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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距离晚上 10 点——也就是结束传唤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小时，所有人都不报任何希望了，不过邢队还是让陶哥和我再去尝试一下，当然同时也安排了孙晓琪着手去准备解除的手续。这次陶哥让我来主问，并建议我可以适当地提一些案件相关的线索来试探一下他的反应，我表示赞同并依计而行。
“姚倩倩你认识吗？还有常一凡、丁丽娜、冯星彤、刘羽萱、叶雨晴、王瑾瑜。”
“姓冯的、姓叶的不认识，其余都认识。你们这是又换了突破方向了啊？哈哈。”
“都什么关系啊？”
“除了那两个不认识的，都算是我前女友吧。”
“哈哈，那两是我编的，没想到你还能记住他们名字啊，真是难为你了啊。”
“怎么说呢，都算是战利品吧，有一定的纪念意义。”
“你考研还是参加工作啊？我看看这个情况跟谁聊聊比较合适。”
“哈哈，出了这个门我是打死也不会承认的，你总不至于把录像拿出来吧？”
“你们学校是不错，可是学生的道德品质还真是参差不齐啊。”
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极力克制自己，并尽力保持语气不受他的干扰。此时孙晓琪带着之前的材料和解除的手续出现在了门口，这一幕同时被现场的三个人都捕捉到了，我心中顿感不妙，不过也努力自持，依然让自己不动声色。果然，邸杰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只见他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调整了一下坐姿，还晃动几下脖子舒展一番，接着又冲着我们挑衅起来：“哟，不出意外的话，马上 12 小时了， 我得收拾收拾回学校睡觉去了，各位警官也早点休息，今天真是辛苦各位了啊！”
在我接过孙晓琪递给我的材料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心生一计，顺势说到：“哈哈，别着急啊，我们还得换换别的方向呢。”此时，他脸上闪现几分疑色，我刻意不紧不慢继续说到“你猜的没错，这张确实是让你走的。”我边说边抽出须交与当事人那张翻过去让他看了看，然后又把剩下那张要存档的留手里对着他晃了晃，同时故弄玄虚地问到“那你猜猜剩下这一张是给谁用的？”
说完我看见他陷入了沉思，我料定他上课学过程序上的规定，但绝对没有见到过现实中的手续，此时他瞠目结舌的表情印证了我的猜想。我微笑着趁热打铁对着孙晓琪说到：“晓琪，帮我查查他们老家到北京那趟火车还有多长时间到？”不知孙晓琪是不是已经猜测到了我的意图，总之她第一时间配合我查了查列车时刻表并迅速回答我：“火车还有半个多小时，晚上不堵车，打车最多半小时，加起来应该一小时多点就能到咱们这儿。”此时此刻，邸杰韬已然方寸大乱，对着我们就是一阵大声咆哮。
“这件事跟我家里人没有关系，你们有事冲着我来！”
“别生气别生气，我们只是邀请你母亲过来聊聊，没别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啊。你是准备待会儿到时间就先走还是等你母亲来了见个面问个好再说啊？”
“你无耻！亏你还当警察！”
“我无耻不无耻不重要，只要能查清案件事实就行，国法不管用就用用家法，无所谓，我不挑。”
他嘴里仍旧不干不净，可是我明白他已经破防了，也就不再理会他那些污言秽语，就等着水到渠成那一刻。终于，他屈服了，也沉默了，此时已是满头大汗，衣服也湿了一大片，贴在了身上，整个人仿佛泄了气一样，从天之骄子变成了落架凤凰。
“你……你问吧，我什么都说，但我有个条件，别告诉我妈妈。”
“唉，那好吧，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得保证实话实说，别跟我兜圈子浪费时间，我还想回去睡觉呢。”
“好，我一定说实话。”
“比特币了解吗？”
“了……了解一些。”
“玩过吗？”
“我——我偷偷用学校的服务器挖过矿，但是没有成功。”
“帮别人投资过吗？”
“没有，我知道这事儿不合法，根本不敢让别人知道，而且我没有挖成功。”
他的语气此时变得无比真诚，我心中暗暗觉得他并没有撒谎，方才的喜悦之情消散到了九霄云外，之后的问题也都是与案子毫无关联。我的心情瞬间跌到了谷底，仿佛被无形的大山压倒在地。我示意孙晓琪代替我做个结语，然后强撑起就要精疲力竭的躯壳挪到了隔壁一间没人的办公室。形势瞬息万变，此刻的我反而成了被击垮的那一方，像是坠入了无尽的深渊，瞬间失去了方向……
等到众人齐心协力把所有后续事项处理完，邢队领着大家特意前来看我。此时我的身心有所缓和，但仍不愿接受这样的事实。
“念光，这事儿你办得已经很不错了，成不成不是咱们能左右的，振作点，多大点儿事啊。”
“邢队，您放心吧，我可能是太急于求成了，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
“赶紧回去休息吧，睡个好觉，你还得负责把晓琪送回去呢，当好护花使者才是最重要的！”
“果姐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其他人也均是不断安慰一番，我一一谢过，已是夜深，我起身与孙晓琪一起把大家一一先送走，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两人，走到车边上，我还是浑身乏力。
“要不咱叫个代驾吧？我实在是不想开车了。”
“好啊，我记得第一次坐你车就是叫的代驾。”
“唉，我没喝酒叫代驾还是头一回。”
“其实吧，我觉得你刚刚还是挺厉害的，我终于知道邢队为什么说你其实很适合干这行了。”
“厉害什么呀，线索还是断了。”
“话不能这么说，虽然跟这个案子没关系，但那个小崽子还是招了啊。”
“哈哈，你比他大多少啊，还叫人小崽子！”
“哎，对了，你怎么知道搬出他妈来管用啊？”
“三线城市，小康家庭，衣食无忧，这种家庭一般都特别重视教育，望子成龙。再加上他妈是个老师那就更严重了，你想想那些教师家庭的孩子，不是‘怕他妈’，就是‘他妈怕’，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他妈一定对他特别严厉，那些‘他妈怕’的压根上不了什么好学校。还有就是我看到他那个名字签得那么方方正正，而且还特小，几乎比咱们打印的字体都要小，他那手小时候肯定没少挨他妈打。”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啊，但是说出来好像就没有那么神乎其神了啊，哈哈。”
“女人都这么善变！”
到了之后，我依然是让司机停在她楼下，然后目送她上楼。此时的我虽然满身疲惫但是却睡意全无，仿佛连睡觉的力气也被掏空了，于是就径直走向了路边的烧烤店，随意点了点儿烤串并要了一扎啤酒，坐下来开始自斟自饮。不一会儿，当我咽下一大口啤酒正在用心感受着那种冰爽在体内像电流一样逐渐传导和衰减的时候，不经意用余光看到孙晓琪走了过来，我大喜过望，她径自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还没过去呢？一个人喝闷酒。”
“没有，只是一时睡不着。”
“你也不像那种老喝酒的啊。”
“嗨，就是无聊来坐坐。”
“怎么着？就让我干坐着啊？”
“服务员，加个杯子。”
“喝啤酒还用杯子？你可真够事儿的。服务员，再来三扎！”
“嚯，女侠，我敬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