如既往地对我兄弟情深,由此可以断定,这起针对我的袭击案,韩卫民并不知情。至于他的逆子韩振伍,来与不来绳索都已经牢牢地套在了他的脖颈之上,他要想挣脱我设下的连环套,早已经没有了可能,虽然今天的这一环没有套住他,但后天的那一环正等着他,我算定他必然主动伸脖进套无疑,其理由有三,第一、为自证清白,洗掉身上的嫌疑,他韩振伍不敢不伸脖进套,因为首先小鲍知道,我曾经在戏场上阻止过他强抢民女;其次,为了阻止韩振伍继续为恶,我曾不止一次地敲打过他;再次,腊月二十五那天我要离开韩家湾村是腊月二十四吃晚饭时才做的决定,当时,除了我和小鲍之外,就只有他和他爹知道,具备了以上三个条件,可以说,派人加害我,他韩振伍身上就具备了最大的嫌疑,要是后天他躲开不参加葬礼的话,这岂不等于昭告天下,他韩振伍就是谋杀我的元凶吗?为了排除自己身上的嫌疑,更为了防止日后你们为我报仇找上他,韩振伍自然不敢不参加后天的葬礼,参加了葬礼,你们想,他还能挣脱得了吗?

第二、为了应付他爹韩卫民的差遣,韩振伍不得不伸颈进套,因为,我知道,韩卫民在韩家湾村近支的亲属很少,所以韩振伍便不能不出面帮着他爹张罗丧事,由此,这便注定了韩振伍必然要被连环套套住;

第三、为表示虚假孝心,韩振伍只能乖乖地伸颈进套。别人讲的话,韩振伍或许不相信,但是他爹说的话,并亲眼看见的事,韩振伍便不能不信,当得知我被打伤去世的消息后,韩振伍必然大喜过望,由于在咱村谁都知道,我和他爹情深似海,为了掩人耳目,表达虚情假意,我料定韩振伍必然积极主动地把头伸进连环套之内。后天,我就不去现场了,你们兄妹仨带领弟兄们捉住韩振伍后,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就给他留个全尸吧。”韩卫国在预料韩振伍一定会参加葬礼的同时,对最终如何处置韩振伍做出了安排。

大年初八这天早晨,令众弟兄早早吃过早饭,由耿孝仁率领本小队事先挑选好的一百二十名精干弟兄,人人骑马携带短枪作为前队,为了防止韩振伍临时逃脱,关林凤特地将认识韩振伍的鲍如戬也编进了二小队之中,紧跟在二小队之后的是三辆马车,第一辆马车上载的是一具高大的棺材,关林凤和刘云秀姐妹俩则坐在了第二辆马车之上,王虎、顾彪等六名年轻弟兄押解着五花大绑的龚笏飞,陪同马飞扬乘坐的是第三辆马车,在三辆马车后面,跟着的是顾守柱所带领的第三小队近一半,也是一百二十名弟兄,同样是人人骑马,携带短枪。大队人马出了关门山隘口后,浩浩荡荡朝韩家湾村开来。

大约于上午九点左右,耿孝仁率领前队兵马便来到了韩家湾村村头,遵照关林凤事前的交待,耿孝仁当即命令众弟兄迅速将出村迎灵的人群团团围住。

率队前来迎灵的韩卫民、韩卫东正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只见关林凤身披大氅,在马飞扬和刘云秀兄妹俩一左一右的陪同下健步走上前来,紧接着看见几名威武健壮的小伙子押解着五花大绑地龚笏飞,跟在关林凤等三人的身后也走了过来。尚未来得及打招呼,突见又一彪人马将迎灵的人群再包围一圈。

本来与父亲站在一起的韩振伍,当发现耿孝仁所率领的马队来势汹汹后,情知不妙,由于做贼心虚,当即后退几步,妄想退出人群,趁机逃走,可无奈的是,马队的速度太快,没等他来得及挤出人群,便被围在了马队里面。

猎人出身的鲍如戬,自接近迎灵队伍就一眼盯住了企图逃走的韩振伍。

当看到已经被两支马队左一层右一层紧紧地围住后,韩振伍自作聪明地认为,只要将人群搅乱,就有可能趁乱逃脱,于是,立即从腰间拔出短枪,当即对着天空叭、叭、叭连开三枪,同时高声大喊道:“乡亲们都快跑啊,土匪要杀人啦!”

枪响过后,出乎韩振伍意料的是,并没有发生像他想象的一幕,由于事发突然,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乡亲被吓得蹲在地上之外,其他众乡亲基本上站着没动,这样,却把他自己明显暴露了出来,就在韩振伍打算浑水摸鱼也往地上蹲的一瞬间,鲍如戬使出多年打猎练就的神枪手本领,只听“叭”地一声,一枪便击中了韩振伍拿枪的右手腕,接着“当”地一声,韩振伍手里的短枪当即掉到了地上。

距离韩振伍最近的几名弟兄见状,迅速跳下马,快步冲至韩振伍跟前,当即将其制住,立即找来绳子,合力把韩振伍捆了个结结实实,紧接着将其押到了关林凤的面前。

望着颤抖不已的韩振伍,关林凤冷冷地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就是那个丧心病狂,作恶多端,罪该万死的韩振伍吧?今天,当着你爹的面,你就跟你二大娘我和众亲朋讲讲,你是如何与这个一丘之貉的大舅哥龚笏飞一起,共同谋划刺杀你二大爷的?”

在看了一眼面如死灰,跪在地上颤抖不已的龚笏飞后,韩振伍也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一边连连磕头,一边涕泪横流地恳求道:“请二大娘饶命,我有罪,我不是人,我对不起我二大爷和您老人家,不看僧面看佛面,侄儿恳请您看在我爹和我二大爷多年兄弟的情分上,饶我一命吧。”

不屑一顾地冷眼瞥了一下跪在地上求饶不止的韩振伍,关林凤理也没理,而是伸手将刘云秀手里拎着的一个布口袋接了过来,紧接着对惊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韩卫民道:“卫民兄弟,现在,我来告诉你,就是你的这个不肖之子韩振伍伙同他的大舅兄龚笏飞,于腊月二十五那天,指使痣狗子等五名歹徒在你二哥返回关门山大寨的途中袭击了你二哥,所幸的是你二哥福大命大躲过了一劫,由于伤势太重的原因,你二哥今天没能够亲自前来,这个布口袋里装有五百块银元,你二哥要我转交给你,作为处死韩振伍之后,抚养三个孩子的费用,他还让我转告你,仍然与以前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可以随时到关门山大寨去找我们两口子。”

说完,当即一挥手,站在关林凤身后的王虎、顾彪等六名弟兄,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两根绳索分别套在了韩振伍和龚笏飞的脖颈之上,每边各有一个小伙子分别拽住一根绳头,使劲一勒,韩振伍、龚笏飞这两个祸害一方的乡村恶棍顷刻之间,便去见了阎王。

眼见自己唯一的独子被勒死在了眼前,韩卫民只心疼的咣当一下昏倒在了地上。

立于人群中心,关林凤朗声对着全场说道:“众位亲友,韩家湾村的父老乡亲们,不知道,大家还有没有不认识我这个老韩家媳妇的?我是卫国的妻子,也是关门山大寨当家说了算的一寨之主,所以请大家,既不要惊慌,也不要害怕,既然今天到场的都是卫国的亲友,自然也都是我关林凤的亲人。之所以兴师动众地把大家请来,主要是想当着你们的面,将韩振伍和龚笏飞这两个坏事做绝,人神共愤的恶徒当众正法,并当面告诉大家,年前腊月二十五上午,韩振伍和他的大舅哥龚笏飞这两个穷凶极恶的狗贼,竟然丧尽天良地指派五名凶手,在卫国从韩家湾村返回关门山大寨的途中,设下埋伏,开枪袭击卫国,致使卫国身受重伤,差一点丧了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因此,我才特意率领大队人马前来诛杀他俩。除此之外,不用讲,大家也应当知道,只有将这两个无恶不作的家伙除掉,才能够还那些曾经被他俩戕害过的人们以公道,才能保一方平安,才能还社会以公平正义。最后,我还有两件事要拜托大家,第一件、等卫民兄弟醒来后,替我转告他一声,就用我们从关门山大寨拉来的这口棺材盛殓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第二件、前去龚家湾村通知龚笏飞的家人一声,让他们家前来给这个被一起处死的恶徒收尸。”

看见妻子颇为兴奋地进屋,韩卫国笑着问道:“夫人,前天,我算的准与不准?韩振伍是不是如我所料,前去参加了葬礼,且被你当场逮了个正着?”

为了让养伤中的丈夫高兴,关林凤故意夸奖道:“韩大秀才一向神机妙算,无人能及,自然不出你所料,韩振伍果然被我当场捉住,并勒死在了众亲友面前。”

说完,又接着问丈夫道:“卫国,那个被抓来的龚小凡,现还被押在寨中,你打算如何处置他呢?”

略作思考,韩卫国便答道:“夫人,这个龚小凡不同于韩振伍和龚笏飞那两个首恶,其年龄尚小,智商还没完全发育成熟,又是受人指使,身上还中了两枪,依我的意思,就教育教育,放掉算了。”

除掉了韩振伍和龚笏飞这两个乡间恶霸后,韩家湾村一带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祥和。

一九四五年九月,国民党政府全面接管珠城以后,同全国其它各大城市一样,也向珠城派来了一位接管日伪资产的接收大员。一九四六年夏天,韩卫国身上的枪伤痊愈不久,这日上午,有人突然来报,说有一位自称是珠城接收大员的政府官员前来求见。在问明对方除了司机就只有两个人后,韩卫国表示同意相见。

站在寨门口,韩卫国看到有一辆军用吉普车飞快地从关门山隘口开到了射日岭下,暗中自思,这个所谓的接收大员不好好地在城里待着,却大老远地跑到这深山沟里干什么来了?恐怕是来者不善,不出所料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正想着,只见有两个身穿中山装的人从车上跨了下来,其中一位年岁稍长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另一位则年龄较轻二十七八,未戴眼镜,手提公文包。

等二人登至寨门口,互相握手致意后,韩卫国将来客请进了聚虎堂大厅。分宾主坐定,当即有两名弟兄进来给每人各倒上一杯茶水。待两名倒水的弟兄转身离开,韩卫国直截了当地问道:“二位长官,刚才听手下的弟兄过来报告说,您二位是党国政府派驻珠城的接收大员,我有一点不明白的是,我们大寨既从未接受过日本鬼子和汪伪政府统治,也从来没有与他们打过任何交道,因此便不可能有所谓的日伪资产,但不知,您二位风尘仆仆地赶到我们这大寨干什么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年轻的一位从椅子上站起来首先自我介绍道:“老英雄,我姓冯,是单大员的秘书。”接着用手一指,坐在一旁的另一位介绍道:“老英雄,这位才是党国政府派到珠城来的单占田单特派员,单特派员既是珠城周边几个县市负责接管日伪资产的接收大员,同时还是附近几个县市统揽一切党政大权的最高长官。老英雄,想请教一下您姓甚名谁,在这关门山大寨里是做什么的?”

听问,韩卫国不冷不热地答道:“我姓韩,名字叫韩卫国。”

不等韩卫国讲完,就听坐在一边的单特派员接过话恭维道:“失敬!失敬!原来您就是威震珠城一带的抗日英雄韩卫国,韩老英雄!实在是幸会!幸会!”

“单特派员过奖了,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不喜欢兜圈子,打太极,单特派员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当面赐教。”

“韩老英雄真是快人快语,令人钦佩,既然如此,那我也没有必要再绕弯子了,单某今天之所以专程到贵寨来,主要有以下两件事情,第一件、据听人传言,在抗战初期,您曾经带领手下众兄弟从日本人手里劫得过一批国宝文物,但不知这批国之瑰宝现在哪里?如今抗战胜利了,可否上交给党国政府,以物归原主,让他们各自还回归到原来的主人手里;第二件、经过我本人大力推荐,以及您在抗战中的卓越表现,党国政府打算任命您为珠城地区保安司令,受上峰委托,本特派员今天也是特地给您颁发委任状来了,要是韩老英雄不推辞的话,今天即可赴任,上任后,还可以把你手下的兄弟们也都拉进城里去,统一编进新建的珠城保安大队里,由您全权指挥,一方面维护地方治安,一方面协助国军对付共产党的军队。”一边说着,一边从公文包里掏出来一张烫着金印的委任状。

在往韩卫国手里递的同时,单占田接着讲道:“韩老英雄,这便是上峰给您特发的委任状,希望你不负党国信任和我本人所托。”

“单特派员,关于第一件事,确如你所言,于抗战初期,我们关门山大寨确实从日本鬼子手里劫到过一批国宝文物,不过,由于当时情报是由共产党方面提供的,因此几年前,他们就已经将那批国宝拉走了,所以不好意思的很,究竟那批文物现在何处,我也不知道,单特派员要是不相信的话,这很好办,我可以亲自带着您二位到我们大寨的任何一个地方去察看,如若发现国宝文物还在的话,单特派员尽管可以随时派人派车来拉,我韩某人向来说话算话,吐口唾沫就是根钉,决不食言;至于您刚才所说的第二件事,更是对不住的很,按道理讲能够得到党国信任,单特派员赏识,实乃韩某之莫大荣幸,但是如今我已经年过花甲,并且身体状况也一年不如一年,老而昏聩,自思难堪大任,诚惶诚恐,因此,我既害怕误了党国大事,又担心辜负了特派员您的期许,再者,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闲散自由惯了,所以,不是我不识抬举,还请特派员收回成命,另聘贤良,再请高明,如此重任,我是万万不敢应承的。”韩卫国用合情合理的解释,滴水不漏的理由,将单占田所说的两件事全部推了个干干净净。

“人各有志,俗话说,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既然韩老英雄不肯赏光,那单某也不便勉强,不过,我还是想提一点要求,那就是希望您和您手下的弟兄们,从今往后,都不要与共产党方面再有任何接触,如果共产党那边再有人到你们大寨来的话,也希望您和手下众兄弟当即予以扣住,交给政府处置;关于那批国宝文物,不是我不相信韩老英雄,据听说,您在怀远城里还有住宅,要是您不介意的话,我很想现在就到你城里的家里去参观一下,但不知可不可以?”

为了尽快打发走这个令人讨厌的瘟神,略作思考,韩卫国便回应道:“既然单特派员有此雅兴,自然可以,那咱是现在就走,还是在大寨中吃过中午饭再走呢?”

“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现在您就跟着我们一起坐车前往怀远县城,赶至怀远城里吃中午饭,时间应该还来得及,您看如何?”

“完全可以,不过,我得跟我夫人,也就是我们大寨的寨主打声招呼,征得她同意后,便立马下山。”

关林凤知晓后,坚决不同意丈夫跟着单占田坐车前去怀远县城,而是令顾守柱带领鲍如戬、王虎、顾彪三人保护着韩卫国,五个人骑马一起赶赴怀远城里。

为了不使单占田多起疑心,韩卫国等五人特地骑马走在前面,而让单占田同他的秘书坐车在马后跟着,一行众人迅速朝怀远县城赶来。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长途奔跑,于当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匆匆赶到了怀远城里,车马人员来到韩卫国城里家的大院门前,韩卫国掏出钥匙打开了大门,所有人员马匹,以及车辆依次进入大院后,韩卫国领着单占田和冯秘书从头看到尾,对院内所有房屋逐个查看了一遍,在没有看到所想要的国宝文物后,单占田无可奈何地与韩卫国道了别。

与顾守柱等四人在一起吃过中午饭,韩卫国吩咐顾守柱道:“顾队长,今天,咱大家就不返回关门山大寨了,一会,你领着他们三人找家旅馆住下,可以洗洗澡,听听戏,放松放松,下午,我还有其它的事情,就不陪你们了,明天上午,咱再一起返回大寨。”

吃饱喝足从饭店出来,韩卫国坐上一辆黄包车直奔县政府来见义兄高成仕,在县长办公室坐等了一会之后,才见高成仕满面红光地从外面走了回来。分宾主刚一坐定,就听高成颇有兴致地说道:“二弟,往常你因为什么事情到城里来,或许我未必知晓,但是今天你进城来所为何事,我可是已经听说了,上头派来的这个接收大员单占田真是太可恶了,他根本就不是政府名义上所要求的那种接收大员,而成了强盗一般的劫收大员。自被派到珠城来的那天起,他便打着接管日伪资产的幌子,大肆收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侵吞公私财产,金子、票子、房子、车子、女子,五子登科,他是见一样要一样,就没有一样是他所不要的东西,除了在珠城城里捞了个盆满钵满以外,据我所知,在我们怀远县通过县党部之手,就被他弄走了上百万真金白银,刚才,县党部主任打电话来邀我过去陪他吃饭,从心里来讲,我根本就不愿意去,但官大一级压死人,碍于面子,我这才不得不过去应付一下,在饭桌上,单占田专门谈到了今天上午前往你们关门山大寨索要国宝文物碰了钉子的事情,尽管不清楚当年劫得的国宝文物如今还在不在你们手里,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交给那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要是那些国宝文物落到他手里的话,虽然说,他未必敢全部侵吞,但其中的精品贵重品,他一定会据为己有。你说说,国民党重用这样的贪腐之徒,怎么能不亡党亡国呢?

席间,单占田还谈到了他打算邀请你出任珠城地区保安司令被你一口回绝的事,大哥私下里认为,你此举做得非常正确,当下,内战已经全面爆发,国民党政权不作任何反思,还是与抗战之前一样无视天下苍生,一丝一毫也没有反躬自省,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照此发展下去,共产党打败国民党取得政权,在我看来,只不过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情而已。在此情况下,你今天所做的选择,无疑是明智之举。

不过,大哥有句话还要提醒你,可以说,今天,你已经彻底得罪了那个姓单的,毕竟眼下珠城、怀远一带还是国民党的天下,为了安全起见,我建议你,往后要是没有什么要紧事情的话,还是尽量少到城里来为好,以防被那个单大员算计。”

“多谢大哥警醒,之所以特地到县政府来打扰你,一是想来看望看望您,二来也是想听一听,您对这个接收大员的看法。实不相瞒,那批从日本鬼子手里劫得的国宝文物现如今仍在我的手里,虽然今天我没有把它们交给单占田,但是说句心里话,对于以后上不上交给党国政府,我心里并没有准主意,经您刚才这么一开导,这回算是彻底坚定了我绝不交给国民党政府的决心。”

返回关门山大寨仅仅只过了十天,这日中午,正准备吃饭,突然看见一名在关门山隘口站岗的哨兵前来报告,说有一位口口声声,声称要面见韩秀才、韩叔叔的中年男子恳求召见。韩卫国听闻后,当即令哨兵将该中年男子带来了自己家里。

甫一进门,还未等看清面貌长相,便见来人扑通一下跪在了自己门前,并声泪俱下地连声说道:“请韩叔叔进城去为我爹作证,求韩叔叔救我爹性命。”

韩卫国见状,连忙弯腰将来人扶了起来,在让其坐下的同时,不解地问道:“贵客,不知你是谁家的晚辈后生?在我的记忆里,你我二人似乎并不认识,这是从何处论的辈分,你一口一句地叫我叔叔?请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先冷静一下,再慢慢地讲。”

伸手接过关林凤递过来的水杯,在猛地灌下几口水后,中年男子哽咽着讲道:“韩叔叔,我是原珠城伪警察局长肖怀义的儿子,我叫肖中信,听我爹讲,您跟他是结义兄弟,所以论起来,我自然应当称呼您叔叔。日本鬼子投降以后,我爹虽然不当了警察局长,但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昨天上午,突然有一队警察闯进了咱家,不分青红皂白,不但抄光了咱家的全部家产,而且还把我爹抓去了警察局。后经打听得知,原来是现今的珠城接收大员单占田听信了他人的谗言,无视我爹在整个日伪时期并没有帮助日本人干过危害国家和百姓的事情,这样一个铁的事实,强行将我爹后补定成了汉奸,因此,特地指派警察抄了咱家,抓了我爹。我爹在牢中通过原来当警察局长时结交的朋友送出信来,让我务必尽快赶到关门山大寨来向您求救,说您能够证明他在抗战时期,曾经为打击小鬼子做过巨大贡献,以此来洗脱他的汉奸罪名,否则,那个姓单的肯定会要了他的老命,恳请您看在与我爹是结义兄弟的份上,就前往珠城一趟,去救一下他老人家吧!”

尽管心里十分清楚,因为上次与单占田曾经有过不愉快的接触,自己亲自前去珠城作证,也未必能够救得了义兄肖怀义,但韩卫国还是觉得毕竟之前自己曾亲口对肖怀义作过承诺,况且,肖大哥在日伪统治时期真的为抗战做过巨大贡献,尤其是在劫夺国宝文物和刺杀茶重孝仁两件大案中,可以说,都起到了非常关键的作用,现在肖大哥被那个贪得无厌,是非不分的单占田冤枉定成了汉奸,自己岂有作壁上观,不前去珠城为他作证的道理?

想到这里,韩卫国当即定下了必须要亲自前往珠城的决心,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成功说服关林凤,并经其同意后,当天吃过中午饭,韩卫国带上鲍如戬跟着肖中信一起,三人三骑快速往珠城赶来。心中有事马蹄急,烈日当空顾无暇。一百多里的路程,两个小时后,三个人便骑马来到了单占田平常办公的珠城市党部门前。一齐跳下马后,韩卫国一边把马缰绳往鲍如戬手里递,一边交待道:“你们俩在此附近找处荫凉的地方等着,我这就进市党部里面去找单占田说明原委。”

闻听警卫报告说,门口有一位自称名叫韩卫国的老者前来拜见自己,单占田心里不由得一阵兴奋,于是,令人将韩卫国领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相互寒暄毕,邀请韩卫国坐下后,单占田非常热情地亲自给韩卫国倒上了一杯好茶,接着满面笑容地假装客气道:“刚才,不知是韩老英雄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老英雄见谅。”紧跟着话锋一转,开门见山地问道:“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在此,本特派员想打听一下,韩老英雄此来是打算要将国宝文物上交给党国政府,还是打算前来就任保安司令的呢?”

“这个恐怕要让单特派员失望了,我今天来拜访你,既无国宝文物要上交,也没有想着要来当什么保安司令,我是专门来为我义兄肖怀义作证的,前伪警察局长肖怀义我俩早就认识,并且我们二人还是结义兄弟,抗战之前,肖大哥就在珠城当了很多年的警察局长,日本鬼子侵占珠城之初,肖大哥本已隐居了起来,坚持不愿为日本人效力,是日本鬼子强逼着非让他继续干警察局长不可,肖大哥这才迫不得已又重新上的任。据我所知,虽然肖大哥名义上担任着日伪政权的警察局长,但他从来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肖大哥曾经多次帮助我们关门山大寨成功打击日本鬼子就是最好的例证,在此列举两个简单的例子,便可足以证明肖大哥不但不是卖国求荣的汉奸,而且还是功勋卓著的抗日英雄,第一回,肖大哥帮助我们关门山大寨成功拦截下了日本鬼子装载国宝文物的列车车厢;第二次,他又帮助我们关门山大寨成功刺杀了日本人的皇亲茶重孝仁,因此,我才特地专程赶到你这里来给他作证的,恳请你本着实事求是,不要无故冤枉好人的原则,立刻将肖大哥释放,并发还其被你查抄的家产,以彰显你是一位公道公正,明镜高悬的党国要员。”韩卫国不卑不亢地讲明了来意。

听完韩卫国的一番言词后,单占田不由得勃然大怒,恶狠狠地厉声呵斥道:“韩卫国,之前听人传言说,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不仅糊涂透顶,而且不识抬举,更有些蹬鼻子上脸,且不说,过去你就曾私通共匪,如今,竟还胆敢前来为大汉奸讲情,那天在怀远城里,我就后悔当时没有令人把你抓起来,现在,你自投罗网,既有通共之事实,又有与汉奸沆瀣一气之嫌疑,来人,把这个占山为王,不知好歹的老土匪头子给我抓起来,押送到警察局去,同肖怀义一样,也以汉奸的罪名关进大牢之中。”

远远看见韩卫国在市党部大院内被一群警卫押上了警车,鲍如戬想也没想当即从腰间拔出短枪就要冲进去拼命,冷不防被同在一起的肖中信死死抱住,当看到警车载着韩卫国从大院内出来一溜烟开走后,鲍如戬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仅凭个人的一己之力是根本不可能救得了韩秀才的,只有尽快赶回去向寨主报告,韩秀才才有可能获救。打定主意,在吩咐肖中信将其余的两匹马都拉回家后,鲍如戬飞身上马,拚命抽打着马屁股,疾速往关门山大寨返了回来。

听到说丈夫也被那个所谓的接收大员抓了起来,关林凤是既悔又恨,悔的是当时没有坚持不许丈夫进城,恨的是那个单占田竟然连抗日英雄也不放过。思来想去认为,要想营救丈夫,只有马上前往怀远县城去向大哥高成仕求助,才不失为最明智之举。打定主意,尽管感到此时进城已为时不早,但还是急忙带领刘云秀、顾守柱、鲍如戬、王虎、顾彪等扬鞭催马快速往怀远县城赶来。

正准备离开办公室下班回家,突然看见关林凤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高成仕一边热情让坐,一边亲自给关林凤倒上一杯茶水。望着关林凤一脸的焦急,高成仕疑惑不解地一连串问道:“弟妹,天这么晚了,你独自前来找我,该不是有什么急事吧?我二弟呢?他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来?”

整理了一下情绪后,关林凤哽咽着答道:“大哥,让你说对了,是出了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之所以这么晚还赶到怀远县城来找你,是因为你二弟不听我劝,今天下午,坚持要到珠城去为肖怀义作证,结果被那个接收大员单占田给抓了起来,我来找您,是想求您帮忙想个办法,看看如何才能够将卫国平安解救出来。”

“简直就是胡闹,太莽撞,太草率了。那天二弟到我这里来,临走的时候,我还特意叮嘱他不能或者少到珠城城里去,以免被单占田发现抓住,借机给灌上个莫须有的罪名,怎么还莽莽撞撞地自己送上门去了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这个单占田,你可能还不知道,说多可恶,就有多可恶,他要是看上你手里的东西,你不给他的话,他不是给你戴上通共的帽子,就是你给你扣上汉奸的罪名,这两项都是大罪重罪,你如果执意不满足他的欲望,轻者判你个十年八载,重者抄家枪决。那天听二弟讲,单占田盯上了你们抗战前期从日本人手里劫下的一批国宝文物,若是不把那批文物国宝送给他,用钱贿赂,恐怕未必行得通;如若动武前去救人,光凭你们大寨现有的千把几百人,应该也难以将二弟平平安安解救出来;不要说,我本人与那个单大员没有私交,即便就是有的话,如果他得不到那批国宝文物,恐怕也未必肯放人。但不知,弟妹你是怎么想的,愿不愿把那批文物国宝交予单占田呢?”在作了一番分析后,高成仕试探着问关林凤道。

“大哥,难道除了将那批文物国宝送予单占田外,就没有别的办法搭救卫国了吗?关林凤满怀期待,不甘心地再次向高成仕求助道。”

足足思考了大约二十分钟,高成仕忽然站起来走到办公室门口,特地将房门关上,然后返回来,压低声音说道:“弟妹,才刚,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单占田这个混账接收大员,不但贪得无厌,而且极其好色,我们怀远县新来的县党部主任为了巴结他,除借接收日伪资产的名义送给单占田大量金钱外,还投其所好,在县党部北边的东风街十号给他包养了一名十几岁的女学生,据说,单占田对那个女学生十分钟爱,经常隔三岔五地于下午城门关闭前,独自一人驾车到怀远县城来与那个女学生幽会,第二天,再早早地开车返回珠城,这件事在我们怀远县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县级长官知道,我感到这条线索应当对你有用,你看能不能从这上面作点文章。”

抑制住内心之万分激动,略作思考,关林凤便站起来告辞道:“大哥,这个讯息太重要了,我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事不宜迟,我这就返回大寨去做具体安排。”

与高成仕告别后,关林凤快步走出县政府大院,同等候在院外的刘云秀等会齐,一行人于城门关闭前,骑马跑出怀远县城,又急匆匆往关门山大寨返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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