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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筹备颇为仓促，但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单位的挂牌仪式竟然有板有眼，是我工作以来参加过最盛大的活动，这一点从主席台上白衬衫的数量就得以一目了然，毕竟这件事儿本身就是突破常规的，也是横向比较中独树一帜的。当然，任何一次的变革，无论大小，总免不了几家欢喜几家忧，而这喜与忧又有明暗之分。最为欢喜的我想非白大队莫属，他的喜属于公认的“明喜”，仪式还没完就有不少人抢先称呼他为“白支队长”了，虽然他本人一再严肃地要求大家未经组织审批千万不可以戏言。最忧的可能就是余队长了，他的忧可称之为“明忧”，这一点至少可以从他会场上壮志未酬的表情和连日来不问世事的表现上得到明证，余队长的职务完整来说是“副大队长兼中队长”，可是今天以后就没有“副大队长”这一职务了，级别虽然不会有变化，但却不再属于班子成员了。而与余队长职务相同的另外两个副大队长情况则微妙的多，他们任期足够长了，是具备提拔条件的，如果得到提拔则晋升为副支队长，属于副处级，否则就落得跟余队长一个处境，他们的情况也是最为大家所私下里津津乐道的，相对而言就只能算是“暗喜”或“暗忧”，至少对我们绝大多数的看客来说仍是悬而未决、晦暗不明的。我自诩为局外人，但就我自己而言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这种时期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机，忧的则是我前几日提交的申请表恐怕要石沉大海了。
不出两日，大家的工作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既没有出现什么与日常工作相关的变化，也没有人再在私底下过多地议论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毕竟是确有其事，至少造成了在即将成为白支队长的白大队长拨通我电话时，我竟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称呼，直到对方说完要我去一趟办公室并挂掉电话我都没能选定合适的称呼。一路上，我一面不住悔恨自己刚刚的表现，一面严厉地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成为最后一个改口的人。不知为何，本是极为平常的几个字此时却变得如此拗口，以至进屋之前，我特意在门口默默练习了两遍才敲门，不料进屋之后刚发出半个“支”的音就被白大队不由分说地打断了。
“别整那些没用的，叫你来是告诉你之前的申请表批了，也盖完章了。”
“啊，这么快啊，我还以为……”
“咱们现在已经正式挂牌了，市局、其他分局甚至咱们分局的其他部门可都看着呢，近期得干几件拿得出手的案子，目前这个案子就很典型，你赶紧拿去走剩下的流程吧，多上点心，要是干好了还是很能出彩的。”
“好的好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去吧，有什么进展直接跟我说就行，这两天杂事有点多，我要是不在就直接塞我门缝里。”
“明白了，您放心！”
结果出来的比预想的要快很多，卫岚老师那天夜里同一时段的其他软件登录 IP 并不在学校范围之内，其中几个得出的还是相同的地址，也就是说基本上可以认为她的校园账号是由其他人登录的，具体是转借还是泄露则需要我们进一步查证，无论如何再一次传唤或许是不可避免的。其他两位学生的登录 IP 则要简单的多，简单到我已然一点儿都不再怀疑：那位女生的所有 IP 地址均在学校范围之内；那个男生则是以晚上11点左右为分界，之前均是在校外，之后则都是在校内。我没忘了对白大队的承诺，可是还是先跟邢队进行了沟通，邢队也认可对卫岚老师进行第二次传唤，至于两位学生虽说理应与此事无关，但从完善证据的角度来看也有必要进行传唤。在心里有底之后，我向白大队进行了汇报，白大队随即与邢队进行了沟通，双方约定一起分批传唤三名师生，之后又指示余队长与我代表网安参与办理。
此次，我们均是便装去了学校，卫岚老师比上次要镇定自若的多，她表示愿意在我们现场监督的情况下直接协调两位学生前来配合，并恳请我们对于学生的问话就在学校进行，她自会协调院方提供场所。我们心想这倒也符合我们的要求，于是就同意了她的提议。两位学生均在上其他课，卫岚老师给他们发了信息之后他们竟然前后脚赶到了指定的办公室，足见卫岚老师还是深得学生信任的。我们分组先对两名学生进行了问话，与我们预想的基本一致，两位学生与该案应无瓜葛。两位学生离开之后，卫岚老师随我们再次来到刑警队里。邢队陪同余队长留在办公室，我主动请缨要求参加问话，邢队安排孙晓琪负责记录。
“鉴于您是一名人民教师，之前配合也较好，我们民警也在制度允许的情况下尽最大的可能对您进行了宽待，这一点希望您能明白，所以我希望您也能够坦诚相待。”
“我明白，感谢你们，我会的。”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六月十八日那天你都干了什么？”
“上午十点我有一节课，中午我在学校用餐之后就离开了。”
“当天，你还回到过学校吗？”
“没有。”
“几个月前的事儿，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当天我办了一件对我而言挺重大的个人事务，所以就记得很清楚。”
“能具体说说吗？”
“可以不说吗？”
“我建议您还是如实说吧，如果确实与案件本身无关，我们公安机关会严守秘密的，我们有我们的纪律，这一点上您可以放心。”
“呃——嗯……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那天我去法院起诉离婚了。”
“离婚？”
“没离成，当时没离成，其实多半算是调解吧，关于孩子的事儿没办法达成协议。”
“当时没离成？”
“是的，前两天离了。”
“呃——抱歉在您跟爱人出现婚姻问题的时候找您来，不过还请原谅，我们也是公事公办。”
“首先，他是我前夫。其次，你们也不必抱歉，这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
考虑到卫岚老师与她的爱人几乎算得上天造地设、一对璧人，我跟孙晓琪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继续下去。于是提示卫岚老师如有必要可以暂时告一段落，稍事休息之后我们再继续。哪知卫岚老师看上去云淡风轻，眼神里充满了坚决，似乎丝毫未受此事影响，甚至比来的时候更加地泰然自若，她果断地谢绝了我们的好意，紧抿双唇一阵之后开始自述。
“这么说吧，这些话我本来是不打算说出来的，但是既然您提到了坦诚，你们的一些举措也确实让我挺感动的，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那天离开你们这里之后，我回去很快就弄清楚了你们要调查的情况。你们要找的是其他专业喜欢旁听我课程的一个学生，账号密码是我自愿提供的，至于这个学生的个人情况恕我不能透露，也恳请你们理解。目前而言，这个学生已经退还了大部分的钱给那个叫叶雨晴的，剩下的我保证也很快就能到位，叶雨晴也同意收到钱之后就来撤案，这一点你们可以马上进行核实，我希望公安机关能够宽大处理，终止对这个案件的调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