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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早上，我仍然在睡梦中就被手机铃声吵醒，近来饱受朗哥鼾声的洗礼，我炼就了几分续睡的本领，本想待铃声响过一轮之后再继续，不料对方却很是执着，待我够到手机，极力撑开惺忪睡眼一看，是孙晓琪打来的。
“够早的啊，大周末的。”
“哟，您不是习惯早睡早起的吗？今儿的太阳不是从东边升起来的？”
“我这好不容易有机会睡个懒觉，不对不对，准确来说是补觉。”
“切，得了吧你，赶紧起床，限你半小时！”
“什么事儿啊？整得十万火急的。”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哟，这我更好奇了啊，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二啊？”
“你赶紧的吧，别磨叽了，已经开始计时了。”
见面之后，我被孙晓琪告知是要去商场，还是上次我带她去的那个，我不明所以，几番想刨根问底，可是她却坚决拒绝提前透露，只是宣称要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专业，我今天的任务就是开车。不得不说她成功地激起了我浓厚的兴趣，为了一探究竟，停好车之后我特意像个酒店招待一样假模假样地为她拉开车门并弯腰致意，她竟然毫无愧意趾高气昂地坦然接受了。
“今天你要不给我解释清楚了我要你好看！”
“哼，这就受不了了啊？等着瞧吧你。”
“那你倒是说说接下来去哪啊？”
“上次那个培训机构。”
“啊？”
“你今天什么话都别说，就在旁边看着我发挥就行了。”
“哎呦喂，那我真是求之不得啊，但愿以后都由你发挥就更好了。”
“切，那也没准儿！”
到店之后，还是上次那个女店员，再次见到我们显然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所以直接跳过了微笑环节。孙晓琪直截了当问及培训机构是否有什么优惠活动，比如关注公众号之类的。这让店员瞬间重燃了希望，临时又增加了微笑环节并给予了肯定答复，然后迫不及待问我们是不是要给孩子报名。孙晓琪在对方长篇大论之前赶忙以确实没有孩子为由截停，又迅速问及了周心怡的父母有没有参与这个活动。我此时算是彻底明白了孙晓琪的用意，内心中暗自赞许这确实不失为一个思路，不过也感到二人的对话有些好笑，尤其是孙晓琪快要压制不住的那种气急败坏。奈何人事也不遂人愿，我们被告知孩子的父母都在报名的时候就参加过这个活动了，当时店里为了进行推广，填写手机号并关注公众号即可获赠一节课，报名时二人是一起来的，所以就均参与了活动。孙晓琪听了之后顿时大失所望，我赶忙使个眼色示意我要发言，获得许可之后，我让店员打印了一份班上十来个学生的名册，然后在后面编了一堆电话号码，署名都是“某某爸爸”、“某某妈妈”，唯独周心怡的空着。
“您好，您拿着这个表找个机会单独跟周心怡的爸爸说现在马上年底了，店里有新的活动，填写一个新的手机号码即可获赠两节课。”
“啊，那不骗人吗？”
“也不是完全骗人啊，要是真填了，这两节课的钱我出。”
“可是……我得请示一下店长。”
“配合公安机关工作是每个公民的义务。”
“那我也得汇报啊，而且我怕我会露馅。”
“事成之后我给你发个满额的红包。”
“呃……那我试试吧。”
“好的好的，辛苦您了。”
“没事儿。”
“对了，一定要是新的手机号啊。”
“好的，我回头查查之前的号码，如果重复了我会提醒他的。”
“太棒了，感谢感谢。对了，一节课多少钱啊？”
“500 多点。”
“这么贵？早知道……”
“还好吧，我们这儿也就是中等吧。”
“嚯，幸亏我们俩暂时还没孩子呢。”
随后我把孙晓琪与我的电话号码都留给了店员，让她一有情况立刻通知我们。刚离开店里，孙晓琪终于不再忍了，狠狠地掐了一下我的胳膊，我疼得叫出了声，不过跑开之后又挑衅说到：“本来就没有啊，难道非逼我说有啊？”只见她又咬牙切齿地追了上来，于是赶忙连连求饶。闹了一阵之后，我们终于意识到了商场里不少人对我们侧目而视，只得收敛起来。
“说实在的，你今天这思路不错啊。”
“那是啊，毕竟我是专业的。”
“对对对，你最棒了。下面我来采访采访您，孙警官，关于这次行动您是怎么想的呢？”
“那天我回去搜了一下，那首歌叫《侧面》。”
“哎呦，你还挺有心啊。”
“所以我就索性假定自己看错了卫岚老师，或者说只看到了她当老师的那一面，也假定你之前说的她确实在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上让步了，所以她有可能用孩子作筹码跟她前夫做了交易，甭管具体什么原因吧，反正她前夫就极有可能是那个实际还钱的人。”
“我本来也该顺着这个思路联想下去的，可是吧见了几面之后……我最终还是没敢把卫岚老师往这个方向想，你这大有大义灭偶像的豪迈啊。”
“本来这段时间看你没少出血，今天想请你吃饭来着，可是吧，你这张嘴实在是太欠了，只能继续让你出血了。”
“哎，是啊，提起来我就有点儿后悔了，早知道我就说一节了。你说这课怎么那么贵啊，不就补课吗？我们那会儿老师都免费给抽时间补。”
“你以为呢，现在孩子的钱最好赚了。”
“你知道的孩子的事儿还真不少啊。”
“怎么着？才过了这么一会儿又欠了啊，你也不看看这商场里面，我估计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店都跟孩子有关了。”
“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而且好像基本上所有商场都这样。”
“是啊，现在养孩子真是不容易啊……”
“幸亏……我这个月工资还没花完，不然都没法请你吃饭了。”
周一上午10点多钟的时候，我正在处理之前值班时候遗留的一个案子，孙晓琪突然给我打来电话，她极少在工作时间直接给我打电话，通常都会选择先发信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事儿才会临时改为电话说。我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边走向楼道边接通了电话。
“有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坏的呗，后听好的说不定还能压压惊。”
“呃——要不然还是先听好的吧，我怕你听完坏的听不进去好的了。”
“哦？到底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
“那我先说好的了啊，那个培训机构的店员刚刚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周心怡的父亲填电话了，就是你要查的那个号码。”
“真的啊？太好了太好了，证明你的推测是正确的啊，咱们这可是向前迈了一大步啊！没开玩笑吧？我都有点儿不敢相信了。”
“没有，这种事儿我开什么玩笑，是真的，放心吧。”
“那今晚上庆祝庆祝，多少得整点儿了。”
“呃……你先别急，还有坏消息呢……”
“哦，对了，你说，我不信能坏到哪儿去。”
“那我就直说了啊？”
“放马过来吧，尽管说。”
“金局现在正在我们这儿开着会呢，我偷偷出来打电话了，邢队长要被调到派出所当政委去了……”
“什么？邢队去派出所？可是他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刑警啊……他——”
“都已经宣了，还有呢，你们那个余队长接替了他的位置，现在两人该轮流表态发言了。”
“我——我……”
在我看来邢队生来就是一名刑警，他站在那里，无需多言，所有人就会知道他就是一名刑警，好比雄鹰，就是要搏击长空一样，再自然不过了。现在却让他调离了岗位，虽然表面上看是属于升迁，不同于老王的平调，但是我想他的职业生涯也就到此为止了。我心中充斥着各种疑惑，整个下午都昏昏沉沉的，头脑里唯一的清醒之处就是我意识到了没有人会告诉我答案，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