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雪是怀着愧疚看完视频的,齐星河的死,她脱不了干系,重视过往,一切皆是那么不堪,她不知自己究竟哪里走错了,会造成这般结局。也许如柳海鹏所言,她太自私了,从没为齐星河做过什么,她习惯了他对她的好,习惯了娇纵,而忽视一切都是双向奔赴的道理;另外,她还是不信任齐星河,从未敢坦白过任何东西,他却那么坦护她……
她恨柳海鹏,她要为齐星河报仇,但如今真相大白,他们是父子,季如雪又陷入了两难。世间之事,不外乎一个“理”字,而何为理,理乃宇宙万物运行之道,道之立,天地一顺而自然,不违其时,不违其伦,不违其德,是谓“道理”,存于天地之间。人神之心亘古不变,化为一股浩然之气屹立于天地之间,岿然而不倒。
季如回首过往,不禁唏嘘,正如柳海鹏所言,自己是什么人?是父母卖出的商品,是柳海鹏豢养的性奴与取悦权贵的工具,是商海浮沉中沦陷的资本,她可曾做回过人?有,她遇见齐星河后奋不顾身地去追求,齐星河接受她后的始终如一,她是他的爱人,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他以她为中心,把她置于他心中无上崇高的地位。他尊重她,呵护她,使她在他心中的价值无限扩大,这种不裹挟、掺杂任何东西的付出,只缘于他爱她,把她当人看,满满的人文主义,承运于天,顺乎于地,本是宇宙之本原,是而她能自然受之,相处不过两年,却甘之如饴地想着他。柳海鹏则逆天忤地,以万物为刍狗,以自我之不幸报复之他人,恃强凌弱,行无理之道,完全迷失了自我,以致天谴降至,反噬其身。她是不幸的,但她又是幸福的,因为她遇到了齐星河,他给了她最好的气运。
万物有灵,人犹为甚,天地间顺其自然,命运共生,人与人之间更在意于这道理,共同一体,归于一,归于道,顺之生,逆之亡。季如雪长吁一叹,如释重负,望向床头她与齐星河的婚纱照,微微一笑,很倾人也很倾城,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齐星河虽故,但齐东东正冉冉而长,生生不息,她悟到了,也悟道了,她不是谁的什么,她是人,是齐星河的妻,齐东东的妈,这才是她真正的属性。向阳而生,无关其他。
一切沉淀,季如雪几经波折后,心中也坦然了不少,齐星河虽死,但死要见尸,她要将他好生安葬,将他葬之于养育他的故乡,齐心合力于一陌生人,那该是个多么神奇和美丽的地方,她决定去看看,也有在那定居的打算……而首先是要找到齐星河的尸骨。为此她向柳海鹏打去电话询问,奈何事隔多年,当年负责处理尸体的人在四虎堂被灭时也早已身消命殒,一切都无法得知了,这使她无比沮丧,只得将此事暂放一头。
忙着将柳海鹏转让的资产进行交接手续,故季如雪近期频繁出入各部门,也是忙得不可开胶。
诺大的昆鹏集团,作为梧州的龙头企业,以资金雄厚、涉及面广等而著称,表面还是强大无比,可内部早已干疮百孔,其子公司纷纷独立并蚕食本部,各部负责人也皆阳奉阴违,公转私早已司空见惯,其向国内各大公私银行的借货早达几万亿之多。而四虎堂的覆灭仿佛掀起了诺骨牌效应,各种问题纷纷暴露,原先受其打压的企业也奋力反扑,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态,大厦已将倾。是而内部成员也都各怀鬼胎,不断算计,柳海鹏先前的“红粉知己”率先脱离,各自为政,一下梧州商业大起,随后各股东也都撤股转资力减风险,其间最凶猛者当属王婉柔,将自己股分脱身不说,还将众多公产挪到海外,她也在等势,一旦有风吹草动,马上就移民。
另一边,唐薇薇自那日将U盘交与季如雪后,她没有再联系季如雪,也没有联系萧君默,而是进入一私人庄园,并停留在里面许久未出,直至一日深夜,经过精妆打扮的她一袭包殿长裙,手挽一外国男子从里面驱车而出,才被守株待兔的萧君默用望远镜抓个正着。经过萧君默的黑客行动,他对唐薇薇与庄园的关系也大概有了了解。
根据大数据的显示:庄园是一家外国在华山商会建立的酒庄,但不对外开放,是外国资本家们交流的据点。而唐薇薇,原名唐笛,银州唐市人,是出了名的名媛,大学期间就以大学生身份流转于各州权贵,后被西方某神秘组织相中,让其入了会,经过资本包装,在京都艳名鹊起,各方权贵不断沉陷,以此窃取了国家诸多机密。为此如西方对华国不断进行贸易战打压华企有恃无恐,其“功不可没”,地位至关重要。
根据突破的外域网机密,唐薇薇曾经被包装送往某国,以其御男之术将某位华国遣派至某国访问的随行高官进行引诱,套取了众多华国的机密,后来这位高官回国对其仍念念不忘,几次密召,她由此更是套取到了更多信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温柔乡中无廉耻。其他方面,唐薇薇虽有涉猎,但都无关痛痒。
知道了唐薇薇的为人,萧君默直觉后背发凉,也为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清晰明了。如此,他们“梧州三剑客”的身份或许早已暴露,他不怕死,但他不甘就此殒殁,是而他紧随唐薇薇的车,一路直至离城很远的一深山湖畔别墅。
别墅深处人迹罕至,周边环境清幽,别墅布局也按中国风水而起建楼宇,是典型的园林式,更像个大型庄园。此处交通便利,离机场和港口皆不远,由此过往车辆也时有驶过,而别墅离主干道还有一段距离,这也保证了其不被外界所扰。在灯光的映射下,湖光山色,别有风味。为了不打草惊蛇,萧君默驶至别野前佯装行错路,向门卫随意说了几句也就将车驶回,寻一宽阔处将车停放,步行到别墅周边蹲点。
时至凌辰,湖风习习,萧君默被寒意袭过直打哆嗦,睡欲浓重的两重山睁开了不少,然白光闪过,一车从别墅中出来,萧君默看了下车牌正是先前唐薇薇两人所开的车辆,待车行过,他马上跑到停车处,将车开起紧追前车。
前车并没有回市区而是驶向更鲜有人迹的深山,后来车子不断左摇右晃,让萧君默疑惑不已。最终,车子在一河畔停下,因为前方已没有了路。
外国男子先下的车,之后唐薇薇从车上被拽了下来。
“威廉,你将我带到这里要做什么?”唐薇薇冷眼而视道。
“没什么,就是带你来这里让你死。”威廉用并不熟络的中文道,话简单直截,却让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可是对组织忠心耿耿,也是尽心尽力呀!”
“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主要是你知道的太多了,会威胁到组织利益,你必须死。”威廉从腰间取出枪对准唐薇薇道。
“我不会出卖组织的,我会守口如瓶,你看,我都为组织做了那么多事了,我可是把自己的身体都给了组织呀,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以后还可以替组织做许多事的”。
“No,No,No,你知道的东西太多啦,也太机密啦,为了确保组织在华的安全,只有你死了,才不会被人知道。更何况,你一个为了利益,可以出卖国家的人,又怎么会对组织忠诚呢。你不用说了,安心上路吧。”说完扣动了枪的扳机,只听到听“嘭嘭嘭……”几声枪响,唐薇薇被打中,倒入河中,鲜血浸染了河流。
听到枪声,萧君默加快了行驶速度,行至河畔,看到了正在拖拉唐薇薇的威廉,他来不及细思,直轰油门,车子如离弦的箭直冲而去,“碰”一声,威廉正欲开枪,被车撞得老远,七窍流血而亡,尸体被河水冲走得很远,没了踪影。萧君默急忙下车将水中奄奄一息的唐薇薇抱起,走到河岸将其抱在怀中。
唐薇薇脸色惨白,嘴唇无色,气若悬丝,强睁迷离的眼,将萧君默打量,之后道:“君默……对不起……我…我骗了你……”
“别说话,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了……我命不久矣……我……我这是……罪,罪有因得…我出卖了国家……出卖了朋友……我对不起他们………但我……我是真心……喜欢过你……你不该……来的……你会被人报复的……”
“我不怨你……我也喜欢你,你要撑住,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不……不用……我在……在你住处……天花板上……放了一个.……U盘 里面……有关于……国家高层叛变……人员的名单……和证据……你……把它……交给……道长,他……他会……”话光音未了,唐薇薇就断了气,盯着萧君默的眼还睁着,他轻抚双眼,没有流泪,神情淡漠,将其放到她们开来的车上,打开油箱,一个火星闪入,车辆与人在火光中归于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