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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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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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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惜合兮》连载

第一十六章 缘起缘落

雨过天晴,一切如新。梧城难得的天空放晴。

唐薇薇收拾着病房内的一些衣物,经过几月的悉心照料,萧君默也好了大半,准备出院。

一早,窗外的喜鹊叫个不停,缕缕飘来的桂花香,让人沁透心脾。阳光普照大地,万物汲取着它的光泽,医院的柳湖畔、人行道等挤满了来向阳而生的病人,有妻、有儿、有女、有夫……陪伴左右,有悲|有喜、有哀、有乐……这里集聚着人间的万千情绪。

萧君默脱去病服,换上便装,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飘逸的长发,深邃的眼,一副文艺青年之态尽显。旁边的唐薇薇虽不着粉黛,便服上身,但难掩她那玲珑剔透的身资和唯美绝伦的脸蛋。俩人提着东西相互牵手而出,不时对视一笑,情意绵绵。

住院的费用一部分靠医保,另一部分是四虎堂支付的,那夜之后,梧城满城风雨,是个多事之秋,四虎堂不想再惹事非,将那晚打人的人统统送去了警局自守,为了平息网上的风波,早早就来医院垫付了医药费,期间萧君默还收到了一笔疗养费。想想身体遭了一番罪,收获了爱情,还得了笔钱,也算不亏。

明媚的阳光,新鲜的空气,心爱的恋人。萧君默感觉一切来得太快,并不真实。将东西放入后备箱,唐薇薇两人驱车前往萧君默的住处,把东西放下。

一进屋一股淡淡的霉臭味扑鼻而来,单身青年、艺术家难免邋遢,萧君默一时抓耳挠腮,表情难堪。

“薇薇……薇薇……这……”

萧君默尴尬之后竟口吃起来。

“没关系……你不用害羞,一个人嘛,正常。以后我来打理,你安心工作。”

唐薇薇微微一笑,很迷人。

“薇薇……”

萧君默一个大男人竟被感动得无语凝噎。万千情化作一吻,湿热的吻,缠缠绵绵,希冀无绝期。

长情一吻过后,只听得唐薇薇“咕咕”的饥饿声作响。

“薇儿,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我们梧州的一绝,千年‘螺粉’,你定喜欢。”

萧君默拉着唐薇薇的手,且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道。

“嗯……嗯。”唐薇薇娇羞地低头,不时透过余光偷看对对方,满脸的忸怩不堪。

“好,那我们这就去。”

萧君默牵着唐薇薇的手,顺手将挂在墙上的电动车钥匙取下,一前一后打开门下了楼,骑上心爱的电动车直趋小巷。

美味藏在深巷中,这仿佛是个不变的定律。那些赫赫有名的小吃也都经历过一段“小巷”路;大多数成功人地都经历过“小巷”路;“小巷”深处有乌衣的深情,戴望舒的凝望;有“六尺”的宽度,宋太祖的十里送京娘;更有无数离乡人回首顾盼的记忆。

电动车在一小巷停下,里面坐无虚席,天南地北的人都有,有说有笑,笑逐颜开。边角处,一素衣宽袍的道士引起了唐薇薇的注意,她仔细打量,发现他就是那晚救她们的人,遂兴奋地迎了上去。

“薇儿怎么了?”一旁的萧君默见唐薇向人走去,不明所以,问道。

“君默,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救我们的人吗?前面吃东西的道长就是那晚救我们的人。”

“是吗?我怎么看着他不太靠谱,你看他满脸胡茬、蓬头垢面,一副不修边幅的邋遢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能之人嘛。”

萧君默看向道士,平淡无奇,轻视道。

“人不可貌相,无龙八部里的扫地僧不露功夫前谁会想到他是高手。道长也一样,他可能不想张扬。”

“好嘛,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萧君默不想违逆唐薇薇,如是道。

唐薇薇也不理萧君默,径直走到杜荀鹤面前。

“道长,可算找到你了。”

杜荀鹤嘴里含粉,嘴唇油腻,抬头,转脸看向唐薇薇,“唆”一声,米粉被吸入口中,咀嚼几下也就下了肚,惹得一旁的萧君默满脸鄙夷,不屑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美女,我们认识吗?”

杜荀鹤指了指自己,装出一副茫然之态道。

“不认识,但我们见过面呀!那晚在津桥我被流氓欺负,我男朋友被打,是你出手救了我们呀!”

“有吗?容我想想?”

杜荀鹤右手拄着在碗里的筷,左手撑着下趴,眼轻眺作冥思状,过了一会又道:“哎,事多,记不清了。”

“道长,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多久,怎会忘了呢?你再好好想想。”

“嗯,就算做过吧,那又如何呢?难道你要以身相许吗?咦,我可受不起。更何况我早心有所属了,你可别……”杜荀鹤话还没说完,就惹得周围人哄堂大笑,毕竟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唐薇薇语塞,原先准备的好好答谢,竟引得一个闹剧,脸被憋得通红,嘟着嘴,一副天可奈何。

此时萧君默早已忍无可忍,用手指着杜荀鹤道:“我说你这臭道士,不在山上好好呆着,到这来搞什么坑蒙拐骗,真是道貌岸然,还心有所属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模样,别忘了自己几斤几两。我家薇薇和你说话,是看得起你,你可收起你那虚妄之心,别给脸不要脸,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容气!”

“哦,原来这样啊,哪条法律规定我们道士不能恋爱和结婚呀!帅哥这么易上火,我建议去买盒清肺抑火片,消消火,别上脑,伤了怪可惜的。”杜荀鹤字字带锋,慢条斯理娓娓道来。

“你……你……”

萧君默被怼得哑口无言,拳头完全打在棉花上。

“道长,对不起,君默无意冒犯您,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代他向您道歉。你的舍救之恩,没齿难忘。如若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我们定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杜荀鹤瞥了萧居默一眼,又将碗中的螺粉一股脑吃个干净,抹抹肚,缓了缓气,信手拈起一张纸擦拭了下嘴,翘起腿,咕了一口葫芦里的酒,一副满足之状。

“不用。不用,受之不起,没什么事,我走了”。

杜荀鹤不管不顾竟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唐薇薇只觉脸上赤热,胸口郁闷,气血攻心,出于对方的救命之恩也不好发作。而一旁的萧君默早已按捺不住,拎起拳头跟了出去。

无视,完全被无视。作为梧城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有自己的工作室,许多明星、网红都对自己毕恭毕敬,可谓一片难求。而这野道士竟完全不给面子,真是打脸。他一开始就看不起这些装神弄鬼的神棍,要不是看在唐薇薇的面子上,他早就离开,不受他的鸟气了。现在他如此这般地羞辱,爹可忍,妈不可忍。故他要给这臭道士个教训。

唐薇薇看萧君默冲出去,怕出事,也跟了上去。

出了门,转角,萧君默与杜荀鹤对立站着,而萧君默没了先前的怒气与傲气,再看地上,一瘫黑血喷洒地面,唐薇薇心急,一下也是一瘫黑血吐出,身体一下舒缓、轻适了不少,无比舒畅。

“怎么回事?”

唐薇薇望向萧君默问道。

“我们被下毒了!”

“什么?下毒,我们没有得罪什么人,也没有接触任何东西呀。”

“四虎堂干的,他们在我家放了毒,所以……”

“那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道长告诉我的。”

萧君默语气大转,称呼也大变。

唐薇薇闻言,眼神闪烁不定,看向杜荀鹤,强作镇定。

“感谢道长多番相救,大恩难报,请受我一拜。”唐薇薇鞠躬蹲身进行了跪拜。

“无妨。无妨,你俩气血已吐出,也就无大碍,以后多加防备。近期梧城不太平,对方对你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劝你们还是出去躲躲,就当放松一下自己,等这边消停点再回来。”

“多谢道长提醒,我和薇薇这就去准备。”

“好吧,祝你们好运,我也要潇洒去了。”

说完一溜烟没了踪影。

萧君默和唐薇薇两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无比地后怕。

“君默,你这急躁的脾气得改改,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冲动是魔鬼,会伤害你的,今天幸好遇上的是道长,若是其他人,早出事了。”

“是……是……亲爱的说的是,以后改,一定改。”

“那就好,我还指望你……可不想你出事。”

“嗯、老婆大人万岁!”

“谁是你老婆,瞎叫什么,人家还没准备好呢!”

“你说,你是不是还记念着齐星河……你说……”

“哪有,哪有了,你在瞎想什么……”

两人打情骂俏地戏耍了一下,准备回店吃螺粉时,透过窗,无意间看到在刚才两人站的位置后面有个头戴帽、口戴罩的男子,裤兜敞开,一白色瓶内的药物隐约可见。萧君默见状赶紧拉着唐薇薇离开。

杜荀鹤的无理与傲慢是在救他们。

当两人进店时,那人也早已尾随而至,并打开了瓶子。

据杜荀鹤说,瓶子的药与家里的毒相冲,两相汇合杀人于无形,两人若死,警方只会将责任推给店家,借人流混杂,杀人于无形,真是天衣无缝。

一切有因,因而生果,萧君默心中有点后悔那晚的冲动了,一回想,一切来得太快,似是而非。女人,财富,哪有比命重要!但事已至此,也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了。未来如何,不得而知,过去之事不可挽留,惟有当下可以把握,利用好当下,活在当下,萧君默释然,转眼看向唐薇薇的一刻,嘴角微扬,微微一笑,无尽暇想。

两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点东西,也就回到各自的住所收拾东西。

唐薇薇给园长打了电话,以外出看病为由请了假;萧君默则自由得多,工作室有他无他照样可以运转,本身就是老板也就不烦此举。

两人买的是动车票,车一日千里,翻山越岭,那落霞与孤鹜齐飞、波撼岳阳万山红遍层林尽染……从窗外稍纵即逝,入眼入心,目光所及大好江河尽览,荡气回肠,浸润着每一缕思念。两人坐在窗前,或看窗外的景物从眼前飞逝,或回望车上形形色色的芸芸众生,听着天南地北的囗音,偶尔搭讪几句,凭萍水相逢众人无拘无束畅所欲言,各自分享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一切汇聚成欢声笑语……慢慢驱散着那饱经世故而绷紧了的心,放下戒备、放下伪装、放宽身心、放飞自我,做个真实的自己,去倾听、去感悟那世间的悲欢离合,去做个平凡的人,感受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回归本心,参菩提之道。

又几轻转折,到达了梁州,之后他们到滇池看波滔万顷海鸥忘机翱翔苍穹任我行;登大观楼,读长联、聆风流过往,望江山浩渺人年少;观翠湖秀巧玲珑几瘦西湖风韵;捷足西山,悟龙门出入一蓑烟雨江湖……也就在昆阳,他们游览了鄯阐故地,鄯阐台遗迹就城北五华山上,山峰叠巘,端丽庄严,登顶而眺,滇池万跌烟波浮沤,百万人家烟火起,灯红酒绿行人迷,山川一顾尽,海风山雨迎人面,万物混元一齐生。台已随历史荡去,芳草枯木处,偶有几块残砖断瓦不明岁月,扒开草木,轻抚砖瓦,千百年的沧海桑田一瞬之间从指尖划过……他们,也终将逝去,如这断台残垣,随雨打风吹去,被世人、后人遗忘得……

几天后唐薇薇两人经过精心研究,选择边城腾市作为落脚点,遂买了直奔腾市的机票。

飞机穿云越雾,翱翔苍穹,透过机窗俯瞰三迤大地:乌蒙峻峭金沙平湖起波澜,红土斑斓,哀牢磅礴秘境神域,三江并流奇险幽净荡三千愁绪,苍雪洱月日照金山聆风赏花三月街,佤山秀丽云海溟濛冰岛昔归,凤尾竹影金银飞塔壮寥廓,土林千屻嶙峋幽邃恐龙谷底引人入胜,珠水温润菌山悠然火腿飘香四溢,红河静淌古洞别天临安南湖米线情深,抚仙澄镜古物生辉咓家一碗烟火平生,老山雄壮三七浸酒一辣清欢,高黎巍峨神汤碧玉火山热海誓山盟,潽洱清爽班章寻味沧江孤舟独醉……

不过一会,飞机就就在腾市机场降落,他们坐上一辆到城区的机场大巴专车,驶向腾市城区,住了几天,后经人介绍又转车去往离城不远的温敦古镇。

温敦古镇位于腾阳隅南,是个旅游小镇。曲折回环的陷河水绕村前佯倘而去,河堤翠柳扶疏,古桥朴朴,坊牌屹然,绿荷无穷碧,静坐风雨亭,聆荷听雨,放眼远眺千二百人家依建坡坨上,屋舍俨然、鳞次栉比,古寺的钟声余音袅袅萦绕耳畔,间或传来的导游讲解词,扬抑顿挫,随声入景,闭目冥思,思绪徜徉于寻常巷陌,抚青砖黛瓦,踏古道幽长,迎春风过处淅淅沥沥的细雨绵绵无期,烟笼清波月笼沙,品一杯清凉山香茗,清透心脾,酣畅淋漓。小镇清幽,沐六百年风雨愈发清新淡雅,在这里,外界的一切喧嚣繁杂会在静谧的山水中荡涤,在慢节奏的生活中净化,经诗书散发的淳朴民风洗礼,消噬一切悲一切愁,点化作一缕时光随昨天末了,旭日东升时,又是一个新的希望,全新的一天。

只因一日唐薇薇两人漫无目地坐上一张公交车,迷迷糊糊间到了温敦古镇,并买了门票,放宽身心的一游,无意间被这小镇的清幽所动,使他们义无反顾地选择在当地住下。故他们毫不犹豫地将县城的酒店退房,一身轻装到温敦找了个民宿,租房、购物品、精打细算……使原本迷茫彷徨的心,感受到了生活的充实,真真切切活了次自己,他们渐渐喜欢上了温敦,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他们会像当地人一样老早去小街上购买一天的食材,也会为了几块钱与摊主斤斤计较……应当地人邀约,他们会去吃过年才做的“头脑”、清明祭祖才做的锅子菜,接受庙会的祈福,一年到头有头有脑、清吉平安,何常不是他们之大愿;也会去烈士陵园为烈士扫墓,寻求内心深处的归往;轻抚不时接到的店家送来的白合,感受手留余香的悸动,希冀尽快组成家庭。一切是那么让人心之所向而又触不可及。

所有的触动酝酿成一汪清泪倾泻而出,顺脸夹滑落,浸润眼眶、打湿精致绝俊、绝美的脸,使疲惫不堪的心回归自然的属性。她在想,要是一辈子能纵享这静谧时光,那该多好。在这里,她不把自己当过客,是个远走他乡许久回归的故人。

原乡,来去,去来。有他,把他藏在心灵深处,为了他,走向他,不问东西,足矣!

萧君默去摄影店谋了个摄影师的职,因腾市旅游业兴盛,取景拍摄留念的人不少,收入也可观;唐薇薇去花店做临工,农村出身的她也不嫌弃,做得也顺手,两人的生活平淡又不失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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