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胜安看见张大成还在先是一愣,接着看向王凤仙,想张嘴说话,但又抿着嘴显得很为难。
张红英见了疑惑地问:“爸,你咋啦?想说啥?”
“就是,爸,有话你就说吧,大成不是外人。”张红玉说完满眼柔情地看了张大成一下,张大成早已规矩地放下了碗筷,表示支持感地看向张胜安了。
“说嘛,啥事,你这火急火燎的。”王凤仙淡淡地吃了一口饭,看向张胜安。
张胜安眼睛里急得都要冒火了,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快速说道:“哎呀,凤仙,你赶紧去拉个架吧,秀芳被他男人打得都快断气了。”张胜安上气不接下气地催促着王凤仙。
“啥?秀芳?哪个秀芳?刘秀芳?”王凤仙听了,吃惊地放下碗筷。
“就是刘秀芳,跟你还有素云两人好的很的那个刘秀芳。你赶紧去吧!有人也敢去叫素云了。”张胜安说道。
“咋回事嘛?还不是他们家那老婆子挑事情,惹得隆庆拿了擀面杖就打,你快去吧,我见打的厉害,赶紧回来叫你,再晚点人打出个好歹来。”张胜安着急地说。
“那没人拉一下吗?”王凤仙边说边起身。
“拉不住,打得疯的,都没人敢上跟前去。”张胜安说道。
张隆庆打刘秀芳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倒也不是刘秀芳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挨打,而是,张隆庆有个爱挑事的娘,刘秀芳有个爱找事的婆婆。张隆庆的爹死得早,张隆庆靠他老娘将他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对他娘自然是很孝顺很依恋的,村里人都说他娘对他说的话比圣旨都管用,圣旨他敢不遵守,可他娘说的话他一定听,一定照办。
张隆庆的娘早年守寡,导致的性格越来越怪异,总是有种张隆庆要被别人抢走的恐惧感,时常在她自己这种恐惧感中活着,直到张隆庆年龄越来越大,必须得找媳妇的时候,她才不得不给张隆庆找了个媳妇刘秀芳。
刘秀芳家里兄弟姐妹多,她又是老大,家里也穷得揭不开锅了,靠刘秀芳出嫁的彩礼活命呢,于是,刘秀芳就被张隆庆他娘两块钱加一袋玉米面就娶到了家里。刘秀芳刚到张隆庆家里,就感觉家里氛围不对,只要她跟张隆庆两人单独待在一处,张隆庆他娘肯定会立马找点事情将张隆庆支开。
晚上,她和张隆庆睡到半夜,张隆庆他老娘会摸黑到他们屋里,给张隆庆盖被子,盖完被子还会阴森森地站在床边看她好一会,刚开始刘秀芳还没有发现这个情况,直到有一天,刘秀芳晚上睡前喝多了水,半夜被尿憋醒,一睁眼,突然看到床边站了个黑影,顿时吓得“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把睡梦中的张隆庆也给惊醒了。
“咋啦?”张隆庆一个“骨碌”坐起身,睁开眼睛,就见自己娘站在床边,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耐烦地说:“娘,你干嘛,晚上不睡觉,跑我们屋来有啥事?”
刘秀芳也被吓得差点尿床上,便没管那么多,赶紧起身出门方便去了,等她回到屋里,见张隆庆他娘还没有离开,便关心地说道:“娘,你是有啥事吗?”
张隆庆他娘没好气地说:“睡觉不能光顾自己,不管自家男人,你把被子都卷到你自己身上了,让自己男人露着,成啥了?”
刘秀芳觉得不可理喻,便说道:“睡着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咋就管不了了,那隆庆小时候睡我跟前,他一蹬被子,我都能感觉到,立马醒来给他盖好被子,从来没有让他夜里盖不到被子,咋到你这就做不到了?”张隆庆他娘略显得意地说。
刘秀芳听了只觉一阵无语,想再争辩两句,张隆庆张嘴了。
“哎呀,你们两人别说话了,还让不让人睡觉,明天一早还要上工呢。”张隆庆不耐烦地卷过被子就睡了。
张隆庆他娘一见张隆庆要睡了,也就没有再停留,只留下一句话:“要是再冻着隆庆了,不成我就和你们睡一屋,晚上好给隆庆盖被子。”
张隆庆听了还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反倒得意地对刘秀芳说了句:“看我娘多疼我。”
刘秀芳只觉得无语至极,真想说上一句:“跟你娘过就是了,还娶媳妇干嘛。”但话到喉咙口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气得背对着张隆庆就睡下了。
家里改善生活饭桌上有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了,张隆庆只要给刘秀芳先夹了没有先给自己娘夹,那张隆庆他娘会立马敲着碗筷表示不满,嘴里还嘟囔着:“哎呀,真的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搞得张隆庆和刘秀芳两人面红耳赤不好意思极了,两人立马给她夹菜,可张隆庆夹的她就喜笑颜开地端着碗接着了,刘秀芳给夹的菜她立马用手盖在自己碗上表示决绝接受。
刘秀芳也不惯着她这毛病,几次之后再也没有给她夹过菜,她就逢人都说刘秀芳吃饭跟饿死鬼似的,只管自己往碗里刨,不管她这个婆婆吃没吃到,久而久之张隆庆竟也认为刘秀芳是看不起自己老娘才会这么对待她的,根本不追究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多了,刘秀芳对张隆庆也渐渐失望了,有什么委屈也不会再跟张隆庆倾诉了,对张隆庆的老娘更是敬而远之,生怕一个不对劲就惹得她恶人先告状。
张隆庆第一次打刘秀芳是因为刘秀芳不会擀面条。
那年村上给每家每户分了面粉,想着过年让村里人都能吃上面条,本来是件好事情,可到了张隆庆家就成了坏事情。
刘秀芳家从小贫寒,根本就吃不上擀面条,更别说她会擀面条了,对她来说简直是难如登天。
面粉一领到家,张隆庆就缠着刘秀芳让做擀面条吃,谁知道刘秀芳老老实实地说出自己不会擀面条的话,直接让张隆庆他娘十分生气,大声骂道:“人家的媳妇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你倒好成了吃闲饭的,面条都不会擀,花钱娶你有什么用。”
说着就气鼓鼓地自己去擀面条了,谁知道冬天地上结冰有点滑,她又是个从小裹了小脚的老太太,去水缸边舀水的时候一个没站稳摔了个四脚朝天,手里的面盆也翻了,面粉直接盖了她一脸,洒的地上到处都是,张隆庆他们听见声音赶到厨房,她已经疼得呼天喊地得,又心疼面粉又浑身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