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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看时间，但是感觉没过多久我就醒了，因为身体的疲乏比睡前更胜了。也就是说当然不可能是微醺之后自然醒那种完美的模式，而是被如雷的鼾声轰鸣而醒，这让我想起了大学时期半夜三更学校旁边的马路上总有一帮自诩为“骑士”的狂徒骑着改装过的摩托车炸街，每次被吵醒总忍不住想要打开窗户破口大骂，可是对方早已消失不见，回击只能吵到更多无辜的人，因此怒火只能中烧。现在肇事者虽然近在咫尺，但毕竟是我自己主动请来的客人，我也同样无处发泄。我舒展舒展筋骨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准备一看究竟，不料刚一开门一股浓郁的烟味就侵袭而来，让我瞬间咳嗽不止，更让我气愤的是鼾声却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频率与声调，声源在沙发上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发声，灼目的阳光洒满他的全身，却又颇有些禅意。
随即我看到沙发旁边一张白纸上似乎写写画画了什么，走近一看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两行字：“狄杰涛＝Digital”、“二进智人＝二进制智人＝数字人”。看到这些我犹如醍醐灌顶，同时我又陷入了极度的自责，为什么我自己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想到这些，谜底揭开之后看上去明明是这么的简单直白，虽然目前尚未经证实，但是我想这已是十拿九稳的事。无论如何，经过层层抽丝剥茧，案子总算是向前推进了一步，现在的关键是找出这个不是人的“数字人狄杰涛”背后的操纵者。想到此处我内心迸发出一阵狂喜，差点没控制住大叫出来，到此我已完全清醒了，身上的疲乏瞬间烟消云散了，对朗哥也由愤恨转变为了景仰，毕竟艺术家都是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
随即我想都没想就直奔孙晓琪家去了，但是敲几次门却没人开，可我明明听到里面似乎有动静，于是我就鬼使神差地自己开了门，开门却见孙晓琪正横眉怒目地盯着我，托尼老师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喘着气似乎要等着看好戏，我霎时间诧异到不知所措，大脑也停止了运转。
“你来干嘛啊？还是擅闯民宅！”
“我……我……我来看看狗。”
“你！神经病。”
“不是不是，我是来找你，可是你没开门，以为你不在，就打算进来看看狗再走。”
“得得得，别扯了你，说吧，什么事？”
“叶雨晴那事。”
“叶雨晴关我什么事，你找她去啊。”
“不不不，我是说案子的事儿有进展了。”
“现在是假期，你出于特殊目的加班你活该，你可别拉上我。”
“我昨天去学校是想继续查资料，联系她是想借个账号。”
我看孙晓琪脸上火烧云般的怒气渐渐褪去，双眼眼白比例也明显有所缩小，就趁着气氛稍有缓和自行绕道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她起初并没有阻拦，我暗自庆幸自己躲过了一劫。可是随即她又满脸嫌弃，这让我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还不自觉地重又站了起来，她却被我这一举动逗乐了。一问才知，原来我身上满是烟味，其实我在离开刑警之后就没有再抽过烟，我一边叫屈一边揪起衣领闻了闻发现确实如她所言。于是我把老王走之前如何组局、昨天晚上如何约见石朗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其中着重并不乏夸大地描述了一下我深受戕害的情形，大有舍生取义的气概。听我添油加醋地说完，孙晓琪再次乐了出声，提醒我坐下再说，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学生一般站着汇报了半天，她转身去接了一杯水拿给我，接着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这个账号是一个 AI？”
“你要不当警察就好了……”
“什么啊？我好好的干嘛不当啊？”
“哦，没事没事，说正事说正事。”
“也不知道是谁老东拉西扯。”
“呃……嗯，我觉得这个 AI 肯定是一个团队做的，一个人独立完成的难度太大了，而且这个案子我也总觉得是团伙干的。”
“AI 我不懂，就知道很火。”
“是太火了，可惜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上去呢？”
“你也别太自责了，一个来月能办成这样也不错了。”
“一个来月？我怎么觉得好像过了挺长时间了。”
“你有私心呗，要不然怎么那么上心。”
“切，我一心为了群众。”
“特定群众吧？”
“哎呀，别扯了你，说到哪了？”
“你怎么就认定是团伙干的啊？”
“我们在云南拿到口供里说是收钱的是个年轻女的，而且我总感觉这案子一个大学生干不了。”
“又冒出来一女的？”
“是啊，烦透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情侣呗，哎，也只有女人才能被爱情冲昏头脑，男的能有几个……”
“哟哟哟，你不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已经很克制了吧？真是难为你了。”
“本来就是，历史上那么多血淋淋的教训。”
“得了吧你，见着邢队之后跟他说一声这个情况。”
“你怎么不自己去啊？”
“我不知道你们近期的安排啊，再说人家有空得陪陪父母孩子啊，我怕打扰人家啊。”
“那你就不怕打扰我啊？”
“那还真不怕，以后这就是我的第二据点！”
“我这就改密码！”
“那我不走了，这沙发以后就成我专属的了！”
“想得美！”
“哈哈，我回去请朗哥吃饭去了啊，今天就暂时不宰你了啊。”
“赶紧消失吧你，别再来了！”
跟孙晓琪打闹说笑一番之后我就夺门而出了，整个人轻松不少，突然有种想出去走走的冲动，这个季节的北京虽然仍然暑气逼人，但也已有了一些秋日的蛛丝马迹，正是远足或者登山锻炼的好时候。可是转念一想，此时正到处人满为患，就只好作罢，不过我打定主意节后轮休的时候一定要去爬爬山。到家之后发现朗哥已不见踪影，正要打电话追问发现之前那张纸被移到了茶几上，上面还多了一行字：“社团有任务，先走了。”朗哥这次的留言倒是加了完整的标点符号，可是却让我有些进退两难，此时此刻再回去找孙晓琪吃饭难免显得有些矫揉造作，于是我竟然找到了那张已经落满灰尘的健身房会员卡，这往往是我百无聊赖之中最后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