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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布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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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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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惜合兮》连载

第一十五章 一怒关山

深秋,草枯风冷,梧城虽处江南,但寒气还是袭来,渐起的浓雾,朦胧了世界,如浑沌初开,也更添了冷意。

少了集团的事,季如雪难得的轻松与舒畅,除了搜寻五年前齐星河的消息,她就接送孩子和锻炼身体,瑜珈裤下肥翘的丰臀,还有呼之欲出的雪峰,傲人而又独尊。随着时间地推移,身体也渐渐恢复如初,身上的伤痕在专门进口的去疤膏修复下变得更富光泽。有钱能使鬼推磨,真好,若是平常人早毁容了。

这天半晚,接回儿子,吃过晚饭,儿子在玩具房玩耍,季如雪在房间整理衣物。只听“啪”的一声,一挂件从衣缝中滑出落地,季如雪放下手中的衣服,将地上的挂件捡起,那是一块打磨细致的翡翠磨牙棒,上面刻着个小小的“鹏”字。她知道这是老公的信物,这个挂件他从没有说过来历,她也就不知道其背后的故事。她找了个精致的盒子将其放入盒中,随之又将盒子放入保险柜。齐星河的东西很少,一来两人相处时间不长,二来他朴实无华,每次季如雪要买衣服给他,他都拒绝,用他的话说就是:“老师,就要朴素点好,样样讲究,哪来师高为范,有钱多给老婆花,老婆不擦粉,白帮老公省。”

这话,如今想来也都暖意融融。再回眸,他那简朴的衣着依然让她动容,每念及此,她总觉对他太差,自己也太自私了。

对于衣物的整理,她把自己和儿子的拿出来大部分,准备捐给贫困山区,毕竟那些她们也没穿过或少穿,扔了挺可惜。再看向齐星河的衣柜则相形见绌,衣服少得可怜,季如雪趴在上面流出了泪水。过了许久,她才将之打包装厢放入衣厨。

“铃……铃……铃……”门铃声响起。

季如雪被铃声吵醒,身穿瑜珈服在沙发上入眠的她睁开腥松的眼,看了下监控,来人竟是柳海鹏,她的心一下紧得发闷,一阵后怕,凉上夹背。她先将玩耍的儿子从玩具房带到儿童房,让他看喜欢的动漫,随即换了身宽松的休闲服去开门。她知道柳海鹏会找她。只是没料到他会登门上访。

室外的寒冷让人直打哆嗦,她的别墅虽比不上柳海鹏的高端,但也极尽奢华。柳海鹏是只身前往,并戴了墨镜,穿着也厚重。回到屋内,身体逐渐暖和,季如雪泡了一杯上好的、来自梁州临沧的冰岛普洱茶递予柳海鹏。

轻抿佳茗,醇香入口,回甘生津,蕴味无穷,人生如茶,待人品,待人评。

“小雪,我为这次集团对你的举措来深表歉意,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

“哪敢,那敢。”季如雪客气道。

“对网上的事,我代小柔向你道歉,她还小不懂事,容易意气用事,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希望你不要和她计较,原谅她这一次。只要你能愿谅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补偿你。”

“谢谢柳董,蒙你照拂,我不愁吃,也不愁穿,不用工作,也落得个清闲。至于网上的事,我也坦然了,我这么个无权无势的乡下人,能有如今这地位,说是纯洁冰清谁又会信,不付出点东西,又怎么能在这寸土寸金的都市混迹。别人早想得到,如今只是实锤,有证有据罢了。我本就是个为了利益,脱衣上位之人,没什么的,回到原位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季如雪压抑着自己,愤愤说道,攥紧的手碜得发白。

“小雪,你别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管好小桑,要怪你就怪我,你要钱,要公司或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

“不用了,这几年我也攒了点私房钱,够我们孤儿寡母度过余生了。”

“小雪,我还是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为了集团,你想开点。”

“呵……呵,柳董说得真轻巧。我跟你十多年了吧,陪你从一个小摊犯走至大集团董事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让我以大局为重,以集团为重,那谁又以我为重。我感谢您的提携之恩,也一度把您当作最亲近的人。而我得到了什么,你把我当工具般摆布,陪酒,陪浴,还要陪你,任你们凌辱。我是个人,我也有尊严和感情,而你把它们都夺去了,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个‘替罪羊’,得到个‘寡妇’的身份,得到个人尽可夫的‘荡妇’名号……呵……呵……柳海鹏……我恨你……你给了我希望……而你又把它给毁了……为什么……为什么……”

季如雪终难抑制心中压抑已及的愤怒,嘶吼般地怒斥道。

柳海鹏听后一脸惊愕,想不到她对自己的怨恨竟如此之深。他认为给了她一切富贵名位,她会开心,她陪他疯狂是自愿,而如今一切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他没想过伤害她,也不会伤害她;他对她,与对其他女人不同,他认为她会感激他,听他支配,可一切不过镜中花,水中月。

“那你说……你说……你想要什么,我尽力满足你。”

“我要我老公,你能给我吗?”

季如狠狠瞪着柳海鹏道。

柳海鹏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又强作镇定道:“他……他不是携款潜逃到国外逍遥快活去了嘛,我又没他的消息,怎么联系。你要是需要找一个,我倒可以介绍几个青年才俊给你。”

“编,接着编,你的手段,我还不知道?是我瞎了眼,猪油迷了心,才会将你说的话信以为真。呵……呵……呵……干爹,枉我那么信任您,您为什么要骗我?你给我说实话,星河是不是早被你们暗害了,说……说……你给我说实话。”

季和雪情绪爆发,已至极点。

柳海鹏低下了头,默不作声,而无声胜有声。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东东怕……”

在儿童房看动画片的齐东东听到季如雪发疯般地怒吼声后吓得手机摔落,哭着从房间奔跑出来。

“东东……不怕啊……不怕……妈妈没事……对不起……妈妈没事……”

季如雪见儿子哭着出了房门,也迎了上去,俯下身将他抱入怀中,不断安慰着。

柳海鹏听到孩童的哭声也转头一看,而这一看将他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杯也惊落,茶水也溅了一地,打湿了他的裤脚。

他,怎么和儿子幼时那么相像?难道他以前在不知觉的情况下与季如雪发生过实质性关系?这孩子,难道……难道……

柳海鹏眼珠一转,神情激昂,难掩的兴奋,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尽,这个他曾经不允许发生的事,如今竟让他如获新生。他难掩激动,走到季如雪身边,将手搭住她的肩,无比体贴。

“小雪,你辛苦了,谢谢你,谢谢你,我不会让你们娘俩吃苦的,等我,等我,我一定会对你们好的,你放心,你放心,等我……我这就去处理……”

柳海鹏激动得语无伦次。

柳海鹏说完话也就走了,其间顺手拨了把齐东东的头发,脸带微笑地走出了大门,往他的私立医院径直驶去。

头发被拔,齐东东疼得厉害,在季如雪怀中扑得更深,哭得也更大声,季如雪也搂得更紧,最终将儿子来了个公主抱,抱到沙发上坐下安抚了好久才渐渐睡去。

待一切安静下来,想起柳海鹏的怪异举动,季如雪一下头皮发麻,她已猜到柳海鹏的想法——认为东东是他的儿子。她也曾留心过,她对柳海鹏也并非完全信任,尤其是齐星河出现后。故她怀孕时就忍痛用穿羊技术和齐星河冷冻的精子进行了DNA鉴定,两者显示是父子关系,不然当时她可能早就一尸两命了,因为她爱他,只想给他生孩子,奈何命运弄人,如今阴阳两隔。

但她没想到的是儿子东东与柳海鹏儿子幼时极为相似,几乎一个模子,由此才会联想到齐东东是他儿子。

夜深,漆黑的夜,清冷的房间,季如雪搂着熟睡的儿子,不时儿子发出“爸爸、爸爸、哈哈爸爸、我爱爸爸……也爱妈妈……嘻嘻,爸爸。”的梦呓之语,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使她的心愧疚不已。

黑猫,自那晚后再没有出现过,季如雪也想它。

它是这五年来朝夕相处的伴,更是她的倾听者和心灵寄托者,它已成了她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她离不开它了。

黑夜一片,你我,今生也算共眠人。

江州,一精致典雅的豪华别苑内,一男子经过藤血的滋润,涅槃重生。他从雾气氤氲的浴池中走出,冷俊的脸,健硕的身,深情的眼,……让一旁黑纱遮面的女子也不禁啧啧称奇。但她不为之心动,因为她的内心深处住着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他。更何况,眼前的男子与她只有利益,她的眼神中自是充满了不屑。

她轻咬一口早已准备好的苹果,通过苹果汲取的天地之灵不断补充着元气。这是她喜欢的梁州昭阳苹果,香脆爽口、汁多肉嫩,每一口咀嚼都浸润着甜蜜,像极了生活,故她喜欢这味。依稀犹记当年的他,在朱提城旁亲手为她种下第一株果株为她送行,说等她自长安归时,一齐共享苹果盛宴。奈何,千年后重归,物非人非,惟那株苹果枝繁叶茂,早已开枝散叶,成一片。苹果很甜,她感受到了,透过千年的风,舌尖划过,她触及到了他滴下的泪,化成一抹甜,点作相思,无声无息。抬首,凝神仰望黑夜,寄托一片相思,奈何无应人,徒留黯然伤神人。

她,就是藤笙。藤笙,人如其名,是混沌初开时一得道升化的植物,仰日精月华滋润生长、修真得道的红色藤蔑,其生也贵,天地初开仅此一株,长于西南梁州地,独木可成林,依根深蒂固蔓支开丫即可繁衍生息,可谓诸藤之祖庭,又曾庇佑生民,食之可祛病除痢,故冠百草之王,为人所敬,图之以祭,久之视为图藤。涅槃之后,萃精华而结成一木,仅屑末亦可延年益寿、驻颜修身,民以为贵,祀之为神,享世间香火,遍体通红,似杖,谓之“红藤杖”,凡有能事者获之即得掌天下玄机,世人尊之为君、为王,故西南氐、羌、濮、越诸族无不视若珍宝,淦金以饰,执之则天下所归。秦辟金牛、开五尺,汉习楼船、通西南,蜀武侯南征,南诏西开寻传……无不是为她倾为她狂也。岁月如梭,她不知几易其主,完全是一件工具,任人摆布。直到遇到他,杜攸之,她活至如今的希望,风度翩翩的公子,狂狷而又不失儒雅。是他,使自己变成个人,享尽人世繁华,他教她识文、断字、习礼仪、知诗书、洞世间善恶……活成自己,不听天,不由命,想来已是一千多年的事了。欣然微笑间满是带满沧桑的回忆,几度惹人愁,言未出泪先流。

藤笙的生命只会为了救自己被挫骨扬灰的杜攸之而存留。

她发过誓:无论如何也要让他重生,为此天下皆可弃,纵自己遭受九天雷劫乃至香消玉殒永不超生亦无怨无悔。

故她苏醒后,不择手段地去聚集至阳男子之心头血,可谓费尽心机,行为甚至丧尽天良,但对于本是草木的她,无情是本色,又何必讲什么仁义道德,又何必画地为牢,自缚手脚。

她要为他活,让他活。一起共享这世间繁华。

为此她需要无数的人替她去收集心头血;需要不尽的钱、至高的权,去驱使人们为自己所用。

今晚,她为陌生的他耗修为,使之起生死,肉白骨,筑灵基,何惜?盼早成夙愿,早合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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